第44章

宋嘉年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頭疼,吸入了太多的乙醚讓他的腦袋到現在都有點混沌。

從右邊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很足,讓宋嘉年知道外面有一個很好的天氣。但那個窗戶卻緊閉着,沒有留出一絲縫隙。

宋嘉年打量睜眼能看到的這個房間,很普通,不是很大。漆着白色的牆漆,牆面有點髒,看得出并不是工藝做舊,而是自然形成的泛黃,四個天頂轉角都做了些許裝飾性的浮雕和貼花,正中央是一架倒吊的複古花枝燈,燈泡是暗的。正對床的牆壁擺放着一座古舊的四開門雕花大櫃子,褚色,門環是精致小巧的玲珑鎖模樣,看起來頗有點年代了。櫃子上方擺放着一只雙耳圓肚細口青花瓷瓶,瓷瓶上插了幾只含苞待放的小花,宋嘉年認不出這花的品種來。

他從床上站起身,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掉了,他原本穿着襯衫和呢絨大衣,現在卻是長衫大褂,內裏為了保暖還穿了好幾件棉服褂子。

不曉得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宋嘉年卻知道他根本沒有穿越,因為他在這個房間裏看到被裝在高大漆木盒子裏的落地式空調,并且還在運作,室內溫度,二十一攝氏度。

他走到窗戶邊往外看,看到明淨的藍天,看到青石板砌成的小路,看到古老徽系建築特有的飛檐,還有穿着厚重的婦女提着裝滿衣服的籃子走在小路上。有兩個穿得圓滾滾的小孩打鬧而過,宋嘉年梆梆梆狂拍窗戶,小孩子卻越走越遠了。

低下頭,他注意到這窗戶延邊新鮮的石膏,知道這玻璃可能從外面看不到裏面的。

他洩了口氣,從這間屋子裏走出去,有一個非常大的祠堂,他出來的房間的房門就開在這個祠堂的右側第一間。祠堂中央有一口天井,很大很深,砌井的石板都長滿了青苔。在這天井邊上又圍了一圈,恐怕是為了防止小孩子們玩耍時掉進裏面去。

宋嘉年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很有歷史底蘊的房子,建築雖然古老卻不腐朽,大概是有人常年到這裏維護修整的緣故。正對祠堂供臺有一扇木門,宋嘉年走過去試着推開,居然能打開,這讓宋嘉年即驚喜又意外,然後等他出去之後卻又失望了。

門外頭還有一間屋子,而這屋子裏卻坐了好幾個人。

魁梧有力的男人們坐在紅木扶手椅上,身上穿得是冬天裏最輕便易活動的服裝,每個人的臉都面無表情,有的人甚至滿目兇光。和這種古老沉寂的地方格格不入。

宋嘉年一出現,一個下巴帶着刀疤的男人便站起身擋住他的出路,說:“先生,請回去。”

宋嘉年的目光在這些男人身上掃視,沒有看到任何有機可尋的地方,于是他很配合地退回去,關了門。

宋嘉年終于認清了一個事實,他被人從上海虹橋機場迷暈了帶到一個不知何地的江南小鄉村裏。

最重要的是,他被一群身份可疑的人,看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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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嘉年見到了那個把他騙過來的人。

王石磊依舊是那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被人攙扶着,用手帕捂住嘴鼻咳嗽。宋嘉年正坐在床邊發呆,它既不能出去,也沒辦法得知更多的外界環境消息,沒過多久就已經把這棟房子裏裏外外都走了個遍,到最後只能回到最溫暖的房間裏。

王石磊走路很輕,他進房間的時候,沉浸在放空一切狀态裏的宋嘉年根本沒有感覺到。直到王石磊站在門邊咳出聲響,宋嘉年才像是被驚到了一般回過神來。

“睡得好嗎,我走的時候你還在昏睡,沒來得及和你說再見。”

宋嘉年盯着王石磊的臉看了半晌,淡淡地說:“我很好,這裏是什麽地方?”

王石磊見他情緒這麽淡定,有點兒驚奇,又有點兒驚喜。

“這裏是我們家的宗祠,只是家裏人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這裏了。”王石磊回答。

“原來是這樣。”宋嘉年點頭,裝作不解地問:“可是你又為什麽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

王石磊的臉色變了下,只是他原本就滿臉病容,這時候再外人看來并無變化。他朝宋嘉年笑了笑,說:“不說這些了,你醒來都還沒吃飯吧,我帶了吃的給你。”

王石磊招了招手,有壯碩的男人端着一個小方桌進來,小方桌上布置着碗筷菜肴,男人把桌子放到床上就退了下去。

宋嘉年倒不怎麽怕王石磊在這飯菜裏下藥,就這麽看守程度,王石磊對他能不能逃跑非常有信心,再弄些多餘的只是自讨沒趣罷了。而且宋嘉年确實很餓。

他剛拿起筷子,有點別扭地看王石磊一眼:“你要看着我吃?”

王石磊會意,領着人出去。宋嘉年搖搖頭,慢慢開吃。

說起來他能這麽鎮靜還多虧了以前有被綁架的經驗,切身體會不能激怒綁匪,在沒啥希望之前盡量配合對方,不然受苦的還是自己。

現在這世道都流行暴力解決事件了嗎?那王石磊看着下一秒就要斷氣的模樣,沒想到居然能幹出這麽沒三觀的事來。

宋嘉年氣鼓鼓地吃飯,心下把王石磊罵了個百八十遍。又感嘆自己難道有吸引變态的體質?怎麽碰上的一個兩個都不怎麽正常。

也不知道哥哥們知不知道自己有失蹤了,會不會又急得發瘋,最好不要讓爸媽知道啊。倆老人剛接手昱哥兒公然出櫃的打擊,可別氣出病來了。

公司那邊自己沒有去報到會不會出什麽岔子,他手裏現在把着好幾個項目呢。現在被弄到這種鬼地方,得少畫多少張圖紙,少開多少個研讨會啊!

王石磊啊王石磊,等我出去了,你給老子等着,不報複我就跟你姓!

很快,剛端方桌的男人又跟着王石磊進來了。宋嘉年早已吃好,由着他們端出去。

王石磊似乎很想和他聊天,但是宋嘉年靠在床頭,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王石磊嘴唇動了好幾下都沒開話題。最後只能讪讪地說:“你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和衛軍說。”

下巴上有一個刀疤的男人從王石磊背後點了點頭,宋嘉年搖搖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石磊扭過頭去和衛軍低聲說着什麽,複又轉頭對宋嘉年說:“你休息吧,我走了,明天再過來看你。”

宋嘉年閉着眼睛點頭,等腳步聲走遠後,慢慢睜開雙眼。

至少做點什麽吧,這麽幹坐着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

最起碼也要試着走出這個房子吧。

王石磊既然說他明天能夠再來,在這種小鎮裏,他能使用的交通工具撐死了就是四個輪子的汽車。一天之內有充裕時間能夠自上海坐個來回的,想必沒有離上海太遠。看這邊建築的風格,可能在安徽靠近上海方向的某個小村鎮裏。

宋嘉年不敢輕舉妄動,這兩天他都表現得非常安靜,只是不愛說話,王石磊來了也只不過給幾個眼神罷了。更多的時間他就把祠堂對外的那扇木門打開,坐在門檻上和那些看守他的男人相對無言。起初他們要趕宋嘉年回去,到後面看他根本沒要逃跑的意思,只是做那發呆就任由他了。

宋嘉年發現這群人很有規律的換班,到了晚上一兩點的時候也要保持一個或者兩個人是徹底清醒的,這麽專業的看守給宋嘉年帶來了很大的阻力。他就算打這些人中的一個都不是對手,更何況,他們還不止一個人。

被帶到這個村鎮的第三天,宋嘉年裝作不小心把櫃子上的花瓶摔碎了,趁別人進來收拾的時候悄悄藏了一塊碎片進袖子裏。并且要求王石磊帶一些解悶的書給他。

在偷偷觀察看守人們的各種習慣後,宋嘉年的逃跑計劃已經悄然有了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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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剛剛走出失魂,重整旗鼓的宋晗昱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也正是這個電話,打破了整個停滞不前的局面。

電話是楚文才打過來的。

電話上說,他在宋嘉年的九號男神粉絲群裏看到有一個小姑娘曬了好幾張她在機場偷拍到宋嘉年的照片。并且非常興奮地說是因為宋嘉年把她的行李箱撞倒了,幫忙扶起來的時候注意到臉認了出來,她因為微博的那次事件關注上九號男神,一直很喜歡他,這次來上海旅游沒想到能在機場碰到真人,超級超級激動,所以非常沒有節操地在背後偷偷跟拍了好久。

楚文才很快把群裏的那些照片和視頻傳到宋晗昱手機裏。

衆人迫不及待地翻着,終于在其中一張照片裏看到宋嘉年被拉上了一輛車。

“這輛奔馳,怎麽看着這麽眼熟。”陸紹元圈起手指撐住口鼻,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陸紹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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