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在他身邊坐下——剛巧是他原本的位置。
“我剛才和阿寧賭,她的下一張譜是什麽。”總歸要給在場幾個人解釋,吳邪道,“看來是贏了。”
葉先生笑了笑,別有深意。
陳皮阿四道:“小孩子心性。”
吳三省道:“吳邪這個年紀,一點靈性還是要有的。否則與舊時那些儒生有什麽區別?”
陳皮阿四冷笑一聲,埋頭啜茶。
晚飯時候,桌上的荷花糕和蔥包燴分量很足,吳邪想那杭州廚子倒也是孩子心性,太容易收買。說了一下午話,吃飯時候每個人都将“食不言”落實得很好,除非迫不得已,全數向張起靈看齊。席後各自告辭,吳邪上了車,心不在焉地聽吳三省清點陳皮阿四的不是,目光像一片羽毛,早飄出了車窗,落到街道上。
車駛了一段,吳邪的心也像燒了半晌的香,逐漸冷下來,只留一爐灰突突的香屑。他拉了拉衣領,稍微縮起身子,正打算小睡,餘光瞥見一家湘菜館外,岔入小巷的路口站了個人——不得不注意,這時候街道上人不多,那人又與昨天來吳公館時穿的同一身衣服。心裏堆積的香灰給突如其來的風衣吹,朝半空翻湧起來。來不及細想,也不願去猜測,吳邪催促司機停車。他催得急,那司機馬上靠邊把車停了。吳三省當即不悅道:“你小子又有什麽鬼主意?”
吳邪一本正經道:“我見老癢了,去和他聊幾句。”
吳三省往外看,道:“哪裏?你倒是随處都能找到熟人。”
吳邪一邊開車門下車,一邊道:“無巧不成書。年初一,好玩的多着呢,我這就回家也無非就是看些雜書消遣。放一百個心,我會早些回來。”
吳三省橫他一眼,沒再多言。吳邪剛要關車門,文錦又道:“你們去哪裏玩?讓司機過來接你。”
吳邪道:“不用,我早些回,不會找不着車。”
文錦還想再說,吳邪趕快關上門,朝他們笑了笑,轉身走了。到巷子口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見吳三省他們的車走了,才去和那傭人會和。雖是年初一,在靠近租借的地段,春節氣息并不濃厚,街上少了幾分喜氣,湘菜館裏的燈光灑出來,混着熟悉的家鄉菜香,潑了一地。吳邪走到那傭人面前,剛要開口,那人便道:“吳少爺請随我來。”
小巷裏燈光灰暗,再深一點,就只剩月光了。一前一後兩個人的腳步聲在空寂的巷子裏顯得異常清晰,甚至過于大了。吳邪的腦海裏冒出好幾個詞彙,翻來覆去,打亂又重組。小巷另一頭,是一條相對荒涼的老街道,一輛汽車停在賣糖人的貨攤前,傭人帶着吳邪走過去,拉開後座車門,吳邪從外面看到張起靈,心跳停滞片刻,像是在儲一口氣,從氣管送出來,伴着一個與星空相映的笑容。一口冷氣從吳邪嘴裏噴出來,張起靈的目光像上了膠,凝固下來,短短一瞬,又融化了。
吳邪矮身鑽進車裏,傭人關上車門,坐上副駕駛座,司機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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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街道沒有路燈,只靠破舊的小商鋪裏那與油燈相差無二的電燈支撐着,車裏的光可以忽略不計。空氣像沾了水的墨,呈暗灰色。吳邪平視前方,偷偷去摸張起靈的手,賊似的小心翼翼,探索半天卻沒有結果,有點慌了,不知道收回還是繼續,正困擾着,手便被握住了。那手仿佛帶了電,吳邪是導體,電流從指間流入,痛擊心髒。
吳邪有點發顫。
張起靈又握緊了一些,拇指放到他手心上,輕輕地摩。
姘頭,偷情,私奔。在小巷裏想到的各種詞彙,這一瞬間都變得不重要。隔了這個車廂,一切都無足輕重了,他仿佛一瞬間跨入一個安全領域,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無人能夠侵犯。
他甚至不關心去哪裏。如果張起靈帶他走——他想——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張起靈家裏也只留了一個傭人,偌大的樓房十分寂靜,正如他這個人。一進入房間,吳邪剛要出手摟張起靈的腰,便被他猛地壓到門板上,兩唇相接,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張起靈貼得很緊,吳邪覺得自己像張宣紙,直接被糊到了門板上,但畢竟是肉做的,門板上的紋絡硌得他背疼。張起靈卻袒露出前所未有的粗暴,雙手将他的腰箍得死緊,像條捕獲獵物的巨蟒。舌頭纏着吳邪的舌根翻卷,戲弄,吳邪的呼吸越來越急,津液從嘴角溢出來,順着下颌滑落,又被張起靈舔去,吳邪抓住時機深吸幾口空氣,又被堵住嘴。背上的不适逐漸麻木,吳邪近乎癡迷地享受這種感覺,勾住張起靈脖子的雙臂漸漸收緊,扭動胯部,去蹭張起靈的小腹。
從門板到書桌,再到床上,兩人停了又吻,斷斷續續,吳邪經過一番思想掙紮,壯着膽再去解張起靈的皮帶,見他沒有反抗,心裏竊喜,像吃米湯的小狗,得寸進尺起來。西褲和內褲一并褪下,吳邪手有些發抖,張起靈忽然松開他的腰,順着椎骨往下摸,扒去他兩條褲子,一手揉捏他的臀瓣,一手捉住他硬挺的陽物撸動。吳邪身子猛地繃緊,張起靈放開他的唇,擡腿把被子踢開一些,把頭埋進他頸窩裏,碎吻如雨點一般落下,吳邪略微放松下來,深吸一口氣,探出右手握住張起靈巨大的陰莖,小心地揉搓。
吳邪喘得像剛經歷一場逃亡,随着他手上的動作,張起靈停下吻,把頭埋在他肩上喘息,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撕破粘稠的寂靜。張起靈将拇指挪到脹大的龜頭上,指尖順着凹槽一劃,吳邪哼了一聲,曲起膝蓋,蜷住身子,腳趾緊縮後又張開,張起靈的喘息又加重一成,吳邪只覺鈴口被堵住,又給張起靈帶繭的指腹摁了一下,一道電流從腳底竄上頭頂,呻吟脫口而出,在張起靈陰莖上讨好的手也驀地停下動作。張起靈頓了片刻,才把指頭移開,吳邪渾身痙攣,登時射了他滿手。
腦子裏空蕩蕩的,吳邪閉着眼睛喘不停。張起靈把手蓋到他手背上,引導他繼續撸動他依然滾燙脹大的陽物,不久也射了出來。
兩人摸索着重新抱到一起,靜靜地喘氣。吳邪稍微恢複了,又把臉貼過去蹭他的額頭,張起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又分開,抵住他的額頭,兩人都不動了。
張起靈拉起被踢開的棉被,裹住兩個人。就這麽依偎着,仿佛随時能夠睡過去——吳邪真的快睡着了,呼吸逐漸踩上節奏,張起靈摟在他腰上的手忽然抽離一只,緊接着臺燈被撚亮,室內一片澄黃。
吳邪皺了皺眉,懶洋洋地睜眼。
張起靈又把手摟了回來。
吳邪盯着張起靈的眼睛,笑了。
張起靈道:“笑什麽?”
吳邪道:“有些難為情,你開燈太早,這種時候最怕看清對方的臉。”
張起靈道:“那我關了。”
吳邪忙道:“別,算了。既然看了,就讓我看久一些。”
張起靈不作答,臉稍微往後挪了挪,距離拉開,兩人視線都清明了。吳邪把一只手從他脖子上拿下來,指頭在他劉海上撥了兩下,等他反應,半晌,見他還是木着一張臉,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打我的。”
張起靈道:“打你做什麽?”
吳邪道:“我得寸便想進尺了。”頓了頓,“昨天你就在附近?看見我沒有?”
張起靈一時沒答上來。吳邪便補充:“我在四阿公那裏套出話的,你騙不過我。”
張起靈想了想,點頭道:“車停得不遠,你開門時候可以看到。”
聽到滿意的答案,吳邪兀自笑了一會,張起靈也不急,就這麽靜靜看着他笑。
吳邪又道:“你借我的雜志我都看了,前幾天還在想,待我把你借的書全看了,你還不來找我,那怎麽辦?”
張起靈笑道:“想好怎麽辦了?”
吳邪道:“我就把張先生看愛情小說的事給來打牌太太們說去,讓其他人也知道,張先生也是能背出‘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這樣的詩句來的。”
張起靈不以為然。
吳邪繼續道:“這一來,太太們該覺得你欲擒故縱了。”
張起靈沉吟片刻,道:“主意倒是多。如此,我便會出現了?”
吳邪想了想,哂道:“想想罷了。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你怕什麽,你要是鐵了心不來,我斷然逼不出你的。”
張起靈沉默。半晌,摟在他腰上的手收緊了一些。
吳邪開始找臺階下,思忖間,也沒有注意他的動作。
“那你,現在算是——來找我了?算是回來了吧?”吳邪道。
張起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