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的白玫瑰

第二天一早,梅薇和修女們結伴來到聖城的廣場。

遼遠悠揚的鐘聲随風飄來,遠處的鐘塔在薄霧中若隐若現,第一縷晨曦為巍然聳立的光明神像披上金色的面紗,暗藍色的天幕也被照亮,晨星與曉月隐沒在光芒之後。

白發蒼蒼的教皇手持權杖,宣布天賦測試儀式開始。萊諾等數位紅衣主教負責主持考核。

梅薇排在長長的隊伍裏,左右張望。

之前在光明分殿裏,用來測試天賦的水晶球,到了聖城後升級為豪華版——由九顆水晶球組成的繁複法陣,可以從親和度、純粹度、法力值等多重維度測試一個人的光明天賦。

只要每一重維度都達到及格數值,便算是通過初試,可以進入聖城的神學院,進行為期一年的神術學習。

前來參加考核的,都是各地光明分殿選拔出的人才,大約有三分之二能夠通過初試,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比率。就算不能成為聖女,從神學院畢業之後,也是經過認證的神術師,可以成為聖城的高階聖職人員,或者下放到各地的分殿當主教,前途一片光明。

梅薇覺得混個畢業證書就不錯。

她一邊和同行的修女閑聊,一邊百無聊賴地注視着測試天賦的法陣。

都快中午了,到底什麽時候能排到呀……

明明她們來的也不晚,到了現場才知道,別人天沒亮就來排隊了QAQ。

正出神時,一道金色的亮光幾乎閃瞎梅薇的眼。

一位黑發棕眸的少女站在法陣中央,周圍的九個水晶球同時散發出熾盛的光輝,将她映照得無比聖潔。

黑發少女,滿級天賦……

梅薇頓時聯想到了原書女主。

或許是因為光明神偏愛金色的緣故,歷代的光明聖女都是金發,修女們小聲議論起來:

“雖然她的天賦很高,但發色不是金色,恐怕很難成為聖女……”

“天賦和實力固然重要,不過……有小道消息說,每一代的聖女,都由光明神冕下親自選擇,冕下最讨厭黑色,她應該沒什麽希望了。”

梅薇:……

黑發那麽好看!

不過,根據她了解的劇情,光明神後面還是“真香”了,不僅親自選定原書女主為聖女,在失去神力流落凡間時,還成了體貼耐心的男媽媽,只想守着女主過平凡生活。

“梅薇,該你了。”

身後的修女輕拍了梅薇一下,柔聲提醒她。

梅薇點了點頭,走進測試天賦的法陣中。

九道金色的光芒亮起,比剛才更亮更閃,再次對她的眼睛造成了暴擊。水晶球幾乎承受不住純粹的聖光,半透明的表面上浮現出道道裂紋。

紅衣主教們震驚地站了起來,“她的天賦強度超出了水晶球的測試範圍,簡直是萬年一遇!”

“就連萬年前帶領着騎士團拯救聖城、塑像至今仍被供奉在神殿裏的奧蘿拉大人,天賦也不會比這更高了!”

“贊美光明神,這一次的聖女選拔可真是人才濟濟啊!”

梅薇眯了眯眼睛,稍微有些詫異。

之前測試天賦的時候,水晶球可沒有快要爆掉啊……思來想去,她認為是阿塔納斯給她開的挂太大了,以至于光明分殿那裏的水晶球測不準。

結束測試以後,梅薇立刻被一群人圍住了,其中有自行轉換為她的小迷妹的修女們,還有負責維持秩序的聖騎士,前來看熱鬧的神學院學姐學長,甚至還有幾位紅衣主教。

梅薇:完了,原本是想低調的。

這麽受關注,她的計劃該怎麽辦啊!

要不是知道光明神在原書的設定中本源受損,正處于虛弱期,根本不會關注凡間發生的事情,她無論如何也不敢混進聖城。

“梅薇,你跟我來。”

萊諾的聲音在人群後面響起。

昨天萊諾畢竟幫了不少忙,聞言梅薇立刻找了個借口脫身,跟在紅衣主教的身後離開,來到了主神殿區。

乘坐着以神術驅動的“電梯”,梅薇感到頗為新奇,沒想到西幻世界也有這種東西。

電梯門緩緩打開,抵達了神殿的最高層。華美的彩色玻璃窗外,是漫無邊際的雲霧,湛藍的天空純粹無一絲雜質,潔白的飛扶壁和聳立着天使雕塑的尖塔從雲海升起,仿佛超然塵世之上,給人以神聖崇高之感。

梅薇看得有些出神。

萊諾微微一笑,“無論是壯美的自然,還是建築的藝術……這一切都是神明的恩賜。”

梅薇不敢茍同。

她可是黑暗魔女,才不要信光明神。

不過為了維持修女的身份,她也沒有當面否認他,随便點了點頭糊弄過去,跟着萊諾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萊諾親自給她倒了杯茶,先是誇贊她的天賦,說她未來可期,又和她閑聊了一會兒,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讓梅薇稍微能放得開,才不着痕跡地轉入了正題。

“成為我的人吧。”

金發主教認真注視着她,綠松石般的眼瞳深邃清澈,有種神秘而獨特的魅力。

梅薇:……?

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

看她似乎沒有完全理解,萊諾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想招攬你。我會為你提供金幣、神術典籍、法術材料等方面的支持,同時,你将獲得我的友誼。”

梅薇松了一口氣,“那麽我需要付出什麽?”

“在教皇選舉一事上,發揮你的力量幫助我。”萊諾勾唇。

“教皇選舉?”梅薇回憶起今天考核時見過的年邁教皇,“可是老教皇還……”

“很快就不在了。”萊諾壓低了聲音。

“……你為什麽告訴我這個?”梅薇的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萊諾這麽篤定,豈不是意味着……

金發青年懶洋洋地比了個“噓”的手勢,“這樣,你就不得不和我綁在同一個戰車上了。”

“為什麽是我?”梅薇問。

“你初入聖城,知根知底。況且——”萊諾從她身邊走過,典雅優美的聲音掠過她的耳際,“你是我見過天賦最高的人,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而我可以幫助你實現願望,想成為聖女也好,想要別的什麽……也好。”

“別的?”梅薇下意識重複了一遍。

金發青年背對着她,雙手交疊于身後,華貴的教袍勾勒出他颀長的身形。

他愉悅地輕笑了一聲,“只要擁有足夠的權利,戒律也可以被打破。”

梅薇:我懷疑你的虔誠是假的。

走出萊諾的辦公室時,梅薇心情複雜。

如果她是虔誠的光明信徒,便會把萊諾的謀劃告訴阿塔納斯,确保聖城的平靜與安寧。

但她不是。身為邪惡陣營的魔女,有樂子看還不好麽?把聖城的水攪渾,她才有更多實現計劃的機會。

萊諾把她送下了電梯,梅薇同他作別,一回頭卻看到阿塔納斯站在神殿的陰影裏。

即便身處陰影,他冰藍的雙眸仍流轉着細碎微光,如海藍寶石一般剔透。天使容色清冷,就這麽注視着她,人群從他身側走過,唯有他站在原地不動。

梅薇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笑吟吟地走到阿塔納斯身旁,牽起了他的手。

“學院過兩天才開學,要不要和我一起在聖城逛逛?”

少女的熱情令天使的冷淡如冰雪消融,他清隽的眉梢微蹙,似乎在思考該拒絕還是答應,卻被她眼巴巴地望着,一邊搖晃着他的手,一邊嘟囔着“走嘛走嘛”。

阿塔納斯無奈地嘆了口氣,被梅薇連拉帶拽,來到了聖城的商業區。

這裏比之學院區又熱鬧了數倍不止,總算有點人類城市的模樣了。

梅薇如魚得水。

買了一些在學院裏可能會用到的生活用品以後,她走到一處賣花的攤位前,付了銀幣,拿起一朵純白的玫瑰。

“這一朵的品種是‘天國玫瑰’,雖然比外面的玫瑰要貴一些,但卻有着美好的寓意,相傳它由神明的淚滴所化而成,代表着純潔和愛……”攤位老板的話語成了背景板,淹沒在集市嘈雜的聲音裏,花香混雜着琥珀和香料的氣息随風飄散。

梅薇踮起腳,用雙手把玫瑰捧在胸口,緩緩遞給了阿塔納斯。

“我想把這個送給你。”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少女柔美的臉頰上,她露出真摯笑意,淡紫色的雙眸閃閃發光。

“謝謝你,梅薇。”

阿塔納斯接過玫瑰,将純白無瑕的花朵插在了發間。銀白似雪的長發柔順披落,華麗的容顏被天國玫瑰所映襯,就連吟游詩人也無法尋找出合适的字句,形容這瞬息綻放的美。

梅薇有些看呆了。

阿塔納斯真的是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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