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在害羞嗎
梅薇和阿塔納斯在商業區閑逛，很快就到了黃昏時分。
藍紫色天幕上鋪滿了緋紅的雲霞，薄暮的餘光映照着潔白的大理石建築，像一幅和諧優美的古典油畫。
梅薇的空間戒指裏裝滿了采購的物品。系統發的初始禮包裏的金幣足夠她揮霍一段時間，想着神學院開學之後便沒時間逛街了，她買了衣物、枕頭、被褥等各項生活用品，還有些一些零食和水果。
“還想去哪裏逛？”阿塔納斯絲毫沒有厭倦，耐心地詢問她。
梅薇眼角的餘光掠過街角的一家餐廳，正好她也有點餓了，便提議道：“我們要不要去吃晚餐呀？”
“想吃的話，我陪你去。”銀發天使溫柔颔首。
梅薇牽着阿塔納斯繡着金邊的衣袖，走進了餐廳。
在神殿工作的社畜神術師這個時候還沒有下班，餐廳裏用餐的大多數都是神學院的學生。
梅薇一走進餐廳，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不是各項光明天賦爆表，頗受各位主教賞識的未來學妹嗎？”
“她真的像傳聞中那麽漂亮！”
“學妹你好，我叫傑克，可以認識一下嗎？”
“傑克你沒看到人家身邊有男伴了麽，雖然看上去沒什麽存在感，平平無奇的樣子，但還是別自讨沒趣了。”
“唉，學妹那麽優秀，只有我才可以配得上啊。”
“……你也太自信了吧！”
梅薇：“……”
傳聞？才過了一下午就有關于她的傳聞了？看來就算是聖職人員，在八卦這方面也不能免俗。
她面無表情地繞過這群人，拉着阿塔納斯找了個角落坐下。
“如果不喜歡，我把他們都趕走。”阿塔納斯語氣平靜，卻隐隐透出一絲冷冽。
梅薇還想幹飯，懶得多生事端：“……阿塔納斯，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不必了。”
餐廳的侍者走來，詢問他們要點什麽菜。梅薇大致掃了一眼，菜品略顯單調，充滿了苦修士般的乏味，更是連酒都沒有，也沒有她想象的“聖城特色美食”，頓時有些失望，随便點了幾個菜應付過去。
阿塔納斯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你似乎有些低落。是因為他們麽？”天使瞥了一眼還在八卦的人群，眸中浮現出冰寒的冷意。
梅薇搖了搖頭，她才不會因為閑言碎語影響心情。她把關于食物的想法說給阿塔納斯聽，最後感慨道：“感覺好久都沒有吃到好吃的了……”
阿塔納斯思忖片刻，“我可以帶你去人類帝國逛逛，那裏食物的種類應該會更為豐富。”
“真的嗎？”梅薇有些驚喜，“阿塔納斯最好了！”
“我們明天就去吧。”
阿塔納斯垂下眼，霜白的睫羽輕顫了下，唇角浮現出清淺笑意。
……他是在害羞嗎？
梅薇一怔。
正好神學院還沒有開學，明天去簡直再合适不過了！
她一口答應下來。
侍者把菜端了上來，梅薇确實也有點餓了，邊吃邊問：“阿塔納斯，從來沒見你吃過東西……天使沒有這方面的欲望的嗎？”
“我沒有任何欲望。”阿塔納斯柔聲回答。
梅薇：“……”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怪她不該聯想到奇奇怪怪的方面去。
她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之前是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的光明天賦一下子變得那麽高？”
“我對你施加了最高等級的祝福。”阿塔納斯平靜地回答，“每個天使在生命存續期間，只能選擇一位使徒。在我死後，你便可以繼承我的力量。”
梅薇睜大了眼睛，險些拿不穩手中的刀叉。
她怔怔地看着他，“別、別說‘死’這種話啊……”
阿塔納斯點了點頭。
梅薇又說：“當時我們……才剛剛認識啊，你為什麽選擇了我？”
銀發天使微微歪了下頭，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感覺。
如果回到那時候，他還是會選擇她。
最終，他緩緩給出了回答：“我不知道。”
梅薇輕咬了下唇瓣，忽然有些緊張。
她一直都不相信命運，不管是前世的她，還是現在的黑暗魔女……可為什麽，此刻的心跳卻微微加速。
他用美麗的藍眼睛注視着她。
仿佛有某種不存在的迷霧，在空氣中氤氲蔓延，又像是靈魂交彙時的閃電，倒映在深邃眼瞳的另一端。無法觸及，也無法理解。
她連忙叉了一塊水果沙拉放在口中，想要以此掩飾內心的慌亂。
天使微微笑了笑，不再說話，垂眸安靜地看着她進食。
梅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偏偏還想保持表面上的矜持，也不知道該找什麽話題好——以往她對他總有說不完的話，這一刻卻絲毫沒有頭緒了。她只好保持沉默，在阿塔納斯的注視下吃完了這頓飯。
吃完晚餐之後，阿塔納斯把梅薇送到了神學院門口。
梅薇朝他揮了揮手，“我們明天見，天使先生！”
“明天見。”阿塔納斯的聲音清冷柔和，他站在原地，注視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間。
在宿管處完成登記以後，梅薇來到了自己的宿舍。
神學院的宿舍是雙人間，雖然空間有限，各項設施也稍顯樸素，但勝在整潔有序。
梅薇暗暗決定，明天去帝國王城要再買一些家具。
在她打量宿舍的時候，盥洗室裏走出一位漂亮的黑發少女。她剛剛洗過臉，水潤的臉頰白裏透紅，有種青春活潑的美。
梅薇眨了眨眼睛。
這不是原書女主嗎？難道因為她們兩個都是滿格天賦，所以被學院分到了同一個寝室？
“你好，我叫梅薇。”離開阿塔納斯以後，梅薇覺得又找回了語言能力，“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我們就是室友了！”
黑發少女點了點頭，似乎不太習慣這樣的熱情，“你、你好，我叫安娜。”
梅薇把白天買的零食和水果取出來，分給安娜一起吃。
她一邊吃一邊閑聊：“我今天去了聖城的餐館，哇……他們那兒的食物還沒有這些水果好吃。”
安娜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我會做飯，也許你不用去外面吃……”
梅薇回憶了一下原書的劇情，女主的廚藝連光明神都贊不絕口，頓時瘋狂地心動了。
她拍了拍胸口，“以後采買食材和洗碗就交給我！”
深夜，梅薇躺在床上，感覺有些睡不着，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
“你也睡不着嗎？”安娜清甜的聲音在下鋪響起。
梅薇嘆了口氣，“身為修女，也許不該随便對什麽人動心。”她一開始接近他，就是為了騙身騙心騙感情，讓他黑化，至于愛情這種東西——也許阿塔納斯會相信，但她卻不信。
安娜理解地說道：“你說的對，世俗的情/愛只會影響信仰的虔誠。只有保持禁欲，約束內心，潛心修煉，才能變得強大。”
梅薇深以為然，“安娜，你怎麽也睡不着？”
安娜：“可能有點認床？”
梅薇仿佛找到了知己，“嗯嗯，我也是。”
第二天一早，梅薇換上了一襲紅裙，打理了一下妝容和發型，來到了神學院門口。
阿塔納斯已經等在了這裏。
因為要去帝國王城的緣故，天使今天沒有穿神殿的教袍，銀發以緞帶束在肩後，剪裁得當的三件套正裝勾勒出颀長身形。他的領口佩戴着緋紅領結，手中還拿着一朵盛開的玫瑰。
梅薇從來沒過見阿塔納斯穿成這樣。
如果說之前的他是禁欲系大美人，只可遠觀不容亵渎，現在便多了幾分人類的氣息，像一位斯文優雅的貴族，有種說不出的俊美。
“這是給我的嗎？”梅薇注意到阿塔納斯手中的紅玫瑰。
阿塔納斯微微颔首，“你昨天送了我一朵，今天我路過花園的時候，忽然很想摘下一朵送給你。”
梅薇眨了眨眼，“神殿的花是可以随便摘的嗎？”
“不可以。”阿塔納斯優美的嗓音裏帶着一絲笑意，“我匿名留下了罰金。”
梅薇被他給逗笑了，眼眸彎彎地接過了天使手中的玫瑰，學着他昨天的模樣戴在了發間。
少女的紅裙與發間的玫瑰相互映襯，愈發顯得她肌膚雪白，容色昳麗。
阿塔納斯垂眸注視着她，認真地稱贊道：“很漂亮。”
他的贊譽無關情/欲，僅僅是出于對美的欣賞。
梅薇臉頰一紅，“我們要怎麽過去？”
“跟我來。”阿塔納斯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梅薇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阿塔納斯抓住了手腕，被迫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來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在高大神殿冷冽深沉的陰影中，天使的背後緩緩張開了一對流轉着柔光的羽翼。
他半跪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們飛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