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虐嗎?不過後面真是很甜的,相信我就對了
面子,該怎麽還是怎麽。訓練最苦的時候,他吃過馊包子,不過比起革命先輩,現在的條件實在好得太多。
這話說得陳曼麗心疼。
那年兒子突然被強押帶去當兵,最不舍的自然是陳曼麗。于世歷是嚴父,即便是思念也不表露,可陳曼麗不同,兒子被送走的那段時間裏她幾乎整天以淚洗面。
餐桌上的氣氛并不算太好,于冬榮吃飯速度尤其快,一碗白米很快見了底,可桌上的菜都沒怎麽動。陳曼麗忙着往兒子碗裏添菜,說:“你慢點吃,也多吃點菜呀。”
于冬榮只是習慣使然,在部隊裏高強度的訓練,每餐吃飯時間卻只有短短的十分鐘。如果不在飯點時間把肚子填滿,那麽等着挨餓發昏。
于世歷卻不在乎兒子吃不吃菜,說:“你既然回來了,是否也要考慮就業的問題,你已經不年輕了。”
于冬榮聞言緩緩放下筷子,淡淡道:“這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于世歷“啪”地一聲将筷子拍在桌上,一旁的陳曼麗吓得差點落筷。
“你真的是要造反嗎!”于世歷厲聲道。
于冬榮卻很從容,說:“我怎麽敢。”
父子倆之間的關系一時間劍拔弩張。
“從小到大您說一我不敢往二,您是我最尊敬的父親,您有您的權利,一聲令下不管兒子的意願強行将我往部隊裏送,我能造反嗎?我造不成。”于冬榮淡淡說着,仿佛說的事情并不關于他。
于世歷放在餐桌上的手掌慢慢握成拳。
陳曼麗緊張地放下筷子。
“您說得不錯,我已經不年輕了,所以,如今我想做件什麽總也該有我自己的想法。”于冬榮說。
“你的想法,可笑,你有什麽想法?你的出身,你的教育,你優越的生活環境是誰給你的。你現在跟我談你的想法?你倒要好好想想,如果你生在一個連大字都不識的家庭裏你還有什麽機會坐在這裏跟我談想法!”
于冬榮不怒反笑,說:“哦,這倒真是要謝謝您了。”
“你的想法?好,你說說你有什麽想法?怎麽?又是兒女情長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想法!真是不知所謂!”于世歷越說越激動。
于冬榮的臉色陰沉着,他知道自己此時開口是徒勞,可他的腦海裏不免想到某些事情,心中滿是懊悔。
見父親不再說話,于冬榮說:“您繼續,這番演講我正聽到精彩。”
于世歷當然聽出這話裏的多重意思,他突然很後悔自己把兒子叫回來,于是吼道:“你給我滾!”
于冬榮二話不說拿起一旁的外套起身。
陳曼麗連忙阻攔,“冬榮,你好好跟你爸說話,他這個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媽,我們父子之間恐怕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先走了,您不用擔心。”說完,于冬榮頭當真也不回地走了。
兒子一走陳曼麗整個人好像失了魂,喃喃地說:“為什麽總是要這樣,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于世歷的胸口起伏着,他不肯低頭。
大概全天下只有當過父母的人能夠理解于世歷的心情,他把自己這一生的期許都放到了于冬榮的身上,自幼這個兒子就聰明出衆,是他的驕傲。可知子莫若父,于世歷很明白一向乖巧的兒子骨子裏其實帶着很強的叛逆基因。所以他一向都在引導,引導兒子往正确的方向走,一面誤入歧途。可顯然,他的良苦用心這個兒子并不能體會。
這幾年時間過去,于世歷以為兒子總歸是長大了,多少能明白他的心意。可今晚兒子這幾句話讓他徹底頓悟,這個兒子是沒救了。多說無益。
然而說到未來的打算,其實很早的時候于冬榮就有了想法。上初中的時候于冬榮就已經學會了投資和股票,光是用壓歲錢炒股,小小年紀的于冬榮也有一筆不小的身家,這點毫不誇張。于冬榮的大伯于世山就不止一次說這個孩子是個做生意的苗子,而于冬榮炒股的第一筆錢就是于世山給的。
或許是做生意的于世山沒有那麽死板,他總是說要給孩子自由發揮的空間,所以才會豪擲千金,財大氣粗地對于冬榮說:“賠了算我的,賺了算你的,你想怎麽買都是你自己的事。”
在股票上賺錢的于冬榮那會兒上初三,而到了高中後,于冬榮在炒股方面更是展現了驚人的天賦,手裏的錢也是一番十,百翻千。
炒股賺錢後的于冬榮學會了投資理財,現在的他要買下一個餐廳可以說是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然而這些于世歷都不知道,他只是以為兒子會炒股,毫無意義的炒股。他甚至不知道,兒子如今的身家已經是自己的幾十倍不止。
= = =
于冬榮出了家門後就趕回了酒店,傍晚的時候他把初希送回酒店後便急匆匆往家裏趕,這個時候他有點擔心初希的晚餐是怎麽解決的。
于冬榮發現,在酒店這幾天如果不是他讓她一起去吃飯,那基本上她是不會主動去找吃的。
對于吃的東西初希一向是有現成的就吃,要她自己動手那很有難度。一個人生活的她一般都是随便應付,早飯基本上是不吃的,有時候午飯連着晚飯一起吃,有時候吃了晚飯又吃宵夜把肚子撐個半死。
今晚初希沒打算吃晚飯,回來後她就靠在窗戶邊吹風。
夜空上布滿繁星,她的表情淡然,手上燃着一根煙,但這根煙不是為她自己點的。
這個城市初春的夜晚還很冷,初希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襯衫,随意披散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
初希的腦海裏倒帶一幕幕和周枕夢的點滴,卻忘了上一次和周枕夢見面具體是什麽時候。
煙一根一根燃着,初希望着頭頂上的一團青煙發呆。這是周枕夢生前的最愛,初希再清楚不過。想當初,哪怕再沒錢,周枕夢還是會攢着買一包抽。那還是十三四歲的年紀,上初中的學生,抽煙也是壞學生的标志之一……誰料時光荏苒,轉眼已經過去十年了,兩個人也從最要好的關系到如今的漸行漸遠。
很快一包煙就燃沒了,初希望着空煙盒發呆,腦袋裏也變得空空的。曾幾何時她最讨厭聞到煙味,眼下卻要借着這煙味去緬懷。
初希猶記得最後一面和周枕夢相見時兩個人起了不小的争執,巧的是那天兩個人也在懷念從前,難免說起上學時代好玩的事情,逃課、打架、考試作弊、談戀愛……最後是因為什麽而吵架的呢?是因為周枕夢提了那個人的名字。
周枕夢說:“于冬榮好像在打聽你的消息。”
初希聞言,頓時臉色一變,這是她的禁忌,周枕夢再清楚不過。可周枕夢依舊在說:“和于冬榮分開你沒有後悔過嗎?你何必那麽絕情?”
初希當時咕嚕一下喝了一杯酒。
周枕夢又說:“如果你不想見,那我替你去見怎麽樣?”
重重摔下杯子,初希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她不耐煩地吼道:“你要見就去,跟我瞎雞|巴嚷什麽?”
于是在所難免一頓争吵。
初希記得這次争吵動靜很大,吵着吵着又說起一些陳年舊事,兩個人甚至準備動手。那會兒也是在蘇三柳的酒吧裏,旁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當時蘇三柳也在,只是他全程置身事外,在一旁端着一杯酒靜靜看着好戲,只是在聽到于冬榮這三個字的時候難得走了一會兒神。
于冬榮敲初希房門的時候她正是最寂寞,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于是去開門。
來時的于冬榮手裏提着兩個紙袋,裏面是美味的食物。他以前對于她的喜好還是了如指掌的,只是心裏不确定的是這些年過去了,她的喜好是否發生了變化。
沒看到吃的還不覺得餓,一聞到香味初希的肚子就咕咕作響。她看到于冬榮手上提着的外賣袋子,想起以前他總是會買一堆零食給她。
于冬榮站在門口,把外賣遞給初希,叮囑她挑好吃的吃完。
初希正猶豫要不要接,于冬榮已經把兩個袋子塞到她的手中。
“……謝謝。”初希說。
于冬榮沒有說什麽,正準備轉身離開,只聽初希問道:“你用過晚飯了嗎?”
“我吃過了。”這個時候于冬榮卻老實。
“哦……”
“嗯。”
關上房門,初希的心怦怦跳着。
門外的于冬榮突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麽要說自己吃過了?随即他又鬼使神差地敲門。
“怎麽了?”初希打開門。
于冬榮說:“我晚飯只吃了一點,一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天好像快來了,你們還是單身狗嗎( ̄Q ̄)╯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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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司、炸雞、披薩、烤串、蛋糕、冰淇淋、可樂……
初希從兩個袋子裏一樣一樣拿出食物的時候都驚呆了,這麽多東西顯然不是她自己一個人能吃得完的。再看看身旁的于冬榮,初希懷疑他剛才的矜持都是裝的。
“這些,你喜歡吃嗎?”他就是怕買到她不愛吃的,所以把她以前愛吃的全都買了一樣。
初希很想說自己一點都不挑食。一個人在外,有什麽吃什麽。
電視牆上的液晶屏裏正在放映逗趣搞笑的真人秀節目,平時初希無聊的時候會看看,因為真人秀裏有個歌手是初希挺喜歡的。這些年初希維持生計的辦法就是唱歌,這倒真是應了她以前的名字——初遠歌。
唱歌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有人天生都會,但初希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沒有任何培訓,也沒有任何技巧,初希只是簡單地唱一首歌,但聽她唱歌的人很容易被她的嗓音吸引。她唱歌時候的聲音聽起來很慵懶,又感覺很小清新。初希的前任老板蘇三柳就不止一次說過,初希是天生唱歌的料。
于冬榮自然是聽過初希唱歌的,不僅如此,初希的吉他還是于冬榮教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初希都親切地稱呼于冬榮一聲師傅。
才貌雙全的于冬榮,他不僅會彈吉他,連鋼琴都是十級的水平。如今看看,真的有點将彈鋼琴與眼前這個硬漢聯系在一起。
一手捧着披薩一手端着可樂,初希盤腿坐在沙發上邊看邊吃。
這個時候真要感謝這個搞笑節目,否則孤男寡女兩個人待在一個房間裏氣氛實在詭異,尤其兩個人還是對方前任。
看到精彩之處初希也好像忘了身旁有一個自己介意的男人存在,開始笑出聲音。
于冬榮自然是從來不看這種節目的,因為比起看節目,他認為看初希吃東西更有意思。
個頭不大的初希吃起東西來好像也是個無底洞,吃了一片披薩之後吃壽司,吃了幾個壽司之後吃炸雞,兩塊炸雞下肚她又開始想吃點甜的東西。
吃着吃着,初希感覺有點不對勁,好像只有她在吃?
“你也吃啊。”初希說着往于冬榮面前推了推吃的東西。
感覺也是奇怪,明明肚子已經填飽,可看她吃東西他竟也有了些食欲。
于冬榮看中蛋糕,不料正伸手的時候與初希的手撞到了一起。
初希自然是有自知之明,連忙把蛋糕往于冬榮面前推,自己拿了一個蛋撻。
四寸大的小蛋糕,于冬榮也不吃獨食,切了一點之後将剩下的遞給初希。這感覺,倒讓人想起兩人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于冬榮從來沒有吃獨食的習慣,好吃好玩的東西絕對是第一時間讓初希先嘗試。
那幾年初希被于冬榮慣地理所當然每次都吃最多最好,以至于後來和別人一起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起他。好多時候初希都在想,這輩子她還能再遇到一個男人會像于冬榮這樣對待自己的嗎?後來倒真的出現了,那人正是初希的老板蘇三柳。
初希在犀利酒吧駐場以後晚餐就是蘇三柳承包了,這個老板挺有良心,每次有好吃的總不忘初希。大老板明确說了,初希是酒吧的搖錢樹,可要好好供着。
于冬榮吃了一口蛋糕,入口即化的淡奶油甜膩适中他很喜歡。這些年他真是愈發喜歡吃甜食了,高中以前這種東西他從來不碰。倒是初希一直喜歡吃甜食,那種膩到人喉嚨疼的甜她最是喜愛,只是離開了于冬榮之後初希便不怎麽吃了。不能吃,因為一吃這種甜膩的東西總會想起他。
一桌子的東西最終也沒有被消滅幹淨,因為實在太多,而那個自稱晚餐只吃了一點點東西的于冬榮根本就只吃了一塊小蛋糕。
初希忍不住調侃:“你不餓嗎?”
于冬榮神情自若:“還好。”
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初希實在想笑。他和以前沒變,不認識的總以為他有多正經,也只有她才知道這個人心裏有一肚子的壞水。
這一晚似乎是得知周枕夢離開到現在初希心情最愉悅的一個晚上,或許是電視節目的效果,或許是美食的效果,讓她暫時忘卻了心裏的悲傷。
可悲傷總是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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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枕夢的葬禮還是如期地舉行了。
經濟公司出具了醫院的診斷,證明周枕夢患有抑郁症,不管她是否是因為吃藥而産生的幻覺,但無論如何自殺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
周然為此很是失望,他起先是對周枕夢是否自殺持懷疑态度,眼下卻深信不疑。因為于冬榮安排的人沒有得到周然想要的結果,他現在把矛頭指向了于冬榮。
“我當真以為他于冬榮有翻天的本事呢,也不過如此。”周然這話自然是不敢在于冬榮面前說的,而是對着周枕夢的父母。
周父周母已是傷心不已,自從周枕夢離世,兩位老人幾乎沒有合過眼,當真是累及了眯了一會兒,眼前就會出現周枕夢的身影。
周母兩鬓斑白,對周然說:“不要折騰了,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我們認命好了。”
老人家說這話時滿臉的絕望。
周然看不過去,手一拍桌子,大發雷霆,說:“哭哭哭,你們就只知道哭,弄不到賠償以後誰養你們,還真的指望我嗎?”
周母聞言更是哭到暈厥。
周父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一言不發,雙眼失神地盯着女兒的遺照。照片裏的女兒陽光活潑,本是最美好的年紀,誰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周然癱坐在沙發上,他的臉上寫滿了厭惡,早煩透了這個家,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扯上他。這個時候的周然根本像是變了一個人,與外人眼中的他全然不同。
這家是一團的亂。
周枕夢葬禮的那天初希去了,和初希一道來的還有于冬榮。自從認識,于冬榮從未主動找過周枕夢說話,唯一的一次是向她打聽初希的下落。然而令于冬榮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聯系周枕夢沒有多久後她卻自殺了。
于冬榮和周枕夢的關系談不上多好,所有的接觸,只是因為她是初希的好朋友。而且很多時候于冬榮一直避免和周枕夢有過多的接觸,因為初希曾笑談周枕夢一直對他有好感。于冬榮不自戀也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既然他那時候的女朋友是初希,他就不想惹其他的事。
事實上周枕夢真的一直對于冬榮有好感,當年率先注意到于冬榮這個轉學生的人是周枕夢,而周枕夢卻親眼看着于冬榮跟初希告白。說心裏沒介意是假的,最後初希真的接受了于冬榮的追求,周枕夢的心裏卻有些失落。
那年周枕夢讀初三,于冬榮轉學來讀高一。不知道是不是緣分,于冬榮轉學來的第一天周枕夢就在校門口見到他了,當時第一印象就是他很好看。然後三番五次能在校園裏見到,于冬榮這個新晉校草的名聲也越來越大,周枕夢始終覺得自己和于冬榮的交集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只是周枕夢從來也沒有料到,她的第六感是很準,可于冬榮喜歡的是自己的好朋友。
每每看着初希和于冬榮在自己面前撒狗糧,周枕夢都忍不住自嘲一番,可初希從來沒有當真過。直到某一次兩個人因為一件事情大吵,周枕夢的自嘲沒有玩笑的意思,初希才知道原來周枕夢一直喜歡于冬榮。
周枕夢的葬禮很熱鬧,葬禮上不出意外的有很多媒體到場,周家也從未如此門庭若市。
周枕夢是家中獨女,她這一走,留下一對一夜白頭的父母。這些年周家的經濟來源已經全部轉移到了周枕夢的身上,原本家境就不怎麽樣的周家,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周父早年工地幹活摔斷了雙腿,周母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即便是這樣,周父周母還是憑着自己的辛勤工作供周枕夢上完了大學。周枕夢倒也還算争氣,雖然上的是三流大學,但是年年拿獎學金,為家裏減少了很多負擔。可周枕夢一直有一個不好意思開口的秘密,她愛唱歌,她想成為一個歌星。于是從大學起,周枕夢就開始參加各種校園晚會,緊接着就是電視臺的選秀節目。參加節目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收入,後來周枕夢又簽約了一家經濟公司,于是她便早早地扛起了照顧父母的工作,每個月按時上交自己的工資。
周枕夢原本在娛樂圈十八線默默無聞,不料因為這次離世上了新聞頭條。
鼓足了萬分的勇氣踏進周家大門,初希原本以為自己會被趕出來。可這個時候周家父母哪裏還會記得以前的事情,他們麻木接受別人的哀悼,像是失去靈魂一般。
非黑即白的禮堂,周枕夢的遺像就懸挂在大廳中央。
初希很想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夢,可眼前黑白照片的周枕夢笑容那麽燦爛,對比更加突出。
大概是初希到得最晚,一進門,禮堂裏的人下意識将目光轉向她,又或者,還有旁邊那個英俊不凡的于冬榮。
有幾個以前相識的認出了初希,私底下有人嘀咕道:“咦,是初遠歌呢,她來了。”
“周枕夢的葬禮她沒理由不來,兩個人關系那麽好。”
“快看,那個是于冬榮嗎?”
“是啊。”
“天了嚕,之前勢不兩立的兩個人,聽說他們在一起了?”
“早都在一起了,只是沒想到現在還在一起。”
……
說這些話的都是以前在洲南市中學讀過書的人,當年的女校霸和學生會主席,這對CP幾乎無人不知。其中有一個人不明所以,順着議論的視線望過去,感嘆道:“這男的俊,女的美,真是天生的一對。”
洲南市這個地方有着初希太多的回憶,而回憶往往是因為各種人事物。
那時候她被冠上洲南市中學女校霸的稱號,身邊一群好兄弟,而這些人今天幾乎都在周枕夢的葬禮上。
高中畢業後初希幾乎沒有再和曾經的同學朋友聯系了,她在逃避,像一只縮頭烏龜一般以為遠離這個地方那麽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一別數年,初希的再次出現也令這些曾經的追随着唏噓不已。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足夠脆弱,七年未聯系,很多人的名字初希好像都已經不記得了。可曾經他們之間幾乎無話不說,風裏來雨裏去,願意為對方兩肋插刀。
終于有人上前同初希打招呼,是季一。
那時候,季一、周然、周枕夢、初遠歌,四個人被成為□□。多年不見,如今的季一矮矮胖胖的,初希當然記得他,只是那時候的他并不胖,也算是一個有顏值的帥哥。初希還記得每次逃課總是少不了他,他和周然是最好的朋友。
可現在的季一和周然的關系已經沒有那麽好了,甚至,幾乎不怎麽聯系。季一和周然一樣在政府單位工作,更巧的是兩個人的辦公室就在上下樓。
季一會來參加周枕夢的葬禮并不是因為周然,即便他們以前幾乎是穿一條褲子。
“遠歌,好久不見。”季一走到初希面前。
“好久不見。”初希淡淡一笑。
這種故友相見的感覺,讓初希心中無限感慨。
季一自然是看到了初希身旁的于冬榮,當年這兩個人是人人羨慕的小情侶,只是就如一些人議論的那樣,沒想到他們至今還在一起。
季一也和于冬榮打了一個招呼,都是以前認識的朋友,只是中學時代的友誼和成人之間的友情不一樣了。
初希知道季一是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她想解釋,可張了張嘴,知道越說越亂。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助攻們,我想看到你們長長的留言,那是我半夜碼字時的動力。
ps:白天還要練車的我,還在哺乳期,感覺每天都不夠睡。所以你們要珍惜現在可以睡覺的時間,別熬夜。還有,學車的話趁早。——來自少女的溫馨提示。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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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完葬禮的初希失魂落魄,她知道時間會撫平自己內心的傷痛,可眼下她真的非常難過。
站在高樓林立的街頭,初希開始有些迷失。這幾年她去過很多城市,總感覺每個地方都很相似,可每個地方都很陌生。初希從小就無父無母,可她不是孤兒。她的母親是生病去世的,此後她就由外婆撫養長大。而父親這個角色,從來沒有出現在初希的世界裏。
晃晃悠悠走了一個下午,最後竟走到了洲南市中學。
初希停下腳步。
十年過去了,校門沒有變化,校門外的大樹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初希雙手放在衛衣兜兜裏看着大門發呆。
今天剛好是周末,空蕩蕩的校園冷冷清清的。
初中部和高中部相連的洲南市學校,也是這個城市最好的一座中學之一。以前能在這所學校讀書的學生成績都是拔尖的,初希當初更是以本市第一名的成績被初中部直接錄取。
惘若隔世,又好像不過是昨天的光景。
哪怕已經過去十年,可無數次夢境中,初希仍然會夢到洲南市中學的點點滴滴。而夢境的最後,畫面總是會留在分別的最後一天,高中畢業拍照片的那天。
周枕夢以前總愛說初希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她們兩個人的性格其實南轅北轍,可卻又互相吸引。不打不相識的兩人從來沒有想過,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對方會是自己無話不說的死黨。
睹物思人是一件很矯情的事,因為人總是很矛盾,在世時沒有好好珍惜相處的時光,離開後又追悔莫及。
初希沒有進校,她不想進去,轉頭看了看校門口的小賣部。
小賣部變了。
初三時的初希,是洲南市中學的女校霸。有一種女校霸是年年能拿獎學金的女校霸,也是次次成績全段前十的女校霸,初希就是這樣一個女校霸。
現在回憶起來,初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冠上校霸的稱號,只是那時候的她很天真,橫沖直撞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初希記得自己最初和一幫小混混接觸時,是為争奪了一個遙控器。
學校門口的小賣部有一個液晶電視機。
那會兒每天放學初希總會和一幫小混混聚集在校門口的小賣部,她不是想打架鬧事,而是為了在小賣部追劇。那個長達五百多集的家庭倫理劇,每到下午五點鐘會準時放映一集或兩集,而初希家沒有電視機。
初希為了和小混混搶奪遙控器而露出狠色,卻因為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在校門口的小賣部站穩腳跟。後來很多人提起的時候都說,那個愛看劇的小姑娘又來了。當初那個和初希搶奪遙控器的人就是周然。
初希對于家庭倫理劇的喜愛,源自內心深處的向往,她自幼和外婆兩個人相依為命,身邊再沒有多餘的親人。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凄涼,可在初希的記憶力,外婆在世的那段歲月,是她最為幸福快樂的時光。雖然她經常不愛回家,可她知道家裏永遠會給自己留一盞燈。
校門口的小混混不過是五六歲的年紀,最大的或許成年。也不知道為什麽,別人見着這些小混混都害怕,初希卻一點點都不怕。
有一次正是初希看劇看得入迷的時候,身邊是兩群在火拼的人。圍觀者只看到一個女孩坐在一個圓凳子上樂呵呵地看電視,而她腳邊還有血。有人喊初希,初希才意識到旁邊太吵了,于是轉過頭大喊:“你們煩不煩!再打一下試試!”
那兩幫人頓時就石化了。
後來有人親切地稱呼初希為大歌,初遠歌的歌。于是,初希莫名其妙地成了女混混的一員。
大多時候初希都是解決矛盾而不是制造矛盾的那位,她是和平主義者。可見到不公平的事情也會看不過去,但不同的是,她敢一個人拿着酒瓶朝對方腦門上砸。
初希和周枕夢的認識就是因為一次面對面的針鋒相對。
那天下雨,周枕夢渾身濕漉漉地跑到小賣部對着一個女孩就是一頓打。一耳光子下去那女孩頓時臉就白了,可周枕夢根本不打算善罷甘休,拿起一旁的凳子就打算往人家女孩腦門上砸。當時初希就在一旁,她見不得那麽血腥的場景,一把按住周枕夢的凳子,讓她住手。于是周枕夢把矛頭指向了初希,兩個人在所難免的交鋒。幸虧周然來得及時,不至于讓兩個姑娘鬧得太過火。
這事後來初希經過了解才知道那看似乖巧的女孩不僅挖了周枕夢的牆角,還故意陷害周枕夢對她步步緊逼,差點沒讓周枕夢被學校開除。
一向以拳頭解決所有事的周枕夢當時就發話了:“男人被搶我無話可說,但騎到老子頭上來耀武揚威的不給點顏色看看真當我周枕夢是吃屎的?”
這事初希跟周枕夢道歉,周枕夢卻感謝初希。得虧那時候初希攔着,不然那凳子砸下去,周枕夢還付不起醫藥費。
眼下初希在校門口的排檔找了個位置,點了啤酒烤串,她還沒吃晚飯。
不遠處的于冬榮只身一人坐在車上,他一路尾随。巧合的是,前天晚上于冬榮也坐在初希現在坐的位置上。
雖然周末放假,但因為學校就在住宅區旁邊,附近還是有三三兩兩的學生。不難看出這些學生是洲南市中學的,因為他們穿着校服,而校服的背後寫着洲南市中學四個大字。
這幾年洲南市中學的校服形式變了又變,但依舊還是死氣沉沉的運動服款式。于冬榮記得初希以前就不愛好好穿校服,她總是喜歡把寬松的校服改成修身的,尤其褲子。那時候的初希個頭已經定型了,細長的腿配上寬松的校服上衣,看起來弱不經風的。
正想着,身旁的電話鈴聲響了,于冬榮連忙接起。相隔那麽遠,他卻怕自己這邊的動靜被發現。
于冬榮剛将通話鍵按開,只聽電話那頭大喊:“榮爺!我想你!”
那人說完,于冬榮又到那頭的嘈雜聲和嬉笑聲。
“皮癢了?”于冬榮問。
“真想了,你這突然說走就走的,也不給個思想準備啊!”電話那頭是于冬榮部隊上的戰友鐘核丞。
“嗯,忘了敲鑼打鼓。”于冬榮說。
“嘿嘿,嫂子呢嫂子呢,我們要看嫂子。”那頭的鐘核丞被一幫人鬧騰着,大夥兒都想看看能治住榮爺是到底是何方妖孽。
于冬榮看着不遠處的初希,對電話那頭說:“叫奶奶。”
電話那邊估計開着擴音,聽到于冬榮的話後哄堂大笑。
“我們榮爺就是那麽可愛!乖,快把嫂子照片給弟兄們發過來!”
“滾!”于冬榮啪地結束了通話。
這些年的部隊生活對于冬榮來說收獲最多的就是這幫戰友,他們之間沒大沒小,幾乎無話不說。自幼被禁锢在家當乖乖牌的于冬榮到了部隊之後可以說完全釋放了天性,他幾乎是“無惡不作”。
電話那頭的鐘核丞被一幫人鬧騰着,又不死心地給于冬榮打了一個電話,開篇就是:“說好的患難與共,情比金堅,可你卻為了一個女人抛棄我們!”
于冬榮準備再次挂斷電話,那頭的鐘核丞有心靈感應一般連忙言歸正傳:“我們一幫人都等着你帶嫂子來請客,您老可別讓我們失望啊!該出手時就出手!”
于冬榮勾了勾唇角,說:“好的。”
于冬榮的那點小秘密,那幾個兄弟都知道。剛來部隊的那會兒,于冬榮誰也不愛搭理,後來一夥人幹了一架醉了一次,他也就絮絮叨叨說了自己還戀着一個姑娘,說自己是被逼着來部隊的。酒後的話暈乎乎的不成章,可明白人也都知道這家夥有情傷。
挂斷電話後于冬榮下了車。他其實不敢向前,可他又太想坐在她的身邊。于是腳步就是這麽不聽使喚地走到了她面前,等看到初希一臉驚訝的表情,于冬榮也就不再隐瞞,理所當然地說:“我沒吃晚飯。”
初希也習以為常了,不多說什麽拿了一旁的一次性紙杯倒了一杯啤酒放到于冬榮面前。
校門口的大排檔味道馬馬虎虎,不過初希最喜歡吃這種于冬榮口中嫌棄的垃圾食品。其實很多食物原本的味道好像真的吃不大出來,都是孜然的味道。以前于冬榮倒還很挑剔,久了之後初希愛吃什麽他也就愛吃什麽。
兩個人之間話少得可憐,初希只是埋頭吃,于冬榮則看着她吃。這情形倒像極了以前,于冬榮總說要讓媳婦先吃,他麽就吃剩下的。大少爺不是沒錢吃東西,只是他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被初希戲稱為自虐的感覺。
可今時不同往日。
終于,初希忍不住對于冬榮說:“你吃啊。”
于冬榮喝了一口酒,說:“你先吃。”
兩杯酒下肚,于冬榮臉頰已經紅撲撲的。他喝酒就容易上臉,酒量從來不及初希。人的體質如此,即便是這些年在部隊裏死命狂喝,但還是比不上她。初希卻是天生能喝酒的,倒也是因為這樣在酒吧唱歌的時候沒有吃虧。
“少喝點。”話出口初希意識到自己有些多管閑事。
可接下來于冬榮便沒有再沾杯。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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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冬榮是喝不得酒的,因為喝酒,他出過很多洋相。初希印象深刻的是兩瓶啤酒就能讓于冬榮倒地,這事毫不誇張,而且那兩瓶酒還是她灌的。醉酒的于冬榮倒還算老實,不吵也不鬧,只是乖乖睡覺。這點初希不同,她喝醉了之後話就多,嘴巴跟個機關槍似的。
如今的于冬榮酒量顯然好了許多,起碼在部隊那會兒他可以喝六瓶不倒,可再喝下去就不行了。
初希讓于冬榮少喝點,自己卻一瓶接着一瓶。雖然她酒量好,但再好也不能當水喝。于冬榮想制止,卻私心想讓她醉一次。現在的初希沒了陽光,沒了活力,于冬榮知道周枕夢的離世對她的打擊頗深。她大概憋了一肚子的話,卻誰也無法訴說。
酒對初希來說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她純粹是因為習慣,這個習慣和她離世的外婆有很大關系。
洲南市每年楊梅成熟的時候,初希的外婆總會泡一個玻璃罐的楊梅酒,等來年帶着果香的酒甜甜特別醉人。初希從小就被培養着吃泡了酒的楊梅,七八歲的時候她就能吃上五個。有一次嘴饞初希吃了大半罐的楊梅,等外婆回來的時候只見小孫女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吓得老太婆以為這小娃娃是要把腦子吃壞了。那一覺初希睡了一天一夜,幸好醒來沒事。此後外婆便不準她吃酒罐子裏的楊梅,可初希哪裏那麽聽話,每次趁外婆不在家了就偷偷摸摸打開酒罐吃上一兩顆。再大一點後初希就不再滿足吃楊梅,她開始嘗試喝酒,這一喝就是那麽多年了。
初希在西黎酒吧工作之後愈發能夠喝酒,常常一個星期裏有好幾天是醉醺醺的。以前她在外喝酒要錢,在酒吧工作之後都是随便喝。都說喝酒誤事,她卻因為幾杯下肚後興奮異常,唱歌時也格外帶勁。不過也有一次是真的差點出了大事,初希因為喝酒被車給撞飛,在醫院一躺就是兩個星期。此後西黎酒吧的老板蘇三柳就不讓初希再喝酒,他大老板發話了,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