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4

【chapter 4·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大概在第二天的下午三點鐘左右，不二有些疲憊的下了飛機。

剛從機場走出來，就看到接機口的正中間那裏站着一個看起來大概十□□歲的男孩子，男孩手中高高舉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不二周助”。

看來……他就是芝小姐所說的，來跟自己碰面的同事呢。不二露出一個習慣性的笑容，朝着他快步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不二周助，請多多指教。”

對方看着他溫柔的笑容，突然莫名其妙的覺得臉紅了一下，連語氣都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那個、不二君好，我叫佐藤光，是芝小姐的助理，這一次你的出差行程全部都是由我來安排的。”說完，佐藤光擡起頭偷偷的看了不二一眼，卻看到他依然保持着笑容，神色似乎很是認真的在聽自己講話。莫名的覺得自己被重視起來了，佐藤光看着他，伸出手去，小聲的補充了一句，“不二君，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是。”不二握住他的手，笑得眉眼彎彎，讓人好感頓生。

夜深，Hilton Hotel。

不二洗完澡從浴室裏走出來，自己在房間裏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個吹風機，對着鏡子眉眼彎彎的給自己吹着頭發，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說到吹頭發……

他眯了眯眼睛。

說到吹頭發的話，不二大概永遠都忘不了，他跟手冢之間，為數不多的那一次的親密接觸。

記得，他跟手冢第一次的比賽結束之後，也許是因為手冢隐瞞了自己左手手傷的事情，所以對不二心存歉疚，總之從那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就一下子比之前親近了很多。

盡管手冢依舊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不過碰上不二萬年不變的溫柔笑容，也只能無奈嘆氣。再後來，青學就逐漸傳開了，說是青學網球部的部長手冢國光拿不二周助最沒辦法。所以後來，菊丸桃城他們只要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請假的，全部都讓不二代為轉達。

那天……其實只是一個平常的放學回家的路上。

已經是國中二年級生的不二跟手冢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不二依舊眉眼彎彎，手冢依舊面無表情。

走着走着，不二看着手冢，突然語氣裏有點好奇的說：“吶，手冢，進了高中之後，如果我跟你進了不同的學校，你說會怎麽樣呢？”

手冢揚了揚眉，轉頭看着他，沒有回答。

絲毫不在意對方的冷淡回應，不二笑得越發溫柔：“你覺得哪種情況比較好？是像現在這樣在一個學校裏并肩戰鬥，還是在不同的學校裏成為彼此的對手？”

手冢的腳步微微停滞，他站定，沒有回頭看不二，語氣依舊嚴肅冷漠：“不知道，我不喜歡空想。”

不二走過去跟他并肩，語氣裏似乎有些遺憾的說：“這樣嗎？還真是手冢的風格呢。”臉上的笑容卻一絲一毫的都沒有改變，擡頭看了看隐隐要下雪了的天空，不二輕聲說，“今年也要去嗎，雪山？”

手冢神色一愣，他垂了垂眼，将棕色眼眸藏在鏡片後面，語氣裏沒什麽起伏的回答：“應該是吧。”

不二微笑，神色裏卻隐隐的有點向往：“我也想去呢，和大家一起。”

扭頭看他，手冢的語氣不自覺的變得緩和了很多：“有機會的話。”

說完就繼續步伐平穩的往前走，只剩下不二，被他剛剛的語氣迷惑了一下，靜靜站在他身後，沒有說話。

看着手冢清俊挺拔的背影，不二突然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後撐起一把傘追了上去。

因為彼此之間的身高還是有些懸殊，不二只好努力踮着腳尖将傘舉到兩人的頭頂。轉頭看着對方平靜嚴肅的精致臉龐，不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吶，手冢，總覺得跟你在一起的話，好像無論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達。

一個月後的某一個下午，青學網球部的衆人一如既往的正在勤勤懇懇的在網球場上揮灑着汗水，突然，龍崎教練和手冢推開球場門走了進來。

緊接着，為已經大汗淋漓的正選們帶來了一個巨大的好消息。

“各位，我和手冢知道大家最近練習都很辛苦，所以特地聯系校長和一些校董事，為大家準備了兩天一晚的雪山溫泉之旅，目前就定在明天下午出發，怎麽樣，你們之間有沒有辦法去的嗎？”

“啊啊啊，這是真的嗎？太好了喵！大石大石，等下回家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買泳褲吧！”那邊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就是菊丸，他睜大了一雙貓眼笑得陽光燦爛，轉頭興奮的對着大石說。

“呃，英二，這種事情不用說出來啦……”大石聽到對方這麽毫不掩飾的開心語氣，莫名的覺得有點尴尬。

“哦，聽起來蠻不錯的樣子嘛。”越前拉低了帽檐，卻仍然沒能遮住微微上翹的唇角。

“嗯，網球部成員泡溫泉的時候，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呢？”乾扶了扶鏡框，透明鏡片在陽光的折射下劃過一道銀光，“說不定，又可以收集到一些珍貴的數據了。”

那另外一邊的兩個人，卻已經開始劍拔弩張了起來——

“死毒蛇，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就是說你的游泳技巧很爛，怎麽，你有意見？”

“你說這種話，是想要打架嗎？”

“打就打，誰怕誰！嘶！”

第二天晚上七點半，青學網球部的所有正選隊員抵達神戶川的一處著名的雪山溫泉附近的酒店，正在辦理入住手續。

拿到房卡之後，龍崎教練拍了拍手，把大家召集起來，發號施令道：“目前的安排是，越前桃城一間，乾和海堂一間，大石菊丸一間，最後是……手冢和不二。嗯，就是這樣，大家泡完溫泉後就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不要到處亂跑，免得發生意外。”說完，她的眼神掃視了衆人一圈，語氣裏有些嚴肅的說，“大家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衆人齊聲回答道。

而一如既往站在手冢身邊的不二，卻露出了一個有些惡作劇的笑容，他扭頭，靠近手冢的耳畔，輕聲說：“吶，手冢，我們兩個一間房呢。”

“嗯。”感受到耳邊灼熱中帶着溫柔的氣息，手冢突然覺得身子僵硬了一下，表面上卻仍然是不動聲色的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字詞。

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擴散開來，看着手冢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不二語氣裏有些傷心的看着他：“手冢還真是冷淡呢。”

剛說完這句話，不待對方反應，不二就被一臉興奮的菊丸拉走了。

手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着不二的背影，認真的開始思考，為什麽對于要跟不二住一間房的這件事情，他竟然會覺得有點尴尬。

晚上十點半，手冢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不二正坐在藤椅上，一只手拖着下巴，翻看着那本英文精裝版的《小王子》。

聽到房卡刷開房間門的聲音，不二頭都沒有擡一下，語氣淡淡的說：“手冢，你回來了啊。”

“嗯。”手冢走到門口，拿出一雙棉質拖鞋換上，一邊走進來一解釋道，“剛剛和龍崎老師聊了點事情。”

不二輕笑，緩緩伸手把《小王子》的書頁合上，他看着手冢，笑容裏莫名的有些狡黠：“手冢，我并沒有問你剛剛在幹什麽哦。”

被對方的話嗆了一下，手冢正在脫掉外套的手指一頓，他轉頭，有點無奈的看着不二，動了動唇，半晌，卻還是只能說出一句：“不二……”

“好啦好啦，不打趣你了，我先去洗澡。”不二懶懶的站起身來，朝着他揮了揮手，就轉身走進了浴室。

用熱水洗了一把臉，不二的精神終于恢複了一點。

站在浴室花灑的下面，他微微低着頭，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吶，手冢，如果你知道，我在以一種喜歡戀人的方式喜歡着你，你會不會……就連現在對我的這點溫柔都毫不留情的拿走呢？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還不如，你永遠都不要知道，就讓我永遠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邊，與你并肩同行吧。

不二洗完澡，披上浴袍，将浴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縫，卻看到手冢也已經換上了那件酒店裏統一的白色浴袍，正坐在剛剛他坐着的那張藤椅上，身子背對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歪着頭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對方幾眼，不二嘆了口氣，還是有些不情願的承認，這件白色浴袍，的确還是他穿上顯得更合身一點，穿在自己身上，總覺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肩膀滑落下來。身高差距什麽的，還真是令人難過啊。

“手冢，你知不知道吹風機在哪裏？”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不好出去，不二皺着眉頭問道。

手冢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站起身來，開始四下尋找吹風機。

大概過了一兩分鐘，手冢手裏拿着一個吹風機，走到了浴室門前：“給你。”

不二笑得眉眼彎彎，伸出手去：“謝啦。”

剛把吹風機接過來，将插頭置入浴室牆上的插口處，不二看着手中小巧的吹風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唇角揚起一個略帶惡作劇意味的笑容，不如……跟他開一個小玩笑好了。

于是，不二側過身，靠着浴室門框，高聲叫了手冢一聲，聲音裏滿滿的全都是費解：“那個，手冢，你能不能幫我過來看一下，這個吹風機好像有問題呢。”

“有問題？”那邊正打算回到藤椅上去繼續坐着的手冢聽到不二這麽說，微微皺了皺鋒利的眉，折了步子又走回來。

走進浴室，他站在不二旁邊，伸手接過了不二手上的吹風機。

不二微微垂下了眼睛，怕被對方看到他的表情，只是低了點頭有些可憐兮兮的說：“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打不開，是不是哪裏壞了呢？”

手冢對着吹風機研究了一會兒，本來以為很難的事情，有些不确定的摁了一下标着“OPEN”的按鍵，下一秒，手冢卻意外的發現，吹風機竟然十分輕易的就被自己打開了。

大概也能感覺得到這是對方一個小小的惡作劇，揚了揚自己手中已經開始發出“嗡嗡——”聲音的吹風機，手冢神色不明的看着不二。

“竟然好了哎，真不愧是手冢呢。”不二的語氣裏卻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仍舊笑的一臉溫柔，好像真的十分感謝對方幫他“修”好了吹風機。

內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手冢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不二，聲音平靜嚴謹：“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出去了。”

将吹風機放在對方手裏，手冢轉頭，剛要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不二的聲音：“吶，手冢，你幫我吹一下頭發怎麽樣？”

腳步有些僵硬的停在原地，手冢沒有回頭：“不二，別鬧了。”

“手冢以為我在捉弄你嗎？還真是令人傷心呢。”不二露出一副略顯受傷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說，“其實是因為剛剛在泡溫泉的時候，阿桃讓我幫他開瓶酒，結果我不小心用開瓶器把手背劃出了一道口子，剛剛洗澡的時候又碰到了，現在好像已經發炎腫起來了呢。”不二雖然是語氣聽描淡寫的解釋着，但是聽在別人的耳朵裏，卻莫名其妙的讓人覺得，如果不去幫他的話，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手冢回頭，皺着眉頭朝他走近了幾步，還不待對方開口詢問，不二就已經自覺的把右手背舉起來放到他眼前。

白皙修長的右手手背上，果然有一道大約三四厘米長的被割破的傷口。

“手冢，我左手不會拿吹風機哦。”

毫不在意的說出這麽一個小學生都聽得出來的蹩腳理由，不二擡頭看着他，依舊眉眼彎彎的神情裏卻莫名地帶了一點可憐兮兮的意味。

不自覺的被對方的表情所迷惑，手冢國光沉默的接過了吹風機，摁下按鈕，将吹風機放到距離不二的頭發不遠不近的地方，右手輕輕的撥弄着他的頭發。

他的神色很是認真專注，眼神定格在不二柔軟絲滑的栗色頭發上，沉默不語。

瞬間，整個浴室裏只聽得到吹風機“嗡嗡”響動的聲音，不二冰藍色的眼眸微微驚訝的睜大，其實，他的本意只是想戲弄一下他，跟他開個玩笑，他并沒有想到……手冢竟然真的會幫自己吹頭發。

畢竟，他剛剛的理由，實在是破綻百出。

偷偷擡眼看了一眼浴室裏巨大的透明玻璃鏡，鏡面上仍然氤氲着點點水霧，顯得有點模糊不清。然而，不二卻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寬大的鏡子裏面，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多的手冢就站在他的身後，正在神色認真的幫自己吹着頭發。

低下頭，閉上眼睛，不二安靜的感受着對方手掌輕撫在自己頭發上的溫暖感覺。嗯……他的手掌幹燥溫暖，手上有一層細細的薄繭，應該是每天高強度的網球練習所導致的，不過，此時此刻的手冢國光，溫柔的簡直讓人有點想要流淚呢。

過了一會兒，不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露出一個幸福中帶着微微苦澀的笑容。手冢，不管将來的我們會變成什麽樣子，但是，現在的這一分這一秒，我想，我一定會永遠都記得。

摁掉了吹風機上的“OFF”鍵，不二垂着頭，面無表情的将吹風機放回了酒店的原處。他走到陽臺上，身子漫不經心的依靠在門框邊，冰藍色的眼眸裏神色複雜不明。晚風徐徐吹過，不二栗色的頭發微微拂動，而他只是安靜的擡頭看着滿天繁星，露出了一個平靜溫柔的笑容。

手冢，從那之後，你有沒有幫別人像上次幫我那樣的吹過頭發呢？

如果有的話……我想，我會很嫉妒吧。

可是，我又有什麽資格嫉妒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