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壽宴鬥鳶(三)
花圃都選完了之後,閣老長媳便湊到閣老耳邊說道:“爹,是不是可以開始搭臺唱戲了?”
閣老似乎也有些乏了,便道:“那就讓他們上吧,我也躺着看戲。”
随後那戲班子的旦角們便粉墨登場,唱的是一出《牡丹亭》,那個戲子倒是真的演的惟妙惟肖,看戲的人都不由得給他鼓掌。
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忽然說道:“那戲子長得倒是真俊。”
“可不是麽?”
“我聽說閣老您家的幾個孫子,也長得那是一表人才,風流倜傥,特別是那個嫡長孫沈玉,更是面如白玉,眉眼隽秀,惹人羨豔呀。”
“就是呀,閣老你怎麽不把沈玉公子帶出來給我們見見,這也藏得太好了吧。”
“這說的有理,不如帶出來給我們瞧瞧。”
“還有這些公子們,閣老你也別吝啬,一個個給我們介紹看看呗。”
這些人說是這麽說,但是其心在明顯不過了,雲鬓高髻盼高家,當然是為了給自己女兒謀個好前程。
說的時候是把文閣老所有的孫子一筆帶過,但是仔細聽都知道她們目光都瞄準着那嫡長孫沈玉呢,畢竟閣老家幾個外孫都沒什麽揚名在外的,惡名倒是不少。嫡長孫畢竟地位擺在那兒,就算本人風流成性,至少在其他上也不會虧待了女兒。
文閣老不好意思推脫,但是又不能說兩個孫子連自己壽宴都不來參加,只好略帶着些惋惜說道:“并非我把玉兒和書兒藏着掖着,只是這兩孩子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我就讓他們歇着了,不要出來吹冷風了。”
“原來是這樣,那還是身子要緊啊。”
衆人雖然嘴上附和道,但是心裏都知道,哪裏身子不适啊,明明就是不在家,全燕京誰不知道那首打油詩,“要找沈家大公子,出門右拐明月樓”。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跑來,聲音有些響,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到了,他道:“閣老,少爺朝這裏來了。”
閣老眯着眼說道:“哦?倒是還有點良心。”
Advertisement
衆女眷一聽,沈玉公子來了?
立馬整裝待發,該補妝的補妝,該绾發髻的绾發髻,該裝腔作勢的便開始裝腔作勢,衆人都盼着要一睹那傳聞中沈玉公子的隽秀臉龐。
這時候,柳慕言注意到一個女子,好像是譚家二小姐,她手中端着一個酒杯,站起身來往暢春園的進口那兒走去。
柳慕言在皇宮多年,這種把戲看的不要看了,腦子想想都知道那譚家小姐想做什麽。
就在這時候,入口處有幾個人影閃了過來,似乎是沈家公子要進來了,衆女眷立刻勒進了腰帶挺直了背脊。
那譚家小姐已經悄悄走到入口處,天色漸暗,只見那沈家公子一只腳踏進暢春園,那譚家小姐就一頭撞了上去,那手中的酒杯立刻全部灑在了沈家公子的身上,濕了一灘。
譚家小姐心中又驚又喜,她立刻羞紅了臉低着頭說道:“實在抱歉,沈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那譚母在後方看着,也不由得插了幾句,“哎喲,女兒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啊,沈家公子不要介意,小女無心之過,這也算是有緣吶。”
譚肆肆不敢擡頭看,只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不必介懷,美人這是打算投懷送抱嗎?”
覺得這怎麽有點不對,她擡頭看去,這似乎不對勁,不是說沈玉公子面如白玉,隽秀無雙嗎,這個帶着吊兒郎當的笑容的男人是誰?
柳慕言心中哭笑不得,那哪裏是沈玉啊,那明明是那惡霸沈書啊。
沈書此刻帶着一副惡劣的笑容,看着譚肆肆說道:“你叫什麽?”
譚肆肆依舊驚疑不定,這人到底是不是沈玉?怎麽感覺不對勁啊,但是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小女叫譚肆肆,是燕京……”
沈書揮揮手,大大咧咧說道:“我問你,沒問你爸,譚肆肆是吧,我記住了。”
随後他貼在她耳邊說道:“沒想到你膽子那麽大,我沈書自然也不會辜負你的,明日我就去上九天開一間房,到時候把房間號告訴你。”
那譚肆肆哪裏見過這般赤【裸【裸的調戲,立刻慘白了一張臉,這人說什麽?是沈書,那個惡霸沈書?
天吶,頓時譚肆肆覺得五雷轟頂,她的清譽就要這樣沒有了嗎,都知道只要和這惡霸扯上一點關系,那女孩的清譽也算是到頭了,這燕京城中怕是沒人會再敢娶她了。
譚肆肆立刻倒退三步,慘白着臉看着母親求助,她娘也被這陣勢給吓傻了,此時文閣老發話了,“好了,既然來了就好好呆着,這是打算做什麽。”
沈書笑嘻嘻說道:“爺爺,我是來給你祝壽了,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好了我說完了,那我走了。”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沈書就又消失不見了,文閣老真是快被這孽障氣死了,他嘴裏不住地罵道:“混帳,簡直混帳。”
沈書的母親,那名貴婦臉上挂不住了,立刻請罪道:“爹,是孩兒教育的不好,孩兒今晚一定好好教導,讓他明日來給您負荊請罪。”
文閣老氣得手都抖了,他冷笑,“我還指望他給我負荊請罪?他只要別把我氣死都是好的。”
閣老夫人也安撫道:“好了,還有那麽多人,家醜不能外揚,何必當着衆人面給自家人不快。”
沈家人在那悉悉索索暗自讨論着,賓客們也不好插嘴,各位也只好繼續吃吃喝喝拉拉家常什麽的,不過心裏都清楚,剛才那個頑劣的人是閣老二兒子的長子沈書,剛才看他拉着那譚家小姐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今後一定要讓自家女兒遠離。
柳慕言看着這一出鬧劇覺得好笑,正好端上來水晶葡萄,而且好像還是她家産出的,現在燕京的許多達官貴人都和她家直接對口供貨,所以基本這種宴席上端上來的東西都是她家産的。
她注意到剛才沈書離開時候對她露出了暧昧的一笑,她至今沒理解那笑容的含義,不過總覺得沒有好事。
這時候,一個婢女忽然走了過來,奇怪的是她沒有去通報閣老,而是直接走到柳慕言身邊,她對柳慕言伸出手,裏面是一團紙團,那婢女說道:“柳姑娘,剛才你母親來府門口,讓奴婢把這張紙條給你。”
柳慕言聽完後,神情怪異,她并沒有直接去接過這張紙條,而是盯着那張紙條發呆。
一邊的蘇甜看着柳慕言沒有反應,便打算替她接下來,蘇甜道:“老夫人這麽急着來傳話,不會是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吧,小姐。”
随後蘇甜便伸手去拿紙條,柳慕言說道:“別動。”
蘇甜這才收回了手,她覺得奇怪,看着柳慕言,只見柳慕言忽然站起來,一只手狠狠抓起那個婢女的手腕,而那張紙團依舊被婢女握在手中。
那婢女被這陣勢吓了一跳,只覺得自己握着紙團的手的手腕被狠狠抓住,然後整個人被柳慕言拖着走了。柳慕言沒有一點預兆和解釋,就這樣把那婢女拖到了文閣老面前,全程那張紙團依舊握在婢女手裏,她只是拽着婢女的手腕而已。
文閣老看到柳慕言過來,而且還是以這種奇怪的陣勢。他覺得奇怪,看着柳慕言道:“這是怎麽了?”
柳慕言将那婢女握着紙團的手擡起來給文閣老看,說道:“閣老,是這樣的,剛才這個婢女到小女身邊來說小女母親在府門外傳了這張字條給小女,但是小女深知主賓有別,小女是客,這件事怎麽說也要通報了閣老,在閣老的允許下小女才能打開來看。”
文閣老眼眸深沉,他聽完後細細品味了一番柳慕言的這番話和她的這個舉動,看着她緊緊抓着那婢女的手腕,保持着原樣,只是為了證明她并未打開紙團,是別人硬塞給她的,她也是情況外的。
他隐晦的笑容高深莫測,給人一種似懂非懂的樣子,這是一個在宦海沉浮數十年高官最基本的素質,永遠不會讓你知道他懂或者是不懂。
随後閣老和藹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什麽大事,這點小事你又何必在意,既然是你母親給你送來的,你打開來看便是了。”
柳慕言這才松開了婢女的手腕,然後拿出那團紙團打開來看,并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盡量讓周圍人都看見上面的字樣。
上面寫着,“快活似鴛鴦,相約後花園”。
這,這是什麽!
在場許多人都震驚了,這寫的夠明确了,柳慕言莫非和這府中的某個人在私通?
這姑娘剛才表現出衆,冰雪聰明,細心之處異常獨到,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不知廉恥的一面,這後花園和她私會的人究竟是誰,而且還是在閣老府上,倘若那個人還是閣老府上的人,這簡直是想辱沒閣老府的門風。
衆人都等着柳慕言哭訴求饒,卻看到柳慕言只是站在中央,臉色在燈火的映襯下忽明忽暗,她的臉并不算嬌美,但是卻似乎有一種傲骨在裏面,讓人不得不正視她。
這時候,那個一直不太說話的長媳,也就是沈玉母親,她發話了,“柳姑娘,能否懇請你解釋一下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