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紅玫瑰騎士9

艾伯接過資料, 一頁頁翻過去:“你調查得這麽細?我們剛剛還遇到了這位羅蘭太太,她并不承認自己丈夫的死與紅玫瑰騎士有關呢。”

奧路菲歐斯見他單腳站立翻資料,還不好好拄拐杖, 糟心地嘆了口氣。

默默搬了把椅子, 按着他的肩膀坐下。

“她承不承認可不算數。”奧路菲歐斯抱臂倚着自己的辦工桌,“他丈夫在回家的路上遇襲,當時就跟巡邏的守衛說明了情況,身上還帶着好幾片玫瑰花瓣。”

坎蒂絲眨眨眼:“當時?他沒有立刻死?”

奧路菲歐斯搖搖頭:“據守衛說,他一開始只是感到呼吸不暢。沒過多久就不行了,甚至不能自己走回家, 是被兩名巡邏守衛擡回家的。”

“羅蘭太太試圖叫醒他時, 才發現人已經死了。”

艾伯不可思議地又翻了翻資料:“這些人都不是當場死亡?”

“一半一半吧, 沒有立刻死亡的人都及時向巡邏衛兵彙報過。”奧路菲歐斯抽出其中一張紙, 點點上面的名字, “其他的就像這個人,已知的第二名受害者海登·霍克。他沒有報案,直接倒在大街上死了。”

“不過根據後續的調查,他當時已經殺死了自己的妻子,是在抛屍的途中。也許因此才選擇了沉默。”

艾伯攥緊手裏紙張,雙唇抿得死緊。

奧路菲歐斯盯着他的臉看了數秒,才把資料抽走:“兄長覺得, 這個‘紅玫瑰騎士’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勇敢正直的人”他咬着牙說道,“這些人……該死。”

奧路菲歐斯沉默許久, 将資料扔到桌子上。

“不, 他是個卑鄙、自私又自大的人。”

見艾伯差異地看向他,奧路菲歐斯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向房間的一角。

“這些人的确該死, 但他也不遑多讓。”奧路菲歐斯的語氣很冷靜,甚至有些冷酷,“無論他們的錯有多大,一個人都沒有權利擅自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

艾伯:“可他們……”

“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只不過是個□□,為了隐藏他的真實目的。”奧路菲歐斯忽而對上他的視線,仿佛一道利刃刺進艾伯的心裏,“如果他另有目的,而這些只是他的保護色呢?給自己冠上一個正義之士的名頭,內裏終究還是個卑劣不堪的罪人罷了!”

艾伯張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周遭的空氣倏地變冷,坎蒂絲不知所措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她覺得兩人說的都有道理,一時不知該怎麽打圓場。

“咕————”

三人齊齊看向路西恩。

“我說過,我餓了。”路西恩摸摸自己的肚子,委屈地看向坎蒂絲,“不是說要吃飯了嗎?”

這一打岔,氣氛終于緩和下來。

奧路菲歐斯輕呼出一口氣,拎起自己的外套:“走吧,我帶你們去餐廳。”

***

守備的餐廳處于門樓的地下,比想象中的大得多,也簡陋得多。

盡管魔法燈的光亮讓這裏看起來完全不像在地下,可彌漫在空氣中濕氣依舊不甚美妙。

寬敞的餐廳裏擺着好幾排長桌,縱向拼在一起,兩邊擺着相應的長木凳。

此時正是午餐時間,到處都是吵吵嚷嚷的衛兵。

他們大多甩着制服,勾肩搭背坐在一起吃飯聊天。這是他們難得的閑暇時刻。

胸前沒有一絲褶皺的奧路菲歐斯走在其中,顯得分外不同。

像一只白天鵝混進了野鴨群……

坎蒂絲這樣想着。

路過的幾名衛兵看到他們,立刻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雙腳一并,向走在最前面的青年行禮。

“隊長!”

“奧路菲歐斯大人!”

青年向他們點點頭,便領着三人走到打飯的地方。

他掏出錢袋,數出幾枚銀幣遞給廚房的幫傭:“我的兄長和他的朋友造訪,多打三人份的飯。”

幫傭哪裏敢收他的錢,邊擦汗邊擺手拒絕,惹得奧路菲歐斯再次皺起眉頭。

後來還是廚師長看不下去,上前接過那幾枚銀幣,親自給四人盛飯。

坎蒂絲看着餐盤裏綠油油的濃湯,幹面包和幾片可憐兮兮的熏肉,陷入深深的沉默。

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奧路菲歐斯。只見青年熟練地将面包掰成小塊,放進濃湯。

雖然會時不時用随身帶的手帕擦擦手指,可也足夠讓她驚訝。

今早見識過艾伯家的餐廳後,她更加佩服眼前的青年。

他不在乎周圍人的吵鬧聲,卻也沒有參與的意思。只在別人跟他打招呼的時候才放下勺子,對他們點點頭。

艾伯也被他簡陋的食物驚呆了:“你平時就吃這些?”

奧路菲歐斯淡淡瞥他一眼:“兄長吃不慣嗎?”

“呃……那倒沒有。”艾伯遲疑地拿起湯勺,“我常吃的幹糧比這個難吃多了。”

坎蒂絲瞬間松開眉頭。

那幹糧她吃了一路。大概為了讓保存的時間長些,面餅又粗糙又幹燥,分量足些都能當板磚砸死人……

相對來說,還是眼前的濃湯更好些。

她見艾伯的叉子伸向小盤裏的熏肉,立刻先他一步端走,瞪眼警告道:“重鹽重油,你不能吃。”

說罷,轉手把肉片倒進路西恩的盤子裏。

艾伯眼巴巴地看着,痛心疾首地控訴:“就這麽點東西你還要扣?光喝湯可喝不飽啊。”

奧路菲歐斯指指長桌盡頭:“除了肉,不夠吃可以再去盛。”

艾伯瞬間就萎了,苦巴巴地舀起顏色詭異的濃湯。

入口後發現味道居然不錯,瞬間心情又好起來。

奧路菲歐斯見狀搖搖頭,靜靜吃完自己的午飯。

坎蒂絲等到他吃完最後一口,用手帕擦拭完嘴角後才低聲道:“如果我們能幫你抓到那個‘紅玫瑰騎士’,你能帶我去見薇娜一面嗎?”

折疊手帕的手指頓住,奧路菲歐斯雙眼微眯。

碧色的眸子盯了她良久,眼珠一轉看向艾伯:“是你說的?”

艾伯也悄悄掃視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道:“那天半夜,我看到你往女王宮的方向走,回來時你手裏的包裹還不見了……”

奧路菲歐斯:“這件事你還跟誰說過?”

“沒有了,我發誓。”艾伯抿抿嘴,“坎蒂絲是薇娜的摯友,她會想見她的。”

黑發的青年垂下眼眸,不知在考量些什麽。

最後微微點頭:“我現在也不能直接見到她本人。如果你有什麽東西想給她,我檢查完畢後可以代為轉交。”

坎蒂絲:“這就足夠了。”

薇娜結婚,她肯定要準備一份新婚禮物。

具體會是什麽,她得回去好好想想……

鑒于他們中有一個沒有自知之明還喜歡亂逛的傷患,坎蒂絲三人被要求立刻回家。

他們的馬車還沒停穩,就看到管家打開大門,一位盛裝的貴婦人手持着羽毛扇,仰着下巴走出。正好跟下車的坎蒂絲打了個照面。

露易絲夫人厭惡地皺起眉,張開羽毛扇擋在臉前。好似僅僅一瞥就會髒了她的眼。

她的貼身女仆看到艾伯也從馬車上下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才讓這位驕矜的夫人重新轉過臉。

“艾伯裏恩。”她的下巴又上揚了幾分,看得坎蒂絲都替她酸的慌,“公爵大人還生着重病,你居然還有心情跟你的……朋友到處閑逛?”

“朋友”這個詞被她咬得意味深長,還上下打量一番坎蒂絲和路西恩。似是嘲笑地舉起扇子,遮住半張臉對身邊的女仆道:“最近可要小心了……我的首飾盒上好鎖了嗎?”

女仆雖覺得有些尴尬,卻礙于露易絲夫人的身份高貴,只得點頭應道:“請您放心,安置得很妥當。”

“那就好。”露易絲夫人輕哼一聲,“我可不想讓它們被小老鼠那髒兮兮的爪子碰到。”

說罷,也不理會艾伯鐵青的臉,轉身走向另一輛馬車。

無緣無故被暗諷了一頓,坎蒂絲到沒感到氣憤,驚訝的情緒更多些。

她無語地看向艾伯:“你繼母……年紀也不小了吧?”

這種小兒科的鬥嘴……說實在的,跟胡慕斯學院裏的小屁孩也差不了太多。

艾伯原本還鐵青的臉色瞬間破功:“你……被那麽說,都不生氣嗎?”

坎蒂絲用少見多怪的眼神掃他一眼,真誠道:“說實話,不疼不癢的。”

路西恩卻是眯眼,看向準備上馬車露易絲夫人,輕笑道:“真是位高傲的女士。”

坎蒂絲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不妙。

啪。

響指聲後,下一秒突然狂風大作,馬車那邊接連傳來好幾聲驚呼。

露易絲夫人那頂華麗的帽子被突如其來的氣流卷上半空,打理了一個多小時的精致發型也毀于一旦。

兩名随侍的聽差急忙去追帽子,露易絲夫人則是狼狽地躲進馬車裏。不久後,裏面傳出暴躁又焦急的咒罵聲。

艾伯驚呆了,看着這滑稽的一幕竟有些失語。

“我就喜歡看高傲的人低下他們的頭顱,”路西恩湊到坎蒂絲耳邊,跟她分享惡作劇成功的喜悅,“是不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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