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司陽

周卅入魔之後, 實力堪堪到了養神中期,在金丹境的淩歌笑面前手無縛雞之力。

淩歌笑一劍破了陣,随手劍氣一揮, 就讓周卅身受重傷, 倒地不起。

他一邊吐着血, 一邊怨恨地看着程野秋。

程野秋站在安全區之外, 攤開了手。

周卅身形化作一道黑煙, 眼看就要消失,上面飛來一道金光将他狠狠貫穿!

周卅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随後身形再次出現, 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

在湖水倒灌進來之前, 淩歌笑把他們三人一起拉了上去。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卅,靈識在程野秋和岳川身上掃了一圈:“你們沒事吧?”

程野秋道:“沒事, 多謝淩師兄。”

淩歌笑點點頭, 靈力化作縛繩, 将周卅捆得結結實實:“随我回宗門領罪。”

岳川臉色微變,叫了一聲:“淩師兄……”

淩歌笑看向了他:“怎麽?”

岳川想要求情的話語凍在了口中。

徹底入魔的修士, 已經沒了回頭路,是要被清理門戶的。

周卅不但徹底入魔, 還要謀害同門,無論從哪個角度, 都找不到可以求情的地方。淩歌笑沒有把周卅就地正法, 已經是看在劍峰同門的份上手下留情。

岳川的氣頓時洩了出來,慢慢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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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歌笑“哼”了一聲, 提起周卅就走。

就在這時,一道暗紅色的光芒無聲無息地斬向了淩歌笑。

淩歌笑的表情瞬間嚴肅,眼眸中閃過一絲灼熱, 左手抽出本命靈劍,後發先至地擋住了那道紅芒。

“叮!”

看似平靜的交手,周圍震蕩起的靈氣之潮卻将程野秋和岳川一起推得退出了上千米。

淩歌笑本命靈劍輕輕顫鳴,盯着眼前倏然出現的人:“宋師弟。”

宋酒塵淡淡地道:“淩師兄。”

這時候的宋酒塵,依然如過去在清塵宗一般的打扮,只是一身白袍換做了黑袍,眼眸冰冷猩紅,周圍魔氣缭繞。

被淩歌笑提在手中的周卅看到宋酒塵,頓時驚喜地擡起頭。

淩歌笑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聲:“你指使的?宋師弟,想不到你竟已經堕落至此!”

宋酒塵搖搖頭:“不是我指使的。只是看在過去的情誼上,好歹保他一命。”

淩歌笑眼眸中閃過濃濃的失望,随後變得堅毅,橫劍胸前:“那就來試試看。”

宋酒塵目光看似随意地掠過程野秋,忽然微微一笑:“遲了。”

淩歌笑一怔,随後反應過來——他右手提着的周卅忽然化作絲絲縷縷的魔氣,逸散在空中。

随後宋酒塵也微笑着消失在他們面前。

淩歌笑閉上眼睛,金丹境的靈識以他為中心迅速擴散,覆蓋了方圓上千裏地。

然而,依然找不到宋酒塵和周卅的身影。

……

毒蘭沼。

周卅跪在宋酒塵面前,低着的頭掩蓋不住聲音中的狂熱:“宋師兄果然是天命所歸!您的力量已經比淩歌笑高太多了!我願為宋師兄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宋酒塵坐在上面,手指點在一旁漂浮的石盆中。

石盆裏是一泓淺綠色的液體,散發着一股詭異的腥味,将宋酒塵的指尖染得宛如新芽。

宋酒塵手指輕輕一動,就見他指尖微微發亮,石盆中的液體以手指為中心蕩漾起微微的漩渦。随後就見盆中液體的顏色逐漸變得淺淡,氣味也漸漸消散。

不過片刻,已經化作一盆清水。

然而宋酒塵卻不着痕跡地捂着胸口,臉色稍顯蒼白,似乎在強行忍耐着什麽。過了好一會,他才微微松口氣,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眉間的花苞。

花苞比起之前顏色更加鮮豔,愈發有盛開之勢。

宋酒塵這才看向了下面跪了大半天的周卅,聲音平靜:“我救你,只是因為你過去的忠心。如今我不需要下屬,你自行去吧。”

周卅擡起頭,急切地道:“宋師兄可是怪罪我替師兄惹了麻煩?我原想着程野秋素來拘謹,很輕易就能……”

“哧啦!”

一道赤芒閃過。

周卅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臂落在地上,鮮血噴湧而出。

他還沒到能脫離□□束縛的地步,頓時一口血吐了出來。

宋酒塵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聲音宛如當初在清塵宗一般溫和:“誰許你多事了?”

劇烈的疼痛襲遍了周卅的全身,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但周卅立刻意識到問題,重新低下頭:“是、是我莽撞了……我、我只是為了宋師兄……”

宋酒塵慢慢地道:“你已經入魔,那就該知道,入魔之後的人是有些偏激的,魔修忘恩負義之輩更是俯拾皆是——你動了程師弟,我本該直接提了你的頭去向程師弟道歉,但我沒有,你知道為什麽麽?”

“宋師兄念舊……”

宋酒塵冷笑了一聲:“只是因為程師弟不喜歡而已。你該好好謝謝程師弟的‘拘謹’。”

若非宋酒塵知道程野秋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他早就将周卅大卸八塊上門告罪了。

周卅只能低頭稱是。

宋酒塵收回一瞬間爆出的冷意,重新變得溫和:“周卅,你不是個蠢人,如果你真的想留在我這裏,希望你以後不要犯蠢。”

周卅因為疼痛和恐懼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徹底領悟到宋酒塵的意思,暗悔莽撞,只能磕頭道:“是,宋師兄。”

宋酒塵這才坐直身體,給周卅丢了一瓶丹藥:“下去好好療傷吧。”

等周卅走了,宋酒塵站起身,仰頭看着天空,默然無語。

他了解程野秋的性格。

周卅鬧的這件事,程野秋不會怪罪到別人身上,但毫無疑問對他的感情又平添一層厭惡。

想到這裏,宋酒塵的口中便微微有些發苦。

雖說已經做好了程野秋永遠都不再原諒他、接受他的準備,可一想到“程野秋更加厭惡他”這種可能性,就讓宋酒塵覺得心痛無比。

更讓宋酒塵擔憂的是,若是程野秋因此拒絕他的靈力供給該怎麽辦?

雖然看上去是程野秋的天星骨需要宋酒塵的血來喂養,但宋酒塵心裏很清楚,如今的程野秋并不需要他,是他需要程野秋。

他需要程野秋接受他的血,需要因為程野秋而帶來的虛弱和痛苦。只有當他為程野秋做什麽的時候,才能讓他的心感受到一絲寬慰。

他需要程野秋需要他。

但其實程師弟不需要他。

飨血蘭并非世間罕有的靈草,盡管在清塵宗只有寒月真人的那一株,但只要有心去找,修真界這麽大,總能找到其他的;哪怕不用飨血蘭,程野秋也有其他選擇,無非效率沒有飨血蘭那麽高。

畢竟程師弟拜在了司陽的門下。

想到自己查到的司陽的信息,宋酒塵禁不住繃緊了唇。

……

程野秋看着面前漆黑的珠子,有些疑惑:“這是什麽?”

司陽笑道:“你将它帶在身邊,需要靈力修煉的時候可以從這枚海髓珠中汲取。它蘊含的力量很高,只是你現在吸取起來可能有些艱難,待你突破到金丹境會更好。”

程野秋手指按在海髓珠上,試着運轉功法,隔了好一會,才感受到一股精純的力量湧入經脈。

這股力量并非魔氣也并非靈氣,被海髓珠的殼牢牢封在內裏。但就這一小股,差點撐裂程野秋的經脈,稍微吸收就讓程野秋瞬間有種“吃飽了”的感覺。

天星骨給出的鑒定結論是玄品靈物,力量的精純程度已經達到了元嬰之境。

程野秋詫異地睜開眼睛:“師尊,這也太珍貴了吧?還是師尊自己用更好。”

司陽擺擺手:“替你出氣,專門給你煉的,我用來做什麽!”

程野秋有些茫然:“出氣?”

司陽坐在過去經常坐的躺椅上,笑道:“我去了一趟北海,把那只醜兮兮的章魚拉出在宰了,整個煉成了這枚海髓珠。我的徒弟替我做事,差點被那章魚吞了,我當然得替我徒弟出口氣。”

程野秋瞪大眼睛,震驚得說不出話。

司陽說的是那只北海中的元嬰境天魔?!

天魔歷來易勝難殺,同境界的修士幾乎做不到斬草除根,更何況海洋本是天魔章魚的領地。那天魔章魚被整個煉成了海髓珠,豈不是意味着司陽擁有遠超它的力量?

程野秋呆愣愣地道:“師尊竟然是元嬰真人?”

清塵宗有三位元嬰真人坐鎮,司陽竟然是其中之一?但那三位不都是胡子白花花的老修士麽?

司陽拍了拍搖椅,将它變得更适合自己現在的身形,感嘆道:“真人啊……多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程野秋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司陽在躺椅上晃了兩下,忽然道:“之前我沒恢複原身,咱們的師徒之禮也沒全……你準備一下,過幾天我帶你去見見你師祖。”

程野秋回過神:“師祖在哪座山峰?”

他倒是有些好奇——如今清塵宗的三位元嬰真人都是清塵宗開宗宗主的親傳弟子,如果司陽是其中之一……豈不是意味着要帶他去見開宗宗主?!

但是那位宗主不是傳說在兩千年前隕落了麽?

司陽笑道:“不在清塵宗內。有些遠,這一去怕是要數年才能回,所以才要你做準備。”

他摸了摸下巴,“比如,讓你那個宋師兄別跑了空門。”

程野秋額頭頓時出了一層冷汗:“師尊恕罪,弟子……”

司陽不等他說話就擺擺手:“這麽一驚一乍的幹什麽?有人給你供給靈力我又不反對,你自己留個心眼,別被拐走了就行。”

程野秋看司陽不像在說反話,稍稍放心,但更覺得奇特:自己這位師尊和清塵宗的清規戒律格格不入,甚至沒有一般的正魔之界,師祖還在宗門之外……到底是什麽人?

若說是別的宗門投靠過來的,看寒月真人的态度又不像……若說是清塵宗自己的元嬰真人,新弟子入門的時候都會拜見三大元嬰真人的畫像,哪怕那三位返老還童,也和司陽沒什麽相似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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