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塵
程野秋簡單寫了傳信紙鶴, 按照宋酒塵之前留下的位置放了出去。
本以為只是通知一下就結束的事,沒想到沒過一個時辰,就收到了宋酒塵的回信, 說想和程野秋見一面, 說是有重要的信息和程野秋說。
程野秋權衡了一下, 看宋酒塵約定的位置距離清塵宗不遠, 便向司陽禀報了一聲——萬一宋酒塵動什麽壞心, 好歹有師尊來救。
司陽笑罵道:“你這家夥,倒是跟我沒大沒小起來了。”
程野秋想起之前和小孩模樣司陽相處的日常, 笑道:“師尊不是說不在意的麽?”
司陽失笑搖頭:“行, 你去吧, 保證你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程野秋放心地去了。
宋酒塵顯然就沒有那麽放心,一見到程野秋便道:“程師弟, 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這沒什麽好隐瞞的, 程野秋道:“師尊帶我出去。”
宋酒塵繃緊了唇, 忽然道:“程師弟知道你師父是什麽人麽?”
程野秋面無表情地看着宋酒塵。
宋酒塵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他快速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要說司陽前輩的壞話, 只是之前查到的一些信息比較令人震驚,所以想告訴程師弟。”
程野秋倒是沒往這方面想。他只是有些讨厭宋酒塵這種誘導式對話。
相反, 若宋酒塵真的說司陽壞話……司陽可就聽着呢。
程野秋便道:“我只知道師尊是清塵宗藥峰的一員。”
宋酒塵搖搖頭:“司陽前輩的身份不止這麽簡單。之前我和你說過,過去出現過三例僞造天星骨, 都是煌宮制造的, 你還記得麽?”
Advertisement
程野秋點點頭。
“那三例天星骨,都是在月蝕期之前不久現世, 引起道修、魔修們的争奪,別說散修和魔修,就連正統道門也被攪得不得安寧。”
程野秋自然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天星骨對于低級的修士而言和築基丹什麽的作用也差不多, 反而對金丹、元嬰甚至更高一層的修士,那就是突破境界最好的工具。越是大宗門,卡在大境界前的高級修士越多。
宋酒塵繼續道,“不知是不是煌宮有意為之,故意攪亂修真界以圖回歸時少受阻力,但結果上,修真界确實因此混亂不堪。那三例天星骨中的兩位,也在混亂中慘死。”
程野秋不免升起一絲同病相憐,但很快注意到宋酒塵的言外之意:“還有一位呢?”
“最後一位就是四千年前的僞天星骨,在被幾方勢力争奪後,竟然找到機會從當時最大的宗門寒泉宗逃走,從此消失無蹤。”宋酒塵道,“這位僞天星骨天資極高,境界尚低、還未被發現天星骨之前,就将寒泉宗的功法進行了調整優化,自創了十幾門道術,獨自修複過北海的空間亂流。若非天星骨拖累了他的修為,恐怕又是一位退光劍仙謝枕流樣的人物。”
寥寥數語,勾勒出一位才華橫溢的天之驕子形象。
程野秋聽得神往,随後皺眉道:“你該不會想說師尊就是這位天才?”
宋酒塵搖搖頭:“這位天才從此便沒有了音訊。但在那次月蝕期大約五百年後,修真界中橫空出現一位真正的天才,修為進境世所罕見,因為和宗門理念不合便離開宗門,自創基業。當時寒泉宗雖日暮西山,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門下弟子自認天下第一宗傲慢無禮,和這位天才屢屢産生沖突卻次次被打臉。寒泉宗的長輩不秉公執法反而極為護短,氣勢洶洶尋那人報仇。如此一來二去……“
宋酒塵輕輕合掌,“寒泉宗亡于一人之手。”
程野秋總覺得這個故事有點耳熟,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清塵宗弟子剛入門的時候,除了修煉功法,還要誦讀對宗門有卓越貢獻的長輩們的功績,增強對門派的認同感。
其中最優先的便是創始宗主清塵道人。
清塵道人與自家宗門理念不合,辭別宗門後獨自創建了清塵宗,因寒泉宗屢屢挑釁,甚至傷了清塵道人親友的性命,惹得清塵道人暴怒,以一己之力滅了寒泉宗,并在寒泉宗的遺址上建立了如今的清塵宗。
過去寒泉宗賴以為生的“寒泉”,如今便是思過崖下面用來懲罰弟子的禁泉。
程野秋已經隐隐猜到宋酒塵想說什麽,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和創始宗主有什麽關系?”
宋酒塵道:“我挖了幾個活了數千年的魔修的記憶。清塵道人剛在修真界行走時,用過不少當年那位僞天星骨自創的道術,還在寒泉宗殺了他小師妹的時候對天發誓——’既是寒泉,我便做司陽,看我不把你們灼烤得幹幹淨淨‘。”
事實上清塵道人也做到了。如今修真界只知清塵宗,幾乎無人記得寒泉宗。
程野秋臉上表露出明顯的愕然。
如果宋酒塵的推斷沒有錯,他的師尊……就是清塵宗的創始宗主?!
而且程野秋很快就想到了宋酒塵特意來提醒他的用意:若司陽的師父是僞天星骨,那帶他這個真天星骨去見他的目的,說不定就包藏禍心。
程野秋的表情冷了下來。
宋酒塵看程野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惹厭,但還是不得不繼續說道:“程師弟和司陽前輩師徒情深,我并非要挑撥,只是希望程師弟好歹留個心。”
他從懷中掏出一片宛如墨玉一般的圓片,放在程野秋手心,“若有事,可将它捏碎,或許能助程師弟一臂之力。”
程野秋擰眉:“這是什麽?”
“魔龍劍的鱗片。”
程野秋微微一怔。
退光劍仙的那柄魔劍?
宋酒塵低聲道:“我前世得了魔龍劍的認可,用它打上了煌宮。今生又找到了它。以我如今的實力,使用魔龍劍在人仙面前勉強有一擊之力。”
這枚鱗片打磨得極為圓潤,雖是魔龍劍的鱗片,但上面一絲魔氣也沒有。
程野秋沒有收下:“這種事不必告訴我。”
“想來程師弟一直都覺得我心思太深,所以如今程師弟想知道什麽,我決計不會有任何隐瞞。”宋酒塵擡起頭看着程野秋,赤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哀求,“哪怕程師弟和司陽前輩沒有任何沖突,這鱗片也能震懾一般的魔物,留着防身也無妨。”
程野秋沉默了片刻,還是将鱗片收了起來。
宋酒塵臉上頓時流露出一股發自內心的滿足和慶幸,随後道:“程師弟這一去不知多久,血蘭丹怕是不夠用。”
程野秋記得前幾日宋酒塵才來放過一次血,剛想拒絕,就聽到宋酒塵道:“我的血不好保存,剛好可以換個別的。”
就見宋酒塵從懷中掏出一長一短兩柄匕首,對程野秋微微一笑:“程師弟稍等。”
說完他将長的匕首向着肋下刺入,橫向狠狠一劃!
青綠色的血用處,皮肉翻開。宋酒塵這一刀插得深,創口中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如此還不算完,另一柄短匕首跟着刺入肋骨與胸骨接連的地方,一插一挑一拔,整根肋骨就與宋酒塵的軀體脫離,飄上了半空。
奇特的是,這根肋骨不但沒有血腥味,反而散發着一股奇特的清香,甚至在離開宋酒塵的軀體之後漸漸化作一片細長的葉子。
宋酒塵手按在肋下創口上,靈力流轉,令傷口緩緩愈合。
按理說金丹境的修士,肉身的傷口根本無足輕重,一個念頭就可以愈合才對;然而宋酒塵的傷口不但愈合得緩慢,就連他本人的面色都蒼白得幾乎透明,眼角跳動、額頭冷汗,顯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宋酒塵勉強扯了扯嘴角:“現在只有一片葉子轉化成功,想來能讓程師弟用上很久——程師弟不用擔心,我修養一下就好了。”
程野秋淡淡地道:“我自然不會擔心。宋師兄過去拆我肋骨的時候,不也沒有擔心過我?”
宋酒塵笑了起來,連因疼痛而皺緊的眉頭都變得舒展,輕聲贊同:“不錯。何況我的肋骨還能再長回來,便是拆了十根,也不如程師弟萬分之一的痛苦。”
程野秋沒有再說話,只收起那片肋骨化作的葉子,轉身飛走。
宋酒塵遙望着程野秋的背影,等徹底看不到了,才閉了一下眼眸,随後擡頭道:“司陽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
湖面寂靜無聲。
但宋酒塵依然繼續說了下去,“晚輩家傳的功法《煉心訣》中,有一篇章專門針對根骨的提煉,司陽前輩若能參考此冊,或許可為那一位改良駁雜的人造天星骨。”
他手指一點,金色的浮光飄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又一個的字。
不知道對方是否同意之前,宋酒塵已經将《煉心訣》展示了出來。
《煉心訣》是天山宋氏的立足之本。對于宋氏而言,先天靈根既能快速提升修為,又能方便鍛煉心境,因此在人造靈根、駁雜靈根等領域亦有研究。
宋氏在天山隐居已有近萬年,在靈根提純上自然有獨到之處。宋酒塵十分肯定煌宮滅了天山宋氏的目的,就是為了《煉心訣》。
一道聲音落入了他的耳中:“你想要什麽?”
宋酒塵道:“晚輩想要南蠻密林中那元嬰天魔人面花的心髒。”
“人面花躲在九幽裂縫,我若去找,就得将程野秋早早帶回來。”
宋酒塵坦然道:“晚輩也确實需要人面花的心髒,才能和飨血蘭完美融合。”
那道聲音輕笑了一聲,随後道:“看在你坦誠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提醒……這《煉心訣》繼續修煉下去,遲早真的入魔。”
宋酒塵笑了起來:“多謝前輩。只是晚輩心有寄托,早有準備。”
……
司陽的師門在一處單獨的小洞天內。
說是小洞天,其實是司陽截取了大世界的一片空間與自己開辟的小洞天融合,又布下了各種陣法,讓這個小洞天和修真界一樣穩固。
程野秋本以為能夠教導出司陽的宗門一定是隐秘不出的世外仙宗,沒想到這“清微門”就在一處不高的山峰上,弟子寥寥幾十人,甚至還沒有清塵宗劍峰的一個山頭弟子多。
這些弟子的修為也不過是煉氣或者築基,只有幾個長老有金丹境。
多數弟子和長老看到司陽都很恭敬地打招呼,唯獨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來歲的男子冷哼一聲,像是看到什麽無比厭煩的東西,轉身就走。
司陽笑着對程野秋道:“這是我把我逐出清微門的門主,如今轉世重修回來。這麽多年還是對我耿耿于懷。”
程野秋記得清塵道人傳說是和宗門的理念不合才另立門戶,但是如今聽起來竟然是被逐走的?
程野秋小聲問:“師尊當年犯了什麽事,才被逐出門戶的?”
司陽露出一絲略帶自豪的笑意:“你過會就知道了。”
程野秋不明所以地跟着司陽轉了幾間門戶,最後來到了清微門的正殿。
司陽一進門就大聲道:“師父,我回來了!”
程野秋看向正殿太師椅上坐着的那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那人單看容顏約莫只有十六七歲,眉眼無比漂亮,眼眸略帶一點紫色,雙唇輕薄,全身裹在寬大的紫色道袍中,無形中透着一股冷冽的氣質。
但最吸引程野秋注意的還是他的頭發——這人一頭長發竟如天山初雪一般純白晶瑩,愈發顯得整個人無比脫俗。
讓程野秋吃驚的還在後頭。
司陽幾步沖上去,一把将那人抱在懷裏,湊上去親吻了一下他的耳垂,笑道:“師父有沒有想我?”
那人臉上瞬間泛起一絲紅暈,有些羞惱地道:“外人還在,你做什麽。”
司陽笑嘻嘻地道:“不怕,這是我小徒弟,都是自家人。”
看他二人自然而然的神态,程野秋瞬間明白,司陽口中“被逐出師門”、“欺師滅祖”的行為是什麽了。
他趕緊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耳中還能聽到有坐在一旁的長老斥責司陽沒有禮數。司陽理直氣壯地道:“我和我的道侶親近,違了什麽禮數?”
“門主是你的師父!”
“我已經被逐出師門了。”
“你……”
等把所有長老都氣走了,司陽才放開那人,對程野秋道:“這是你師祖謝焦。”
程野秋跪下恭敬行禮:“弟子程野秋拜見師祖。”
司陽又對謝焦道:“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說起來,和師父還有些淵源。”
謝焦不被司陽抱着的時候,又恢複了之前略有些冷冽的氣質:“什麽淵源?”
“他亦是天星骨,而且是天然誕生的天星骨。”司陽頓了頓,在謝焦臉上流露出驚訝之後,故意道,“這次帶他來,就是想把野秋的天星骨剝離給師父。”
謝焦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身為師長,怎能如此吓唬徒弟?”
司陽笑了起來。
程野秋已經聽司陽說過,他這位師祖謝焦,确實是四千年前的那位人造天星骨,在逃離寒泉宗之後,被隐居的小門派清微門救下,之後便一直留在了清微門中。
得益于境界的突破和司陽尋來的各種延年益壽丹藥,雖然清微門的弟子已經換了不知道多少茬,謝焦依然在世。
謝焦目光在程野秋的臉上停頓片刻,想了想,對司陽道:“你先去宗門祠堂拜祭一下,我與他說說話。”
司陽惋惜地嘆口氣:“師父真是有了徒孫忘了徒弟。”
謝焦又瞪他一眼,司陽才笑呵呵地去了。
等司陽走了,謝焦才站起身,對程野秋示意:“陪我去後山走走。”
……
因為是直接從修真界截取的山脈,清微門這個小洞天內風景與修真界并無區別,靈氣甚至更加充裕。
謝焦站在崖邊,眺望着遠處的落日,片刻之後才對程野秋道:“司陽性子跳脫,想一出是一出,想來拜他為師頗多辛苦。”
程野秋誠實地道:“師尊教導我良多。沒有師尊,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謝焦笑了笑,手指一翻,石桌石凳出現在他們面前:“坐。”
等程野秋坐下,謝焦繼續道,“我觀你眉間多有茫然郁結,想來于修道一途有所不解。”
程野秋抿唇道:“弟子只是找不到路在哪裏。”
謝焦了然颔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起另一個話題:“因為身負天星骨,我少年時遭受過不少磨難,曾被敬愛的師長當作活體藥材抽血抽髓,幾度瀕死。”
程野秋一怔。
“逃離寒泉宗後,我便下決心要報複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只是天星骨修煉速度極為緩慢,我根骨又駁雜,靠自己怕是今生無望——所以我便想,收一個天資高的徒弟,盡全力栽培他,讓他替我報仇。”謝焦不知想到了什麽,輕輕嘆了口氣,“如今想來,雖覺得過去的自己可笑,但若沒有這些過往,也沒有如今的我。”
他擡起眼眸,與程野秋對視,“你心中藏着怨氣,想來過往經歷未必比我好多少。以過來人的經驗,或許我該勸你放下仇恨……”
謝焦停頓了一下。
程野秋茫然地道:“師祖是想勸我報仇?”
謝焦笑了起來:“我的道不是你的道。我是想說,仇恨同樣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你若仇恨什麽,至少知道你不想做什麽;若你能因此反向尋找,或許就能找到你想做什麽。”
程野秋下意識道:“師祖是要我以毒攻毒?”
“具體怎麽做,取決于你自己。”謝焦道,“天星骨帶來的經歷同樣是你走過的路,若不知道方向在哪裏,不妨回頭看看過去的腳印。”
程野秋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他重生至今,一開始的想法很簡單,不過是逃離宋酒塵然後活下去;後來見識過燕雙心和淩歌笑渡劫,對逆天而上突破境界産生了憧憬和向往,也因此對宋酒塵産生了強烈的抗拒。
并不只是因為宋酒塵過去帶給他的傷害,同樣也是因為宋酒塵的存在代表了他不想回顧的前世。
不能接受過去,能找到将來麽?
可是如果要接受過去,他能做什麽?
程野秋下意識擡起頭看向謝焦。
謝焦的人生和他很相似,都是被親近的人傷害,都是逃離之後有了新的人生。但謝焦和他不同的是,謝焦前半生的悲慘是被煌宮操縱……
——煌宮?
程野秋眼神微微一凝。
他忽然想起最初和宋酒塵攤牌的那一夜,宋酒塵對他說過,煌宮将來必然會盯上他這個真正的天星骨。當時他對宋酒塵完全不信任,自然也就沒有太在意。
程野秋問:“師祖,您知道煌宮嗎?”
謝焦聞言目光剎那間冷了不少:“自然知曉……如果不是我巧合之下拔除了他們在我腦中刻下的烙印,現在我依然是他們的傀儡。你也要小心,你是天然的天星骨,他們說不定會将你當作制作人造天星骨的材料。”
“人造天星骨比天生的天星骨更好麽?”
“自然遠遠不如。”謝焦搖頭,“只是退光劍仙的一具屍骨能拿來造四個人造天星骨,數量上更有優勢。煌宮造天星骨的目的是攪亂修真界——你看自退光劍仙之後萬年過去,修真界中連一個天仙都未再出。”
将突破的希望寄托在天星骨上,自然路就歪了。
程野秋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那師祖聽說過天山宋氏麽?”
謝焦思索片刻,搖搖頭:“從未。怎麽?”
程野秋想了想,還是将宋酒塵的事情和謝焦說了一遍。
謝焦凝神思忖半晌,最後道:“煌宮的目的,是令九幽徹底重現人間,不必被月蝕期束縛,倒是少有去掠奪修真界功法的行徑。我和司陽問問,把這件事查一查。”
……
清微門的通路每年打開一次,程野秋就在清微門內住了一年。
這一年,他真是吃飽了司陽和謝焦的狗糧,以至于司陽說要帶他離開的時候,程野秋第一反應就是——終于可以回去了。
司陽依依不舍地和謝焦分開,對程野秋嘆氣道:“有道侶的人總是顧家。”
程野秋忍不住道:“師尊既然不舍得師祖,為何不留在清微門?”
司陽擺擺手:“我們求長生,将來自然有大把時間相處,現在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程野秋這一年內才知道,司陽之前縮小身體,就是因為替謝焦煉丹的過程中出了岔子。謝焦雖然活了這麽久,但人造天星骨修煉到後期愈發暴露問題,所以謝焦一直壓着修為。
一旦進入人仙,也就是天星骨開始反哺宿主的境界,人造天星骨立刻就會要了謝焦的命。
修真界中根本沒有人了解人造天星骨,司陽也只能從別的法子去彌補。
回到清塵宗,司陽忙着調查煌宮的事情去了,而程野秋接到了宗門派來的任務。
“調查失蹤的弟子?”
程野秋眼神掃過名單中的“符青”,略帶凝重,“他們出了什麽事?”
“若只是弟子失蹤倒不是太大的事。”淩歌笑道,“但符青失蹤之前傳回來的信,說發現了隐匿在散修中的魔修信息,在東海預謀布置一個魔陣。”
既然符青碰到了麻煩,程野秋沒有猶豫:“好。”
“東海公子過些日子恰好舉辦壽宴。”淩歌笑掏出一張請帖,“東海世家控制東海已近千年,魔修若想在東海布陣,不可能繞過他們。”
程野秋品出了淩歌笑話中的意思:要麽魔修混入了東海世家,要麽……東海世家就是魔修的隐匿據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4-20 18:20:38~2022-04-22 17:12: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一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