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見俄爾敦一臉好奇,又很嬌羞的絕色。景宸心裏滿是寬慰,又覺得自家姑娘真是大了。差不多定了親後,都有嬷嬷傳了那些書教導了。

如此,景宸是不會放過這麽一個能感受母女情深溫馨的機會。拉着俄爾敦入了寝殿,便是說道了起來。初時俄爾敦還忍着,一副羞澀的樣子,等久了。她便瑣碎不要這個斯文樣子了,拉着景宸便問道“我聽嬷嬷們說,女兒家的頭一回,是很疼的?那男子呢?阿瑪可有說,說疼過?”

景宸一愣,看着俄爾敦抖着膽子,鬧得一臉紅撲撲的。只是眼底有些虛,頓覺好笑。又是無奈的勾唇,帶着一點冷意道“姑娘家的私密處,自然比你手腳嬌嫩很多。至于你阿瑪,這個問題你去問榮妃,應許還知道。”

俄爾敦微微撇嘴,就算知道,誰會說?榮妃得意的是會生養,只是孩子都夭折了。如今老人一個,得敬重的,也是因為皇上初時待她的好,還有就是她是皇上的第一個女人。光是這個,就讓人嫉妒了。俄爾敦想此,有些後悔。咬唇瞄了景宸兩眼,這才微微放心道“額莫說這話,我都不想嫁人了。”

“你是姑娘,怎麽能不嫁人呢?那些爺們再厲害,也是要成親的,你做得好,就不怕日子不好。”景宸只當俄爾敦是想着出了京城,許多事不似姑娘時的的好了。對于到陌生的地方,小姑娘心裏肯定也會有些想法的。

景宸這麽想着,俄爾敦眼中閃過了一絲不以為然,道“我雖有些喜歡,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是爺們,做什麽都不是錯。就是三妻四妾,那也不過是年輕風流,應該有的。可我便是公主,卻要拘在一所小小的公主府裏,只怕悶都要悶死了。要不是必然,我都不想嫁了。”

俄爾敦嘀嘀咕咕的,全是對這婚事的一絲不情願。景宸冷哼,道“這姑爺是你選的,你後悔了?那也沒有你往後退的,你阿瑪還有皇幺嬷對這個額附可是很滿意的。”

“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想被拘緊着,前回弟弟都去了前線,偏我錯生了女兒胎了。”俄爾敦整日和爺們呆在一起,漸漸地思想和那些公主也都不一樣了。俄爾敦這麽說,景宸有些驚訝,又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理所應當的。

景宸摸着俄爾敦的青絲,很是感嘆道“是了,我的俄爾敦若是阿哥,只怕都在戰争好幾回了。只是,額莫總要擔心,又覺得你是個公主,也是極好的。何況,他們是拿命去争的粗蠻,你有心也不是真的就被拘着了。”

俄爾敦一愣,擡頭看着景宸。景宸不說她大義不道,反而好似是在幫忙似的。不由得,竟然一時暈乎乎的,不知南北了。景宸順着,在那光滑□的額頭上,輕輕一敲,道“蒙古不是京城,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只要你拿出滿洲姑奶奶,大清固倫公主該有的氣勢來,做得對了,就是你的大功,受人愛戴。拿捏着手段,這是對大清的好處。無論如何,都做好自己想的,那些人說來,也都是皇家的奴才,你是主子!”

景宸一字一頓,皮膚白皙,俄爾敦擡頭正好看着景宸上排整齊亮白的貝齒。竟是心裏頭一陣安慰,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眼神裏聚滿了希望和光亮。那是景宸期盼的,俄爾敦連着眉眼都彎翹道“是,俄爾敦即是公主,也要額莫以此為光,讓他們所有人,都羨慕。”

“傻孩子,我只要你好好的,拿出你該有的氣勢地位來,不要給他們欺負了。你有這個重量,愛新覺羅氏不管誰是當家的,都不會虧了你。額莫百年之後,也可放心了。你的那個額附,至少不是偷奸耍滑之人。兩夫妻要學會平等相處,在外不管你們怎麽姿态,但到了私下裏,就只是一對夫妻,你們要相好,就比什麽都重要。打心眼裏的稀罕,你在那裏站得住腳,以後也少受些苦。”景宸語重心長,拍着俄爾敦的手,道。只是越發的說着,心裏頭反而是越發的不好受,她在宮裏一輩子最最親近,放在心坎上的,就只有這個丫頭了。

如今轉眼,孩子也要出嫁了。

這是她怎麽心疼喜歡,都不能阻止的結局。景宸心裏一陣感嘆,眼底浮現一層低落迷霧。俄爾敦看着景宸唠唠叨叨的,也是心裏不好受。把俄爾敦抱在懷裏,聞着裏面充滿了小女兒的清香,竟是覺得鼻尖的酸酸的,沖了出來,實在不好受。

俄爾敦埋在景宸的懷裏,嘤嘤的,那雙有神靈動的眼眸,最後沒有包裹住裏面的濕意。氤氲的一雙眼眸,墜下了一顆晶瑩透亮的眼淚。如同關閉了百年的水閘,開了一個小口,留了一點水出來,便再也忍不住的傾瀉而出。嘤嘤的,流滿了一張臉的水珠,水汽遮住了眼眸,朦朦胧胧的看着近在咫尺,衣服上的蓮花花樣,更是忍不住的嗤聲,道“我,我不嫁了!”

雖然小姑娘眼淚鼻涕,很不淑女的哭着。嘤嘤的,連着話說出來都不是那麽的清晰,讓人聽明白。但是這一句話,景宸卻是聽得一清二楚,笑道“傻姑娘,我答應你不嫁,轉個頭你就後悔了。舍不得情郎,到時候還不是我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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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俄爾敦面頰緋紅,眼角含春,景宸看着也不怨,只是她的女兒啊。無奈道“公主府還有半載才能修好,又不是馬上讓你出嫁!”

勾着小巧,大紅的鼻尖。只是有些淚水滑過還是什麽,竟然是涼涼的。景宸蹙眉,拿過繡帕給俄爾敦擦臉,道“別小姑娘了,大人了還這麽哭。別人見了,還不笑話你。怎麽這麽冷?”

“有麽?”俄爾敦吸了鼻子,兩手拍着自己的臉頰,疑惑的問道。看着景宸揪緊的眉頭,俄爾敦呵呵的拉扯着嘴角,盡量讓自己揚起平日景宸最愛看到燦爛陽光的笑臉。只是,這樣的笑,卻比哭還要難看,而且僵硬。景宸看着,只是默默的抹去眼淚,道“過幾日他們也要走了,你不去見見他?”

“有額莫陪着,尋他做什麽?又不是沒見過。”俄爾敦傲嬌的說道。

哼哼的臻首擡起,粉唇輕啓。景宸會心一笑,還是她的疏漏。不想那麽幾回去蒙古,竟然讓俄爾敦有了中意的人。不過這樣也好,有過相處,先認識的人。淺淺的好意,沒有太深愛的拖累看重,也沒有陌生的疏冷,兩個人在一起應該能很好。

何況,俄爾敦還沒有這麽快嫁人呢。三十五年二月的時候,康熙二次親征葛爾丹。只是,如今留了大阿哥胤褆鎮守,還有三阿哥胤祉統領鑲紅旗,五阿哥胤祺統領正黃旗,還有胤祐統領鑲黃旗。胤禛前不久才跟着回來,只是戰争硝煙一起,就不可能這麽容易就善罷甘休。俄爾敦的婚事,少不得拖後。

六月的時候,葛爾丹部将丹濟拉偷襲翁吉,企圖劫奪軍糧。被幾位阿哥合夥,大敗逃走。

只是可憐了成嫔,聽聞本來有些跛腳的胤祐拼殺之時,竟然腳上帶傷,真的是跛腳。走起路來,是一左一右的,如此還要沉下心來為陳貴人的養胎仔細着,眼見美人蕭蕭,唯一的好處,不管是美人還是兒子,都讓康熙在永和宮留宿了幾晚。想着那個話不說,更是俊秀之餘,更是眉清目秀的七爺,多少都讓人覺得可惜可憐了。景宸讓哈日珠拉對着永和宮多點心思,這才算是放心點。

景宸勾着嘴角,讓俄爾敦回去側殿歇息。葉桑等人走的時候,景宸和哈日珠拉在一起,兩人剛好拿着單子,準備過兩天就把宮裏頭大小一些嫔妃晉升的章程給定下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景宸沒有起身,兩人對視一眼。哈日珠拉道“該說的也說了,咱們要是幹巴巴的往上送,看着親熱,也未免太過了。讓人瞧着,只怕還覺得咱們奉承呢。”

這個節骨眼上,外頭不安生,在裏頭的嫔妃也不能太過随意了去。哈日珠拉想着這個,還有就是她們是嫔妃,走的也就是王爺福晉,若說送客,也不妥。如此,景宸點了點頭,叫了安布拉去。

要個貼身的女官去,送送而已,也不算什麽。哈日珠拉看着安布拉走開,拿着筆在上頭描了一下,道“姐姐真是大量,她那樣的人,你也要擡舉她?”

只怕是宮裏頭,也有人不樂意了。景宸看着佟氏名上上頭圈了一圈,用手撐着下巴,在空白的紙上,一筆一畫寫了佟氏的名字,勾着嘴角。笑意中帶着了然,道“她比你要老輩分,面子上無錯。既然皇上松了口,念起了表姐弟的情分,咱們為何不順水推舟?反而,咱們做個好人,不管是誰,都說不得咱們的壞。至于擡舉,那就未必了。”

景宸雖然沒有害過人,可是也不代表着就不知道宮裏頭哪些人好,哪些人壞。至于,這個德嫔嘛。以前還規矩,只是大家慢慢屬于防漏,現在看來都是帶刺的。而哈日珠拉是打開始就不喜歡德嫔,一開始是她的柔弱多病,到了如今是裝無辜裝好人的作态,都是注定了麻煩。沒有什麽事情少了她的,俄爾敦小的時候不也鬧了一出?

不過,哈日珠拉壞壞的一笑道“也是惡人惡報,她如今也不過是虛的,又不得寵又無子嗣。擡舉了她,指不定她就越發張狂,如此咱們還更方便了。”

純妃的事情,哈日珠拉自然知道了。雖然都是皇上的女人,但這樣的遭遇,哈日珠拉不得不感嘆純妃的倒黴了。不過,感嘆歸感嘆,難保看着嬌滴滴的純妃是不是第二個德嫔。她要真的是好的,也不見得身子越拖越差了。

“純妃只怕身子越發不好了,還真不知道又有個什麽要鬧起來,想想真是煩。”哈日珠拉蹙緊了眉頭,額頭好似小老太婆一般,滿是褶皺。景宸一笑,道“你管她,只是我看你打進宮就初時有變動,這十幾年都沒變過,今年晉升不如一塊擢升了你,如何?”

若說不心動,那是假的。景宸已經是皇後,那麽皇貴妃是不可能的。而貴妃,只是前面加了一個字,位分高一點,卻不是妃和嫔那樣的差距了。至少做了貴妃,前朝衆多的貴妃都是有權有寵,在皇上那裏是真真有地位的。看宮裏頭紮根似得好幾位嫔還有妃,貴妃卻只有景宸。而皇後,也只有仁孝和景宸,也可見這個好了。

不過,哈日珠拉收起了心裏頭的遐想和心動。抿唇素淨着一張臉,看不出什麽情緒來。卻狀似不在意的擺手,搖了搖頭道“我一無功二無子嗣,若說晉升,也未免遭人閑言碎語。如此反而不好,我想着既然是這樣,那不如就這樣吧。反正你都是皇後了,只要你還認我做妹妹,也沒什麽的。只要你疼我,我有點權,低調反而安身。”

景宸垂下眼簾,濃密纖長的睫毛,把雙眸遮的完全。叫人看不出裏頭的情緒來,只見那美好的嘴角緩緩輕勾,淡淡的,卻不容人忽視道“你那套謙恭,宮裏頭誰看着都假。你喜愛不喜愛,都全在于你。只是這件事情,我早先和皇上說過了,他也說你沒個準。等皇上歇下了,你在和他說好吧。真是沒見過要晉升,還愁眉苦臉的嫔妃。”

“呵呵。”哈日珠拉揚起眼角,燦爛着一張小臉,連着眼眸裏不能忽視的璀璨,閃耀着道“才不是呢,我稀罕這個,倒不如留這個位置,要她們稀罕。況說,貴妃拔尖,樣貌品德都要出衆,我這性子,要讓人看着,豈不笑話?我也是實在,為你們着想罷了。”

“真真是帶了針又舔了蜂蜜的舌頭,又尖又甜的。怪不得額莫喜歡你,反正該說的,我也說了,只是看你罷了。”景宸在德嫔佟氏下面,緩緩地,漫不經心的寫了一個妃字。又在另一個敏貴人上一頓,寫上了嫔字。

哈日珠拉掃了一眼,眉眼一彎道“姐姐可記得十三爺?”

景宸一愣,臻首輕擡,後笑道“宮裏頭人多,不過阿哥我還是依稀記得的。不過這孩子人小,我也有些時候不見了,如今再見說不定又長了樣了。”

這麽說來,是不大記得了。不過,哈日珠拉指着上頭的敏貴人三字,道“這個貴人倒也是娟秀難得,十三爺可得了她的天資,如今小小年紀不止長得俊,更主要的是他竟也是個好的。我是不多見,改哪天爺們給姐姐請安了,留個神就知道了。”

“你都這麽說盡了好,那我自然是要好好看看,到底一個小孩子,長得有多好?”景宸聽着,點了點頭。但心裏頭卻想,這個十三爺,她真是沒注意。是她真的太不稱職了,還是這孩子年紀小小,果然了得。也曉得母妃身份低微,不肯太小年紀就鋒芒畢露?

景宸想着,又在心裏搖了搖頭的否認,十四古靈精怪的,也不是這麽個厲害的。她真是魔怔了,竟然把孩子揣摩着那個樣子了。

“怎麽說的我就這麽膚淺呢?”哈日珠拉鼓着臉頰,不滿的睨着景宸說道。

這麽說來,景宸在嫔下面又劃了一筆,道“有些個的我也記不全,你對着再看看。還有些答應常在的,若是無措,就晉了吧。”

大家都晉升,若是照顧不周反而生怨就不好了。何況左右也不過是個貴人,值當不得。景宸把手裏劃好的幾個名單遞給了哈日珠拉,只見哈日珠拉接過去,對着簿子一一對上,再在後頭好似景宸一般寫上兩個字。景宸跟着看,偶爾指着想想是何人。

芍藥端着熱騰騰的茶上來,景宸捧在手心裏,不經意的吃着。歪在炕上,竟也是睡意朦胧,有些昏昏欲睡了。想此,景宸搖了搖頭,揉着太陽穴。安布拉見着,上前給景宸揉揉。景宸嘆道“這個天真是催人歇息。不過過一會,吃盞茶,悠悠然的就讓人想睡了。”

“姐姐可不要強撐,若是困倦了,就歇會吧。我手裏頭還有些,只怕你坐着也難受。”哈日珠拉擡頭,看着景宸眼皮子直打架,莞爾道。

景宸微微坐直身子,看了外頭極好的天色,對着安布拉道“要是這會子睡了,過午時又要睡,那,等夜了該怎麽辦?算了,給我蓖發吧。”

安布拉應着,轉身拿來木梳,又給景宸把頭上的釵環翠钿都拿下了,仔仔細細的先梳頭。哈日珠拉見景宸不願睡,安布拉伺候着很是舒坦的樣子,也是興致缺缺的看着簿子,終是把筆放下,一臉的索然無味道“左右都是這點事,咱們忙活半天還不是等太後皇上再定奪,不管了,喀娃束,我也要蓖發。”

噗嗤一聲,喀娃束看着自己主子這個模樣,忍不住笑了。又很是無奈的,迎接着哈日珠拉惡狠狠的眼神,接過唐嬷嬷手裏的木梳,給哈日珠拉蓖發。

眼見着一臉滿足的哈日珠拉,景宸緩慢的側過臉,不想看這個總有着那些讓人丢人現眼心理的舉動。不過哈日珠拉舒坦了,也不能傻坐着吧。哈日珠拉挪了挪臀部,讓自己坐的好點,舒服點,對着側過臉的景宸道“你說,這回一鬧,咱們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去科爾沁啊?”

景宸一愣,若說皇上出門去了蒙古,會帶哈日珠拉的可能有多少。而去科爾沁的機會更少,別說哈日珠拉,估計是等俄爾敦都出嫁幾年,若好命不早年去了,興許她能見。可是哈日珠拉,這真的是難說。景宸抿緊雙唇,眼珠子低下去側看。哈日珠拉看出了景宸的不自在,不止為她,更有她自己。

不過,哈日珠拉并不覺得,只是冷笑着道“我也不為的別的,只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見到,我死了也甘願。”

“呸。好好的,少在我跟前喪着個臉,說那勞什子的不吉利話。”景宸不客氣的啐了一口,睨見哈日珠拉這個樣子,直不喜歡道“你腦子糊塗,看那南邊小姑娘的,擱你身上,是又做作又惡心!再惡心人,仔細姑奶奶罰你出去跪鐵鏈,羞死你!”

哈日珠拉總被康熙留在宮裏,景宸說了幾回,只是康熙總落定了他的決定,始終不讓她去過蒙古那邊。哈日珠拉這麽久見不到家,心中思念,就算是路過,她也是高興的。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那點惆悵,都給景宸弄沒了。不由的破涕而笑,微紅的眼圈都笑了起來,道“也是你說得,我是厚臉皮,沒皮沒臊慣了。我學她們,說不定還得你憐香惜玉呢?竟不知,也真真的是不解風情!”

“要憐香惜玉,可不是尋我的!”景宸挑眉清揚,眼珠子看了窗外的一邊。

那是乾清宮的方向。

“你還笑話,唉,倒是可惜我白下作了。”哈日珠拉輕嘆,眼珠子一轉,一臉的無奈。突地伸出手來,要像景宸撓癢癢。景宸對撓癢癢的事情有些敏感,一張臉緋紅緋紅的,顧盼生輝的讓人心動。

哈日珠拉看着,更是站了起身,向着景宸下手。景宸要避開,兩個人混在一起,反而折騰在了一起。安布拉一驚,呼道“主子。”

“主子。”喀娃束聞聲,見安布拉與自己一個反應,不由得一愣,緩緩一笑。

只是看着兩個主子這麽沒樣兒的打鬧,雖然不端莊,但是至少是歡喜的。喀娃束和安布拉默默的收起了木梳,看着景宸被哈日珠拉追着進了寝殿裏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早上晨跑,拎着早餐回來,趕忙碼字,眼睛澀澀的,好難受啊~好像要哭了~

59Chapter57 學掌事病軀心哀

景宸揉了揉額角,有些困覺。

“額莫最近睡不好,不如叫太醫瞧瞧吧?”俄爾敦擡眸,看着景宸如此,擔憂的道。

景宸掃着俄爾敦面前的簿子,已經看了有一小半了,道“不用了,沒必要這麽聲張。好了,你還是好好顧着自己吧。別想着偷懶了。”

俄爾敦不免喪氣,看着景宸,沒精打采的。只是想了想,撇嘴一臉的不屑道“我才不是偷懶呢,只是有些人金貴,也實在沒個分寸。”

純妃安歇了幾天,竟然身子越發的不好。太醫們大半都幾乎在儲秀宮紮根了一般,如今又讓越發管理這種後院事故的俄爾敦看之不喜。只是,這到底是什麽緣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景宸也沒有瞞着俄爾敦,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俄爾敦都在。

只是年輕,又向來是這個脾氣。俄爾敦看着景宸不語,終是少了要碎碎念的想法,道“額莫可知道,大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估摸着,這個年底是要回來一下的。你這幾年看看那些章程禮數,東西你看着辦吧。”景宸雖說要俄爾敦學着管事,可到底還沒有親手來。俄爾敦這麽一問,景宸就這麽分派下來了。俄爾敦一愣,想着自己還從來沒有看過那些,偏偏她随口說,還讨得了一份差事。雖然懶怠,卻也是乖巧的應了道“行,那我等會回去,就去看看。”

“安布拉,去把那鑰匙對牌拿來。”景宸點頭,喊道。

俄爾敦看着安布拉轉眼,從裏屋裏拿了兩樣東西來,放在炕桌上。眼珠子骨碌碌的看着,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着景宸,景宸笑道“收着吧,你宣額娘身子有些不舒爽,我一個忙得團團轉,也沒那麽多功夫給你說。你拿着我手頭上的庫房的鑰匙和對牌,拿東西什麽都方便。別人我是要勸幾句拿捏起主子架子來,可你,我就要你拿捏好度,氣勢不可太盛。只要事情妥帖了,她們不會不服你。別到時候惹得有人跑來給我哭訴,少不得還要我打人出去。”

“呵呵,怎麽會呢?何況,額莫最好了。”俄爾敦嬉戲似的一笑,把筆一放。穿上花盆底,身後的香客端着東西,俄爾敦抱着景宸的手親昵的依偎着,道“既然是宣額娘不舒爽了,那我該去看看了。晚間了必定把往年的禮都看完,走了。”

甩着手,俄爾敦就轉彎出了景仁宮。瘦客等已經在暖閣守着,聞見動靜了,木樨踯躅把披風,暖爐,各式東西都添上。景仁宮裏頭暖和,俄爾敦年輕,寧肯要冷些也不要太暖和的。俄爾敦扯了扯領口系着的披風,看着瘦客驚愣的神情,終是放下了手。只是一刻時候都不容易慢妥下來,轉個身就走了。木樨手裏端着的暖爐,始終是沒有給俄爾敦手裏去。

瘦客等一個個奴才急切的跟着上去,木樨急得跺腳。安布拉卻是掀開簾子出來,看見木樨要出門去,喊道“慢着。”

“姐姐?”都是大宮女,又還算有些交情。別人喊安布拉是尊其姑姑,只景仁宮裏頭有頭面的奴才,都是慣了喊姐姐的。

聽着木樨一愣,還是剎住了腳。安布拉輕笑,道“你急什麽?公主走了,自然還有嬷嬷,你們兩個,總是笨手笨腳的。”

“還請姐姐給個情,可不要和主子說。咱們辦事不利,可少不得要被罰的。”踯躅回味過來,靠近的,和安布拉親情牌似的說好話。一邊的木樨也是,放下簾子,站在了爐子邊站了一會,走過去給安布拉說道“是呢,咱們該罰,可是還請姐姐饒了咱們一回?”

一般除了唐嬷嬷和安布拉,四個大宮女裏都是玉茗和芍藥比較近身來。木樨和踯躅總是看顧外頭和宮裏的事情,雖然倚重。可是不是貼身的那奴才,就覺得自己少了那份親昵,對着安布拉也是畢恭畢敬的。想着她們連穿衣送門的事情都做不來,要是公主冷着了,可不是鬧着頑的。

安布拉撲哧一笑,終日有些黑沉的臉色一變,輕揚光亮了起來。随後微微斂起嘴角,只比平日看着要好接近些,道“得了,你們自己仔細。還要主子曉得你們性子,特意讓嬷嬷去外頭守着。該做什麽,自己去吧。還有這裏的爐子,燒少些,雖然沒什麽,但主子不自在這個。你們要是冷,就把地龍燒旺點,走了。”

臨走了,安布拉看着暖閣中間的爐子,随口吩咐了就走了。木樨和踯躅笑着送走了,回頭就把這爐子的火弄的最小,以防萬一到時候誰來了,也能烘烘衣服。

長春宮不算很遠,只是到底天氣見冷,景宸讓唐嬷嬷準備着自己的轎攆,等俄爾敦一出來,便不怕凍着。唐嬷嬷看着俄爾敦,走上去就把手裏的暖爐塞到俄爾敦的手裏。往年不見雪,都是起了手筒拿着手爐暖手的。

上頭燒的暖哄哄的,是唐嬷嬷才加的碳進去,暖和得很又不燙手。俄爾敦托着,還不算冷的手,一下子回暖了。回以一笑,就看着唐嬷嬷很是慈藹的幫着弄了弄披風,更是貼實着暖和。領着往門口去道“這天氣見冷了,公主可要注意了。主子吩咐,公主若是急着去哪裏,就坐主子的鳳攆去就是了。”

“這怎麽能成呢?我都有自己的轎攆,何必煩勞着額莫宮下人。”俄爾敦客氣的道。

唐嬷嬷手縮在寬大的袖子裏,雖然已經加厚,袖口也有毛,但還是風勁兒大。一個勁的往裏頭灌着,手上幹幹的,吹着也難受。聽着俄爾敦這麽說,便道“公主和主子是一家子最親的,何必這麽客氣?主子說了,這兩日都是在宮裏辦事,不會往外走。何況,不還有車攆麽?”

俄爾敦廓然一笑,道“嬷嬷說的是,那我就先走了。風大天氣冷,身子一吹就要受凍,快進去吧。”

“沒事,奴才一把年紀了,什麽風沒吹過啊?還是公主小年紀,一定要仔細金貴,受了一點寒,姑娘家都是不好的。奴才送公主在門口,等公主走了,奴才放心,也好和主子回話不是?”唐嬷嬷不放心,定要跟着俄爾敦一塊走。

無奈,俄爾敦走的很快。轉個眼就看見轎攆了。看着唐嬷嬷慣然的慈愛,心裏暖暖一笑。

只見俄爾敦手心包着暖爐,而後拿着暖爐在自己面上貼兩回,笑着送到唐嬷嬷手裏。迎着唐嬷嬷怔愣的神情,俄爾敦搓着手,哈氣後捂着小臉,很暖和。熱熱的小紅臉,很是可愛道“我去宣額娘那裏左右也冷不着,天冷風大,嬷嬷別總是說年輕輩的,逞強可不好。也不能冷你老人家呀。好了,你快回去吧。別到時候,還要額莫心疼呢,別送了!”

說完,俄爾敦抓着耳根子就一溜煙上了轎攆了。

唐嬷嬷拿着暖爐,就看着轎攆一步步的走開了。跟在身後的小宮女,捧着手心裏的手爐,與有同焉似的,道“公主對嬷嬷可真是好。”

後知後覺的,唐嬷嬷回味來,看着手裏描畫了金絲寒梅的暖爐,更是手裏捂得實實的。年老的眼眸,一點都不昏暗糊塗。轉眼看了小宮女一樣,道“可憐見的,天冷,咱們就回去吧。這手爐,你先捧着吧。”

小宮女手上的,是唐嬷嬷的手爐。只是方才擔憂俄爾敦,就顧不得這個了。倒不想,俄爾敦卻是留意着,雖然看着沒什麽,但卻是說不上的慰心。唐嬷嬷笑眯眯的,往回走了。

卻說俄爾敦上了轎攆,裏頭也是暖烘烘的。奴才們走的不算快,盛在穩重安全。直讓俄爾敦坐着昏昏欲睡了,這才聽着叫喊。攏了攏披風道“下攆吧。”

一陣冷風吹來,俄爾敦低着頭出了攆,一股寒風就吹了來。幾多奴才跟緊着,帶領着,轉彎就看見了殿門那裏。靜立着一方佳人,只是唇瓣發白,神情有些頹廢,精神不濟的樣子。即便溫婉輕笑,卻都少不了裏頭的憔悴,俄爾敦看着了。拔腿飛快的跑了過去,只在一尺之外停了下來,道“宣額娘萬福。快寫進去吧,我先去烘烘身上的冷氣,這就陪你。”

哈日珠拉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由喀娃束攙扶着,風中搖曳着衣裙,竟讓這個堅朗風趣的婦女如同要随風而去的單薄和可憐。俄爾敦終于明白為什麽景宸特意讓她來看,還準備了轎攆方便,心裏一痛。又拾拽着自己的表情,深深一個呼吸,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拍了拍有些冷木的臉頰,這就進了正殿。

哈日珠拉已經歪在炕上等着了,看見了俄爾敦,會心一笑,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快過來。”

“額娘,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俄爾敦不能置信的看着哈日珠拉才幾日,就消敗憔悴如此。美人美矣,如今竟只剩下了皮子上的型兒。細眼一看,臉型都變了。

俄爾敦拉着哈日珠拉的手,倚着坐在了一起。手心是暖暖的,可是哈日珠拉的手卻是涼涼的,只是勾唇一笑,卻是慘淡無力的道“沒什麽,只是我向來強硬慣了。只怕這會是老天爺瞧我不順眼,把這些年的病都拖了來吧。将養一陣子,就好了。只是可憐勞煩你了要忙活了。”

哈日珠拉張着嘴,緩緩的呼氣吸氣。俄爾敦眼睛一眯,側過臉去,有些不忍心的道“俄爾敦是額娘看着大的,你這麽煽情說着,我是聽不慣的。你知道偌大的後宮,額莫忙的不行。還要看我好壞,若是你接着病偷懶,等我以後錯事丢臉了,那定然就是你的錯了!”

“我都病了,哪有你這樣的?”哈日珠拉不知是氣還是笑,看着俄爾敦這個反應,心裏是越發的不是滋味。順着拉着俄爾敦的手,道“都是嫁人的姑娘了,這樣賴人的話,虧得你說的這麽順溜。”

“呵呵,那是自然的。”俄爾敦得意的挑眉,笑道。

哈日珠拉抿唇,趁此細細的看着俄爾敦,終是長長一嘆,說不上失落還是什麽的道“我也争強好勝,雖然不說,可也總是想比着你額莫,看誰強。可我卻覺得,她是聰明的。借着我這心思,做了十多年的得意人,不得一點的污名,皇上太後都愛的不行。”

俄爾敦的手沒有動,只是看着哈日珠拉。哈日珠拉停在這裏,看俄爾敦這個反應,臉上的神色才好些道“只是你額莫不為難人,我在這些年裏,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只是,你不能像你額莫,她是皇後,你阿瑪什麽意思,你看得出來。你額莫都是那樣,使慣了不争的手段,看着讓別人搶破頭去多功勞。操碎了心,可是皇上愛的還是她。做的不好,要被嫌棄斥責,做得好,又要拿捏有度。我也不曉得,我這輩子竟然是遇到這麽的兩個冤家。”

俄爾敦看着哈日珠拉這麽感嘆,扭頭看着外頭的紗窗,和上頭的剪紙。那是剛冷的時候,她們剪得。那個時候的哈日珠拉依舊是記憶裏的那個額娘,那樣的明朗的好女人。雖然她們沒有血緣,可是哈日珠拉待她的好,她這輩子都記着的。好似姐姐,又好似長輩的額娘啊,俄爾敦不知怎麽的,終是說不出話來,就聽着哈日珠拉唠叨了起來。

“那年我進宮,有老祖宗和太後在,我即便知道自己不能母儀天下,卻也沒覺得什麽,本來我就不是那樣的人,讓我做,也做不來。後來就算沒有孩子,可還有你,算是我的慰藉。可惜,我就是沒有福氣。年初,我還和你額莫說,你出嫁那天,我也要替你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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