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連康熙,還有皇太後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應下了這一姻緣的。京城游手好閑的公子哥,是配不上公主。可是有能耐的,都是有報複,想要為家族争一份榮耀,為自己得一份面子。加上俄爾敦的性子,嫁去了蒙古,也不是什麽壞事。

只是,到底自己手心裏疼着寵着的姑娘。不管別人,反正景宸是萬分的舍不得的。聽聞胤礽因為這個,還打算拉着俄爾敦出去溜達一圈。再過兩天,胤禛也說帶俄爾敦府裏過兩日去。兄弟姐妹的情分,景宸心裏看着才有了一點安慰。

聽着烏拉那拉氏說的話,俄爾敦淺淺一笑,點頭道“太太說的正是呢,之前額莫還說我嫁過去,也是再好不過的事。至于離得遠,不能見,其實也沒有什麽。出嫁的姑娘,本來就不能長長回娘家,徒惹人閑話罷了。要是想了,再偷着餘的時候,快馬加鞭就是了。”

“你個猴頭,在你嘴裏說出來,就這麽容易了?要你想了就回來,那還了得?”景宸白了一眼,瞪着俄爾敦,以防她又要胡亂說什麽。

還好都是嫡親的祖孫三輩人,什麽話說不得?都是知根知底的,烏拉那拉氏看着俄爾敦被景宸一瞪眼,便是扁扁嘴,扭過頭好似撒嬌似的,皺巴一張臉,可憐兮兮的。她心裏疼愛,感嘆道“可憐見的。”

俄爾敦眯着月牙彎彎的雙眸,很是得意的眨巴着顯出清亮可愛來。蹭的一下,就進入了烏拉那拉氏溫暖的懷抱裏。這個懷抱,一點兒都不大,甚至這麽摸着都是脆弱的。可是,卻是給了她精神上無限的滿足和希望。俄爾敦雙手環抱着烏拉那拉氏的腰身,深深吸了一口氣。聞着老人家身上獨特的淡香味,竟是安靜了下來。

景宸見此,烏拉那拉氏沒有意見,她也不說了。坐了一邊道“時日定了,珠色騰赫不久就要入京來了。額莫若是沒什麽,大可就在宮裏過兩日,也沒什麽。”

“這,怎麽行呢?”烏拉那拉氏徑直的,就搖頭否認了。撫着身前的小身板,輕輕拍着,小聲道“你是什麽身份,是大清皇後,應該做大清之表率才是。我留下來,那就是你的私心,你這些年額莫幫不了你,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你惹了事非不是?”

老人家想得多,拒絕也不是不可能的。景宸卻是無所謂的拍了拍某位真要裝睡的身子,道“快起來,好好坐着。哪裏有這樣賴着的道理,你太太坐着都不舒服。”

烏拉那拉氏睨了景宸一眼,很是不舍。但是俄爾敦還是主動的離開了小懷抱,坐到了老人家的後頭,呵呵笑着,給敲肩按摩了。景宸見此,莞爾道“我是大清的皇後,宮裏嚼起舌根是她們失德。宮裏這樣的人多了,我管不過來,也是常有的。若每件事兒,都要顧慮這個,忌諱那個的,那這些年,我還能這般暢快?反正就不是一路的人,我還何必讨好這個?公主出嫁,你是公主的正經太太。順便看看晚輩,這又怎麽了?要是額莫你不肯,我也不怕。宮裏我要是不答應,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放額莫出去?”

“是呢是呢,俄爾敦還想等成婚的那日,要太太送我出門呢。”俄爾敦連忙接着話兒,說道。

烏拉那拉氏說不過兩人,兩個人勸着,更像是威脅似的。覺得好笑,又很是無奈,卻還是帶了堅持道“你成婚,還有你額莫在呢。就是我過兩日,便放我出去了。等俄爾敦出嫁了,我再進宮吧。”

這也算是烏拉那拉氏的退步了,景宸沒有再說什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如此,俄爾敦扳着手指數了兩下,道“太太們要來,還有各位哥嫂弟妹,再來的,還有玉兒呢!”

俄爾敦頓時覺得自己失策了,臉上急了。咬唇想要說什麽,烏拉那拉氏卻是好笑的道“你的玉兒妹妹不用急,前兒不久是她府裏出了點事兒,西林覺羅氏又得了聖旨進京,如今只怕也到了。你要是要她,只管請她進宮就是了。”

出了事兒?

71Chapter69 賈氏殇悲女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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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有事,其實也沒什麽。說沒事,可對于林黛玉而言,卻又是極大的影響。

從林如海做了巡鹽禦使的肥官兒後,賈王氏就幾番書信,想要兩家親。可是看了京城情形,還有榮寧國府的真實之後,莫說林如海。就是從裏頭出來的賈敏,作為最了解家人的她,更是不肯,幾次推拒了。

上回林黛玉入京,回去後才幾個月的嫡親弟弟,就沒了。賈王氏見過林黛玉,又聽聞唯一的姑姑和當今皇後又是嫡親姑嫂。便是心思又起,聽聞了這個信兒的賈敏,本來就是病軀不行的時候,轉頭暈了過去。等到夜裏醒了一回,就去了。

林黛玉哭的不行,林如海想着賈府一應的作為,就很是不喜。因此,對于幾個嬷嬷來,說是接林姐兒的。看着那嬉笑的嘴臉,林府的人就惡心。雅蒜直接的,就是叫人送去別院,只說府中不便,讓她們暫且住下,就沒有信兒了。

偏偏這個時候,林如海又接到了康熙的聖旨進京。官職有變,來不及感傷自己的初戀原配。雅蒜站了出來,把府裏的一衆事物都弄了個全。再把賈府奴才打發走了,笑話!堂堂官家的嫡親長女,就讓一個包衣家的奴才帶走,成何體統?

對規矩很是敏感的雅蒜,瞬間的抓住了這個錯處。賈府無奈,又只是奴才。她們在府裏刁鑽慣了,可是在林府卻是無用的。最後無法,終究是空手而歸。林黛玉很是傷心,雅蒜忙着收拾府裏府外的事物和關系,才拉着林黛玉說了些話,勸了兩句。

自己的嫡親母親死了,不傷心不哭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日日哭夜夜哭,又哪裏成?雅蒜提點的說了幾句,又聽聞是入京了,少不得還要去賈府走上一趟。想着林黛玉幼時的來的那個濑頭和尚說的話,她又頭疼不已。剛巧着公主要出嫁,不論是去宮裏,還是去公爵府裏,都是容不得那一家子說話的。

如此想着,景宸給了個旨意來,雅蒜就帶着林黛玉進宮了。

聽聞了噩耗之後,俄爾敦知道林黛玉心頭不舒爽。也沒有提其他的,只是看見了,便拉着左右瞧了,看着臉上無肉的模樣,便推去了景宸跟前去。因為俄爾敦要出嫁,景宸就怕她身子弱,總是補身子又趕着去鍛煉,任是甩鞭子還是什麽的,都不會說。

有心這麽一推,景宸自然很清楚的看見了林黛玉的一臉瘦弱和身子纖細骨感。就是不用看,都曉得了。景宸順手把林黛玉拉到懷裏,小小的一個,只讓人抱着都小心翼翼的。不由的一嘆,問了一邊的雅蒜道“這孩子,可是不怎麽吃東西?”

“正是呢。一開始若不是奴才盯着,連點湯水她都咽不下,恨不得每日都是湯藥喝飽了才是。可是奴才底下都是兒子,放養着随意就是,總不是女兒家那般嬌養。算來又不是生母,總有些不便,如今娘娘見了,還請勸勸才是呢。”雅蒜有心的說道。看着林黛玉的模樣,她也有幾分真心的意思。怎麽說,這孩子的生母病弱,一開始又因為不待見,總沒有走動。可如今時間久了,她帶着孩子也有了感情。

尤其是曉得林黛玉純性,更是心疼,又是擔憂。這孩子的性情太真,如今官家的人真是亂的不行,一般人的性子是容不得這個的。尤其是有了感情之後,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林黛玉動了情,只不定一點子的不好要哭的死去活來的。那些男人又怎麽有這個閑情功夫,還要來安慰她?

景宸看了雅蒜一眼,低頭看着林黛玉閉着眼睛。卻是伸出小手來,抓着景宸的袖子,安安靜靜的,乖巧得讓人心疼。一開始是因為她乃是世外仙姝,绛珠仙草的身份。她也不過是看在她竟然身子那般不好,又是一心想要還淚的純善意願,又是性子得意兩分,這才認了做個幹親母女。如此,也可讓她得點好處,不至于身子如此不好。

只是沒有想到,身子是漸漸的好了起來,但是遇到了至親故去,身子又開始不好了。想此,景宸拍了拍林黛玉的肩頭。小姑娘有些朦胧的睜開眼,看着景宸,這才左右看了看,恍然想到她已經在宮裏。

雅蒜和景宸說了兩句,她便回去了。府裏還有好多事情沒處理,林如海也是忙着進宮,聽候皇上的意思。或許是林如海的為人,亦或是因為有景宸在,對于林如海官職有變一事,雅蒜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十分沉着冷靜,絲毫不受影響,也不想其他似的。

“額莫。”林黛玉眼圈裏搭着水汽,看着景宸就坐在床榻邊,神情溫婉的叫她,便是心裏有了觸動,忍不住又要哭啼一番。

只是景宸就是一個從頭到尾都不耐哭的人,聽見了,她就心裏又煩又燥的。俄爾敦的脾氣,也是有根有據的。景宸就這麽看着林黛玉,還好林黛玉也曉得一點景宸的性子,不過是起了個頭。見景宸不悲不喜的這麽看着自己,她心裏反而發憷,而後側過臉去,小聲兒的說道“如今什麽時刻了?玉兒竟是睡着了,實在不好。”

說罷,就想着起身了。景宸依舊如此,沒有什麽神色變異。只是看着林黛玉這般,伸出手來把被子提了提,再往下掖了掖被子。剛巧的,就把林黛玉嬌小的身軀裹緊了。對着林黛玉不解的眼神下,景宸只道“你身子不好,我就做主留你下來了。左右你爹爹還有母親是忙的,倒不如與我陪着作伴,一起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林黛玉聽了如此,乖順的垂下了眼睑。景宸看着小臉兒小個的,看着可憐,又道“人死不能複生,沒有娘,你還有額莫和母親。又有爹爹和兄弟們,你只管好好的養好身子,如此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了。聽聞你娘是病根纏身去的,難不成,你還想讓你娘走的越發不安?”

這話兒倒是直了,林黛玉聽着,竟也是癡了一般。景宸見此,便撚了撚被子,起身走了出去。俄爾敦正一時無趣得緊,見景宸出來了,她便急忙問道“怎麽樣?玉兒可醒了?有說想吃什麽的?”

俄爾敦不時林黛玉,哈日珠拉也不是賈敏。不時說兩者區分是否生母,而是兩者的性格和去者故去形象也有不相似的。比如,哈日珠拉是慢慢的磨着,表面上是眼見着要好的樣子去的。而賈敏則是多年得了孩子,自然不肯放過。沒想到的是,九死一生誕下的嫡子,卻不過半年就沒了。賈敏身子越發不爽快,還有當初想她為娘家得力的賈府賈王氏一衆人。那些書信還有意思,林黛玉嬌弱。一下子沒了弟弟,又沒了生母,定然是不一樣的反應。

最主要的是,身邊還有一個都要兒孫滿堂的雅蒜母親對應着,就不知道林黛玉對此,是否心裏不痛快,有過什麽比較。

景宸見俄爾敦這般,心裏感嘆如斯。緩緩的一嘆,道“你也聽到了,就是平日裏的藥罐子,又怎麽可能一時之間念起了吃的?玉兒這孩子有時候較真,若是開解的話,那還是那般愛笑愛玩兒的姑娘,若是不開解,只怕是日哭夜哭,沒完沒了的定了性,傷身子。”

“倒也是,那等她歇會子,不似方才那般有氣無力的。我便拉她走走,到底我又要走了,好歹她進宮來一回,還不知道下回見面兒,是什麽時候呢。”俄爾敦無不感嘆的說道,想着林黛玉的樣子,也不得不順着景宸說的一想,才道。

只是,林黛玉這樣的性子,可真是不行的。

俄爾敦可以拿人格來保證,若是常年做個嫡親的姐妹,美人相伴。她這個嘴上沒有遮攔的,恐怕是要每日都要在玉兒前磕頭認錯才是呢。可若是真的開解來,性子明朗出來,那就是一個很好的姑娘,這她是知道的。

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妹妹了。作為姐姐的基本責任,俄爾敦心裏頭還是有的。

因此,等到林黛玉醒來的時候,是俄爾敦叫醒的。

看着林黛玉睡眼惺忪的,便道“快些起來,如今睡得踏實,反而誤了夜裏歇息,這可就不好了。”

“姐姐,”林黛玉件事俄爾敦,喊道。又過了一會兒,才少了臉上的一片迷糊的神色,道“是玉兒又睡了?怎的覺得才不過是眯了一會子眼似的。”

敢情兒,這孩子還是一個隐形的懶蟲。俄爾敦眯了眯眼,伸手捏着林黛玉嬌小的鼻子。有些涼涼的,她心裏想着,幾乎沒有用力,就把林黛玉呼吸的鼻子堵塞住了。

林黛玉搖了搖頭,卻沒有把搖走。俄爾敦的手,還是搭在林黛玉的鼻子上,她得意的勾起一絲頑劣的笑意,道“看你還迷糊,還不起來?”

林黛玉把嘴巴張開,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卻也是飛快的睨了一眼,看着俄爾敦沒有好氣的扭過頭去道“姐姐你就是欺負玉兒,真是該打的。等會子去了前頭,看我怎麽和額莫說道你的壞!”

“好啊,誰怕誰!”俄爾敦肆無忌憚似的,一臉的無謂。倒是把林黛玉給氣惱了。看着俄爾敦如此行徑,她倒是總算有了幾分精神起來,讓人伺候着起身。俄爾敦看着林黛玉烏黑的青絲,被身邊奴才梳理着,她才道“剛睡了起來,等洗過臉了,就跟我出去走走。不過兩刻,回來了,就有的吃的了。”

林黛玉看了看窗棂處,被光色照耀着,那橘黃的顏色,顯然已經是夕陽西下了。本是不想應的,可是頭暈暈的,想着一個盹就睡了好幾個時辰,這是又羞又惱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便是理虧的沒有說話了。

這樣的反應,俄爾敦表示很滿意。

走在景仁宮的垣廊上,看着四處的水榭樓臺,不由得驚奇,問道“平日裏呆在前頭還不知,今日走過來才知道井底之蛙。這一塊兒的,倒是秀林又貴氣,真好看呢。”

俄爾敦眨了眨眼,不免有些得意道“這是自然的,只是額莫平時也懶。就愛呆在梨玉閣裏,又看着宮裏都是繁華金貴的,額莫私下只說太過重金子味,她聞不慣,這下花草,可都是額莫自己栽的。這些的布置,也是額莫找人特意說好的。這會子漸漸熱起來,你要是覺得好,索性住在這裏也好。清涼閣可是景仁宮裏頭,最清淨涼爽的了。”

“不用了,額莫是有心圓了這一塊江南水鄉之夢,我若去住了總是叨擾了。”林黛玉有些拘謹,想着宮裏動則都是五六個奴才跟着才可以。好像俄爾敦一樣,身邊的大宮女,二等宮女,姑姑嬷嬷什麽的也是。即便身邊伴的是自己的姐姐,她卻是有着心結暫時不能解開。總不想太過張揚,又勞煩宮裏上下的奴才。雖然說主子吩咐奴才做事,本是應當的。可她心思細膩,宮裏不比自己家中。加之自己生母去了,越發的小心,又不想勞煩旁人,免得惹了什麽不必要的是非。

俄爾敦細細的看了林黛玉一眼,挑了挑眉,而後好似無奈般,眼眸裏,帶了一點深意道“這有什麽好叨擾的?你是主子,她們是奴才,且不說了。清涼閣即便無人,她們都是仔細着的,你去了,也不過是偶爾傳個信兒罷了。”

林黛玉搖了搖頭,看着俄爾敦,輕輕一笑。明眸皓齒的,好似是入宮來最為燦爛好看的笑容,道“姐姐說笑了,只是清涼閣涼爽,玉兒卻是身子弱,只怕涼了受不住。反而多了些不好的,就不美了。如此,要是姐姐不嫌棄,就留了玉兒一起住,可好?”

顯然,俄爾敦猜對了林黛玉的一點心思。林黛玉卻也不為此反應什麽,卻是心思一起。對着俄爾敦這般體貼自己,反而更想兩人處在一起,便是姐妹情分。

說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兒。俄爾敦點頭,拉着林黛玉纖細略帶冰涼的手,眉眼彎彎的道“好,是我想的不周到了。即是玉兒這麽想,那咱們姐妹伴在一起,也是好的。我看你身子也實在不行,額莫想着蒙古那兒不如京城的好,只管着放了我跟野馬似的。而後你跟着我,也好動一身子,不定也不似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了。”

林黛玉的袅娜多姿,那種天生的風流脫俗,是很多女人都不喜的。她也曉得自己的這一點,加上滿蒙貴女的作态,雅蒜如今也是這麽教着上手。宮裏看到的主子們,面上嬌弱,卻都是身子骨好的。俄爾敦純屬是對林黛玉的關懷罷了,如此的話,林黛玉心裏也受得起。

只是等兩人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幾人一起用膳過後,景宸就放了人。讓兩人去了側殿,随她們鬧騰去就是了。而天色還不算晚,景宸去了慈仁宮去。

太後正在抄經念佛,一臉的恭敬沉寂,說不出的冷意來。景宸看在眼裏,卻只是跟着跪在墊上,兩手合着,也跟着念起了經來。只是老人家身子不夠好,過了一刻鐘,太後就不行了。睜開眼來,看見了景宸在身邊,便讓嬷嬷攙扶着起身。

景宸自己感覺得到太後的眼光,但卻還是依舊的姿态。在那裏默默的把經書誦完,這才起身。不過這種事情,看着沒有動作,很是輕巧似的。可是到底,這麽久了,腿腳都麻了,起身的時候都是軟軟的,很是不舒服。

安布拉扶着讓景宸坐下,太後見此,讓宮裏的一位得臉宮女拿着沙錘,給景宸敲敲腿腳。景宸謝過了,看着太後的臉色,這才道“額莫也不要太愛靜了。我瞧着十四這孩子牛脾氣,撅起來也可愛。還有幾位公主,都是疼愛長輩的。若是讓她們陪着,指不定精神就上來了。”

太後近來不是睡着,就是醒着念經。一副與世隔絕似的,連平日請安,她都免了。顯然,這一切都是因為哈日珠拉驟然離世的緣故。她滿心悔恨,又很傷心的道“不用了,哀家一個老婆子,平日裏不愛鬧,留着他們拘謹,反而不好。”

“昨兒皇上,還因為這個,跟我說,很是不安呢。讓額莫心裏不痛快,吃不下睡不好的,實在是不孝。想着,我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呢。”景宸雙眼清淺,好像含了什麽東西,這麽看着太後說道。

念起了皇上,太後有些動容。卻終究是擺了擺手,有些憔悴的蹙起眉頭道“這都是我自己看不開罷了。倒是你,要多辛苦了。皇上的身子要緊,可不能要一點的閃失。他若說什麽孝不孝的,那都是沒影兒的東西。”

太後和皇上非親生母子,論起來,兩人的關系還有些特別。畢竟太後是太皇太後當年費了好多心思,才進宮來成了大清的皇後。而皇上不管是朝政還是自己生母的關系,論來都不該是親近的。只是偏偏的,太後看起來軟綿綿的不管事兒。可是時日久了,兩母子還真的情分起了,當真有了親人的姿态。

景宸看太後恹恹的,幾日不見,越發的清瘦了。心裏頭不好受,便叫了奴才去禦膳房準備一些吃食,道“先前是我那幹女兒進宮來,她也是個清瘦可憐的,方才還是俄爾敦使了法子讓她吃一點。如今換了我,也讓額莫吃一點罷。”

太後急忙搖頭,景宸卻已經吩咐好了,轉頭過來道“人是鐵飯是鋼。哪有說胃口不佳,就真的成了仙一樣,什麽都不吃的?再是不舒坦,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見景宸這般堅持,身邊的嬷嬷也是隐隐的喜色。顯然景宸先斬後奏,一句話說定的行為,奴才們也是歡喜的。太後無奈,卻又念着她們都是為了她好罷了。想着她性子一上來,吃不下的瘦了,連着奴才一個個的急壞了。如此,她也不再說什麽了,反而有些興趣道“罷了,不過你說的什麽幹女兒?”

“哦,巡鹽禦使西林覺羅氏之女,我的二阿沙便是她的嫡親姑姑。我瞧着她心思細膩,長得好,就認了她做幹女兒。好些年以前,我身邊的姑姑和額莫下面的一個女官就是她的母親和生母呢。”景宸笑道,想想林黛玉被俄爾敦壓着,死命的吃了好些東西的可憐樣兒。

太後見景宸神色隐約的歡喜,倒是起了兩分心思,道“哦,我怎麽不記得了?”

景宸有些好笑,看着太後努力回憶的樣子。一邊的嬷嬷瞧了,心領神會的道“主子,皇後娘娘說的景仁宮姑姑,便是皇上撥過去那個,後來認了一家子親嫁過去的那位。至于慈仁宮的女官,便是京城裏榮國府嫡長女賈氏。”

嬷嬷倒是心裏算盤清楚,景宸一說,她便了解。太後聽了,想了一會兒,方擺了擺手,很是無奈道“哎呦,想不起來了。什麽假氏真氏的,不記得了。”

老人家不敢想這些東西,特別是陳年舊事,又只是兩個宮女罷了。要她仔細想,只怕是病根兒都要翻出來了。景宸忙道“額莫想不起來,便罷了。正巧兒明兒我來請安的時候,就帶着那孩子過來給您看看就是了。只是她身子不好,那賈氏又是命薄的,跟着小兒去了。皇上又要了西林覺羅氏進京來,如此我才方便讓她進宮來,讓我養兩日。免得留在府裏,生了愁苦。”

“可憐見的。”太後聽着林黛玉是沒了生母和弟弟,便心中感嘆道。她也是因為哈日珠拉的緣故感傷,聽着景宸說的,只當林黛玉是個至善至孝的姑娘家,便是心裏多了兩分好感,道“即是如此,那明日就帶過來吧。”

純當是解解悶罷了。

景宸應下了,等到膳食來了之後,幫着布菜一類的伺候着,讓太後努力的吃了許多,這才罷休。又拉着一起走了兩圈,等到晚了,這才回宮去。

作者有話要說:等會就要去老校考試了,趕忙趕出來了……

話說普通話的考試就得了一個二乙,桑心了不說,照片好醜啊,完全扭曲了一樣

72Chapter70 梨花粉齊三輩女

俄爾敦拉着林黛玉進來的時候,景宸正看着木樨撚香粉。

景宸幾乎都沒有用過什麽香粉之類的東西,除了之前的分封大典之外,這些東西都是壓着在箱底裏存着的。偶爾兩回,也是哈日珠拉硬拉着景宸,求了院子裏的一些花,新鮮磨些粉來做胭脂一類的。

木樨在這一類的方面,依舊得意。景宸看着木樨一個章程挨着一個,細細碎碎的許多事兒,可是轉眼間到她手裏的時候,也都成了半成品了。伸出手來沾了點,放在鼻尖聞了聞。轉眼看着有些沉默的俄爾敦道“來,你兩個也來聞聞,可好聞?”

俄爾敦走了過去,林黛玉也是,二人跟着聞了一下。味兒清香,不似桃花醉人,不似梅花冷冽。俄爾敦眼眸一亮,林黛玉歪過頭,看着景宸,莞爾笑道“這是梨花?”

雖是疑問的話,卻讓人聽出了肯定的陳述味道來。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那種浮光皚皚之下,滿是冷然的嬌俏可愛,又是那般的讓人喜愛。有時候聞着了,全身都浸透了梨花的聖潔清香似的。景宸五感非常,有時候再鼻子尖的人,都比不上景宸的靈敏。不過林黛玉也是鼻子尖,說了出來。景宸會心一笑,說不出的清麗下,俄爾敦點頭道“正是呢。玉兒的鼻子可真尖,要不是額莫偏愛這個小朵兒的,我聞着都不曉得是什麽呢。”

“你啊,粗枝大葉的,豈曉得這個?”景宸了然的說道。又轉頭拉着林黛玉坐下,問道“這麽早就過來了,可用過膳了?”

“用了。卯時一刻,姐姐就忙不疊的起身,很是爽快。拉着玉兒去院子又是走又是跳的。”林黛玉聽此,對着景宸少了進宮的悵然和傷感。景宸聽此有些欣慰,卻有些不明道“好端端的,你拉着玉兒這麽早出去,也不怕霜露太重?”

俄爾敦卻是撇了撇嘴,很不以為然的輕哼了一聲。轉而滿是琉璃的轉眼看着林黛玉,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頭,道“這是我和玉兒說好的,要好似你那樣讓我這麽放野馬似的,好歹讓玉兒身子好些。我都無事,又是這麽過來的,額莫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語氣,聽着怎麽都有些酸酸的。林黛玉聽着,偷偷一笑。

景宸無奈的搖了搖頭,但看林黛玉卻是精神足,臉色應許是因為所謂的晨起動了兩回,也是紅撲撲的,顯得嬌俏了許多。想此,便也心裏放下了一些了。摸着手裏林黛玉的手,卻還是這般的涼涼的,有些擔憂的道“倒不是說你,只是你打小身子骨就硬朗,總是跑動着,自然沒什麽。可是玉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娘胎裏的虛弱,你可要有個度。要是有個什麽的,看我饒不饒你!”

“是是是,皇後娘娘教訓的是,記住了!”俄爾敦似模似樣的欠了欠身,又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說道。

景宸随着瞪了一眼,她才轉過身,好好的坐下。顯然景宸有話要說,俄爾敦沒有插話,林黛玉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小姑娘嬌小單薄,生的又好。如今年紀小,沒什麽不好的事,性子都是純純的。論來,也是愛說愛笑的姑娘。睜着一雙迷人的眼兒,水靈靈的,好似帶了什麽東西似的,讓人見之難忘。

這樣好的姑娘,也不知道便宜哪個小子了。景宸莞爾一笑,道“太後身子這兩日才好些,前兒說起了你,我又看你們都不好,就推了兩日。今日天氣好,就想着你也跟着去,總歸進了宮,好好的給太後請個安,見見也是好的。”

“這樣好,玉兒總不愛出去,悶着久了再靈動的姑娘都要呆呆木木的,再不好玩了。”俄爾敦搖了搖頭,把林黛玉比拟了什麽玩意兒似的,打趣說道。好在林黛玉對着俄爾敦不多心,曉得她嘴上沒個把邊,也只是笑笑罷了。只是飛了一眼過去,就不知道兩人私下裏又要怎麽鬧騰了。

林黛玉抿了抿唇,聽着俄爾敦另一類的安慰,忖度了一下,道“額莫說的,又是太後要見,玉兒自然沒有意見。”

“放心吧,太後最是仁慈。論來,你頭一回進宮,也該帶你去好好請個安的。總歸的,都不是時候。如今也好了,我看你年紀小小,沉得住心,安安靜靜的又寫一手好字。太後的經書你跟着寫一點,一來兩人都是安靜的,也當是一個伴。而來,和老人家一起養生,對你身子也好。

”景宸是看中了林黛玉的性子,還有如今這個時候,才在太後跟前念起這個的。只是後來又想想,林黛玉的性子有時候太不接地氣,總要學學有些世俗。

老人家雖然心善,可若是她喜愛了。林黛玉一雙眼兒跟着,也就看到了許多,跟着學了多少,領悟多少,就是她各人的造化了。這一步,算是她這個額莫唯一做的,自認為最好的事兒了。

俄爾敦看了景宸兩眼,顯然也明白了。手放在林黛玉的肩頭,勾肩搭背似的,很是不正經的痞子模樣,道“正好呢,我也好久沒有去給幺嬷請安了。”

景宸想了想,點頭答應了“你兩人去也罷了,只是嘴上可不要太鬧騰。老人家雖然不耐安靜,可你若是鬧着,她也受不住。”

“是,明白了。”俄爾敦勾着笑,露出了兩邊可愛的梨渦。

林黛玉點頭,笑着也應了。

木樨把最後粉磨好了,景宸扭頭看了一眼,是要比她之前看得要細致一點。看着不錯,轉頭對兩人道“這梨花可是冬日裏收好的,如今翻出來做一份胭脂,一份香粉。到時候,你們也拿一份吧。”

“好啊。不過額莫不要這些,怎麽想着弄這些?”俄爾敦曉得景宸拿着無用,便說道。

景宸讓木樨把東西端下去,過幾日曬過在弄一番之後,就可以用了。想此,她挑了挑眉,一日裏顯得越發的興致好似的,道“也不過是拿出來玩玩罷了。收着也是收着,擱着再久點也就可惜了。我瞧你兩姐妹年輕得很,你倒也罷了,左右不拘這個。我瞧着梨花好,玉兒若是用了香粉,可不定的更好聞了。”

林黛玉一聽,不由得飄起兩片浮雲,在臉頰兩方紅彤彤,很是惹眼。側過臉去,道“勞煩了額莫如此,玉兒也不拘這個的。”

雖然不是什麽及笄的姑娘家,可是要不了兩年,林黛玉也要滿十歲了。如此算來,也算是個半大的姑娘家了。尤其是滿洲貴族家的貴女們,如今在外頭的圈子裏,只要是好的,都是有名聲的,甚至是等着以後能否進宮。若是撂了牌子,又沒個旨意。即便沒有選秀成功,那都是好姑娘家,可挑選佳婿,或是家中和原先看好的人家徑直定了婚事便可。

雖然自己的女兒不用這樣,可自己是經過這一關的。每一層的含義,景宸也曉得,就算林黛玉以後怎樣,可至少在外頭也不能有什麽不好。京城裏若是談起了半大了才進京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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