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把她轟走
在錢榆村,百姓們慣用的燒火棍不是随便一根木柴而是有專門的工具,比如陳茶手裏這一根,是比尾指還粗長約一米的鐵棍。
另外一端剛才一直在火裏燒着,這一拿出來,頂端十公分左右都是燒透的紅色。
張紅豔衣服被燒火棍碰觸到的地方立馬冒了煙,棉襖裏的棉花立馬焦黑一片還隐約閃着火星。
她大驚失色,尖叫一聲,猛地後退幾步,小腿磕到小方桌上也顧不得痛,手忙腳亂地拍打胸前的火星。
陳茶無辜地眨眨眼,像是也被這個意外吓到了,眼眶含淚,“二伯娘,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冬天都穿着厚厚的棉襖棉褲,陳茶這一燒火棍也只是燒破了棉襖,張紅豔倒沒傷着。
但不妨礙她氣急敗壞,“不是故意?我看你這個小賤人就是成心的!”
說着又沖上來,揚起巴掌想抽陳茶。
陳茶舉了舉手中的燒火棍,笑吟吟地勸張紅豔,“二伯娘別沖動,我膽小!”
張紅豔停在離陳茶一米遠的地方,一張橘皮臉憋成豬肝色,瞄了眼還冒煙的燒火棍愣是一步不敢再往前了。
她死死地瞪着陳茶。
陳茶笑吟吟地回望。
“小狐貍精,你要不把那二百塊錢還給我,不把你轟出錢榆村我張字倒過來寫!”張紅豔惡狠狠地指着陳茶撂下狠話,轉身大步走到門口,掀開門簾就沖了出去。
速度之快,劉珍珠都沒來得及當和事佬勸一句不要錢的好話。
她往張紅豔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珠轉了轉,又轉過身搓着手笑眯眯地勸陳茶:“你二伯娘那個人就是性子急了點,她就是說說氣話,你別往心裏去。”
“怎麽會呢?二伯娘也是擔心程樘。怎麽?三伯娘留下也是催我們結婚的?”陳茶笑得比劉珍珠還親切。
劉珍珠搖頭,特別有自知之明,“我又沒養程樘,可不敢對你們指指點點。”
主要她也沒真出錢。
只是……
劉珍珠竈臺方向走了幾步,聞着鍋裏的肉香吞了吞口水,直奔主題,“我被你二伯娘匆匆拉過來還沒吃晚飯呢!你跟程樘這是也準備吃晚上飯吧?要不也給我盛一碗?”
陳茶是真沒想到劉珍珠能臉皮厚到這份上,微微一怔随即反應過來,垂頭看了眼鍋蓋四周不斷四溢的熱氣,含笑解釋:“哎呦!三伯娘你不會也跟二伯娘一樣,覺得我們好吃懶做,有點錢就吃光喝光了吧?那我可冤死了!
我跟程樘已經吃過飯了。這鍋裏炖的可不是我們能吃起的!剛才不是說了嘛?我跟程樘想做個小買賣,前幾天打了些桌椅去賣,着實不太好賣。
今天趕雙河集的時候看見人家賣吃食的生意好些。這不,我不按照我們家那邊的辦法炖了點肉想明天趕集賣賣試試。要是三伯娘不嫌棄嘗一碗?”
劉珍珠陪坐了一晚上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點頭。
誰知道陳茶又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不過,三伯娘,做生意這事,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就像我請你幫忙還給了十塊錢一樣。這鍋裏的紅燒肉我打算賣一塊五一碗,咱都是親戚我給你便宜點,你給我一塊就行!”
劉珍珠:“……”
小狐貍!
劉珍珠暗罵一聲。
陳茶這一番話,把她蹭吃得想法堵得死死的。
要說都是親戚收錢就見外?那她先收陳茶十塊錢在先。
但是讓她花一塊錢買一碗肉吃她又舍不得。
一塊錢在集上都能買将近半斤肉了,包餃子夠一家人吃的了!
劉珍珠撇撇嘴,十分不甘道:“還是算了吧!我胃不好,晚上吃油膩了怕消化不良。”
心裏不停地罵陳茶是只小狐貍,小氣鬼,卻又不想跟張紅豔那潑婦似的跟陳茶直接撕破臉。
程樘如果在這,她說什麽也能蹭一碗肉吃,可惜程樘沒在。
劉珍珠只能悻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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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樘挑着水進門,屋裏已經只剩陳茶一人。
陳茶擡眼看見他,招呼道:“快洗手坐下,嘗嘗我做的紅燒肉怎麽樣?!”
程樘把水桶裏的水倒進甕裏,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你這麽快把我二伯娘和三伯娘打發走了?”
這倆長輩什麽德行,他可比誰都清楚。
“昂。”陳茶坐在桌前,拿了個白瓷碗倒了熱水,又拿了白酒倒進酒壺裏放進白瓷碗裏溫着,“她們也是講理的人,說清楚就都走了!”
程樘:“……”
臉上明晃晃地寫着:你猜我信不信?
陳茶雖然他還不算了解,但是自家那兩位伯娘什麽脾性他還是很清楚。
張紅豔潑辣蠻橫不講理,屬于沒腦子但是半點虧都不吃的。
劉珍珠看着溫柔好說話,但是一根腸子能拐十八道彎,喜歡軟刀子割肉,也不是個吃虧的主。
就算她看起來吃虧了,那也是別人吃的虧更多,尤其是常年跟她不對付的張紅豔,暗虧吃得最多。
而且劉珍珠嘴饞是村裏出名的,那紅燒肉得味道他在門外都能聞到。
這樣兩個人,講理?說清楚就走了???
“邊吃邊說,忙活一天了,你不餓嗎?”陳茶把溫好的酒,倒進酒盅推到程樘坐的那邊。
程樘洗完手,坐在陳茶對面,低頭看了看碗裏紅光油亮的紅燒肉,在摸摸旁邊的酒盅,勾了下唇,“想不到我還有這麽一天!”
有肉吃有酒喝還有姑娘陪。
陳茶沒聽出他畫外音,催促他:“你嘗嘗紅燒肉好吃嗎?跟我外婆學的,跟你們這邊的口味不一樣,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習慣。”
程樘夾了一塊,放進嘴裏,慢慢地嚼了嚼,笑着點頭:“很好吃。”
吃起來軟軟爛爛,一點不膩。
北方人偏愛吃鹹,不怎麽會在菜肴裏加糖,但是這道紅燒肉雖甜卻更添美味。
陳茶得意地嘿嘿笑了兩聲,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來,幹杯!祝我們倆越過越好!”
程樘跟她碰了杯聽見這句話,皺起眉,“我們倆?你真打算留下跟我結婚?你剛才怎麽跟我二伯娘他們說的?”
陳茶便一五一十把剛才的經過都說了,說完看見程樘明顯沉下來的臉,小聲補了句,“不跟你結婚就不能留下來嗎?”
其實兩個人從相遇到現在也不過十天半月,日子還過得特別苦,也就比乞丐好些。但是陳茶發現有點舍不得離開。
程樘放下筷子,咬了下唇角,“我沒有逼你跟我結婚的意思。但是……”
他捏了下眉心,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麽解釋。
“你剛來還不了解,我二伯娘那個人鬧騰起來是個不管不顧的主。她在你這裏吃了這麽大的虧,一定還會再鬧的,到時候就怕不好收場了。”
陳茶只以為他大男子主義作祟,不願跟女人吵吵,無所謂地聳聳肩,“她鬧呗!”
反正她已經兩戰兩勝了。
程樘還想說什麽,陳茶拿筷子輕敲了下碗口,“吃飯,有事明天再說!想那麽多也不怕變成小老頭。”
程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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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程樘所說,張紅豔氣沖沖地回家後跟程鼓一合計,深夜直接跑去了村長家告狀。
坐在村長家的炕頭上,哭嚎了整整倆小時,控訴程樘和陳茶合謀騙他們家錢吃吃喝喝。
着重是控訴陳茶。
“村長,程樘那是我們程鼓的親侄子,我能不見不得他好嗎?他讨老婆這是好事!我不也二話不說就掏錢了嗎?”
村長坐在爐子跟前的馬劄上抽煙,心道:你那是二話不說?
村長老婆又困又冷,實在聽不下去了,拿着手裏納鞋底用的針錐子戳了村長一下。
村長疼地嘶了一聲,皺眉看她。
村長老婆朝張紅豔的方向努了努嘴,眼神示意:你快點把她打發走!
村長抽了下嘴角,把手裏的煙頭從爐子蓋上的孔裏塞了進去,不情不願地開口:“那程鼓他媳婦,你到底想咋樣嘛?!”
張紅豔哭得打了個嗝,一個人哭訴這麽久,村長突然搭腔她還愣了下,第一反應就想說“那你幫我把錢要回來!”,但是想起出門前程鼓囑咐她的話又改了口,“譚哥,我也沒別的意思!身為程樘的長輩,我就想弄清楚那女人的來歷跟身份!
你也知道我家程樘,他這悶葫蘆這幾年跟我們沒書信聯系。咱也不知道他去那麽遠的地方都經歷了些啥認識些啥人。誰知道這是從哪遇到的狐貍精?你也知道程樘那孩子是個實心的,這讓人騙了怎麽辦?
譚哥,我跟你說,那女的可厲害着呢!就由着她這麽不明不白地在村裏,指不定攪得咱全村都不得安寧!
不管咋說,身為村長你得查查那陳茶的來歷吧?不管她從哪裏來,總得有個身份證明吧?沒身份證也得有介紹信吧?又不是孫悟空,總不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村長聽明白了,這是讓他當槍,用來歷不明的借口,把陳茶從錢榆村轟出去!
偏他還不能不管。
畢竟留個身份不明的人在村裏,他确實是要負責任的。
村長又拿了個用完的本子,從上面撕下一條,捏了點煙絲放到紙條上,卷起來,勾開爐子蓋,借炭火點燃。
沉吟了會兒,拍板:“行了,你回去吧!這事我明天跟其他幹部合計一下,看看怎麽辦?!”
張紅豔還不想走。
村長無奈,只得道:“放心!明天一定給你個答複。”
作者有話說:
目前已發布的章節已經更改完畢,前幾章大修,後面小修,有興趣的可以返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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