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是誰 (13)

雙眼緊閉,昏迷不醒,身體被繩索緊緊捆綁,蜷縮在屋子角落裏的稻草之上,門內橫堆着幾捆稻草,門後是何機關,卻看不清。

廖雙銀又說道:“你可不要試圖開窗。”

謝君樹想了一會,轉過身來,問道:“你想要什麽?”

廖雙銀拍了拍自己胸口,道:“我想要什麽你不知道嗎,我想要你啊!”

謝君樹突覺一陣毛骨悚然,嗤笑一聲,道:“你覺得你現在能控制得了我嗎?你知道我也想要你啊,哈哈,想要你的命!”

闕回辰不理睬這兩人的鬥嘴,走到隔壁那間屋子的窗口,往裏看去,屋裏似乎有一個人,黑乎乎的,微眯雙眼細瞧,看不清是誰,個子高挑,應該是個男人,他沒做聲,轉過身雙眼盯着廖雙銀。

廖雙銀被他盯着發毛,不知所以然,繼續說道:“我也不要俞姑娘的性命,只是想誘你過來,既然目的達到,自然有人送她回去。”

謝君樹沒有說話,他看向稻草垛後面,有人走近,淅淅索索,摩擦稻草的聲音,片刻,那人從最前面的稻草垛後走了過來,正是趙廷正,廖雙銀沒有轉頭看他,只說道:“你一會把你那位未來的嫂子送出去。”

趙廷正神色不太願意,道:“我來不是做這種打雜活的。”

廖雙銀道:“既然不願,那就算了。”

闕回辰看到走來的是趙廷正,一臉疑惑,偏頭看了一眼謝君樹,又若有所思的掃了一圈這些稻草垛,眼神越來越陰寒,小聲道:“我們趕緊走。”

謝君樹也知為何,點頭,也小聲道:“要把師妹先救出去。”

闕回辰對着隔壁那間屋子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無聲的說了個字,謝君樹眼神一亮,轉頭看着廖雙銀,問道:“你接下來想如何。”

話音剛落,闕回辰已經一腳踢開那間屋門,把謝君樹拽進屋內,立即又關上了門,兩人同時看到趙廷立蹲在角落裏,用佩劍在鑿洞,那個洞正對着俞婉萦靠着的那面牆,差不多快要鑿穿了。

趙廷立發覺有人進來,先是吓得肩膀一聳,細看是這兩人,松了口氣,騰出一手,中指抵在唇上,他鑿的很慢,應是怕弄出聲響,他已是額上都是汗水,雙手滿是牆灰,大概是鑿了很長時間。

廖雙銀在屋外大聲喊道:“你們進屋幹什麽,一會你們會後悔進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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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回辰一把推開蹲着的趙廷立,瞅了一眼謝君樹,拿起劍鞘,用力往牆壁上一敲,石磚呼啦一下快要落地,謝君樹立馬送了一捆稻草在地,正好接個正着,還有幾塊零星磚塊在稻草上翻了個身,趙廷立也撲了過去,一手一塊抓在手中,謝君樹雙腳腳面一接,往上一翻,雙手穩穩拿住,還剩一塊,闕回辰則左腳一勾,踢回草垛上。

屋外,廖雙銀和趙廷正面面相觑,不知這兩人進了一間空屋,準備作何打算。廖雙銀已經拿出那顆妖靈珠,在手中掂了掂,道:“一會你去放火,我在這裏對付他們。”

趙廷正小聲道:“你不怕謝君樹發瘋?”

廖雙銀微微一笑,道:“我正等着他發瘋呢,他發瘋了就沒有戰鬥力,還有可能反受我們控制,你不想想,我讓你放火幹嘛,弄了那麽多稻草幹嘛。”說完,得意的把妖靈珠舉在眼前,無聲的笑了笑。

屋中,俞婉萦似乎感到身旁有動靜,睜開雙眼,一看面前三人,先是幽怨的看了眼謝君樹,接着是冷漠的看了眼趙廷立,最後是面無表情的看着闕回辰。屋內不能說話,謝君樹作了個手勢,意思讓趙廷立背着俞婉萦。

趙廷立彎腰扶起俞婉萦,俞婉萦剛剛蘇醒,有點昏昏沉沉,手中無力的推開趙廷立,靠着牆頭。趙廷立被她這麽一推,手足無措,呆呆的站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謝君樹無奈,走上前,架起俞婉萦,走回了他們進的那間屋,闕回辰看了他們一會,快步走到他們前面,打開了門,廖雙銀還站在屋前。

廖雙銀看到靠在謝君樹肩頭的俞婉萦,呵呵一笑,道:“我還道你們在幹什麽呢,原來如此,這樣也行,闕回辰把俞姑娘帶回去,謝君樹,你,就只能呆在這裏。”

這時,三人已經走出屋子,廖雙銀看到最後出來的竟還有一人,是趙廷立,微微一怔,皺起眉頭,道:“趙廷立,你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趙廷立拍着身上的牆灰,憤然道:“你說我為何在這裏,你們竟然在這裏搞陰謀詭計,俞婉萦在這裏,我豈能不救。”

廖雙銀擺了擺手,走到一邊,竟讓出了一條路,道:“你可以帶俞姑娘走,請吧。”

趙廷立轉身看着靠在一起的兩人,謝君樹扶着俞婉萦,柔聲道:“師妹,你先跟他到俞家林,有什麽事,我們出去再說。”

俞婉萦迷茫的看着周圍的幾人,問道:“你們這是要幹嘛?”

謝君樹道:“沒事,我們處理完了就好了。”

俞婉萦掙脫開謝君樹的手,踉跄坐到一邊的石凳上,道:“那你們現在處理吧。”

趙廷立左右環視了一圈,問道:“趙廷正呢,這小子我多少天找不見他了,聽說他一直和你在一起,我真是搞不懂,他腦子裏栽了哪根蔥,幹嘛和你這個混蛋攪在一起,他娘的。”

謝君樹站在一旁輕聲道:“不要說髒話。”

趙廷立一愣,轉過頭來,匪夷所思的看着謝君樹,估計在想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禮貌了,謝君樹接着道:“師妹在。”

趙廷立哦了一聲,餘光瞥了一眼俞婉萦,站直了身體,尴尬的咳了兩聲。

趙廷正其實沒走遠,也沒去點火,只是走到稻草垛後,觀察他們幾個的動靜,看到趙廷立也在,就更不敢出來,現在正探着腦袋看向這邊。

闕回辰一直在觀察四周,看到稻草垛後一個腦袋在鬼鬼祟祟的看着這邊,揚聲道:“趙廷立,你家兄弟在看着你呢。”

趙廷立和趙廷正均是一愣,趙廷立沒看到趙廷正,微微皺眉,喊道:“趙廷正,你給我出來。”

趙廷正見躲不過,只得走上前來,廖雙銀見他沒去點火,惱怒道:“你怎麽不去做事?”

趙廷正脖頸一直,道:“我又不是你家門生,你叫幹嘛就幹嘛。”

廖雙銀臉上霎時浮上不耐煩的神情,轉身即走,厲聲道:“你現在想悔改了,來不及了,你問問謝君樹原不原諒你。”

闕回辰拉過謝君樹,低聲道:“他現在走開,估計是想去做什麽事,需得趕緊走。”

謝君樹看着俞婉萦,溫言道:“師妹,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第 91 章 烈火

俞婉萦不知為何,遲遲沒有站起身,謝君樹上前拉起她手臂,被她狠狠一甩,謝君樹心中惱怒,臉上還是帶着微笑,沒等開口,瞥見不遠處火光驟起,心中一顫,倒退幾步,撞上了木門,砰的一聲,木門大開,他一下摔進了屋裏。

島上風速不小,空氣幹燥,火勢順着風向迅速蔓延,幾乎在剎那之間,所有的稻草垛都已點燃,濃煙滾滾,溫度急速上升,五個人被籠罩在這片猙獰恐怖的火海之中,目光所及之處,盡皆是熊熊燃燒的紅色。

火苗正在扭曲的晃動,像一只魔鬼的手狠厲的抓向在場每一個人,燃燒時噗呲作響的聲音,像是地獄裏閻羅小鬼的嬉笑召喚之聲。

俞婉萦也驚恐的站起身,睜大着雙眼,眼睛裏滿是畏懼,雙手捂住了嘴巴,嗓音突然嘶啞,幾乎喊不出任何聲音。

謝君樹內心深處的恐懼已經上升到了頂端,掌心、額頭已經沁出了層層冷汗,臉頰發燙,轉而發紅,連帶着全身火燒。

謝君樹已經躲進了小屋,把木門用力關上,後背死死頂着,粘在身上的幾根稻草,他似乎也在上面看到了火星。闕回辰用力往裏推去,只奈屋裏那人力氣太大,闕回辰喊道:“趙廷立,快帶着俞姑娘趕緊走。”

俞婉萦看到謝君樹不知為何躲進了屋,也上前用力推門,大聲道:“師哥,你在裏面幹什麽,快走啊。”

趙廷立一把拽住俞婉萦的手臂,道:“我們先走,他們會有辦法。”

俞婉萦倔強的甩開趙廷立的手,怒道:“師哥在裏面,我不會走的。”

闕回辰停住了推門,寒聲道:“俞姑娘,你這樣,會害死你師哥的,你是想他死還是想他活。”

俞婉萦神色一愣,木讷的看着闕回辰,闕回辰接着道:“趕緊,帶她走。”

趙廷立一把抓住俞婉萦的手臂,俞婉萦還在拼命掙紮,趙廷立無法,只能一把抱起她的雙腿,架在肩膀上,拼命往外沖去。

闕回辰來到窗戶前,擡起右腿,一腳踢開木窗,窗戶随着一陣咔嚓之聲,歪歪斜斜的無力垂下,晃晃悠悠的左搖右擺。接着他擡腿跨上窗臺,跳了進去。

這時,謝君樹的後背還是死死的抵着木門,聽到窗戶的斷裂聲,惶恐看去,一看是闕回辰進了屋,頹然無力的靠在了門板上。

闕回辰皺眉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等着大火蹿進屋來?逃避一時能解決問題嗎?”

謝君樹嗓音已經沙啞,說道:“我知道,但你知道一個人要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有多難嗎?”

幹燥的空氣裏,無一點水分,謝君樹的頭發卻是濕漉漉的,已經被汗水浸濕,此時的他頭皮發麻,全身的毛孔都滲透出了極度的恐懼,周圍的空氣都是冷嗖嗖的,渾身發抖,就像呆在了冰水裏。

闕回辰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的稻草垛也已被撩上了火苗,火焰頓時飙起老高,一咬牙關,溫和道:“我們先出去,出去再說。”說完,蠻橫的架起了謝君樹,沒等謝君樹反應過來,又一腳踢開了木門,大門哐當一聲,應聲落地,趴在了屋門口。

謝君樹已無暇顧及這扇倒黴的木門,雙眼驚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火,帶着高溫的熱風一吹,就連發根裏的汗水也是一消即散,雙手之前剛想推開闕回辰,立馬收了回來,嚴嚴實實的捂住了雙眼,雙腳劇烈顫抖,身體往後一轉,往下一蹲,臉順勢貼上了闕回辰的胸口。

闕回辰用力摟住他的後背,道:“我們先上去。”說着禦劍慢慢往上升去。

在這過程之中,闕回辰用力一扯謝君樹的腰帶。

謝君樹只覺腰間一松,心中一驚,惶然問道:“你幹嘛?”

闕回辰一言不發,撥開他的雙手,快速把那根黑色腰帶縛住了他的雙眼,謝君樹只覺眼前發黑,才緩緩垂下手來,身體還是蹲着。

這根腰帶不似他的其他腰帶為皮質所做,謝君樹心血來潮,說想要有根布制的腰帶,腰帶要比腕帶寬很多,倒正是适合現在用上。

謝君樹的黑色長衣無腰帶束縛,随風飄動,卻也有幾分仙氣凜然,但是看他靠着闕回辰的姿态,着實無法讓人直視。

闕回辰無奈,一把拽起他,淡淡道:“站起來,一代妖君!”

謝君樹一聽妖君二字,心想你現在提這茬幹什麽,哆哆嗦嗦道:“妖君,什麽妖君,妖君是什麽鬼東西?”

闕回辰氣惱道:“你!”

謝君樹雙唇翕動,唇上已經翹起了一層死皮,皮膚上無一絲光澤,身上的水分似乎正在逐漸消耗殆盡,已經像一條幹涸的小河,被黑帶縛着的雙眼空洞無神,實在是狼狽至極,這時都說不上一個字了。

趙廷立扛着俞婉萦來到湖邊,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俞婉萦一站定,猛地把趙廷立往湖裏一推,趙廷立踉跄幾步往後退去,将将栽進湖裏之時,卻似撞到了什麽,奇妙的靠在了一個虛無的邊緣。

兩人皆是怔住,趙廷立伸手往後摸了摸,心道不好,仰頭往上看去,四周直至天空都隐隐看見一層層漣漪在蕩漾,心想,不是結界,能做這麽大,到底是什麽玄妙。

闕謝二人飛上半空,其實都沒飛上多高,被厚厚一層屏障擋住,闕回辰心內大震,騰出一手往上摸去,遠處一個聲音高亢響起:“你們出不去了,我們都一起去死吧。”

謝君樹這時有點醒神,道:“還有條裂縫。”

廖雙銀繼續大聲道:“別想了,裂縫在你們進來之後就消失了。”

在驚吓之餘,趙廷立站了起來,俞婉萦已經轉身往島中央望去,現在島上全是濃濃的煙霧,看不到那處發生的任何狀況,她心中焦躁萬分,邁步準備走近去看,被趙廷立一把拉住,俞婉萦剛想甩脫,忽然看到闕回辰已經帶着謝君樹禦劍上天,松了口氣,卻看到謝君樹雙眼蒙着黑帶,臉頰似乎貼着闕回辰的胸口。

俞婉萦心中湧起一陣沒來由的不知所措,茫然的把目光移向了站在一邊的趙廷立,趙廷立現在已經松開了手,倒沒太注意這兩人的姿勢,見他們上升至半空,似乎也遇到了阻礙,隐約聽見廖雙銀的聲音響起:“我們都一起去死吧。”

俞婉萦則在一邊喃喃道:“師哥為何要蒙着雙眼?”

趙廷正正在此時,也來到了湖邊,回答道:“你師哥怕火,不過怕的是大火。”

俞婉萦目光又轉移到了他的臉上,詫異道:“我怎麽不知道,他以前從沒有過啊。”

趙廷正繼續答道:“你師哥恢複記憶了,他的記憶深處有一場大火,燒死了他的族人。”

俞婉萦問道:“他的族人,他的什麽族人?”

趙廷正道:“你哥前世是一只貓妖,他的族人自然都是貓妖了。”

俞婉萦不說話了,她陌生的看向正在半空中的謝君樹,想着,師哥是妖君,是貓妖,她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趙廷立看到趙廷正走了過來,心中大怒,怒不可遏的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自從父親安葬之後,就蹤影全無,找都找不到,我現在才知道,你一直和我們的仇人在一起,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和他一起助纣為孽嗎?”

趙廷正雙手附在了身後,悠悠的看着湖水,滿不在乎的道:“我只是想殺謝君樹。”

趙廷立眉尖抽動,問道:“為何?”

趙廷正轉身看他,哼了一聲,道:“你覺得謝君樹不可殺嗎?沒有他在這世間,這麽多年就沒那麽多事,我是要替世間清理一下,不該存在的人,他只是一只妖。”

趙廷立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的親弟弟,道:“那你覺得廖雙銀,就不該殺?”

趙廷正道:“我是想借廖雙銀之手殺掉謝君樹,如果我能親自殺掉謝君樹,就最好不過,再說我還能漁翁得利,得到妖靈珠,還未可知,到時再殺廖雙銀也不遲。”

趙廷立輕笑幾聲,道:“荒謬,你說了那麽多,不還是想得到妖靈珠,和父親一樣,利欲熏心。你們一個個要麽想除掉他,要麽想控制他,不就是因為他太厲害嗎?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木想藏于林中,也會被風給刮起,有時候的确是藏不住的。”

沒等趙廷正說話,趙廷立繼續說道:“你難道不知道父親是怎麽死的嗎?父親就是貪圖廖廣棱的那顆妖靈珠,駕馭不了爆體而亡,你得到了又如何,也想像父親一樣凄慘而死?你們一個個真是莫名其妙,都想都到一個自己不能控制,卻會要了自己命的東西,你要明白,你要想好好擁有,除非你本身就是一只妖。”

俞婉萦一邊聽着這兄弟倆的說話,一邊雙眼緊盯着闕謝二人,這短短一段時間,似乎重新認識了師哥,也知道了世間某些人為何如此針對他。

趙廷正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也沒殺掉他嗎?

☆、第 92 章 重生

這時闕回辰帶着謝君樹來到了小屋屋檐上,兩人面對面盤腿坐下,闕回辰用力咬破食指,抵在了謝君樹的唇間,随着一陣濕潤,指尖的鮮血緩緩的流入他的口中,喉間直到體內,謝君樹就像一個渴極了的嬰兒,瘋狂的吮吸着。

俞婉萦詫異的看到闕回辰和謝君樹對坐屋檐,闕回辰竟然咬破手指放在了謝君樹的唇邊,一切都那麽自然,仿佛是理所當然,随之而來的是謝君樹周身散發出了半圓形的光暈,她再次捂住了嘴,然後放下了雙手,悲哀道:“師哥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問身邊的兄弟二人。

趙廷立也看着眼前這一切,道:“謝君樹是世間都想擁有的一個人,一些人想擁有他的妖靈珠,一些人想擁有他并控制他,為之所用,就像廖雙銀,而他不知這個人是這世上最難控制,最難擁有的人,謝君樹他太強大,沒有人能真正擁有,當然有些人似乎是愛上了他,也想擁有他。”說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俞婉萦,接着道:“除非那個人和他一樣強大。”

趙廷立又苦笑了一聲,道:“我說這話是有私心的,希望你對他不要有非分之想,我何嘗不也是對你有非分之想,但是,我說的這句話的确是事實,就是他現在太高了,你夠不上了。他是你的師哥,他會想辦法照顧你們,就是對你們極大的榮幸,其他你就不要奢望了。就像你對我無意,我以後也不會對你太過奢望了。”

趙廷立似乎從未和俞婉萦這麽平心靜氣的說這麽多話,俞婉萦現在很安靜的聽着,以前對他沒來由的嫌惡感奇異的慢慢開始消散,似乎覺得這人并不像自己覺得的那麽令人讨厭,感覺很溫暖,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感。

俞婉萦走到湖邊坐了下來,靠在了那個虛無之上,就像靠在了自家的椅背上,那麽舒服惬意,遠遠的望着屋檐上的一黑一白二人,又一次把目光轉向了身邊的趙廷立,忘卻了正在鋪天蓋地燃燒的大火。

謝君樹感到一絲絲清涼正在身體裏流淌,眼睛微微睜開,輕輕擡起縛在眼睛上的黑帶,看到唇畔上有一修長白皙的手指,指尖似乎有清泉流入,擡眼看到對面臉色蒼白的闕回辰。

謝君樹立刻擡手握住他的手指,舉到眼前,心神震動,指尖有一傷口,他已經看不見他們的四周火舌亂舞,定睛一看,看到眼前的那一抹鮮紅色,眼中現出驚慌失措的神情,苦笑道:“你這是何必?”

闕回辰見到謝君樹的唇色已經恢複如初,抽回手指,藏入袖中,微微一笑,溫和道:“無妨。”說完幫他重新拉好了黑帶,臉色慢慢恢複成淡淡的血色。

謝君樹的皮膚也恢複了光澤,整個人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仿佛感到了身體裏的力量慢慢在強大,再次緩緩擡起黑帶,微眯雙眼,看向四周瘋狂舞動的火焰,身體雖然仍在顫抖,但是眼神慢慢趨于堅定,雙瞳浮上了淺淺的綠色,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舌尖嘗到了一股鹹辣的味道,口中已無唾液,而體內則是小溪潺潺,濕潤的液體徐徐上升,飄至唇間,甜甜的味道。

謝君樹雙眸中的那抹綠色漸漸在消失,取代它的是瞳仁深處蔓上的刺目的腥紅,就像燃燒的火焰,正在瘋狂跳動,伴随而來的是他臉上浮上的那股陰厲笑容,嘴角一邊微微上揚,似乎在自嘲,又似乎在嘲笑,他站直了身體,寬松的黑衣随風烈烈擺動,漸漸地,黑衣的飄動竟然超過了風的吹動,瘋狂亂舞,長長的黑發散在額前、頸間,一種厲殺之氣爬滿周身,眼瞳之中的腥紅慢慢轉變成了溫和的淡紅色,綻開了從未有過的溫暖笑容,肆無忌憚的笑着。

妖靈珠修到上乘,雙瞳會由淺綠色轉變成紅色,大火一直是謝君樹的一場劫難,只有經歷并克服了自己的這個心結,他的法力定會由中級的綠色,上升到最高級紅色,此後這世間再無與他法力相當之人。這有一方面也是闕回辰的體內仙靈所助,

闕回辰八年前體內靈力已是相當強勁,在這八年內,他每天修習,加上吹奏妖曲,已經不懼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妖靈,他的體內仙靈已處仙家之頂端。

闕回辰體內的靈血應是衆多妖類都向而往之,這時送于謝君樹體內,解其心中恐懼,濕潤幹涸的血液,更是助其妖靈珠靈力大增,兩人其實是相互成就,妖力仙力共同扶搖直上。

妖靈珠持有者如果心性邪惡,世間必生靈塗炭,闕回辰送謝君樹靈血,也是有一定風險,謝君樹作為妖類,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性,反會荼毒世間,闕回辰雖修為已處世間頂端,但對付高端妖靈珠,還是稍差一截,就算兩敗俱傷,能重傷妖靈珠,自己性命必會不保。

闕回辰從懷中抽出玉笛,送至唇邊,悠揚一曲,是曲譜中最後一曲,定心靜神,如春風般微微拂過謝君樹狂躁的內心,如涓涓細流,熨貼着他體內奔湧而出的妖血,謝君樹似乎在安靜的調息,呼吸平穩,雙眸中的紅色漸漸變淡,直至消退,他綻開了明媚的笑容,明亮的聲音響起:“君回曲!”

闕回辰輕敲玉笛的手指一滞,心靈中也有個聲音響起:“君回曲,你回來了,八年後的你,一定更好。”停止吹奏,答道:“是,君回曲。”

兩人相視而笑,如此默契,默契的連一首曲子都會不約而同的取了同一個名字。

遠處,廖雙銀贊道:“妖靈珠,最好的妖靈珠,哈哈哈哈。”

謝君樹站起身,揚聲道:“廖雙銀,你不是要一起死嗎?我們都不會陪你死的,這裏就是你的修羅場。”

廖雙銀聲音轉至沙啞,瘋狂的喊道:“我處心積慮三十年,只是想得到最好的妖靈珠,但是最好的妖靈珠出現了,我卻得不到了。”

謝君樹如一道劍一樣,迅速飄至廖雙銀面前,厲聲道:“你害了我兩世家人,就為了我體內這顆妖靈珠,讓我兩世無家可回,試圖讓我乖乖的跟着你,你心思惡毒,讓我看到你就惡心,你想想看殺了多少人,你這雙手沾了多少鮮血。”

廖雙銀一陣狂笑,道:“你上世沒殺人,你能說你這世沒殺人,你不想想你在周武場殺了多少人。”

闕回辰也飄然而至,寒聲道:“那些人,就似你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殺嗎?嗜血,嫉妒,貪婪!喪心病狂!”

廖雙銀突然低下了頭,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你說的嗎?謝青。”

謝青也站在了湖邊,只是在小島的另一邊,銀鈴似的聲音響起:“這個我沒說,應該是還沒來得及說。”

廖雙銀道:“我一直很疑惑你。”說着舉起了手中的妖靈珠,這顆妖靈珠似乎比之前稍微大了點,旋即說道:“你是不是也是想得到,唉,算了,這顆珠子我讓它重回了津洪山,養大了點,想着如果給你,似乎也是可以的。”

突然,廖雙銀雙手捧着妖靈珠,妖靈珠随即飛速的轉動,此時島上的火焰愈來愈大,空氣中充滿的令人難聞的焦糊味,每個人都感覺呼吸困難,廖雙銀森然道:“能不能一起死,那就試試吧!”說完,把妖靈珠抛向了空中。

妖靈珠順着直線飛上了天,觸碰上了那道屏障,急速下降,謝君樹像一道利劍一般,沖了下去,妖靈珠此時已經飛進了火焰,他直接撲進了群魔亂舞的火場之中,良久,沒有動靜,所有的人焦急的看向那處正在燃燒的火焰之中,似乎他已消失不見。

随着一道天光亮起,謝君樹一手捧着已成火球的靈珠,輕飄飄的飛了出來,腳步輕巧的來到了闕回辰的身邊,挑了挑眉,道:“我現在不怕火了,是不是很不錯?”

闕回辰肯定的點了點頭。謝君樹又似笑非笑的看着神色愕然的廖雙銀,大聲笑了起來,笑聲如此陰森可怖,除了闕回辰,其他人盡皆膽戰心驚的看着他,忽然,他斂起笑容,肅然道:“這顆珠子,我要毀了,就像我八年前殺了廖廣棱一樣,今天,我要殺了你,不用這顆,我要用我自己的。”

話音剛落,他拿開了還在他額上的黑色腰帶,右手用力一抖,腰帶直直垂落,也和他的黑衣一樣,瘋狂亂舞,他的手指緊緊一捏,随即甩出,黑色腰帶直直飄向廖雙銀,廖雙銀瞳孔微縮,急忙往後一躲,腰帶卻似難纏的小鬼一樣,緊追不舍,又像要人命的白绫,緊緊纏上了廖雙銀的脖頸。

一圈,兩圈,三圈,這根黑色腰帶似乎越來越長,然後高高挂起,粘上了那道屏障,随即越縮越短,廖雙銀雙腳亂蹬,雙手去抓黑帶,卻怎麽也抓不上,他那張白皙近乎詭魅的臉,此時已是紫紅一片,眼球往外鼓出,不知為何,卻緊緊閉着自己的嘴巴,可怖至極。

謝君樹一手掂着妖靈珠,饒有興趣的看着還在垂死掙紮的廖雙銀,呵呵冷笑,炫耀道:“我現在有兩顆了,不過這一顆。”他搖了搖頭,接着道:“我不想要,你們這麽想要,卻要了自己的命,我倒要看看,我把它留着,接下來還能要了誰的命。”

廖雙銀沒等他說完,就斷了氣,謝君樹把妖靈珠狠狠拍向他的身體,瞬間,整個身體燃燒起來,謝君樹接着道:“你覺得我怕火,我就用火把你燒了。”此時的謝君樹看着有點癫狂,雙瞳又轉成腥紅,雙手顫抖,呼吸急促,把妖靈珠嵌進了面前這具身體裏面。

☆、第 93 章 回家

廖雙銀的身體就這樣沒有知覺的,晃晃悠悠的,在空中燃燒着,火燒不止,妖靈珠在體內幽幽的閃着綠光,顯得相當的詭異和陰森。謝君樹還在興奮的看着,臉上挂着殘忍及亢奮的笑容。

站在湖邊的四人看着那具已經燃燒成白骨的屍體,和站在一旁周身氣場散發着陰森冷厲的謝君樹,內心深處油然而生出一陣毛骨悚然。

闕回辰伸手拍了怕謝君樹的肩膀,誕聲道:“還有正事。”

謝君樹回神,眼眸中那抹腥紅轉瞬即逝,深吸了口氣,道:“好!”

謝君樹一腳把白骨踢了下去,自言自語道:“可惜了我這根腰帶,我還是挺喜歡的。”

闕回辰淡然道:“等到了城裏,再做一根。”

謝君樹嘻嘻笑道:“好。”說完,他盤腿坐在半空,此時他已不需要禦劍,就能安然坐于空中,只見他,悠悠然上升到那個屏障之下,雙手擡起,手掌朝上,用力往上撐去,這只罩着小島的巨型屏障,就這麽被他輕輕托起,湖水輕輕漫上了小島的堤岸,俞婉萦本來還靠着這道虛無,差點歪了下去,趙廷立一把把她拽了起來。

這個屏障慢慢收攏,化成了雨滴,灑落在了小島之上,忽又倒吸湖水置于空中,暴雨将至,随着一陣狂風,從天而降,瓢潑大雨,幾乎在須臾之間澆滅了大火。

闕回辰快速攜着謝君樹,片刻之間來到鳳林湖邊大槐樹下。大槐樹下,黑壓壓的擠着數百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遠處小島,開始是一片火紅,現在又是一片烏雲,然後是大雨傾盆。

這些人都是廖雙銀生前,散出消息說妖君将死在鳳林湖,不知是來看熱鬧,還是別有企圖的各仙門世家,有些世家還租了船,準備湊近仔細看,卻未料,正準備出發,就看到了島上飛速飄來一黑一白兩人。

這些人看到說要死在鳳林湖小島的謝君樹,安然無恙的站在了他們面前,個個面面相觑,不知說什麽好。謝君樹看着他們古怪的表情,心道,你們是來看我好,還是來看我不好的。忽然想起八年前,在靈卧山腳的那晚,還是這些人,來的時候是多麽群情激奮,走的時候又是多麽狼狽不堪,心中不免一陣嘆息。

趙廷正随後也到了湖邊,被一陣大雨澆濕,狼狽不堪,看着謝君樹,似乎是準備溜走。謝君樹哈哈大笑,大聲喊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準備把你怎麽樣,雖說你曾經是想把我殺了,但是我跟你沒有深仇大恨,所以你不用擔心。”

趙廷正的腳步一頓,卻沒轉過身來,繼續急匆匆的往前走去,臉部卻異常扭曲難看,湖邊的那些人識相的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有些人似乎有點幸災樂禍,還有些人卻對他的遭遇表示了些許某來由的同情。

趙廷立攜着俞婉萦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湖邊,俞婉萦一言難盡的看向謝君樹,半天才說了一句話:“師哥,你以後還是我師哥嗎?”

謝君樹心中一愣,舉起二指,溫言道:“師妹,我永遠是你的師哥。”

俞婉萦旋即開心的笑了起來,笑的如此坦然。還在遠處的俞修峰樂颠颠的跑了上來,一步三跳的喊道:“姐,姐!”俞婉萦笑着轉過身,抱住了撲上來的俞修峰。

謝君樹在人群中找來找去,疑惑道:“我姐,謝青去哪了?”

半晌後,謝青才姍姍來遲的來到了湖邊,姿态仍是那麽款款溫柔,神情依然那麽溫和的看着在這執着等着她的謝君樹,抱歉道:“謝君,我來晚了,靈力不夠,所以才。”

謝君樹笑着搖手,道:“沒事,沒事,那你接下來去哪?”

謝青咳了兩聲,捂着胸口,道:“我有個地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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