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是誰 (14)
等過些時日我來找你。”
謝君樹看着她有些萎靡的神情,關心問道:“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謝青擺了擺手,笑道:“無礙,剛才可能被火熏着了,那我先走,你等着我。”
說完匆匆而去。
闕回真站在闕回辰身旁輕聲道:“我怎麽覺得這個姑娘,似乎有點不太對,我不是指她這人,意思是她的身體似乎受到了重傷。”
闕回辰偏頭看他,也低聲道:“我知,你去跟着她,不用跟多遠,只需看她往哪個方向走的,小心,保護好自己。”
闕回真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往那個方向而去。
此時,謝君樹也在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他轉身面對着還未散去的衆人,笑着問道:“我們要走了,你們呢,這裏最近的是俞家林,但是俞家林廟小,呆不了你們這些個大佛。”
衆人皆是搖頭,連說只是路過,聽說妖君在此,特來觀看一二,別無他事,看到妖君修為又上一個臺階,個個都來道喜恭賀,謝君樹見他們對自己如此,又想起在廖雲臺那晚,自己從小屋中救出他們,一個個對自己千恩萬謝,到最後又一個個對自己義憤填膺,就如對一個全民公敵一樣,不免一陣膽寒,連連搖手,又一步步往後退去,直道:“免了,免了。”說完吓得一縮脖子,逃到了大槐樹後。
這些人一見他竟然如此,不像剛剛在島上一個人力拔千鈞,托起巨大無形罩,心中不免嫌棄,嘴邊不易察覺的露出鄙夷的神色,想想這個人也不過如此,個個一甩衣袖離開了。
闕回辰好氣又好笑的走到樹後,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謝君樹有時候的慫樣真的讓人難以想象他是妖君,一個擁有世間人為之向往的功力的妖君。謝君樹見他走近,挺直腰板,走了出來,微微一笑,道:“闕回辰,我們回家吧。”
闕回辰微微一怔,問道:“回家?”
謝君樹靠着樹幹,一腳撐着樹幹,仰頭看着茂密的樹葉,斑駁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神情似乎有些陰晴不定,心想,我是不是一廂情願,他的家是我的家嗎?
闕回辰神色猶豫,又問道:“回,哪個家?”
謝君樹微抿雙唇,似乎下了個決心,用力答道:“繁華間啊!”話雖堅定,他的眼神卻帶着猶疑,仿佛在等着一個他等了很久的答案。
闕回辰沒有言語,謝君樹的心髒則在不安的咚咚直跳,眼神也不安的看向了闕回辰。這時,一個低沉且磁性的聲音響起:“好,我們回家。”
Advertisement
謝君樹差點垮下來的嘴角又往上喜悅的揚起,眼神亮起,放着興奮的光芒,一拉闕回辰的手臂,道:“我們走。”
闕回辰又似不确定的停住了腳步,問道:“我們不去俞家林嗎?”
謝君樹看着其餘三人,笑道:“師妹師弟,我今天就不去俞家林了,改天來看你們。”
沒等三人回應,他便拉上闕回辰的手,踏上了去繁華間的山路。
一路上,闕回辰憂心忡忡,似乎在想着某件不悅的事情,突然道:“哪天我們再去趟小島。”
謝君樹一直在走神,忽然聽到這句話,愣了愣神,問道:“為何,那座小島應該已經毀了。”
闕回辰停了腳步,轉身看他,眉頭皺起,道:“我總感覺不對勁,那顆妖靈珠,還在廖雙銀的屍體裏。”
謝君樹思索了片刻,道:“我看到的是,妖靈珠都炸掉了,還能用嗎?”猶豫了良久,搖了搖頭,又道:“不可能,都碎成粉末了。”說着,拍了拍闕回辰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多想了,沒事了。”說完,雙手附在了身後,神态悠閑地走在了前面。
闕回辰自己也搖了搖頭,看上去估計是自己想多了,不過想起謝青那張灰暗萎靡的臉,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等闕回真回來再說,旋即問道:“繞路去靈卧山看看那只靈貓嗎?”
謝君樹附在身後的雙手搖了搖,道:“不去了,我累了,我想回家睡覺。”說完,打了個哈欠。
闕回辰緊走幾步,這時才看到謝君樹的臉色蒼白,問道:“怎麽回事?”
謝君樹哈哈一笑,道:“沒怎麽回事,我從中級妖靈珠上升到高級妖靈珠,自然是會消耗點靈力的,現在很是乏力。”
闕回辰扶住了他的手臂,謝君樹又笑道:“我沒這麽虛弱,只是需要休息。你吹一首曲子,給我解解乏吧。”自己卻走到了一棵樹下,靠在了樹幹上,閉上了雙眼,懶懶的躺着。
闕回辰取出玉笛,輕輕揚揚,柔和的吹着那首君回曲。謝君樹靜靜的聽着曲子,進入了夢鄉,嘴角還浮現着淺淺的笑容。
闕回辰一曲吹罷,靜靜的看着天空中那輪明月,此時的月亮特別明亮,月光灑在了謝君樹那張安睡的臉上,也特別的明亮。他輕輕将他抱起,輕輕柔柔的,踩着銀色長劍,回到了清淩居。
☆、第 94 章 前塵
謝君樹第二天中午才醒,見闕回辰不在,想是去見他父親去了,他也有三個月沒回繁華間了,便獨自走了上山小路,到了山頂湖畔,頓感神清氣爽,繞着小湖走了一圈,在湖邊坐了下來,那塊長滿君臨草的湖邊,突覺一陣好笑,心想,君臨草,君又來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現在正是初夏,太陽照頂,謝君樹摸了摸已經曬的發燙的頭發,看着清洌無比的湖水,突發奇想,随即脫了衣服,下湖游泳,整個身體沒入湖水,暑意全消,清涼無比,游了一會,趴在湖邊,頭頂上樹葉遮擋,一方淨土,水波随着夏風吹起的漣漪,輕輕的搖曳着他濃黑的長發。
一陣腳步聲走來,謝君樹趕緊又沉入湖裏,警惕的看着湖邊,一個高挑女子的身影出現,站在湖邊四處張望,看到謝君樹留在湖邊的黑衣,大聲笑道:“謝君樹,你躲在水裏幹什麽?”
謝君樹正在湖裏不知所措,見來人已經知曉,他便小心翼翼地把頭探出了湖面,雙手拂去了臉上的湖水,問道:“你,來做什麽,不會來找我吧?”
來人正是樂飛思,見到光着膀子的謝君樹,并未有何尴尬,大大方方的盤腿坐在了湖邊,四處打量了一下,說道:“這地方我可沒來過,闕回辰,唉,從不允許旁人到此地來,真是沒想到,讓你這小子自由出入。”
謝君樹有點惱火,道:“我可是有名字的,不要老是這小子這小子的叫。你不是不能來這嗎?怎麽今天來了。”
樂飛思不禁呵呵笑了幾聲,道:“闕回辰被他父親叫住在說話,我看正好他不在,想着來看看你這小子到底如何了,聽說你的妖靈珠又上了一個臺階了,可喜可賀啊。”
謝君樹見她還是不改口,便不想理她,道:“有什麽可喜可賀的?”
樂飛思似乎今天想找他聊天,沒理睬他的揶揄話語,道:“以前我看你這小子不對眼,一是因為你太過胡鬧,二是看我這外甥女不知為何就如此看上你,不過這幾年,我還真就喜歡上你了。”
謝君樹突覺一身雞皮疙瘩,心想,現在不止師妹喜歡我,連你都喜歡我,惶急道:“你,可是比我大好多。”
話音未落,樂飛思大笑,直笑的前仰後合,點着謝君樹,道:“你這小子,想什麽呢,我是作為長輩喜歡你。”
謝君樹突然想起,按照他在這世上的歲數,應該也和樂飛思差不多大,沒有吭聲,只聽樂飛思又道:“雖說,俞家林遭難,多少你也有點責任,但過不在你,是那些壞人在制造這些事情,唉,不提了,惡有惡報,還是你替俞道林和樂飛慕報了仇,幸好啊,俞琬萦和俞修峰還在。”
謝君樹心中黯然,這一世造孽不是太過厲害,上一世也剩了姐姐和他,為何如此巧,也不必多想,也算塵埃落定,雖說世人大多都不能接受他這個身為人,而心為妖的妖君活在人世上,不過,誰不想活呢,更想好好地活着。
樂飛思突然嘆了一口氣,道:“闕回辰待你不錯,我想找個幫個忙。”
謝君樹啞然一笑,道:“我們是朋友,能幫你什麽忙,你畢竟也算是他半個母親。”
樂飛思神情一怔,匪夷所思的看着謝君樹,道:“朋友,你真這麽認為。”
謝君樹心想,我難道把我的真實想法告訴你,都沒問過當事人,這怎麽說,随即點了點頭。
此時,一個白衣身影站在遠處,靜靜的看着他們,也靜靜的聽着他們說話,聽到謝君樹口中的朋友二字,身形晃了一晃,轉過身去,走下了坡,走到一半,遂又走了上來,還是站在原地。
樂飛思看謝君樹神情無異,又是一陣嘆氣,道:“先不說這,我跟你說說闕回辰跟我素有不睦的緣由。”
謝君樹把自己的身體沉的更深了點,低低的嗯了一聲。
樂飛思見他答應,凄慘的笑了一聲,道:“闕良義跟我幼時就認識,不過老闕宗主一直不喜他跟我一起,說句難為情的話,闕良義和我是從小就青梅竹馬,兩廂有意。”
樂飛思說着站了起來,闕回辰見她轉過身來,忙躲到一棵樹後,這是一件他也不太知曉的事情,不管是他從一些人只言片語中揣測,都是樂飛思的不對,所以,他破了自己的行事慣例,不想走開,只想知道樂飛思是怎麽說這件當年的事情。
樂飛思在湖邊踱了幾步,苦笑道:“老闕宗主等闕良義到了适婚年齡,給他指派了一個婚事,對方也是一位世家的姑娘,這位姑娘确實不錯,人品相貌頗佳,換做我也喜歡,因此闕良義也答應了,過了沒多久兩人就成婚了,後來生了闕回辰,闕回辰像他母親,品貌極好。”
樂飛思此時蹲下了身,謝君樹也把雙臂擱在了湖岸上,安靜的聽着。樂飛思又強調了一遍,道:“闕回辰真的很不錯。”
謝君樹不知所以然的嗯了一聲。
樂飛思把目光投向湖對面,道:“當時發生了一件事情,我終身後悔的一件事情。”
謝君樹輕聲道:“是他母親難産?”
樂飛思道:“嗯,是的,我在他母親生産的前一天找過闕良義,其實我當時心也死了,不是為了感情的事情去找他,只是有件信物要交還與他,被他母親看見,因此産生誤會,造成她提前生産。”她說着說着,開始哽咽。
良久,她長呼了口氣,幽幽道:“我後悔啊,不該在那天去找闕良義,哪怕她生産後哪天都可以,所以,她走了過後十年,我都沒敢去找闕良義,闕良義也沒敢來找我。所以啊,闕回辰如何恨我,我都能接受,畢竟是我造成了他母親的死,一輩子都沒法改變的事情。”
樂飛思說完了,沒再說話,謝君樹也沒說話,兩人陷入一陣可怕的沉默之中。闕回辰靠在樹幹後面,一動不動,這确實,是他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從未想去知曉樂飛思的想法,直到現在,他還是恨着她的。
一陣沉默過後,樂飛思微微一笑,道:“謝君樹,你知道我找你幫什麽忙嗎,或許只有你,能把我的後悔說與他。”
謝君樹詫異道:“為何是我?”
樂飛思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為何不是你,他待你可是極好,他待闕回真也沒待你好,雖說我也不知他是什麽心思,也不敢妄加揣測,只是感覺很是不同,你難道沒覺得嗎?”
謝君樹讷讷道:“是很好,我知道,既然你跟我說了,我也看什麽時候合适,我跟他說說。”
樂飛思站起了身,收回了目光,雙眼用了眨了眨,沒讓剛剛含在眼中的淚水流出來。兩人聽到山頂傳來一陣腳步聲,把目光都投向了那個白衣身影。
闕回辰從樹後繞了出來,這次沒用靈力,腳步聲響了起來,來到湖邊,看着站在湖邊的樂飛思。
樂飛思捋了捋額前的頭發,笑了笑,道:“不好意思,破例了,我只想找謝君樹說會話。”說完,步履匆匆的走下了山。
闕回辰把目光移向了還泡在湖水裏的謝君樹,溫言道:“無妨。”他從不當面指摘任何人,但是臉色也不會太好看。
謝君樹對着他微微一笑,闕回辰看着他□□着上身,皺起了眉,沉聲道:“你準備就一直在這裏泡着。”
謝君樹嘴角一撇,道:“這不是沒辦法嗎,我又不能起來。”說着,嘩啦一聲爬上了湖岸,皮膚被太陽一曬,似乎有點灼熱,一下子蹿到了樹底下。
闕回辰看了他一眼,又立馬把目光移開,道:“剛剛你們說的話,你不用跟我說了,我都聽到了。”
謝君樹哦了一聲,忽然又道:“你不是不喜歡偷聽的嗎?怎麽這次偷聽了。”
闕回辰正色道:“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有些結,暫時是解不了,以後再說吧。”
謝君樹問道:“所有的話,你都聽到了?”
闕回辰看着他,點了點頭,道:“大多數,怎麽了?”
謝君樹看他神色不變,心想,大多數,那句朋友也聽到了吧,還有待我極好這句話,應該是如我想的那般,只是朋友那種好吧,脫口而出道:“你為何待我這麽好?”自己都覺得問的唐突,忙捂住了口,把目光移開,看向湖對面。
闕回辰低下了頭,雙眸看向地面,然後擡起頭,定定的看着謝君樹的側顏,道:“朋友,不是嗎?”
謝君樹雙眼眨了眨,輕聲道:“哦,哦。”然後偏頭看着闕回辰,笑了一下,笑的很難看,道:“唉,我餓了。”說完站起了身,摸了摸自己曬幹的皮膚,用發帶紮起了快要吹幹的頭發,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魂不守舍的穿着,一只袖子套了半天,一直沒套進去。
闕回辰幫他拉上衣服,右手不經意間觸到了他的脖頸,倏地又收了回去,謝君樹也不易察覺的往後退了退,從闕回辰的左手接過腰帶,随意的甩了甩,卻沒有系上,走在了前頭,走下了山。
闕回辰慢慢走在謝君樹身後,謝君樹見他半天沒有跟上來,遂放慢了腳步,總算等到他走到了他身旁,又偏頭看他,随後低頭看向了他的右手,一把握住他的右手,闕回辰似是沒有準備,神色有些許慌亂,謝君樹雙手在他的右手上揉捏了一會,鄭重其事道:“闕回辰,我能理解你,同樣她也能理解你。”
闕回辰沒有抽回手,溫和的看着謝君樹,道:“好,我只需你理解我。”
謝君樹不知其意,松開了雙手,卻沒注意到闕回辰的手還是懸在原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我真餓了。”
☆、第 95 章 嫁禍
晚上,謝君樹坐在院中小石橋上,手中拿着剛從闕回辰身上搶過來的玉笛,嗚嗚咽咽的在胡亂吹着,闕回辰也沒阻攔,靜靜聽着。
門外,走進一人,是闕回真,站在門口,皺着眉頭,嫌惡道:“這,吹得是什麽呀?兄長你也聽得下去?”
謝君樹放下玉笛,晃了晃,道:“不好聽嗎?”
闕回辰站起身,道:“你繼續。”說完便走出了院子。
兩人走出小院,離開一段距離,闕回辰問道:“你怎麽出去了這麽長時間,沒有危險吧?”
闕回真擺手道:“沒有,我跟着那位姑娘走了一段路,看她是往津洪山方向去的,便回來了。”
闕回辰眉頭擰起,問道:“那為何現在才回來?”
闕回真道:“回來路過青陽鎮,那些世家的人都沒回去,都住在鎮上的客棧裏,我好奇他們為何不回去,後來跟人打聽才知道,有些人不死心,覺得妖靈珠或許還在,都去鳳林湖小島上查看,所以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闕回辰一掌拍在院牆上,寒聲問道:“看了如何?”
闕回真答道:“小島上真是熱鬧,不過島上也真是慘,稻草垛都燒成了灰,樹木花草都沒有了,衰敗的不成樣子,島上僅有的兩間小屋也塌了。”
謝君樹此時已經來到了院門口,但沒有走出去,靠着院牆內側聽着,聽到小屋沒了,心中不禁黯然。
闕回辰看他沒說到重點,提醒道:“還有呢,那具屍體呢?”
闕回真哦了一聲,道:“就是這個最奇怪了,屍體還在,就是只剩一個頭和四肢,當中的身體沒了。後來有人說,應該是誰搶先拿走了,我離開的時候,看到一些人還是不死心,在找那具軀幹呢。”
謝君樹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轉身走回了小橋之上。闕回辰微眯雙眼,腳步緩緩走到院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謝君樹,見他仍在吹着玉笛,旋即道:“你回去吧,我明天出門一趟,他,只要他不出繁華間就好。”
闕回真看了一眼謝君樹,嗫嚅道:“吹得可真難聽,不會吹,就不要吹。”感覺到闕回辰帶着寒霜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馬上閉了嘴,走下了山。
闕回辰回轉院中,見到謝君樹晃晃悠悠的走進了屋,随手還拿着那支玉笛,道:“把玉笛還我。”
謝君樹轉身,微微一笑,把玉笛往空中一抛,玉笛轉了好幾個圈,正好落到闕回辰的手中,不滿道:“我吹笛子是不行,但抛笛子還可以,是吧?”
闕回辰收好玉笛,點頭道:“是。”
第二天一早,闕回辰沒等謝君樹醒來,就匆匆下了山,謝君樹走到門口看着他的背影,立馬跟了上去,走到繁華間門口,卻被一個門生攔住,問道:“幹嘛,我和你們公子出去有事。”
門生昂着頭道:“公子關照我們,讓謝公子不要出門。”
謝君樹眉頭一挑,道:“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
門生往後退了一步,道:“我不攔你,只是你這樣,公子肯定不高興。”
謝君樹本來心中惱怒,卻被這句話說的笑了起來,好奇問道:“你家公子高不高興,和我有什麽關系?”
門生振振有詞,說道:“我覺得,你肯定不願意公子不高興。”
謝君樹突覺心中沒來由的怒火上竄,心想,他高不高興,管我什麽事,他都只把我當朋友,念叨:“我的佩劍!”說着回身跑上山去。
門生見他一言不發,突然飛奔上山,心中奇怪,但只要他不出山就好。謝君樹飛快的跑進清淩居,在兩間屋裏轉了個遍,心中怒道,我的精絕呢,昨天忘了問他要了,到底被他藏到哪裏去了。
其實闕回辰也沒有把精絕藏起來,八年前謝君樹把精絕帶去了靈卧山洞,擱在身邊,闕回辰去了山洞就把精絕帶了回來,擱在了清淩居的書櫃上,昨天見謝君樹還沒怎麽恢複,就沒把精絕拿出來,當然他自己也沒去書櫃那看。
在闕回辰帶着謝君樹出去尋找錦匣的幾個月內,闕良義去了趟清淩居,在書櫃處看到了精絕,想着這把劍是自己兒子珍藏的劍,卻也不知這把是謝君樹的佩劍,他這幾個月一直不在,就帶回自己卧房裏放着,昨天闕回辰來找他說話,他也忘了還給闕回辰了。
謝君樹終究還是沒找到,氣呼呼的又下了山,那位門生還在,見他又下得山來,立馬擋在山門口,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謝君樹看都沒看他一眼,把他輕輕往裏面一推,健步如飛,走出了繁華間。門生被他一推,卻被他推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道,妖君脾氣果然很不好,惹不得。
闕良義走到了山門口,一看他坐在了山門口,問道:“你怎麽回事,坐在了山門口?”
門生見宗主神色不悅,回答道:“謝公子開始說要下山,後來說要找佩劍,然後沒找到,把我推倒後,下山去了,估計去找劍了吧。”
闕良義一聽佩劍,立馬道:“你去追上他,我去拿劍。”說完就匆匆往山上去了。
門生還沒來得及啊一聲,就見宗主上了山,心想,人早跑沒了,我上哪去找啊,頓時六神無主,慌不擇路的跑下了山。
謝君樹匆匆下山,也沒趕上闕回辰,飛也似的跑到了鳳林湖,又上了島,在島上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闕回辰的蹤影,垂頭喪氣的坐在了湖邊,神情沮喪的看着破敗不堪的小島。
其實闕回辰早就來過小島,看了一圈,竟是連廖雙銀的頭顱和四肢都沒見到,心下憤然,出島後,來到了俞家林,俞琬萦不在,俞修峰坐在門口,一見闕回辰來了,連忙站起身,還沒說話,闕回辰急忙問道:“知道廖雙銀的屍首去哪裏了嗎?”
俞修峰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霎時怔住,想了一會,道:“聽說他們沒找到廖雙銀的身體,就把他的四肢也拿走了,這些人,真是。”
闕回辰見事情果真如此,心中怒火中燒,道:“關于這個事情,有什麽消息,馬上告訴我。”
俞修峰答應,闕回辰立馬回轉繁華間。卻不知此時繁華間山下出了事。
闕回辰剛到繁華間山門口,見到很多人圍着,也有很多人擡着擔架往山上跑,急忙上前,問道:“出了什麽事?”
先前那位在門口攔着謝君樹的門生馬上上前,道:“公子,出事了!”
闕回辰心頭一凜,道:“快說,什麽事?”
門生道:“公子,宗主不知被誰刺了一劍,用的是宗主拿出來的劍,劍好像是謝公子的劍。”
闕回辰頭腦一暈,問道:“謝君樹人呢?跟我來,詳細說。”說着就徑直往山上走去。
門生急忙跟着,說道:“公子,你走了不久,謝公子就下的山來,說要出去,我不讓他走,他就開始發怒說要佩劍,去清淩居找了一圈又下來,就出了繁華間。”
闕回辰停了腳步,轉身看他,只感覺額頭青筋直跳,道:“他出去了?回來沒?”
門生道:“我一直在山門口等着,沒見他回來。”他見闕回辰臉色不悅,沒有繼續講下去。
闕回辰似乎有點不耐煩,道:“接着說。”
門生這才道:“不過,宗主下來見到了,問什麽事,我說謝公子佩劍沒找到就下山去了,宗主讓我去追,我追了一半沒追到,就回來了,回來看到宗主已經歪倒在山門口,那把劍掉在了地上,地上都是血,然後。”他說着看了一眼闕回辰,沒再說下去。
兩人已到闕良義卧房院門口,闕回辰沉聲道:“還有什麽?”
門生怯生生的道:“還有,我看見一個黑衣人跑了,好像,好像謝公子。”
闕回辰一手撐着院門,一手扶額,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爬上了頭頂,門生馬上伸手去扶,闕回辰擺了擺手,靠在了院牆上,無力道:“你去,去山門口守着,等着他回來。”
門生回到山門口,謝君樹正從鳳林湖回來,呆呆的站在山門口,看着繁華間一大群門生同仇敵忾的看着他,茫然不知為何。
有一上了年紀的劍修上前問道:“謝公子,我不知你為何要傷我家宗主。”
謝君樹聽聞此話,納悶道:“我傷誰,我什麽時候傷了闕宗主?”
那門生繼續道:“我們都看見了,你用你的佩劍傷了我家宗主。”
謝君樹眉頭越發皺起,道:“你們哪只眼睛看到的,我一直在外面,剛回來。”
先前那位門生拉了拉這位劍修,小聲道:“現在只是懷疑,還沒證實。”
劍修說話聲音越發大了,揚聲道:“黑衣人,不是他嗎,這種逃離速度可不是人能跑出來的,恐怕只有這位妖君才有的功力,不要因為自己本事大,就狡辯,再說用的是精絕刺的宗主,他不是一直在找佩劍嗎?”
謝君樹似乎回到了在靈卧山被千人指萬人罵的那晚,當時還有闕回辰在,而此刻是在繁華間,闕回辰不知在哪,他不停地往後退去,正正撞到了一棵樹,後背火辣辣的疼,而他的心裏更是痛,旋即轉身瘋狂的往山下跑去,不知所蹤。
門生站在後面直跺腳,眼見形勢不妙,飛快的往山上跑去,闕回辰已經從闕良義的卧房中走出,闕良義此次受傷不重,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奇怪的是,一直昏迷不醒,有樂飛思在旁守着,樂飛思看他魂不守舍,勸慰道:“應該不是謝君樹,沒有理由。”
闕回辰悶悶道:“嗯,他又跑了。”
樂飛思道:“可能已經回來了,你去看看。”
闕回辰答應着走出小院,見到門生跑了上來,氣喘籲籲道:“謝公子回來了。”
闕回辰黯淡的眼神随即一亮,飛快往山下跑去,來到山門口,還是一群人站着,卻沒見謝君樹的人影,又往清淩居走去,人群中有人說道:“謝公子也真是,問都問不得,繁華間對他如何他難道不知道,恩将仇報。”
闕回辰停住腳步,聽到又有人說道:“妖就是妖,改不了的脾性。”
闕回辰轉過身,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厲聲問道:“你們問他什麽了。”
有人小聲的嘀咕道:“還沒怎麽問呢,就跑了。”
闕回辰猶如五雷轟頂,問道:“他走了多久了。”
那人答道:“沒多久,剛走。”
闕回辰伸手指了指他們,又無力垂下,道:“你們回去。”說着彎腰撿起了地上那把沾着血污的劍,用白色的衣袖擦去,收劍入鞘,往山下走去。
☆、第 96 章 影子
八年後,謝君樹是第一次走了,猶如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也沒在世人之前出現,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同樣跟八年前走一樣,闕回辰一直沒有找到他。
闕回辰在外連續找了他七天,任何他想得到的地方,他重生後去過的地方,現在只有豐石和劉亭沒有去,距離太遠,他還想每天晚上在清淩居等他回來。
晚上,月亮彎彎,夜空中卻沒半點星星,夏天的風很是燥熱,吹不靜有些人的心。闕回辰回到清淩居,帶着滿是血絲的眼睛,懷抱着那把佩劍,斜斜的靠着桂花樹。
白天,他在去劉亭的路上遇到了劉世遠,因聽說闕良義受傷,劉世遠本是受劉宗主之托來看望闕宗主,沒想到路遇闕回辰,訝異道:“我說他是呆不住的吧,說不定去哪野了。”
闕回辰頹然道:“如果他沒什麽事出去,我不擔心,可是他是因為出事了,才走的,我就怕他永遠不出現了。”
劉世遠問道:“他那有錢嗎?”
闕回辰被他問的一愣,搖頭道:“沒有。”
劉世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會回來的,只是不知他這些天在外面,難道不用錢的嗎?”
闕回辰茫然,劉世遠又道:“不過,他既然為妖,估計吃野食也是可以的。”
闕回辰卻似乎開始嚴肅思考起來,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麽,道:“你先去繁華間,我去個地方。”說着飄然而去。
劉世遠先是一怔,後又搖了搖頭,往繁華間去了。
闕回辰來到靈卧山,走進山洞,裏面是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走到石盤邊,從懷裏掏了一只白色錢袋,放到了石盤之上,坐在石凳上,聽着池塘緩緩流動的水聲,良久,才起身慢慢往繁華間方向走去。
這時,謝君樹從靈卧山湖邊走進山洞,悠悠然,坐在石凳上,頭靠在石盤邊緣,感受着石盤上的冰冷觸感,緊閉雙眼,睡了一會,複又起身,準備走回湖邊,腳步一頓,走回到石盤,坐了下來,手指勾起白色錢袋的線繩,晃了晃,饒有意味的看着錢袋上精致而淺淡的花紋,微微一笑,心想,闕回辰啊闕回辰,你可真是貼心啊,要我怎麽忘掉你啊,想着朝通往繁華間的洞口走去。
到了繁華間山門口,想起那一天,不知闕宗主傷勢怎麽樣了,雖說不是自己所傷,不過想必也是有自己的緣故。走在上山小路,腳步放慢,走了好久,才到清淩居門口,門虛掩着,謝君樹伸手推向院門,懸在半空,雙眸黯然的看着黑色院門,這扇門沒來由的在今晚透着絲絲涼意,良久,收回了手,堪堪垂下。
他不想走正門,繞到了院牆側面,飄飄然翻上院牆,趴在了牆頭,看向院中,闕回辰正靠着樹幹,懷裏抱着無華。
謝君樹沒有驚動他,一個翻身,飛掠而下,輕飄飄落到了地上。闕回辰修長的身影,投射在了屋前的灰牆之上,顯得愈加蕭索和孤寂。
謝君樹悄無聲息的走到屋前,看向那個修長的影子,夏天的夜晚沒有一絲涼意,他的全身卻沒來由的有一絲顫抖,靠在了屋前的那個影子裏,想從這個影子裏感受到些許溫暖。
闕回辰似乎靠着時間長了,有些乏累,其實他這些天都很疲勞,往後退了幾步,坐在了石凳上,這裏一花一草一磚一瓦,他閉上眼睛都能知道在哪,手撐着石桌,把精絕輕輕放到石桌之上。
屋前影子變矮,謝君樹後背靠牆,慢慢滑向地面,仍舊把自己的身體攏在那個影子裏面,雙手抱膝,微眯雙眼,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困意上湧,頭靠着白牆,閉上雙眼,安然的睡着了。
已入深夜,闕回辰偏頭看向院門,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