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是誰 (18)

只會做惡事,所以你們相互利用,過程和結果,都是那麽不如意。”

謝洪依舊靠着牆頭,輕笑一聲,道:“你又怎知,結果也不如意呢?”說着雙手一拍,手掌碰觸之聲啪的響起,随之而動的是,站在門前的那一幹衆人,聞聲而動,機械的邁開腳步,整齊劃一,一百來人,都是成年男子,一百雙腳,齊齊敲擊着地面,竟然震得耳朵嗡鳴聲不止,謝洪站在這些人的最後面,得意的笑着。

謝君樹心頭一凜,脫口而出道:“馭靈術,你怎麽會的?”心想,這是屠世鬼妖的絕密法術,從未外傳,連他都未知道,只是在鬼妖在傳他功力之時,說過只言片語,被馭靈之人,時間一長,定會爆體而亡。

謝洪笑道:“廖雙銀偷看到的,這人藏不住事,有次醉酒失言,偶然得知,以前沒有妖靈珠,沒法使用,想不到這是第一次,還是挺好用的。”

這時,那些人已經來到他們眼前,他們只能往後再退幾步,又聽得一陣刺耳的聲響,衆人齊齊拔劍,劍身出鞘的凄厲之聲劃破了夜空,同時,所有人的劍尖都指向了這四人,似有一種劍拔弩張之勢。

謝洪又道:“我想看看這些人死在妖君之手的慘狀,這樣傳出去,這人世間,再無妖君在人間的容留之地,你到時會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人驅逐,追殺,除非,你把他們都殺了。”說完,又是一個嫣然的笑意。

被控制的衆人,紛紛舉劍劈向四人,四人盡皆備戰,都默契的沒有拔劍,舉鞘抵擋,誰都不想與這些提線木偶刀劍相向,一場混戰,他們猶如泥流入海,被衆人團團包圍,不得脫身。

闕回辰在抵擋之際,發現這些人脖頸右下方都有一紅點,大聲提醒道:“謝君樹,看他們脖子右邊。”

謝君樹也已發現,湊近一人脖子看去,真是紅點,應該說是一血點,妖血的血點,伸手去抹,一下竟抹不去,似乎是長在皮膚裏面,一把掐住那人脖子,随手吐了口水,用力擦去,毫不作用,依然是鮮豔的紅色。他的目光透過重重人群,投向謝洪。

謝洪似是察覺,居然心平氣和的道:“沒用的。”

謝君樹問道:“沒有解法?”

謝洪道:“有,但我不會告訴你。”

此時,一把利劍砍向謝君樹掐着那人的手,闕回辰提劍挑開,一把拉開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擦着那人手中利劍,瞬間手指上出現一根紅線,鮮血溢出,旋即順勢抹向那人脖子上的紅點,道:“我聽說過,有一古法,對于馭靈術,以血治血。”他仔細往那人脖子上看去,似乎是淡了一點,小了一點,但是還是終究只小了那麽一點點,依然很是顯眼。

謝君樹也湊上前來,搖頭道:“确有道理,但是作用不大,要不拿我的試試。”話音剛落,小指伸出,就勢在劍尖一滑,溢出血珠,小指的傷口處,貼在了那人脖子的紅點處,片刻移開後,兩人注目看去,紅點竟然消失無蹤,那人身體倒下,昏迷不醒,闕回辰拖開那人,平放一邊。

謝君樹心道,果然如此,謝君樹立即抓起另一人,準備接着用此辦法,不料發覺自己的小指,鮮血滴滴答答血流不止,未加細想,立馬将自己的手指摁向他的脖頸,一人接着一人,總算到了最後一人,只覺得頭暈目眩,他無力地搖了搖頭,闕回辰見他如此,急忙問道:“如何?”

謝君樹此時雙眼已然睜不開,微眯着眼睛,道:“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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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洪站在陰暗的角落裏,提醒道:“他的血快要耗盡了。”

☆、第 106 章 定論

闕回辰立即掰開他摁着最後一人脖頸的手指,未看出端倪,然後把目光移向謝君樹的越來越蒼白的臉頰上,一把推開躺在地上的人,那人骨碌碌的滾到了一邊,毫無動靜。

謝洪的聲音又響起,道:“我用我的靈血馭靈,只需一點而已,而要解之,需用十倍,乃至百倍的血,一旦開始用之,就源源不斷流出,不能停止。”

闕回辰扶着謝君樹,厲聲喝道:“難道你要害死他?”

謝洪攤了攤手,無奈道:“我沒告訴過你們,這個法子,是你們自己知道的,也是你們自己願意用的。”

劉世遠正好來到他的近前,罵道:“你用這種什麽狗屁馭靈術,不就是要他用這種法子去解嗎?”說着舉劍刺向謝洪,謝洪手中空無一物,伸手一揮,就像揮着一片樹葉似的,輕輕松松,劉世遠的佩劍就這麽脫手,在空中華麗的轉了幾個圈,深深的紮進了泥土之中。

劉世遠一驚,趕忙去取,佩劍又從泥土裏掙了出來,順着原路倒轉回去,方韋青見形勢不妙,佩劍要落于謝洪之手,舉刀上前,生生的阻隔了劍的去路,劉世遠正好追上,一把拽回,氣道:“妖法!”

謝洪如燕子一般,跳上了屋檐,盤坐于頂,悠閑地看着下面四人,道:“謝君樹已經不行了,我看你們三個能奈我何?你們看這裏躺着一百多快死的人。”

劉世遠疑惑問道:“怎麽叫快死,他們不是已經解了嗎?”

謝洪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們,鄙夷道:“你們殺不了我,我就把你們都殺了,不是都快要死了嗎?”

突然,遠處飛來一把長劍,劍意森寒,直奔屋頂而來,廊下也飛起一劍,帶着凜凜銀光,雙劍一前一後,将謝洪左右夾擊,廊下又飛起一劍一刀,橫置于謝洪前後,三劍一刀,在夏日的月光下,帶着清冷的寒意,對其團團包圍。對面屋檐之上,飄來一修長的紅衣身影,與此同時,高亢的女聲響起:“以前,我很是遺憾,總算,這次我趕上了。”來者正是樂飛思。

謝洪低頭看着讓自己動彈不得的三劍一刀,冷哼一聲,道:“你們覺得這樣能把我殺死?”

方韋青冷冷的道:“殺不死你,困住你,自有人來收拾你。”

謝君樹從暈眩之中,稍稍清醒過來,道:“闕回辰,借我點靈力。”

闕回辰将手撫向他的後背,一股暖暖的靈力灌入他的體內,精絕铮然出鞘,卻帶着一抹絢麗的紅光,破空而出,呼嘯而至,謝洪身體扭曲起來,以一種古怪的姿勢站立着,劍尖帶出一道血光,擦着她的肩頭而過。

謝君樹看着精絕一下沒有擊中,剛有的靈力,已然用完,又頹然靠着闕回辰肩膀。謝洪看到此景,哈哈一笑,道:“強弩之末,你短時間內無法對付我。”

精絕突然回轉,垂直落下,直直插入土中,闕回辰一把握住,輕輕拔出,用力揮向空中,橫于謝洪左首,召回無華,銀色劍身劍尖朝上,直直撲向黑暗的夜空,剎那間,帶着巨大的震顫之聲,倒轉劍身,劍尖朝下,朝着謝洪天靈蓋刺來。

謝洪只是覺得那個銀色一點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正待看清,無華已到,側頭躲過,無華突然一躺,橫于她的脖頸之前,只感到喉頭微甜,知道自己的喉管已被割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她妩媚的唇角,緩緩的往下留着殷紅的鮮血,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凄慘又淡然的笑容,纖細的身影往身後仰去,猶如退潮的海水,慢慢往後散去,消失在了塵世。

與此同時,她的心口綻出一朵紅色妖花,一顆綠色妖靈珠從裏面破土而出,她的袖中飄然而出一塊靈石,散發着一團黑氣,裹挾着妖靈珠盤旋而上,在黑色的夜空之中顯得相當詭異和森然。

謝君樹陡然坐起,直直看着靈石,暗道不好,闕回辰神色警惕地看着謝君樹的臉色,也知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問道:“會發生何事?”

謝君樹喃喃道:“靈石是她的本體,妖靈珠是鬼妖的本體,如果合二為一,她自會死去,但是也會帶走這地上,一百多躺着的人,他們的靈魂,讓他們終日處于冥界,受她奴役。”

闕回辰問:“有何法解?”

謝君樹點頭,道:“有,阻止她合二為一。”說完,轉身對着闕回辰微微一笑,伸出雙手,緊緊抱住,霎時又倏然分開。

闕回辰怔怔看着他,心中疑窦叢生,定定看着謝君樹的眼睛,謝君樹的雙眸之中現出紅色,目光卻還是停留在他的臉上,突然,闕回辰看到謝君樹的胸口也緩緩綻出了一朵妖豔的紅花,心中大驚,伸手緊緊捂住謝君樹的心口,恨恨道:“你難道就想這樣,我告訴你,休想如此。”

闕回辰八年前看到謝君樹如此大戰廖廣棱的,過後妖靈珠孱弱,脫離本身,飄離而去,立馬将自己的胸口緊緊壓住謝君樹的心口,謝君樹逐漸迷茫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那雙幽深如鏡,好看的眸子,淡淡的一笑。

此時的謝君樹,卻想着,我這樣豈不是很虧啊,我都沒問他,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也如我一般,如此的喜歡,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問也罷,知道不知道,又有何用,我總歸還是要去。

闕回辰湊近謝君樹的耳邊,輕聲且堅定的道:“你不要試圖讓她出來,她是我的,我說不能出來就不能出來。”

謝君樹清亮的聲音轉為沙啞,道:“你這人怎麽如此霸道,玉笛是你的,妖靈珠也是你的,你倒說說,到底什麽不是你的?”說完,他突然眼前一亮,道:“你放開我,我都喘不上氣來了,我有辦法了,妖靈珠不會出來了。”

闕回辰似乎不太相信,疑惑的問道:“當真?”

謝君樹重複的念叨:“當真,當真,當真。”

闕回辰這才松開了摟住謝君樹後背的雙手,問道:“有何辦法?”

謝君樹道:“玉笛,你把玉笛拿出來,随便吹什麽曲子,因為玉笛是鬼妖親手所制,我猜想如果用此吸引他的妖靈珠,或許有用。”

闕回辰點了點頭,取出玉笛,悠悠一曲,旋即音調轉至嘶啞又滄桑,嗚咽不止,就像一個将死之人,纏綿病榻,戚戚哀哀,終日以淚洗面,甚是悲傷。

在場四人均是心中一抖,心情瞬間降到冰點,謝君樹悲哀的皺起眉頭,問道:“你為何吹如此悲傷的曲子,我們的境況還沒到如此地步吧?”

闕回辰掃了正在走上前的另外三人,臉上都挂着愁苦的神色,沒空理會,轉身走向房檐之下,仰頭看着還在黑氣之中的妖靈珠。妖靈珠原是鮮亮的綠色,此時慢慢變暗,倏然從黑氣之中跳出,急速奔向闕回辰手中的玉笛,繞着闕回辰纖長的身影轉了幾圈,速度越來越慢,謝君樹伸手一抓,握在掌心。

房檐上的靈石,沒了妖靈珠,掉落在了瓦礫上,發出當當脆響,無華随之而動,銀色劍光劈下,斬成兩截,瞬間化為灰沫,随風飄落。

謝君樹看着手中的妖靈珠,道:“這個,留在世上也是禍害,擾的世間不得安寧。等我恢複了,再來銷毀它。”說着掏出一個白色小錢袋,錢袋裏有很多錢,他一把掏出,塞入懷中,将妖靈珠裝了進去,卻被闕回辰一把奪了過去,氣惱道:“這個沒錯,是你的,你拿着吧。”

這個白色小錢袋,不僅是個收錢袋,也是個收靈袋,早在多年前謝君樹就知道,只是這個功能一直沒用上。謝君樹看着靈石化為齑粉,心中有幾分寥落,又把目光移向了謝洪那具已無聲息的身體,闕回辰走上前,問道:“想上去看看嗎?”

沒等謝君樹回答,闕回辰已經攬過他,兩人一起來到了房頂,謝君樹默默的坐在了謝洪的屍體邊上,目光卻看向了別處。闕回辰在一旁,歉意的問道:“我對他這般,你不會怨我吧?”說着把目光落在了謝洪的右手之上。

謝君樹偏頭看他,微微一笑,道:“怎會,他總有這麽一天,我只是在想,他為何對死去的所有族人一直沒有歉意。”然後他注意到了闕回辰的目光,又轉頭看向謝洪的右手,見上面并無異樣,問道:“她的右手怎麽了?”

闕回辰移開了目光,淡淡的道:“無事。”

靈貓剛剛在混戰之中,早就逃離了戰場,溜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現在見塵埃落定,才又跑了出來,跳上了房檐,綠色瞳仁幽幽的看着謝君樹。

謝君樹一把抱起它,用力拍了拍它的腦袋,道:“幸虧,還有我們兩個在。”

靈貓似乎被他拍的頭暈,喵嗚的叫了幾聲,以作反抗。

躺在地上的那些人,逐漸蘇醒,紛紛站起,但還是抱着腦袋,似乎有點頭暈腦脹。半晌,他們才清醒過來,有些人看到站在院中的方韋青,甚是驚訝,特別是那個蔣盤牧,他禁不住問道:“你怎麽來了?是來報令妹的仇?”

方韋青冷哼一聲,道:“舍妹什麽仇,仇人已死了,早就報了。”

蔣盤牧伸出一指,指向了坐在房頂上的謝君樹,道:“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方韋青輕笑一聲,道:“他從來不是,舍妹之死,與他并無關系,他是個好人。”

蔣盤牧繼續驚詫問道:“他是好人,不是妖?”

方韋青的神色似乎有點不耐煩,道:“他是人是妖,有何不妥,只要做的是善事。”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大聲道:“我告訴你們,你們這麽多人的命,是他冒着生命危險,要回來的,不要老是糾結于他是妖君這回事,我勸你們,以後也不要老是想着他身上這顆妖靈珠,就算拿到了又如何,你們不看看廖雙銀落了個什麽下場,要不了就不要想着去要。”

場面陷入一片安靜,衆人皆是沉默,劉世遠接話道:“對啊,我家的府宅就是因謝君樹,燒了個精光,不知花了我們家多少銀錢,唉,誰叫我跟他是兄弟呢,我這個兄弟好,我就不跟他計較了,是不是啊,謝君樹。”說着擡頭看向了謝君樹。

謝君樹此時也低頭看向了他,雙手一攤,可憐巴巴道:“我沒錢啊,我可是真心想賠的,要不你緩我個一百年,我慢慢還,好不好?”

劉世遠嗤了一聲,道:“罷了罷了,一百年,利息得翻多少倍,你上哪還給我。”

樂飛思此時也來到了院中,道:“沒事,我們家還得起。”說着對着房頂上的兩人,挑了挑眉,然後綻開一個八百年都未在她臉上出現過得,妩媚的笑容。院門外走進來兩個少年,一個神色矜傲,是俞修峰,一個神态謙和,是闕回真,俞修峰突然眼前一亮,大聲叫道:“師哥,那位姑娘送的錢袋,你怎麽給了表哥。”

謝君樹茫然,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尴尬一笑,言不由衷道:“他代我拿着,裏面有好東西。”錢袋裏的妖靈珠也配合的亮了一亮。

衆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那只白色小錢袋,眼神各異,估計心裏想的也不一樣。突然,角落裏的木門響起,一人坐在了輪椅之上,正是一直沒出現的曹尺韋,他木然的看着外面的場景,許久,嗫嚅道:“那位漂亮姐姐,說我走路不方便,讓我走在最後,後來又讓我不要出去,說我出去太危險。”

曹宗主走進木門,把輪椅推了出來,道:“漂亮姐姐走了,不會回來了。”随後就是一片吵嚷,衆人七嘴八舌,相互道別。

謝君樹起身,自行跳下了院中,道:“我想帶着小三子回靈卧山,肯定回繁華間,你先把妖靈珠帶回去,放在身上不安全。”說着邁着步子,抱着靈貓獨自走出了楊家莊。

闕回辰沒有說話,将錢袋遞給了樂飛思,道:“樂夫人,麻煩幫我帶回去,多謝!”

樂飛思接過錢袋,驚異的問道:“你放心我?”

闕回辰用力點了點頭,跟着謝君樹走出了楊家莊。闕回真茫然的看着闕回辰的背影,問道:“母親。兄長這是要去哪?”

樂飛思又綻開了那個妩媚的笑容,道:“闕回辰,離不開某人,某人走到哪,他的魂就要跟去哪,所以,他現在就跟着一起去。孽緣啊!”

☆、第 107 章 結散

現在已是天光微明,某人現在正抱着靈貓,悠閑地走在去靈卧山的路上,看樣子悠閑,看臉上愁雲慘淡,他正想着,我該如何,一直這樣,有的時候他真怨自己膽子太小。

靈貓的腦袋一直往他身後探去,似乎在看着什麽,謝君樹看他這樣,問道:“你往後看什麽啊?”說完也警惕地轉身看去,沒有什麽,唉,真沒什麽,或許應該有點什麽。

來到湖邊,他已經感到一陣疲憊,就着湖水,洗了把臉,扯下發帶,理了理已經蓬亂的頭發,想到闕回辰總是嫌他頭發亂,不禁啞然一笑,坐在了湖邊,平靜的看着湖面,以及湖對面的那個山洞,準備束發,拿起發帶,準備含在嘴裏,卻是一驚,這發帶,怎麽如此眼熟,這麽陳舊,顏色已經發白,不就是那根找不到的,後來在津洪元洞裏,戴在闕回辰手上的,怎麽現在還在他手上。

難道他,和我一樣,這麽,一邊想着一邊紮好頭發,但還是架不住昨晚的疲憊,失血太多,腦袋昏昏沉沉,謝君樹靠着樹幹,睡着了。

闕回辰走上前,坐在一邊,伸手探向他的手腕,半晌,知道無恙,便也靠在了樹幹,盤腿坐着。

謝君樹這一睡便是大半天,等他醒來已近黃昏,但是他神清氣爽,已無眩暈之感,目光掃了一圈,四周很是安靜,只有水波蕩漾的潺潺之聲,微風吹拂草木的沙沙之聲,靈貓,已不見蹤影,這小子,不守着睡着的老子,跑到哪裏去了。

謝君樹感到腹中饑餓,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伸手探進衣襟,抓出幾塊銀子,這銀子正是從白色小錢袋裏拿出來的,神色似乎又有點傷感,心想,我該不該回繁華間,我都在這一天了,他也不來找我。

或許一切塵埃落定,他已經不需要來找自己了,起身站着,看向湖面,自言自語道:“闕回辰,我該怎麽辦?”

沒有回應,知道無人,遂大着膽子,高聲喊了一聲:“闕回辰!”

仍是一片安靜,他舉起雙手,攏在唇邊,繼續提高音量,道:“闕。。。回。。。辰。。。,我。。。喜。。。歡。。。你!”山那邊似乎有了回應,他仔細聽去,還是沒有,自嘲的笑了笑,想着,如果自己能當面說,就好了。

闕回辰這時從對面山洞裏,手中拎着一只木盒,聽得此話,循聲望去,某人現在已經往山洞走來,身形微微一晃,眼神裏波濤萬千,回身走進山洞,沒多時走出,手中木盒已無,把手中的無華輕輕的擱在了洞口的石壁上。

謝君樹這時低着頭,神情恍惚,完全沒注意山洞走出一人,他這時沒有大喊,繼續說道:“闕回辰,我都記不起,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似乎是在八年前,不然就是八年後,我都覺得,我離不開你了。”

說着,他回身抱住了湖邊一棵樹幹,正好抱了個全,就像抱着個人一般,把臉靠着,茫然的道:“如果,沒有你了,我該怎麽辦?”

這時,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沒有你了,我該怎麽辦?”

謝君樹以為是回音,沒有任何動作,還是抱着樹幹,抱了一會,發覺不對,松開雙手,警惕地看向四周,心想,難道是幻覺,都相思出毛病了。

闕回辰站在他身後,又道:“謝君樹,你在做什麽?”

謝君樹倏然一驚,慌忙蹿到樹後,半晌,才露出半張臉,怯怯的看着一身白衣的闕回辰,抓了抓頭發,嗫嚅道:“沒,沒什麽。”

闕回辰繼續走近,來到樹下,問道:“真的,沒什麽嗎?”

謝君樹從樹後走了出來,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道:“真的沒什麽。”

闕回辰和謝君樹靠的很近,謝君樹撫着胸口的手,收回的時候,幾乎要碰到闕回辰的胸口,闕回辰伸手幫他捋了捋額前的發絲,謝君樹大氣都不敢出,任由他修長的手指捋着自己的頭發,一動不動。

闕回辰看着此時很是拘束的謝君樹,心中嘆息,手指從他的額頭慢慢滑落,順着他的鼻翼,來到了他的唇邊。

謝君樹惶然的看着闕回辰幽深如鏡的眼睛,此時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暖暖的光,還有自己的一張慌張無措的臉。

闕回辰雙眼看向謝君樹微微顫動的雙唇,收回留在他臉上的手指,雙臂卻迅捷無倫,緊緊地抱住了他還在微微顫抖的身體,低沉且又磁性的聲音,輕輕在他的耳畔響起,熱氣掃着他的耳垂:“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是第一次抱你。”

謝君樹突感感到自己的靈魂,已經神游天外,收都收不回來,呼吸急促,聲音顫抖道:“我,我。”才說了兩字,又被自己嗆到,咳了兩聲。

闕回辰撫了撫他的後背,輕聲問道:“你,什麽?”

謝君樹剛剛鼓足的勇氣,被自己的咳聲,給咳沒了,喃喃道:“沒什麽。”

闕回辰撫着他後背的手一滞,把他摟的更緊了,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說過,那天在清淩居晚上。”

謝君樹這時想從闕回辰懷裏掙脫出來,想看着闕回辰的臉問,卻沒掙脫出來,闕回辰又道:“別動!”

然後謝君樹就不動了,闕回辰道:“我,喜歡你,你呢?”

謝君樹看不到闕回辰的臉,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聽到這句話,心跳沒來由的加快,嗓子幹啞,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闕回辰等了半天,感覺他的身體不抖了,稍稍松開了手,偏頭看他,繼續鄭重其事的問道:“你呢?”

謝君樹這時才看到了闕回辰的雙眸,從這雙眸子裏看到了從沒有過得期盼和等待,他垂下了眼簾,嗫嚅道:“喜歡,你。”

闕回辰扳直了他的頭,專注的看着他那雙清亮的眼睛,道:“能不能,看着我說?”

謝君樹霍然睜眼,只覺得嗓子發緊,正欲開口,卻被迎面而來的雙唇封住了,剎那間,驚喜,驚訝,驚魂,直沖頭頂,從沒有過的纏綿,從沒有過的溫柔,充斥在了他們兩人的全身。

許久,唇瓣分開,兩人的鼻尖抵着鼻尖,闕回辰又輕聲道:“膽子,真小。”

謝君樹一把推開了他,惱怒道:“我膽子哪裏小了?”

闕回辰哼了一聲,道:“讓你說一句,這麽難。”

謝君樹操起精絕,又惱怒的走向山洞,邊走邊嘟哝道:“我現在很生氣,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敢說嗎?不就是怕你嫌棄我嗎?”

謝君樹已經走到山洞口,看到擱在一邊的無華,把精絕擱在了另一邊。

闕回辰站在原處,清晰的道:“我從沒嫌棄過你,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喜歡!”

兩人就這麽跌跌撞撞的進了山洞,沿途灑了一地衣衫。洞內石盤很涼,而他們兩人的心滾燙無比,此時心貼着心,相互溫暖着對方。

靈貓從石盤對面的幽暗處走出,視若無睹,篤悠悠的向洞口走去,走到半路,見到有只靴子歪歪斜斜的丢在了小溪裏。靈貓伸出爪子,把靴子撥離了小溪,撥到了一邊,來到洞口,無華和精絕分靠兩邊,而靈貓的眼睛則平靜的看向湖面。

已至深夜,謝君樹坐起了身,慌張道:“我餓了,我早就餓了。”

闕回辰也坐了起來,道:“你剛才怎麽不說,飯菜都涼了。”說完,指了指角落裏的木盒。

謝君樹準備翻下石盤,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道:“有點涼。”剛說着看到靈貓口中含着一雙靴子,把靴子放在了石盤下面,石盤下已經分開放好了他們兩人的衣服,忽然他一聲慘叫,翻身下盤,把自己的身體藏在了石盤的另一邊。

闕回辰低頭看着石盤下的衣服,又看了看滿臉無辜的靈貓,笑道:“你害羞什麽?都是自己人。”

靈貓無辜的晃了晃腦袋,眼神更是無辜,無奈的離開了石盤,再次走向洞口。

☆、第 108 章 番外

若幹天後的清晨,謝君樹獨自去了繁清山的山頂,沒有下湖,躺在湖邊,看着碧藍的天空,右手胡亂的撥弄着湖邊的草叢,順手拔了一根準備叼在嘴裏,瞪眼一看,竟是自己第一次來繁華間,看到的君臨草。

他仔細瞅了很久,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君臨,君臨,意思并非是君臨天下,而是妖君來臨的意思,他猛地一個翻身,趴在了草地上,看着澄澈寧靜的湖水。

一曲笛音傳來,恰恰是那首君回曲,謝君樹沒有回頭去看,直到笛音已至耳邊,他才偏頭去看,闕回辰已經坐了下來,坐的端正筆直,一管笛子抵在唇間,悠悠吹奏。

謝君樹再次翻了個身,懶散的用雙手枕着,嘆氣道:“你也可以改改了。”

笛音戛然而止,闕回辰放下了笛子,問道:“改什麽?”

“曲子啊,老吹這個不膩嗎?”

“你聽膩了?”

“倒也沒有,只是你,又不是不會吹其他的曲子。”

“那我吹那本曲譜中的其他首?”

謝君樹搖手,道:“罷了,罷了,那些曲子都是邪曲,除非你想讓我妖性發作,哦,我知道了。”

闕回辰溫柔看他,道:“知道什麽?”

謝君樹挑了挑眉,指了指他,道:“除非,你要讓我對你主動,哈哈哈哈哈,是不是?”

闕回辰沒有理會,起身站起,道:“父親喚你前去。”

謝君樹一愣,道:“什麽,父親?”

他聳了聳肩,心道,又不是我的父親,叫我去幹嘛,正想着,擡頭看到闕回辰那張陰沉的臉,和手上正要擡起的那管玉笛。

謝君樹費力撐着身體,好不容易才坐了起來,道:“好好好,父親,父親,好吧,我去,現在才大清早上,我可不想我們之間又要折騰出什麽來。”

他說歸說,但還是坐着,直到闕回辰把玉笛遞了過來,他捏住了玉笛的另一端,才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徑直向前走去。

闕回辰走在他的身後,接住了他丢過來的君臨草,繞在了手上,一圈又一圈,一路未停。

正午,謝君樹躺在清淩居小橋上,準備午休,正要進入夢鄉之時,一陣提提噠噠的腳步聲傳來,闕回真跑了過來,看到他又在躺着,嫌棄道:“妖君,你再這樣下去,會變成一只大肥貓的,整日躺着,沒有事情的嗎?”

謝君樹睜開惺忪的眼睛,掃了一眼,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道:“你問你哥,整日也不給我找點事做,也不管管我,我在這裏能幹嘛,幹活,我能幹什麽活,打掃?做菜?算賬?”

他突然來了精神,坐起了身,道:“要不你們家的財務大權交給我,我來給你們算算賬,也省的我整日無事。”

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好!闕回真,你去把這個月的賬本拿來,讓他算算,也不能白吃我們家的。”

闕回真對着兩人幹瞪眼,左看看右看看,闕回辰催促道:“去吧,趕緊!”

闕回真這才無奈的跑了。

謝君樹氣惱的站了起來,怒道:“我什麽時候白吃你們家的,我一天也沒吃什麽啊,再說了,你都讓我叫你的父親,叫父親了,唉,怎麽這麽繞的,那你養着我,也不是應該的嗎,不過啊,多少也要做點事情的。”

于是,謝君樹一下午就對着那一摞厚厚的賬本發呆,愁的抓耳撓腮,闕回辰就坐在他的不遠處,也不看他,靜靜的翻看着書。

謝君樹無法,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坐在了書案的對面,趴在了案上,道:“我懶得打掃,做菜也不好吃,算賬也不會,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他露出了一雙狡黠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闕回辰。

闕回辰這才放下了書,瞥了他一眼,問道:“是不是很無聊?”

謝君樹轉了個身,靠着書案,背對着他,道:“是啊,我們去一趟靈卧洞吧。”

靈卧洞外湖邊,謝君樹蹲在湖邊,瞪着湖水,好一會,才說:“闕回辰,你等了我八年,整天看着了無生氣的我,是不是很無聊?”

闕回辰站在他的身邊,道:“沒有,我覺得你肯定會回來,來這裏看着你,你一直在我身邊,只是不說話而已。”

謝君樹道:“我不說話,你就不停的說話,是吧?”

“沒有,我沒說話。”

謝君樹慘不忍睹的擡頭看他,道:“那我豈不是很悶,你都不跟我說話。”

突然,靈貓從一棵樹上一躍而下,差點跳入謝君樹的懷裏,但它反應極快,倏地一下往後跳去,距離兩人的距離竟是一樣的,分毫不差。

謝君樹一見是它,伸手要去抱,靈貓再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看着他,謝君樹再往前,靈貓喵嗚可憐的叫着,擡頭看闕回辰,闕回辰道:“你再往前,它要掉河裏了,它現在不會讓你抱了,它嫌棄你了。”

謝君樹道:“誰說的,那是因為某人會吃醋,要打它。”

他朝着靈貓揚了揚下巴,問道:“是吧,小三子?”

靈貓不置可否,保持着平靜的表情,看着湖水。

謝君樹拍了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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