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年少】

任何人被這樣打量都會覺得冒犯,蘇鶴也不例外。男人的眼神令他感覺十分不舒服,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凝眉問:“您是中國人?”

“韓國人。”男人身上有幾分随性,視線火熱的盯着蘇鶴的臉,“你是中國人?”

“是。”蘇鶴回答。

他微微挪開幾步,看向季洛暹離開的方向,心中對男人戒備起來。

男人看出了蘇鶴警惕,也不兜圈子,從包裏拿出一張名片,“我一名星探。”

蘇鶴半信半疑地接過名片,上面寫着李株遠,是G.C公司的外勤人員。

這公司蘇鶴聽過,之前在學校裏舍友看綜藝的時候順帶科普過。

G.C娛樂,是韓國最大的娛樂公司之一,豐富的資源、華麗的包裝、對市場敏銳的嗅覺,捧紅了無數演員、偶像。他們本身對藝人要求極為嚴苛,從他們公司出道的人自身條件也非常過硬,演員演技精湛、偶像業務能力強。

總而言之,是無數懷揣明星夢的人擠破腦袋想獲得青睐的地方。

蘇鶴在名片和李株遠之間來回看了幾眼,不确定地問:“……所以?”

李株遠笑了笑,與他并肩而站,看着街中央熱鬧的表演,問:“你喜歡舞臺?”

且不說身在異國,就算是在國內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陌生人過來和你交談都會抵觸不安。

蘇鶴往旁邊移了一步與他拉開了些距離,眼神往季洛暹離開的方向瞟着,嘴上說:“不喜歡。”

李株遠笑了下,“你的眼神可比嘴巴真實多了。”

不等蘇鶴開口,他繼續說:“你吃完飯出來我就注意到你了,一直在觀察你。”

蘇鶴心裏冒火,“星探就可以一直跟別人嗎?你這是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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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他和季洛暹一路的親密都被人盡收眼底,蘇鶴就對他沒有了任何好感,仿佛被人掀開了呵護已久、最珍貴的秘密,從頭到腳的炸毛,十分抗拒眼前這個人。

李株遠不理會他的生氣,自顧自地說:“你喜歡舞臺、向往被人注視的感覺。對嗎?”

蘇鶴一怔。

這個從未謀面的人就這樣輕而易舉看穿了他心裏的欲望。

李株遠注視着他,平和的目光裏夾雜着若有若無鋒芒,“我見過無數像你這麽大的孩子,但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孩。”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舞臺、看表演時的眼神有多火熱。你眼裏有一種欲望,有一種取而代之的欲望。但我在你眼裏也看到了一種唯諾不前的自卑,不過這沒關系,作為普通人都會有一種自卑的情緒,覺得自己不夠優秀。G.C會打磨你,把一塊石頭磨成一塊璞玉。你的氣質也很出色,這些與生俱來的自身條件已經讓你成為了砂礫裏的珍珠。等着被人挖掘,然後散發出屬于你自己的光彩。”

李株遠的談談而談讓蘇鶴感到心驚,他有一種被看透了的感覺。

“我不會跳舞、也不會表演。”蘇鶴說。

李株遠好整以暇地說:“G.C會培養你,以你的條件,很難不出道。”

“我沒想過成為偶像。”蘇鶴又說。

“沒想過不代表不想。”李株遠說,“你沒發現你一直在找借口而不是直接拒絕?你是不想走這條路,還是不想在韓國走這條路?”

蘇鶴坦然說:“是,韓國對我來說太陌生。你幾句話就想讓我放下國內的一切來這裏成為一個飄渺不定的偶像?我如果真的想走這條路,中國也可以。現在國內的娛樂公司也非常成熟,為什麽要來這裏?”

李株遠深深地看着他,少年稚嫩青澀的臉上有着幾分怒意。

此時的蘇鶴心裏很煩躁,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男人看穿了他心裏的渴望。

李株遠是一個很好的談判官,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他內心深處産生了一絲想相信他的沖動。

“我在中國的生活很好,而且現在還在上學,不會考慮你這些問題。”蘇鶴說,“謝謝你的好意。”

李株遠沒說話,而是劇烈的晃動着手裏的汽水,白色的氣泡蜂擁而至。他舉起透明的瓶子,氣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似一顆顆白嫩的珍珠。

“少年們沖動往往就像這汽水一樣,因為某個契機的沖動從而不顧一切的奮勇向前。”李株遠将杯子舉在蘇鶴眼前,“這種沖動來得快,去的也快。小朋友,我在這行幹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看錯過人。如果你願意抓住自己的沖動、直面自己的欲望,你未來一定會是舞臺的王者。”

蘇鶴垂下眼眸,看着杯子裏的汽水逐漸平複,氣泡漸漸消失。

抓住沖動、直面欲望麽?

“你的朋友來了。”李株遠提醒,“你好好想想吧,我的電話24小時開機,也能接國際長途。希望你能打給我,不論什麽時候,只要你願意。”

季洛暹端着炒年糕走到蘇鶴身邊,看着李株遠的背影問:“他是誰?”

“一個星探。”季洛暹一來,蘇鶴徹底放松下來,吃着炒年糕沒打算瞞他,“他問我想不想當明星。”

季洛暹眉毛一挑,“你怎麽說的?”

“我又不會唱歌、不會跳舞的,當什麽明星?”蘇鶴給季洛暹喂了一塊,說,“況且這是韓國,當然拒絕了。”

季洛暹的胳膊搭在蘇鶴的肩上,手指親昵的捏着他的耳垂,“你不是喜歡表演嗎?初中那會兒學校有什麽表演你都争着去參加。”

蘇鶴嘴唇微抿,“喜歡也不一定要做吶,我只是喜歡而已,沒有想過走這條路。而且我聽說練習生可辛苦了,特別是韓國的練習生,我才不要受這個罪呢。我如果受傷了,哥哥會心疼的。”

季洛暹嘲弄道:“你就知道我會心疼了?路都是自己選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選擇這條路,那就活該自己受着,我才不會心疼。”

蘇鶴擡頭笑的乖巧,“我知道你會心疼,你一定會,對不對?”

“吃東西還堵不上你的嘴?”季洛暹嫌棄地說。

“哥,你會不會心疼嘛?啊?會不會呀?”

“會會會,行了吧?你可真煩人。剛剛我看到路邊有手抓餅,要不要吃?”

“要!”

—————

夜幕降臨,蘇鶴站在首爾塔裏,居高臨下的看着城市的全貌。璀璨的燈河絢麗多姿,整個首爾被黑藍色的絲綢籠蓋,繁星點點、江水奔流,喧鬧了一天的城市在暗夜的保護下開啓了新一輪的燈火輝煌。

站在天地之間俯瞰腳下的感覺讓蘇鶴覺得陌生又刺.激,他的視線慢慢彙攏,看到玻璃上映出的臉。

白天李株遠的話對他多多少少有些影響,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自己。

蘇鶴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很好看。哪怕和季洛暹站在一起,他也是最吸引眼球的那個。

季洛暹帥的張揚,蘇鶴美的精致。季洛暹的帥氣一部分是因為自身肆意的氣場令別人很難忽視他,而蘇鶴就靜靜的站在那裏,那張臉蛋不由自主的吸引了別人的目光。

明眸皓齒、皮膚雪白,卷卷的頭發給人一種十分乖巧伶俐的感覺。幹淨清爽的白T,清新的少年之氣撲面而來。身體發育的勻稱,胳膊纖細但并不瘦弱,肌肉線條勻稱的遍布在身上。

難怪李株遠這般篤定他一定會出道、一定能大火,就沖他這個臉蛋,就算做個花瓶也能吃幾年青春飯吧?

蘇鶴回頭看了看季淵夫婦,他們距離他比較遠,忙着拍照也沒功夫顧他。

他走到季洛暹身旁,用身體巧妙地遮住了他們十指緊扣的手,腦中的胡思亂想平複下來,他們挨的進,蘇鶴聞着季洛暹的氣息,心裏安定了不少。

他才不要來韓國。

哥哥在中國,他的家也在中國,誰會背井離鄉去異國追尋一個十分虛無的前程?

蘇鶴對季洛暹的依賴已經是這麽多年形成的習慣,他只想待在有哥哥的地方,這樣才會心安。

他們從塔裏下來,夜風吹得身體有些涼意,蘇鶴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

“冷?”季洛暹問。

蘇鶴看了一眼前面的宋渙之,怕他們聽到,小聲說:“有一點點。”

“我們打算回酒店了,你們還要逛逛嗎?”宋渙之問。

蘇鶴說:“阿姨,您不去愛情鎖橋看看嗎?網紅打卡景點耶。”

季淵笑着說:“那些是你們小年輕去的地方,不适合我們。”

“那你們先回去吧。”季洛暹買來了一杯熱奶茶遞給蘇鶴,“我們再逛逛,晚點回去。”

“哥,我們現在去哪兒啊?”蘇鶴喝着奶茶問。

季洛暹沒有回答,牽着他的手,閑庭散步間帶他來到了遠近聞名的愛情鎖橋。

真實的場景遠比圖片上來的震撼——

五彩斑斓的卡片和小鎖挂在牆上,三面環繞,沒有一絲孔隙,每個小鎖上都寫滿了屬于愛人之間的旖旎浪漫。

臺下是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臺上滿腔真心的甜言蜜語,無數情侶在首爾城市的最高處、在雲霧飄渺的愛情聖地許下攜手一生的諾言。

“哥……”許是這裏盛滿了戀愛的氣息,蘇鶴都有幾分墜入愛河的幸福感,“你故意帶我來的?”

“不是。”季洛暹扭頭看着蔓延至遠方的燈火,頭也不回地說:“只是路過而已。”

“啊,這好像不是出去的必經路吧?”蘇鶴故意說。

季洛暹:“……”

見他臉色不好,蘇鶴沒再逗他,避開人群去買了一把小鎖和卡牌,遞給季洛暹,“哥,你寫。”

季洛暹沒接,一臉嫌棄,“這麽幼稚的東西,你信?我才不寫。”

許多人為了看夜景都選擇晚上來南山公園,此時這裏的人也不少。蘇鶴把東西塞到他手裏,壓低聲音撒嬌:“我都買了,你怎麽能不寫?寫嘛寫嘛。”

季洛暹嘴上說着不願意,手已經接過了卡牌和筆,不情不願地問:“寫什麽?”

“呃……我也沒想好。”蘇鶴有些為難,“你看着寫吧。”

季洛暹握着筆,神色深沉而專注,認真的在小牌上寫着。

蘇鶴站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季洛暹,他的眉眼、五官、神色令蘇鶴迷戀,目光缱绻溫柔。

深夜的風急促而猛烈,吹的這盛滿無數愛意的圍牆劃拉作響,千萬卡片迎風而動,炫耀的向世間展現一幕幕美好瞬間。

其中一個名為暹鶴的小鎖晃的最為肆意,相比其他卡片密密麻麻的愛語,它鎖着的卡片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希望我們不論何時都不放開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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