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病】
蘇鶴把褲腳挽至小腿,腳腕紫紅腫大,在雪白柔軟的被褥上顯得觸目驚心。他對弦子說:“麻煩你去洗手間拿條毛巾來。”
弦子依言照做,蘇鶴用毛巾将冰袋包好然後貼在受傷的地方。冰冷與傷處相碰産生了尖銳的刺痛讓他差點承受不住,死死咬住牙關才沒有叫出聲。
弦子見他臉色慘白,疼的冷汗直冒,指尖都在顫抖。女性的共情能力很強,她感覺自己都在遭受此般痛楚似的,皺着眉頭說:“鶴哥,你還好嗎?要不咱們還是去醫院吧?”
蘇鶴嘴唇緊抿,将這陣劇痛挨過之後才緩了口氣,開口說:“沒事,去醫院也是這麽處理的,我之前……”
還沒說完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蘇鶴和.弦子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茫然。
這種時候誰會來?還如此沒有禮貌的要把門拆了似的。
弦子把門打開看到了季洛暹冷峻冰冷的臉,她一時愣住,“季……季哥……”
季洛暹問:“蘇鶴在裏面?”
“在……在的……”
蘇鶴正想揚聲問是誰,就見季洛暹大步走進來,眼中冰火交織的看着他,周身的陰沉令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裏産生了一個想法心虛又雀躍,但還不敢确定。
季洛暹咬牙切齒地道:“蘇鶴,你還真是言出必行。”
蘇鶴軟軟地叫了一聲:“哥……”
“還他媽愣着?去醫院!”季洛暹臉色很難看,走上前将蘇鶴的褲腿放下,盡管嘴上不留情但動作十分輕柔。
蘇鶴嘴角上揚,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腿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趁季洛暹俯身的時候,擡起胳膊圈上他的脖子,輕輕地叫了一聲,“哥,我好高興,真的。”
季洛暹動作一頓,側眸看着他蘇鶴,那雙澄澈的雙眸裏盛滿了細碎的光,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只有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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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洛暹氣惱兇狠地說:“高興?我看你腿廢了更高興。”
“不會的,哥哥這麽關心我,廢不了。”蘇鶴把自己往前送了送,更加靠近季洛暹。
室內暖氣很足,他只穿了件T恤,細瘦柔軟的腰肢拱出一條優美的弧度,寬大的領口松松垮垮的,根本不需要細看,餘光就能将裏面一覽無餘,溫熱清爽的氣息噴在季洛暹的喉結上,眼角眉梢都是純粹的歡喜。
清純誘人而不自知。
季洛暹目光暗了暗,嗓間幹澀,一股與氣憤截然不同的心火竄上燒的他下腹緊繃發疼。
“車在樓下,自己下來。”說着他就要擡手将蘇鶴纏着自己的胳膊解開。
蘇鶴察覺了他意圖,用力的摟着他,“我不要我不要,我腿完全不能落地,怎麽下去?弦子又扶不動我。”
“那我去給你找副拐杖!”季洛暹火氣很重,想盡快逃離蘇鶴的範圍,氣急敗壞地說。
“我也不要拐杖。”蘇鶴不理會他的怒火,“哥,你抱我,你抱我下去。”
“……”季洛暹俊眉緊蹙,白.癡似的看着他,“我他媽真懷疑你是從非洲出道回來的,兩個男人摟摟抱抱像什麽樣子?被人拍到你還當不當偶像了?!”
“你是我哥哥,抱我怎麽了?小時候你不也抱我嘛。”蘇鶴說,“想拍就讓他們拍,我才不怕呢。”
被拍到坐實戀情才更合他心意。
季洛暹被他噎的無言以對。
蘇鶴真的不一樣了,以前的他遇事唯唯諾諾、一股腦兒将錯誤全部攬到自己身上,生怕得罪了別人一樣。
現在這樣的坦誠無畏,作為公衆人物最怕的就是狗仔的鏡頭、身為偶像更是不能在上升期爆出任何戀情,他竟然全然不在乎,好像眼中心裏只有他這個哥哥一樣。
“你不怕我怕!”季洛暹用力将他的胳膊解開,“收拾好了就出來。”
蘇鶴愣愣的看着離去,心裏有些失落。
算了,他能同意陪自己去醫院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八年的心結和隔閡不能說放就放,慢慢來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鶴哥。”弦子走進來很是詫異地問,“曉曉姐說季哥陪你去醫院?”
蘇鶴點點頭,以為她怕被拍到傳出不好的話,安慰道:“現在已經晚上了,人流量應該沒有白天那樣多,我把自己遮嚴實點,不會暴露的。”
“呃……”弦子說,“我來就是和你說這事兒,你戴個帽子口罩就好,把眼睛露出來。”
蘇鶴立馬懂了她想用自己受傷的事情做營銷,微微蹙眉:“你想讓我取消明天的表演嗎?”
弦子幫他拿了件毛衣和大衣,收斂了平日裏的嬉笑,“取不取消得看你傷勢如何,我已經安排好了,會有人負責拍攝你進醫院的照片。我再讓營銷號在不上熱搜的前提下宣揚一番,這樣一來如果你堅持要表演,大家也會贊許你的敬業。倘若你表演出彩,還能趁機拉一波好感。”
蘇鶴默默地看着她心裏有幾分驚訝。
弦子平日裏總是嘻嘻哈哈的,短短時間內就能由他受傷這件事作出相應的對策。想必不論他去不去醫院,今晚的營銷號都爆出他受傷一事,為明日的表演打下基礎。
他怎麽忘了弦子是由夏小鳶帶出來的,夏小鳶作為圈裏曾經的金牌經紀人,她帶出來的人會有多差?
“鶴哥,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弦子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蘇鶴笑了,“怎麽會?你是我的經紀人,你的一切決定當然都是為了我好。”
好吧,她再怎麽雷厲風行也是個24歲的女孩,面對這些難免有些起底不足。
弦子樂呵呵地說:“那好的,你先換衣服,我在門口等你。”
“季哥,你真要陪他去?”曉曉站在走廊上與季洛暹面對而站,不贊同地說,“如果被拍到怎麽辦?”
弦子一出來就聽到這番話,覺得打擾了他們的談話,尴尬的站在一旁祈求蘇鶴快點出來。
有外人在曉曉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看得出來她有些不悅。
季洛暹背靠牆,臉色淡淡的沒什麽喜怒。
沒多久蘇鶴開門出來了,他受傷的腳沒法穿鞋,只能輕輕套着酒店裏的拖鞋,扶着牆一步步走的艱難。
弦子趕緊上去扶着,幫他把門關好。
季洛暹掃了一眼他的腳,語氣不善,“你這樣不冷?”
“車裏有空調。”蘇鶴說。
季洛暹沒再多話,大步朝前走去。
弦子扶着蘇鶴只能慢悠悠的一步步挪,剛走了沒幾步,蘇鶴就叫了一聲,痛苦的彎下腰。前面的季洛暹腳步一頓,回過了頭。
弦子吓了一跳,“鶴哥,你……你怎麽了?”
蘇鶴性子淡然內斂,有什麽苦都是自己受着從來不會抱病喊痛之類的,現在卻疼成這樣,那不知道傷勢有多嚴重。
蘇鶴皺着臉,隐忍的模樣,“沒事,我緩緩就好了。太疼了……”
“要不我去找酒店要個輪椅?”曉曉見狀也不忍。
弦子說:“回來的時候我就問過了,酒店沒有準備輪椅。”
“那怎麽辦?他這腳肯定是自己走不了了,現在……”
曉曉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季洛暹大步走過來俯身一個用力,将蘇鶴打橫抱起。
蘇鶴驚呼一聲,她們二人的目光盯的他耳尖泛紅,低聲道:“你別,放……放我下來。”
季洛暹視若無睹,抱着他大步流星,聞言冷笑一聲,“行,那我放了。”
“別。”蘇鶴趕緊摟住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寬厚的胸膛,笑的像只得逞的小狐貍,“別放,不許放。”
曉曉:“……蘇鶴私下都是這樣?”
弦子:“……不瞞你說,我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夜晚下的城市被燈火點綴,襯的璀璨華麗。密集的車群形成一條條炫彩的光帶,将道路裝飾的五光十色的燈河。
曉曉開着車,目光時不時瞟向後視鏡。
反複看了幾次之後,季洛暹冷漠的看着鏡子,“你能不能專心開車?”
車裏的氣氛一路上都很壓抑尴尬,季洛暹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曉曉自然而然地往下接,“我看看你怎麽就不專心開車了?”
蘇鶴忍俊不禁,“季哥好看,百看不厭。”
曉曉問弦子:“你真的安排好了?不會有什麽別的狗仔?”
坐在副駕駛的弦子低頭看着手機,“是的,已經偵查完畢,絕對都是自家人。”
蘇鶴說:“哥,待會兒你就不用陪我進去了。”
雖然他嘴上說不怕別人拍,但還是不想讓季洛暹和他同時出鏡。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這個偶像身份,但不能白白消耗季洛暹的熱度。盡管弦子已經安排好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鬧出花邊新聞終究是對演員的口碑不好。
“你少自作多情,我本來就沒想陪你進去。”
蘇鶴落寞的哦了一聲,車裏又恢複了安靜。
空氣沉悶,連帶着呼吸都有一種壓抑感,曉曉和.弦子尴尬的坐在前面,甚至都不敢開窗通風,生怕攪了這一室寂然。
“哥,你知道為什麽我要讓你陪我去醫院嗎?”蘇鶴垂眸輕聲開口。
沒有人回應他的話,他自顧自地說:“我在韓國的時候受過不少傷,也生過很多次病。每一次都是我自己去的醫院,一個人看病問診挂點滴。孤身外在只能獨自堅強,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在我身邊,我是不是就會安心一些,至少不用一個人面對醫生說的不好的消息。”
“醫院對來我說是家常便飯,但這并不影響我對它的抗拒,曾經有段時間我一聞到消毒水味就要吐。”蘇鶴脆弱而無助地看着他,“哥,有你在我才安心。”
季洛暹看着窗外,路燈和車燈交錯的光線投進他漆黑如墨的眼眸被吞噬的分毫不剩。
到了醫院弦子借來了輪椅将蘇鶴推進去,季洛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直到蘇鶴消失在視線中也沒移開。
曉曉從後視鏡裏注意到他的神色,問:“你要進去嗎?”
過了一會兒,季洛暹才淡淡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麽願意陪他來嗎?”
曉曉通過後視鏡注視着他,沒有回答。
季洛暹閉上眼疲憊的靠在座椅上長嘆一口氣。
他用八年的時間都沒有把這個人放下,無數的日日夜夜教會他,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