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抛媚眼也行(二更)……
小慈覺得,如果她再不把焦左給扛走的話,他可能連銀行卡密碼都抖出去了。
她拉起焦左,“起來,回家了,很晚了,清洛要休息了。”
焦左:“我高興,我還要喝,別攔我,你誰啊你啊。”
小慈只好下狠手,“你再不聽話,就分手!”
焦左一開始東倒西歪,聽到這話立刻就僵住了,小聲哔哔半天,也說不出句整話來,老老實實跟在小慈身後。
小慈像跟牽了一條大狗似的,把焦左給拽出去了。
宋淩看着焦左的背影,笑了笑。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生活中會突然出現一個人,他們渾渾噩噩的人生,似乎要開始明朗一些了。
小太陽烤得腳暖洋洋的,宋淩懶洋洋靠在周清洛的肩上,擡頭看天空。
周清洛聞到了股淡淡的米酒香。
周清洛嗅了嗅,“你什麽時候喝酒了?”
宋淩:“剛才焦左跟我說祝我倆百年好合的時候。”
周清洛以為他又在胡謅,“焦左什麽時候說了這話?是你饞想喝酒吧。”
宋淩:“剛才你上廁所去了。”
周清洛:“……”他上廁所的時候,好像還有不少人在吧。
宋淩看了眼他凝固的表情,輕笑了聲,“清洛,你在害怕嗎。”
宋淩說的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其實是個肯定句。
周清洛不知道怎麽解釋,畢竟他原來生活的世界,同性之愛并不合法,年輕人還好一些,像長輩這一代的人,幾乎沒有辦法接受。
宋淩指着天空,“你看那裏。”
周清洛擡頭,看滿天星辰,頭輕輕靠在宋淩頭上。
兩人相互依偎着,安靜地看着星空。
宋淩:“你是從那兒穿越過來的吧。”
周清洛心漏掉一拍,但想到宋淩現在微醺,說的話也只是随口胡謅。
周清洛也就順着他的話繼續說:“我從那麽遠的地方穿越來這兒幹嘛?”
“來救我。”
周清洛啞然失笑。
“嚴笙派你來的。”
周清洛輕輕點了點頭,“也許吧。”
宋淩忽然就笑了,“怎麽可能呢,是我死纏爛打,你才心軟。”
“是,我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宋淩忽然有好多好多話跟周清洛說,将他的故事,他的過去,他的一切告訴周清洛。
那些不堪的過往,那些暗無天日的昨天,都敵不過這夜色溫柔。
“清洛,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好啊,你講,我聽。”
宋淩說,有一個小男孩,出生在全年陰氣最旺盛的日子,父母是仇人,不是帶着祝福和期待出生。
好不容易滿月,卻在中秋團圓這天被人仍在了福利院門口,只有一個襁褓,一封帶着恨的信件,沒有落款,沒有名字,她的名字沒有,他的名字也沒有。
他被扔在一個角落裏,渾身凍得發紫,卻緊握着拳,生怕別人沒發現他,拼命大聲哭。
園長把他抱起來,他立刻就不哭了。
他聰明懂事,去參加比賽贏了獎金,全都捐給了福利院,福利院的老師對他很好,即使在學校被人罵是來路不明的孩子,他仍忍着,希望快點長大。
他參加全國程序設計大賽頒獎儀式,本來是要直升A大的預備少年班,不料卻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陰差陽錯,血庫配型,他竟找到了親生父親,他的親生父親竟是龍頭企業的董事長。
所有的人都以為他飛上枝頭當了鳳凰,說他聰明伶俐,一定會讨人喜歡的,紛紛給他道喜,只有園長媽媽把他拉到了一邊,悄悄塞給他一封信,含着眼淚擁抱他,叫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堅強活下去。
他被領走的那天,園長媽媽又緊緊擁抱他,在他耳邊低語,要他強大起來,要保護自己,無論遇到什麽,只要長大就好了。
他回到親生父親的家,沒想到卻是掉進了龍潭虎穴,他有個哥哥,得了罕見的血液病,需要輸血治療,而他們的血型剛好配上。
父親家裏的女主人是個獨女,是個精神病人,醫生不建議婚育,但她和初戀情人未婚先孕,執意生下那個哥哥,那個人也有病。
那個人把他當成了試驗品,用了各種方法讓他順從,讓他恐懼,想把他變成跟他一樣,然後借他的手,把所有的人都拖下地獄,他活不久,也不想讓人活。
那個人根本不在乎家族企業,只是把所有人當棋子,用權勢,金錢和心機玩弄別人。
那個人說的最多的話,不是電視機上所謂的經濟和民生,而是,他是神經病人,殺人不犯法。
但那封信說了,希望他找到一個心腸柔軟的人,萬一遇上了呢。
結果真的遇到了一個會對他笑,對他溫聲細語說話,對他百依百順的人,他曾以為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心腸柔軟的人。
所以他聽他的話,做讓他開心的事,他曾想着如果遇到這樣的人,他就放下一切,跟他一起逃離這個黑暗的世界,遠離這些神經病人。
但他錯了,那個人不是心腸柔軟,只是對他有所圖,是別人控制他的工具,利用他的感情,牢牢抓住他而已。
一切都只是在別人的算計中罷了。
終于,在他決定毀天滅地的晚上,有個人頂了下他的肚子,将他打倒在地上,問他,好好活着不好麽。
那天後,那個人就像個太陽一樣,強勢耀眼,讓人移不開眼,讓人忍不住去追。
他想把他藏起來,帶他遠走高飛占為己有,又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擁有這麽一個太陽。
想跟他一起看世界,又怕全世界都觊觎他。
這些事,周清洛都知道,從方恒的嘴裏,從園長媽媽的嘴裏,從關明朗的嘴裏,拼拼湊湊,竟和宋淩說的一字不差。
除了江時彥那部分。
那部分只有宋淩知道,他也全都說出來了。
宋淩正在打開心裏那道沉重腐朽的枷鎖,努力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
宋淩:“你知道嗎,如果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然後它會跟你招手,讓你快過來。”
周清洛輕輕推開他,掰正他的身體面對他,嚴肅地看着他。
宋淩醉眼迷離:“做什麽?”
周清洛斜着看他,翻了個白眼,“我在做什麽?”
宋淩笑了:“抛媚眼。”
“啧,正經點。”
“翻白眼。”
周清洛一本正經說:“你不能總凝視深淵,試一試朝他翻白眼。”
宋淩笑了聲:“好。”
周清洛像發現什麽新大陸,一臉欣喜,“咦?你朝它抛個媚眼,把它勾過來,讓它給你做牛做馬也行。”
周清洛剛想和宋淩說,要不要給嚴笙重新弄個碑,宋淩就找他商量了這個事。
兩人一拍即合。
給嚴笙弄好了墓碑,寫上出生日期和去世日期,上面還印着表情冷淡的女人。
她終于不是個孤墳了。
落款是宋淩立。
刻碑的人問,“你和逝者什麽關系?”
宋淩:“就寫我名字就行。”
宋淩站在墓前,“雖然你沒想當我媽媽,但還是感謝你帶我來到人間。”
宋淩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牽着周清洛下了山。
兩人又遇到了和上次一樣的問題,下了山打不到車。
而關明朗給宋淩介紹了一個很專業的心理醫生,下午一點見面。
為了表明宋淩一定要好好治病的決心,周清洛一定要這件事有個好的開始,才是好的兆頭。
看來得買個車了。
周清洛上次回去之後,盤點了下自己的小金庫,雖然買房子計劃還差一大截,但買個車還是綽綽有餘,剩下的錢也應該夠給宋淩治病。
實在不夠的話,上次有個出版社詢問了《破繭》的版權,如果價格大差不差,就賣了吧。
宋淩看着他兩眼放空發呆的樣子,忍不住偏過頭,親了下他的臉蛋。
“在想什麽?想我嗎?”
周清洛:“想你幹嘛,想錢。”
“想錢做什麽?”
“買車啊。”
宋淩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輛白色寶馬X7停在他們面前。
宋淩指着它:“買它怎麽樣?”
周清洛笑了,“買它弟弟吧。”
“買寶馬X6?”
周清洛呵呵笑,“寶駿。”
宋淩也忍俊不禁,使勁揉了把他的腦袋,“你啊。”
兩人在調笑,寶馬X7卻還沒走。
周清洛低頭看了下手機,他還沒叫到網約車。
他問宋淩:“你叫的網約車?”
宋淩搖搖頭。
周清洛小聲開玩笑:“哦,我說呢,我還以為現在網約車都這麽卷了。”
疑似網約車的寶駿它哥搖下車窗,側過頭,隔着副駕駛喊了聲,“阿淩?真的是你?”
有的人說話夾槍帶棒,但這人像夾了根羽毛,聲音溫和輕柔,軟軟的。
那人帶着大墨鏡,劉海也蓋了下來,大半邊臉看不到,周清洛只是覺得他眼熟,但沒認出人來。
宋淩聽到這聲音,嘴角的笑意全無,變成冷淡的樣子。
那人摘下墨鏡,朝宋淩笑笑,“阿淩,是我啊。”
周清洛這才看得清來人的臉。
是江時彥。
周清洛怔了鄭,怎麽會是江時彥?他不是出國了嗎?現在也沒有到假期啊,周青沐剛發了郵件說,假期還有一個多月呢。
見到之前将宋淩困在黑暗裏的人,周清洛總是下意識地将宋淩擋在身後。
江時彥扶着方向盤笑了笑,繞過周清洛直接看向宋淩,拔下車鑰匙遞過來,“阿淩你喜歡這個車嗎?喜歡我就送給你,你過來開。”
宋淩将周清洛扯回他的身邊,牽起周清洛的手,和他十指緊扣:“我更喜歡寶駿。”
江時彥淡然看了眼周清洛,眼神鄙夷挑釁,似乎他就是在他那輛寶馬面前黯然失色的寶駿本駿。
江時彥:“寶駿?什麽牌子?這車能開嗎?”
周清洛正要火力全開怼人,宋淩先開口了:“主要是看跟誰一起開吧。”
周清洛點頭,“嗯,他跟我在一起,開愛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