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甜
顏書的話音剛落, 彪哥橫橫地挑了一下眉,目光兇悍中洩露出幾分不屑,他橫着膀子上前, 眉飛色舞地上下打量厲時嶼。
厲時嶼還是一副冷淡的神色。面對這麽一個兇悍的大漢,他連眉毛都懶得擡一下,足夠淡定, 并且神色足夠輕狂倨傲, 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個大漢的挑釁。
這幾日的氣溫有所回暖, 但比起南淮,北華市的溫度還是很低,晨間氣溫都在零下, 白天氣溫則多數不會超過五度, 相比穿得和粽子似的顏書,厲時嶼的穿搭可以說是完全看不出是個粽子。
他穿了一件米色的長款風衣做外套, 下擺微微到膝蓋位置, 內搭一件淺色系的襯衫,疊穿一件同色系的針織開衫, 扣子扣到還剩最後兩顆,雍容雅致,運動鞋又帶有一些休閑風的味道。
顏書縮在一邊,暗暗打量他。
他總是很會搭衣服的。
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足以加深她對他的喜歡程度。
夜色沉重,路邊昏黃燈光映照在厲時嶼的臉上,有些荒涼蕭索的意味, 他此刻側身站着, 半背對顏書的姿勢。
顏書今天只穿一件跟很低的平底靴, 她的個子不算高挑, 但也夠用了,按比例,她是屬于腿長的那種身材,但和厲時嶼的個子比起來,她顯得有些矮,所以看不太清前方彪哥現在是什麽情況。
好像現在是江大為在和彪哥說話,氣氛尚且還算平和,但那彪哥很不厚道,添油加醋的開始黑她和外賣小哥,她很氣憤。
過了會兒,彪哥罵了幾句髒話和狠話鎮場子,我方決定換人交涉,這次是賀俊。賀俊很識時務地給彪哥點了煙。
顏書悄悄拉了拉厲時嶼的手腕。有些涼的手指輕輕觸碰上厲時嶼的指尖時,他微微一怔,側了側腦袋,冷淡的一句:“你又惹事了?”
“……”
顏書撇撇嘴,縮了縮脖子,低聲說:“什麽叫我又惹事了啊,明明就是這大胖子無理取鬧,我是在合理合情的範圍內見義勇為。”
她頓了頓,上前一步,柔軟的掌心貼上他的手腕內側,輕輕一握,又放開來。
厲時嶼的表情有些變化,稍縱即逝,他微一沉吟,問:“哦?你有沒有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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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什麽叫我有沒有被揍,像我這麽可愛的一個女生,哪有人舍得揍我,我也不是笨蛋,見義勇為前,當然會先選擇保護自己,我就和那大胖子說,他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叫我道上的朋友揍他丫的。”
“……”
厲時嶼好笑地看着她,“你哪兒來的道上朋友?”
她指了指他,“你啊。我剛才和大胖子說你是我厲哥。”
“……”
她頓了頓,又指指應昙他們,說:“你們幾個男的加起來也有六個人了,勉強算是一個像樣的幫派組織,待會兒互報家門的時候就叫六人幫吧,那個,我有個疑問,你們幾個之中有沒有幹架特別厲害的?不要全是弱雞啊,我狠話都放出去了,不能被那大胖子壓一頭,就算報警我方也得在氣勢上壓住大胖子。”
“……”
厲時嶼冷淡地聽她胡扯完,眉心微微一跳,臉色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緒。
顏書悄悄走過去撿起自己的手機,心疼道:“你看那大胖子多可惡,砸我的晚飯就不說了,還砸我的手機,看來是修不好了。”
“你還沒吃晚飯?”
“本來要吃了,這大胖子把我盒飯都廢了。”
她說完,前方彪哥一下子暴怒,扯掉嘴裏才抽了幾口的煙扔地上,用鞋碾了,走上前,隔着厲時嶼對他後邊的顏書兇悍道:“你他媽的一直大胖子大胖子的說誰呢啊?!別以為他媽找了幾個大學生來和老子談老子就得給你面子!我呸!告訴你老子今天還真和你過不去咋滴?!”
顏書躲在厲時嶼背後,踮起腳尖對彪哥道:“這裏除了你還有誰這麽膘肥肉厚的啊?不服嗎?死胖子,過馬路到對面藥房門口上稱,我保證三個人上稱都沒你壓秤。”
“……”
彪哥聽完笑了半天,瞬間又一改臉色,他暴怒起來,當場摔了網吧老板一個保溫壺。
網吧老板:“……”
這大胖子不僅膘肥肉厚,個子也壯,站厲時嶼面前比厲時嶼還稍微高了兩三厘米,那表情猙獰到吓死人,顏書看了眼保溫杯的下場,然後識時務地蹲下半個腦袋躲起來,決定讓厲哥一個人抵擋這大胖子不羁的放縱。
“你他媽找死是吧?!媽的臭/婊/子,老子找人弄死你信不信?!我/操/你……”
彪哥話最後一句話還沒喊完,厲時嶼猛一擡腳就給了彪哥一個狠踹,當然,彪哥噸位太重,沒有飛出去,只是稍微晃蕩兩下又連退了兩大步而已。
但彪哥還是在線懵逼了三秒,他努力甩頭晃了晃腦袋上的一臉橫肉,表情重新恢複兇悍猙獰,蠢蠢欲動飙髒話的嘴巴還沒放出半句狠話,彪哥那一臉肥肉的腦袋被人猛地從右臉頰一記狠揍。
因為力道太狠,導致彪哥不由自主晃了幾下腦袋後擺出一副把自己左臉頰伸出來讓人揍的蠢姿勢,接着彪哥的左臉頰也跟着挨了一拳頭。
這捶得有點狠啊,導致剛才橫得還派出所長是他親戚的彪哥狼狽得連腰都彎了,他弓着腰大口大口喘了幾下粗氣,痛吟聲還沒完,厲時嶼走過去,猛地一手拽住彪哥的後衣領子,迫使彪哥的腦袋往上仰起來露出面門。
彪哥難受地翻起白眼時,厲時嶼擡起膝蓋往彪哥的肥得流油的腹部猛撞上去,連續猛撞幾下後,賀俊和應昙趕忙跑過來拉住揍紅了眼的厲時嶼,許盛楠和江大為見情勢不好,也跑過來勸解。
方一澤瞥見站在收銀臺的顏書,浪蕩地轉着鑰匙圈朝她走去。
“你在這兒幹什麽呢?”方一澤歪嘴笑了笑,鑰匙圈轉來轉去,又問,“不會惹上□□了吧?不行找我呗?哥給你解決掉,包你平安。”
顏書撇撇嘴,拂了拂額前發絲,說:“掃黑除惡了解一下,光天化日的哪來那麽多的□□。”
“你這話就說得有失偏頗了,法治社會也總有漏網之魚嘛,你沒聽那誰說派出所長是他親戚嘛。”
“我看他認識的應該是廁所所長,上廁所給五毛錢不給不讓進的那種。”
“……”
方一澤弓着腰笑了半天,然後從兜裏掏出一顆口香糖,扔進嘴裏咀嚼,笑着問:“來一顆嗎?”
“……不了。”
方一澤伸腦袋過來,一只手臂伸長架在顏書後背的收銀臺上,形成一個半包圍的壁咚姿勢,顏書側了側身,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架住,完全包圍。
“學妹,你從哪兒聽說的廁所所長的往事啊?”方一澤嚼着口香糖,邊嚼邊問。
顏書沒什麽表情地說:“我們老家那邊二十年前廁所還不發達的時候,就有很多這種廁所啊,大的一塊小的五毛,不給錢不給進。我沒體驗過,我聽我媽說的。”
“……原來如此。”
顏書蹲下來,從方一澤的胳膊下方鑽出去,像條靈活的魚。
方一澤見人跑了,有些惆悵地站好,然後扔一顆口香糖給她。
她遲疑了一下,才扔進嘴裏。過了會兒她問:“澤哥,你有口臭嗎?”
“……?”
方一澤懶散地靠着收銀臺,聽到這話差點一個趔趄滑下去,他調整好一個舒服的姿勢,一字一句咬牙說:“我、沒、有、口、臭。”
下一秒,他痞氣地笑,說:“我有沒有口臭,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沒口臭你嚼這麽多口香糖幹嘛?據我所知,愛吃口香糖的人大多有口臭,你不想別人誤會,以後還是少吃口香糖吧。我一直以為你有口臭。”
“……”
顏書嚼了嚼口香糖,“哇,這口香糖薄荷味的吧?”
“……”
哪種口香糖沒有放薄荷。
方一澤額頭的筋跳了跳,一時間竟然無法反駁。
而另一邊,厲時嶼瞥見顏書和方一澤正在收銀臺那裏有說有笑,姿态親密的模樣,他冷着眉眼,又給了彪哥臉頰重重一拳頭,彪哥嘴角都出血沫了。
賀俊傻眼,忙勸道:“厲哥呀……別和這胖子一般見識,咱是文明人,注意一下素質。我是說江湖素質,報警解決最完美是吧?”
應昙此時點了根煙,對彪哥說:“別給臉不要臉啊這位大哥?剛才好好和你說話你非不聽,非要挨揍……”
許盛楠觀察彪哥的傷勢,說:“再揍下去就有點嚴重了,做為一個醫學生,我認為還是揍他肥胖的腹部比較好控制。”
彪哥:“……”
厲時嶼停了手,站在路邊擰着眉毛,臉色冷得吓人。
顏書從方一澤手裏拿了一顆口香糖,冷不防的,彪哥很突然地又挨了厲時嶼一記重錘,彪哥吼道:“你他媽還有完沒完了啊!!!”
賀俊這時扯着嗓子朝收銀臺的方向喊:“趕緊過來拉架啊你們兩個!”
一直躲在網吧收銀臺的顏書愣了半天才回過神,她風一樣沖上去拉住厲時嶼一條胳膊,說:“別沖動啊厲哥!你手破皮了厲哥!我給你叫輛救護車啊厲哥!”
“……”
厲時嶼冷淡地掃了她一眼,“你怎麽不幹脆在網吧過完年再過來拉我?”
顏書:“……”
應昙在一邊笑道:“學妹你也是,我們拉完架你才舍得出來,剛才我們差點被誤傷,你也太不仗義了,難怪你的時嶼哥不高興要嗆你一番。”
“……”
顏書語塞,吞吐道:“我看這種事情你們男的解決比較好,我就不過來添亂了。”
厲時嶼冷掃她一眼,她吐吐舌頭後對他笑,紅撲撲的臉蛋和星辰一般的眼睛,他頓時又覺得可以暫時放過方一澤。
“學長,我們還是報警吧?大胖子必須得
賠償我的財務損失。”
彪哥睜大眼睛說:“你們還得賠償老子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呢!”
顏書點頭,“所以才要報警裁決啊。”
ˉ
一行人去派出所做筆錄。
警察問彪哥:“你确定是他先動的手?以及是他單方面的揍你?”
彪哥點頭,指着厲時嶼,說:“就是他先動的手!警察同志你看,我臉都被他捶成啥樣了都?”
“……”
警察有些好笑地問:“你這體格……怎麽都不像是他單方面地揍你啊?”
彪哥道:“同志你調監控看!”
調了監控。警察看完視頻,又詢問了外賣小哥和網吧老板了解情況,最後定性為一則民事糾紛。
警察同志說:“你們都是北華大學的學生吧?那還是叫你們輔導員過來一趟。既然雙方都有錯,我建議你們還是私了。”
應昙說:“別啊警察叔叔,讓我們輔導員好好休息休息,這事兒我們自己解決吧。”
彪哥此時有些橫橫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所長在不在?”
“你找所長幹什麽?”
彪哥:“你他媽找他出來就行了問那麽多幹嘛?”
警察好笑地說:“注意素質,我是警察,怎麽辦案我比你清楚,你只需要配合。”
彪哥不從,表情又開始變橫,罵罵咧咧起來,這時應昙用手機打了個電話,沒多久,一個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彪哥笑眯眯地正要走過去握手,所長卻沒搭理彪哥,走過去拍了拍應昙和方一澤的肩膀,笑道:“這不是小昙和一澤嗎?你們鬧事兒啦?”
應昙和方一澤叫了聲“陳叔叔”,然後解釋。
應昙笑問:“陳叔,這大哥說是你親戚啊?在網吧鬧事兒,欺負我同學呢。”
陳所長瞥了眼彪哥,笑眯眯道:“少來,這小子和我是有些親戚關系,不過我們可都是依法辦事的,犯了錯當然要接受處罰,你們的事情我也了解了,還是私下和解吧,對大夥兒都好。”
陳所長對彪哥道:“你鬧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少拿我當擋箭牌!砸了人家姑娘的手機是吧?賠。當然,他們也要付你醫藥費。大夥兒看這樣處理行不行?不行我們再協商。”
彪哥氣焰不再嚣張,憋着嘴說了幾個“好字”。最後按照彪哥商情,厲時嶼需付彪哥一筆醫藥費,彪哥則需付顏書修手機的錢,然後兩兩抵消,扯平了,各自散了。
回程時,許盛楠和江大為打了輛出租車先走,剩下五人乘坐方一澤開來的車。
上車前,方一澤調侃地笑問厲時嶼,說:“你不和江大為還有許老師他們先走嗎?”
厲時嶼神色冷淡,沒搭理方一澤,他拉開車門坐上去,“砰”一聲關上車門,霸道得好像這是他的車。
方一澤:“……”
顏書忽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出門的最終目的——搶課。
她真的不該多管閑事,現在手機沒了,課大概也沒了……
方一澤開車,幾個男生大方地把副駕駛讓給顏書。
據說這是發生意外時死亡率最高的座位。
顏書:“……”
車開了不久,方一澤笑說:“你怎麽愁眉苦臉的啊?事情都解決了。手機我送你一部蘋果?”
“別送我,一部手機我還買得起謝謝。我今天來網吧搶課的,現在課都被搶光了,我當然開心不起來。專心開你的車好嗎?我還不想死。”
“……”
後座的應昙湊上來,笑說:“搶課啊?我妹不是在網吧搶嘛,她肯定幫你搶了。不過她知不知道你賬號密碼啊?”
顏書一拍手,“對哦,還有小栀栀!”
她到處找手機,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已經報廢了,于是回頭問後邊三個男生,道:“學長,你們有誰可以借我手機用一下嗎?”
一下子兩部手機遞過來。
顏書有點兒受寵若驚。
厲時嶼一部,方一澤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