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甜
第44章 最甜
奚薇兼職的甜品店專賣各色甜品, 西洋的中式的,最近上新了和風甜點,琳琅滿目鋪陳在透明櫃面裏, 惹人垂涎。
店鋪外邊沒有張貼招工啓事。不知道是否還招收銀員,顏書挑了一塊蜜糖吐司和一盒銅鑼燒,結賬時問櫃臺的小姐姐:“請問你們這裏還招人嗎?”
小姐姐搖頭。她梳着雙馬尾, 十七八的年紀, 似乎也是在兼職的大學生。她從櫃臺底下挑了只精致的包裝盒, 手腳不太靈活,蜜糖吐司整塊被塞進去,上邊的奶油沾到邊緣, 顏書蹙眉, 說:“呃,我現在吃。”
小姐姐将蜜糖吐司整塊拿出來, 臉色不快地瞥了顏書一眼, 道:“你不早說。浪費我們店裏一個盒子。”
“……”
這收銀員的服務态度不是很好啊,她都可以投訴了。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顏書就沒說別的,捧了蜜糖吐司和銅鑼燒在角落找了個位子坐下。奚薇已經換好工作服,從面包房走出來,白色圍裙沾了些油漬和奶油。
奚薇經過時,壓低聲音和顏書道:“老板娘出門采購了,等她回來我幫你問問還招不招人。”
顏書将一盒銅鑼燒遞給奚薇,搖頭, “不用了, 我問了櫃臺的小姐姐, 她說不招人。”
奚薇一愣, 看了眼櫃臺的收銀員,蹙眉,壓低聲音說:“她是老板娘的親戚,管老板娘叫姨媽,平時偶爾過來幫忙看店的,但她其實不怎麽懂店裏的事情,我還是幫你問問吧。”
“其實不用的,我當時只是心血來潮随便說想兼職的。”
“……”
奚薇臉上劃過失望。她以為顏書是真的想兼職,而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兼職的時候有個伴兒。
從小學時代到高中,一直以來,她在班上就普通得像透明人,也沒什麽玩兒得要好的朋友,她總和自己說,沒關系。
可是誰會喜歡孤獨呢?考上大學後,她開始嘗試打扮,希望自己多幾分自信,也期盼自己的室友都是極好相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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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的室友都挺好的,平時也很和諧,但她總覺得自己沒什麽存在感。
許知楠是學校裏的女神,家裏邊又很有錢,自然被人追捧,傲慢高冷也屬正常。應栀雖然活潑開朗,但總歸是富家千金出身,和她這種一個月零花錢只有一千的人比起來,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應栀背着名牌包包用着幾千上萬的化妝品時,她根本不敢問是什麽牌子,緣于骨子裏的自卑。
但顏書卻不同,她和應栀玩兒得很好,雖然也是小縣城出身的女孩子,但她身上完全沒有那種自卑感。
這份從容和自信是她所羨慕的。
顏書的專業成績很優秀,總被老師誇,各種競賽也總拿名次,長得也不輸許知楠,在學校裏其實很有人氣。
她喜歡顏書,最重要的是,她和顏書在一起時完全不會感到緊張,因為顏書給她的感覺很舒服,寧靜随和又會體貼人,所以她最希望和顏書做朋友。
顏書長得漂亮,走到哪裏都能吸引人群目光,如果和顏書成為朋友,雖然光芒永遠不會屬于自己,但如果和顏書成為好朋友,一定是件很棒的事情。
今天的小插曲,令奚薇以為自己可以和顏書的關系有所進步,但事與願違,原來,顏書不過是說說而已。
櫃臺的收銀員見店裏沒什麽客人,于是走進後臺的面包房。
恰好有客人走進來,奚薇上前招呼。客人買了一份和菓子,結賬時,奚薇承擔收銀員的工作。
客人是個老奶奶,不會用手機支付,拿出張百元現金付款,奚薇發現錢箱鎖上了,說了句“稍等”。
“顏書,你幫我看一下店好嗎?我去拿鑰匙。”
顏書遲疑了一下,說:“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是員工,可能有些地方會出纰漏。正好我有點想去洗手間,我幫你借鑰匙,這樣好嗎?”
奚薇點頭,然後囑咐一句:“那個李夢很兇的,我怕她不給。”
“剛才的收銀員叫李夢啊?憑什麽不給?她看店還摸魚,你不和老板娘說說嗎?”
“老板娘是她姨媽,我不敢告狀……”
“也是。我去幫你喊她出來吧。”
顏書走進面包房。裏邊有三個人,一個裱花師,兩個甜點師。裱花師道:“這裏外人不能進的,你找誰?”
“……抱歉,我想借一下洗手間。”
“洗手間在樓上。”
顏書又問:“李夢在嗎?外邊有顧客用現金付賬,需要找零,但是錢箱鎖了。她在哪兒?”
裱花師沖着樓上喊:“李夢下來收錢!”
沒多久,李夢下樓了,腳上穿着拖鞋,妝化到一半,一臉不耐煩地沖裱花師道:“那個奚薇是死人嗎?每月付她兩千塊是喂狗了?收個銀都不會。”
奚薇正好走進來,聽見這麽一句,臉色煞白,卻不敢反駁,只小聲說:“你把錢箱鎖了,我沒鑰匙。”
李夢嘲諷地笑笑,道:“誰給你開錢箱的權利了啊?鬼知道你手腳幹不幹淨?讓顧客掃碼付賬不懂?”
奚薇面色慘白,扭捏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顏書有些生氣了,站出來對李夢道:“你說誰手腳不幹淨呢?有證據嗎?沒證據閉嘴。那顧客是個老奶奶不懂手機支付。”
李夢好笑地說:“她不懂手機支付關我什麽事啊?那就別買了啊,我們店不收現金不行?”
顏書也好笑地哼了聲,說:“拒收人民幣是犯法的你不懂?老板娘知道你這麽會趕客嗎?”
李夢愣了下,随即翻個白眼走出去,收下老人的錢找了零。她順手從錢箱裏拿了幾張百元鈔,奚薇弱弱地問:“那些錢……你拿了不記賬嗎?”
李夢:“你管我呢?”
“……”
李夢拿着錢上樓。
顏書不是這裏的員工,根本管不了這些,只好對奚薇說:“這裏的員工管理制度也太差了吧?你是服務生還得收銀,還得洗盤子是嗎?給一份工錢打三份工還容易被扣黑帽子,我看你換一家店兼職吧?”
奚薇點點頭,說:“還有十多天就月底了,我做完這個月就換一家。顏書,今天謝謝你。”
顏書一愣,道:“呃,我沒做什麽啊。那個李夢每天對你都是這種态度嗎?”
奚薇點頭,又搖頭,“她只對我這樣。因為知道我是外地人,覺得我們外地人都是窮鬼,不準我收現金。不過她以為我就是到大城市打工的沒學歷沒文化的小妹,不知道我在北華大學念書,我也沒說。”
“這種人別理她,你換一家吧。”
“嗯。”
話落,李夢化好妝下樓,坐到收銀臺那裏玩兒手機。
顏書:“……”
她以為李夢會出門。這時奚薇拉她去二樓,悄悄說:“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好神秘啊,是什麽?”
“我談戀愛了。”奚薇說完,臉色一紅。
顏書愣了會兒,說:“是我們大學的嗎?”
“嗯。學金融的,他經常會來接我,今天說過來陪我吃午飯,你等下就知道是誰了,你也認識他。還有就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了還是自己太多心,我覺得李夢她對我男朋友有意思。”
“……”
顏書品了品這話裏的信息量,有點巨大。男朋友還是她認識的人?不過李夢是不是有挖牆腳的想法,她不好判斷,因為她不是當事人。
奚薇道:“我本來就長得很普通,也沒想過會在大學這麽快就交到男朋友,而且還是挺帥的男生,他在學校挺有名的,我有些沒底氣和他交往。每次知道他來接我,李夢都會化妝換衣服坐在收銀臺,然後讓我去後廚洗盤子……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呃……你擔心這個的話,其實這是你男朋友的問題,他讓你沒安全感。你可以先試探試探他對李夢的想法,然後直接開門見山問一下他就好了。”
奚薇低下腦袋,弱弱地說:“我不敢,怕他嫌我煩。”
“……呃。”
顏書不知道怎麽安慰奚薇,畢竟在戀愛這方面,她自己就是只剛剛入門級別的菜雞,哪裏敢指揮別人。
手機有新消息進來。
【厲時嶼:你還在不在甜品店?】
奚薇問:“是你男朋友嗎?”
顏書點頭,慢吞吞回複。
【顏書:你怎麽知道我在甜品店啊?】
【厲時嶼:你室友說的。】
【厲時嶼:在那兒等我,我過去。】
【顏書:哦。你出院手續辦好了沒啊?】
【厲時嶼:讓應昙他們處理了。】
顏書沒回複,奚薇走過來,有點兒小心地問:“真的是厲時嶼嗎?”
“啊,如假包換。”顏書亮出手機屏幕。
她給厲時嶼的備注依舊是“厲時嶼”。
奚薇摸着臉蛋兒,語氣有些羨慕道:“沒想到是真的,他不是很難追嗎?但是現在真的是你男朋友了……我其實很仰慕他……呃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對他只是很崇拜的那種,不是男女的那種,因為他太厲害了,好像什麽都會……好夢幻的感覺,我的室友把大名鼎鼎的系草給泡了。”
“就當你是在誇我牛逼。但是有一點我需要更正,是他追我不是我追他。呵。”顏書有些傲嬌道。
奚薇:“……”
“你說你男友是我認識的人,是誰呢?”顏書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我不敢亂猜,你就告訴我吧。”
奚薇面露羞澀,說:“是傅正堯。”
“……”
顏書懵了會兒,道:“可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何婷嗎?啊抱歉,可能我的消息有點兒滞後。”
奚薇點頭,道:“他和何婷已經分手了。”她擺手,“我沒有做小三,我真的是在他們分手之後才結識傅正堯的。”
“那個,我沒有誤會你啊,只是我的消息不太靈通,哈哈。”
奚薇拿出手機,給顏書看和傅正堯的聊天記錄。
确實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奚薇還翻出來傅正堯發過來的和何婷的分手聊天記錄。傅正堯和何婷在四月分的手。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傅正堯會和何婷分手然後和我在一起。”奚薇的聲音裏透着幾分自嘲。
顏書道:“任何人都可以被人欣賞和喜歡的,別這麽說自己,你又努力又認真,棒棒的。”
奚薇點點頭,說:“你上洗手間吧,他給我發信息說已經到了。”
“嗯。”
顏書上了洗手間後下樓,沒看見奚薇,李夢卻和傅正堯在收銀臺那兒聊得很開心。
她看了眼停在甜品店門口的一輛保時捷,如果她沒記錯車牌號,那麽這輛車是方一澤經常開的那輛。
難怪李夢會……大概以為傅正堯是一位高富帥吧。
想起奚薇和傅正堯的關系,顏書有點兒頭疼。她對傅正堯不太有好感,但傅正堯又确實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說三道四的。
傅正堯瞥見顏書走出來,稍微詫異了兩秒,然後很自然地走過來打招呼。
“學妹,你怎麽在這裏?”
“……我室友在這裏兼職,過來捧場的。”
“哦?你室友是?”傅正堯有些奇怪地問。
“……?”
這個傅正堯是真傻還是假傻?
顏書遲疑半晌,道:“是奚薇。”
傅正堯又“哦”一聲,并沒有打算提及和奚薇之間的關系。顏書也不好問。
李夢撇撇嘴,問傅正堯:“你們認識啊?”
傅正堯點頭,“是我大學的學妹。”
李夢又問:“那你有沒有女朋友?沒有的話你覺得我怎麽樣?”
顏書:“……”
傅正堯看了眼顏書,說:“已經有了,不好意思。”
李夢失望地睜大眼睛,扭着腰走回面包房。
顏書有些寬慰。她還挺怕傅正堯說沒有的,那她會覺得奚薇看錯人了。可能只是不想公開吧,這很正常。
她和厲時嶼也沒公開啊。導致學校裏的人都嘲她自作多情呢。
傅正堯買了幾份甜品後離開。
他不是來找奚薇一起吃午飯的嗎?
顏書很疑惑,但又不好問。又在店裏等了五分鐘左右,厲時嶼到了。
他穿一身白襯衫搭黑西褲,白色運動鞋,額前碎發稍許淩亂,遮了些眉眼,下颚弧線硬朗流暢,臉色透幾分陰沉。
今天風大嗎?他的頭發被吹得有些蓬松淩亂,但顏值不會打折,依舊帥出新境界。她看他穿了近一個月的病號服,這一身普通的白襯衫他穿得脫了俗氣,又欲又冷。
他只是站在櫃臺前蹙着眉,卻已經有好幾個進店的女孩子頻頻往他身上投去目光了。
顏書躲在面包房的白色布簾子後邊看了會兒,裱花師沖着她喊:“怎麽又是你?”
“……不好意思,我現在就走。”
她掀開布簾子走出去,目光和厲時嶼的恰好對上。他目光微動,她笑起來,扯了他的衣角問:“你跑步來的嗎?頭發都亂了。”
“不是。坐公車。剛才方一澤來過?”
“啊?沒有啊。”
厲時嶼目光微沉,沒說話。
甜品師端了一盤新鮮出爐的蛋撻出來,香氣綿密撲鼻,顏書盯着蛋撻一直看,像只饞貓。她忽然想起來方一澤借給傅正堯的那輛保時捷,說:“你看到那輛保時捷了?是傅正堯在開,他剛剛來過。”
厲時嶼“嗯”一聲。他看看櫃臺裏的甜點,問:“想吃哪個?”
顏書先是一愣,然後意識到自己是被投喂了,開心地揚了揚眉,指着蛋撻道:“就這個吧。”
厲時嶼對服務生說:“要全部。”
服務生是奚薇。奚薇拿包裝盒的手一頓,然後對顏書笑了笑,開始裝蛋撻。
顏書鼓着腮幫子,“給我買這麽多嗎?我吃不完。”
厲時嶼冷淡地瞥她一眼,說:“以你的實力,不至于。”
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