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最甜
第78章 最甜
顏書不得不承認, 在聽見他和人相親的事實後,她心裏空落落的,忽然堵得慌, 似乎被什麽狠狠刺痛。
她目光微微顫動,放空兩秒,随即低頭吃甜品, 嘴角沾着些巧克力醬。
應栀戳穿她, 說:“心裏很不開心吧?別裝了, 我知道,你還在意他吧?”
“……”
顏書的手僵住,半晌才回神, 倔強地扭過臉否認道:“才……不是。我只是覺得有些意外罷了。”
“意外什麽?”
“相親這麽老土的條件, 沒想到他會答應。”
“……”
應栀正要說點什麽,光線被擋住大半, 桌上一片陰影。她擡起頭, 驚訝地張了張嘴,随即又笑。
對面的顏書察覺到應栀的表情, 問:“怎麽了?”
應栀:“沒什麽。”
厲時嶼站在顏書的椅子後方,靠近,但又留有一段距離。
顏書陷入一種茫然又難以自拔的情緒裏,思維和感知力變得遲鈍。
她咬着勺,像小孩兒吃完了東西但不舍得放下勺子的模樣。
應栀叫服務生過來,說:“再要一份拿破侖和檸檬塔,謝謝。”
Advertisement
顏書詫異, 問:“還要點嗎?你自己說沒胃口。”
“我給你點的啊, 看你喜歡吃, 吃完了還舍不得放下勺子。”
“……”
顏書聞言, 連忙放下勺,說:“我想事情出神了。”
“想什麽這麽出神?”
顏書避而不答,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擦嘴,不小心手滑掉地上,她彎腰去撿,還沒碰到紙巾,卻碰到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冷白皮,指節修長,是只男人的手。
她愣了愣,說:“謝謝。”
擡起頭,又怔了,目光迅速移開,臉頰滾燙。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但覺得他也許聽見她和應栀的對話了,怎麽辦,她好窘迫,被他誤解了該怎麽辦?
她還在意他,可他已經要開始新的感情生活,這樣令她好難為情。
不管了,有時候裝聾作啞是最好的防衛。
她倒了杯紅酒,力道沒掌握好,一下子倒太多,喝不完,但她不能倒回酒瓶裏,只好仰頭喝起來。
誰規定了紅酒一定只能倒杯子的三分之一?她想倒多少倒多少,去他的狗屁禮儀。
紅酒過喉,香甜微澀。她不懂如何品酒,聽說喝之前還需要觀、聞、品?
好麻煩啊。
她不在乎,滿心滿意地希望厲時嶼沒有聽見那番模棱兩可的對話。
她希望他快點離開,越快越好,因為她定力有限,沒辦法一直裝作不在意。
臉色變紅,她放下酒杯,已經喝了大半,整個人覺得暢快淋漓,但目光和頭腦都不太清醒,忘了一些事,比如,她忘記自己為什麽要喝這麽多酒。
服務生上了兩道甜品,太膩了,她只吃了一口,又端起酒杯。
一只手按在她手腕上。指腹粗砺,輕握住,但又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力道,酒杯被取走。
“夠了,你不能再喝。”
“……”
淡淡嗓音如同剛化的冰山雪水,清冽又醇厚。
她徹底破功,一手撐着下巴,看着他坐下。應栀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她都沒有注意到。
厲時嶼叫來服務生打包甜品,然後才問她:“還吃嗎?”
她搖搖腦袋。
厲時嶼說:“你喝醉了。”
她不說話,滿腦子在想他,想知道他和誰在相親。
人真的很奇怪啊,明明自己先放的手,怎麽又念念不忘?
也許是這些年,她沒有遇到讓她更心動的人吧。
其實她也做過很老土的事——聽從家人或者親戚的安排去相過親。細數下來,總共見了五六個吧?
條件都還不錯,本科或碩士畢業,父母都有退休金,工作穩定,人很和善,性格倒是都不一樣,有的性子沉悶,有得話太多。
她每次加上別人的微信後聊了沒幾天,對方約她出去,她總推脫有事,漸漸地,差不多都黃掉,相處時間最長的一位也不到兩個月。
大概她太戀舊,愛拿人和厲時嶼做比較,結果才好不了。
有些人可望不可求,是她拎不清了。沒必要再僵持下去,她起身拿起包,踉跄地走到餐廳門口。
厲時嶼結過帳追出來,她已經走到馬路邊攔車。
都不是空車,她很失望,又往回走,回頭撞進他懷裏,他抱住她的腰,一只手放在她腦袋上,像安撫小動物那般輕輕摩挲。
她舒服地朝他懷裏拱了拱,他一怔,随即抱起她。
停車場不遠,厲時嶼走得很慢,期間,顏書無意識地抱住他的脖子,他勾下腦袋,用額頭碰碰她的額,像普通情侶那樣親昵。
送她到公寓門口,他不知道鑰匙放在哪兒,只好勾下腦袋問:“鑰匙放在哪裏?”
顏書還不太清醒,眯着眼睛看看他,搖搖頭,他沉默。
過了會兒,韓玲玲出門買洗衣液回來,看到這不得了的一幕,吓得洗衣盆都掉地上。
樓道裏靜悄悄,厲時嶼抱着顏書,畫面過于美好,令人浮想聯翩。
韓玲玲撿起盆,咳嗽兩聲,才敢過去打招呼。
“厲總……好。顏書姐她怎麽了?”
“她喝醉了。你知道她家鑰匙放哪兒?”
“顏書姐的包裏沒有嗎?要不我來找找?”
厲時嶼将顏書的包遞給韓玲玲。
韓玲玲翻到鑰匙開了門,溜得很快,完全不敢過來打擾。
他将顏書抱到卧室,放到床上後走進浴室,把毛巾弄濕,又回來給她擦臉。
她潮紅着臉色嚷嚷着熱,他于是打開空調。她還是不舒服,手扒拉着衣服,一顆一顆地解開扣子,漸漸衣衫不整,春色撩人,厲時嶼替她擦臉的手一頓,目光往下落,盯着看了會兒,又移開,咬牙替她攏好衣服,扣子系得亂七八糟,他幹脆扯了被子蓋她身上。
顏書嫌熱,翻身又掀開被子,他又蓋上。
有誰來敲門。厲時嶼去開門,韓玲玲站在門口,說:“我過來看看顏書姐,她平時很照顧我,所以……”
韓玲玲後邊的話沒說出口,怕得罪厲時嶼。厲時嶼讓開來,叫她進屋。
“幫她換一件衣服吧。醒酒湯會煮嗎?”他說。
韓玲玲點頭。她給顏書換了衣服,又去廚房煮了碗醒酒湯,厲時嶼坐在客廳裏抽煙。
她把醒酒湯端到客廳時,桌上已經多出幾節煙頭。
“剩下的交給我,你回去。”厲時嶼掐了煙。
韓玲玲雖然有些擔心,但她只是個小職員,哪裏敢管總裁的事?只好又走了。
厲時嶼将醒酒湯端到卧室裏。顏書還在睡,睡顏太可愛,他忍不住蹲下來欣賞,等醒酒湯放涼,他把她扶起來,低聲在她耳邊道:“喂你喝醒酒湯,張嘴。”
“我不喝……我沒醉……”
她置氣道,把腦袋扭到一邊,整個人炸毛一樣,紅嘟嘟的唇一張一合,說着不清不楚的話。
厲時嶼聽不清,低頭去聽,她的唇輕輕擦過他臉頰,瞬間,他定力都快沒了,起身出去走了會兒,再回房間時,顏書自己把湯給喝了,沉沉地睡過去。
“……”
厲時嶼在客廳睡了一夜。
翌日。
顏書感覺不舒服,喉嚨幹幹的,迷迷糊糊想起來昨夜的事情。然後,整個人很崩潰。
她好像把厲時嶼帶回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不會吧?
她走到客廳,沒發現人,但是沙發上有一件男士外套。
他走了吧?太好了。
她去洗漱,回卧室化妝,聽見玄關處傳來動靜,以為是林菲提早回來了,沒在意,妝化好之後,她找了件衣服,沒關卧室門就換,了。
厲時嶼過來叫她吃早餐,然後……
她身上只穿一件bra,背對他,但對他而言依舊是不小的沖擊,卻什麽也做不了,他目光裏能透出火焰來。
察覺有人,顏書回頭,接着整個人怔在原地,渾身血液逆流,等她反應過來後,厲時嶼已經轉過身,啞着嗓音說:“我買了早餐。”
顏書套上衣服“砰”地關上門,沖着門板控訴:“變态!”
“……”
厲時嶼回到客廳裏。他将早餐擺好盤,又找來一只玻璃杯倒上牛奶和豆漿。
他記得她喜歡吃豆漿。
顏書在卧室裏糾結了很久才肯出去。
厲時嶼已經在吃早餐,手握一塊三明治,吃相斯文。
他冷淡地看她一眼,繼續吃。她走過去坐下,瞪着他,他問:“怎麽?”
“變态。”
“自己不關門怪我?”
“但你就是看了!”
“我承認,我看了。都……還好。雖然那裏的大小和預設有些微出入。你想怎麽樣?”
“……”
他剛才是回憶了幾秒當時的場面嗎。
還說她小。
好像是的。
啊啊啊這個人一定是變态!!!
她不與他計較,吃完早餐着急出門。已經九點,早過了上班時間,但艾米姐應該可以理解吧?
她安慰自己。
酒店班車早已開走,厲時嶼說:“順路,上車。”
“……”
她拉開後座車門坐好,全程一言不發。
“到了以後你在離酒店百米外放我下去。”她說。
厲時嶼看一眼後視鏡,她還在生氣,臉色很紅。
“行。”
顏書又說:“我以為你會一意孤行。”
厲時嶼明白她的意思,笑,說:“我怕你跳車。”
“……?”
厲時嶼在百米開外把車停下,顏書很有骨氣地下車。
車子飙出去,她對着那輛黑色賓利腹诽一頓。
到了酒店換好制服,艾米正好在喝咖啡,見顏書急匆匆的,忙問:“你怎麽來上班了啊?”
“啊?我被開除了嗎?怎麽不能來上班?”
艾米暧昧地笑,說:“早上八點我接到厲總的電話,他說你昨晚喝了酒可能今天起不來,給你請了半天假呢。沒想到你自己來了,真敬業啊。”
“……”
顏書愣在原地。
所以她讓他在酒店百米開外放她下車有什麽實際意義嗎?
艾米姐已經知道了啊!!
她解釋:“艾米姐,別誤會,我真的和他沒什麽關系。”
艾米“哦”一聲,扭着腰出去了。韓玲玲也暧昧地看了她好幾回。
“……”
顏書在忐忑中度過上午的時光,忙到一點半吃午餐。
她怕成為八卦中心,沒敢去食堂,自己泡了一碗面。
童心曼忙到最後,回休息室補妝。
“怎麽自己吃泡面啊?今天食堂夥食不錯,有雞腿和牛肉。”
“……”
把她說餓了。
童心曼又說:“聽說你昨晚和厲總發生了什麽?”
“沒有。只是誤會。他和人相親,正好我陪朋友吃夜宵,同一家餐廳,喝酒後我醉了,他好心送我回宿舍而已。”
“哦?這麽巧?”童心曼笑得狐疑。
“……”
童心曼打了飯回休息室,顏書已經吃完泡面,她半躺在沙發上休息,身上蓋一條薄薄的毯子。聽到動靜,她睜開眼睛。
童心曼正喝湯,笑着問:“吵醒你了?”
“不是。我本來也沒睡着。”
“說實話,我聽到你和厲時嶼的事情後,心裏有些不甘心啊。”童心曼忽然說。
顏書大腦空白,“什麽?”
童心曼捧一碗湯,吹吹氣,側着腦袋,燈光迷眼睛,她眯起來。
“我從來不相親的。”童心曼說,“但家人給我看了對方的照片後,我覺得可以去試試。昨天在餐廳,怎麽說呢,高中時期迷戀過的男生成了自己的相親對象,感覺好神奇,做夢都沒這麽爽過。當然,他明确拒絕和我發展成戀人的關系,很果斷。”
“……”
顏書錯愕地看着童心曼。她終于明白,童心曼說的相親對象是誰。
童心曼說:“別這種表情啊,我又沒怪你,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
“別有心裏負擔呀,他喜歡你吧?那怎麽不答應他?我對厲時嶼更多只是崇拜和迷戀吧,畢竟他長那麽帥,那時候成績又那麽好,暗戀他的女生很多的。不過他這人挺冷的。嗯,下一個更好。”
“……”
童心曼吃完午餐,又補了會兒妝,随即拿上對講機離開。
顏書徹底沒了睡意。她好像無意間破壞了童心曼的相親局。
如果她是童心曼,一定恨死她了。
入夜後八點,顏書正要吃晚餐,童心曼走進休息室,說:“剛才我去了趟總裁辦,黛西讓我給你傳話,嗯……好像是厲總不舒服,他不肯吃藥,你要不要去看看?”
“啊?他不吃藥,和我有什麽關系。”她說得心虛。
“哦?這樣啊,反正話我是帶到了,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哦。”
“……”
童心曼話裏有話,好像對她和厲時嶼的關系早已了如指掌。
顏書忙碌到十點左右,換好常服下班,搭電梯時遇見黛西。
她詫異,因為照理來說黛西沒必要加班到這麽晚。
黛西說:“顏主管,你幫忙送些感冒藥去厲總的家裏吧?我還有點公務要處理,麻煩你了。”
黛西說完便離開。
顏書吸了口氣,猶豫了會兒,去了一趟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