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句信息量爆炸的話如有實質一般, 将秦子寒砸了個眼冒金星。
整整一分鐘過去，都不知該回什麽。
他理智上清楚，要想粉飾太平, 就得立馬玩笑般回問‘你怎麽發現的’。
再按照小魚的答案随機應變, 争取若無其事地圓過去。
但等話到了嘴邊, 他滿腦子除了“這天終于來了”的念頭在反複徘徊外，卻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語言來。
虞即安靜地聽着對面傳來的急促呼吸聲, 耐心地等了這分鐘, 才輕輕地又喊了聲：“子寒？”
秦子寒條件反射地應了：“我在。”
虞即執着地重問了一遍：“這周末你方便嗎？”
秦子寒知道, 只要他給出肯定的答複, 以小魚幹脆利落的作風, 恐怕立馬就會讓助理訂機票，幾小時後就坐最早航班回來。
回來給他一個……意料之中的答複。
小魚對他一向心軟，即便拒絕, 也會是溫和體面、講明道理的拒絕，而不可能惡語相向。
分明該有塵埃落定的認命感, 但面對懸在脖頸上的刀口，秦子寒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逃避：“啊, 我在外地出差，不在家。”
虞即不疑有他, 認真追問道：“你在哪裏出差？”
俨然是一旦問到答案，就要換目的地訂票的打算。
連秦子寒都不知自己是怎麽含混過去的, 等他終于平息餘悸，讓發懵的腦海清醒過來時, 語音通話已經結束一個多小時了。
他只記得自己最後給出的那句謊言兼許諾——下周要去A市出差，到時再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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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什麽？”秦子寒苦笑着耙了下頭發，露出滿面頹然, 自言自語：“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他之前讓助理定的、去A市的機票在周日晚，也就是明天。
他在得知小魚應下《與星共鳴》的拍攝後，當天就讓助理與月亮臺接洽，以“帶資進組”的方式，插隊成了第二期那所謂“跨界精英”的嘉賓之一。
節目組自是對此求之不得，當場就痛快應下了。
跨界精英……跨到商界的精英，本就名副其實。
秦子寒不但出手闊綽，要的還只是短短一期的戲份，況且光是一向低調的秦氏集團的掌舵人将作為‘贊助商爸爸’親自出場的噱頭，就能幫節目大漲一波熱度了。
更別論他還是歌神虞即多年來受公認的唯一好友，二人互動下帶來的話題度，更是不容小觑。
秦子寒臨時決定贊助《與星共鳴》，只是想給小魚一個驚喜。
卻不料節目才開始錄制幾天，原定的計劃就已經徹底崩盤了。
對于秦子寒的不對勁，哪怕遲鈍如虞即，也能感受出來。
但看着音無隅狼狽脫逃般地下線，每天總少不了與他通話半小時的秦子寒也沉寂下去……
虞即雖然懷揣着從未有過的幾分心急，還是禮貌地忍住了。
他抿了抿唇，盯着黑掉的手機屏幕看了半天，還是點開通話記錄，重新打了半小時前才打過的餐廳電話：“嗯，是我……抱歉，剛訂的包間和樂隊的預定暫時取消。”
在花了幾天時間，徹底消化掉自己紛亂的心情後，虞即就作出了決定。
秦子寒愛他。
他也愛秦子寒。
但就算他在這方面毫無經驗，也知道一段健康、良好、長久的戀愛關系，是不能通過單方面的認定就開啓的。
即使是在他清楚雙方應該是兩情相悅、堪稱十拿九穩的情況下，也不能馬虎了事。
他又等不及秦子寒挑明，于是順理成章地成了表白方。
既然要表白，那總要具備一定的儀式感。
為表示鄭重，虞即不願意通過網絡來表白，而準備趁着周末的空閑回一趟A市，面對面地提出戀愛交往的請求。
可惜。
虞即遺憾地嘆了口氣，默默下線。
真不知道子寒那頭究竟遇見了多麽棘手的事，才連抽出幾小時來見他的閑暇都做不到。
由于表白計劃不幸夭折，暫時未能成功開啓戀愛主線，又順帶着折損了與秦子寒組隊下戰場的快樂……好好的一個周末，虞即過得意興闌珊。
一到了周一上午，趕在事前定下的鬧鐘提醒前，他準時打開官網，将兩份音頻上傳到同人秀活動區域。
親眼看着文件上傳完畢，試聽過沒有錯漏後，虞即兀自練琴去了。
他漫不經心地練到下午，終究是忍不住了，給這兩天來杳無音信的秦子寒發去了消息。
小魚：忙完了嗎？
秦子寒這次秒回了個“已經好了”
不等虞即再次開口提要去找他的事，秦子寒就搶先說道：“我今天的航班，晚上一定能見到你。”
小魚：好。
發出這話後，虞即想了想，擔心這話對未來式的戀愛對象會顯得過于冷淡，于是補充了句“那太好了”。
殊不知那頭的秦子寒木然地看着屏幕，半晌苦笑一聲：“那，晚上見。”
小魚：晚上見
說來也巧，虞即剛将這條消息發出，節目組的人就來了。
“打擾虞老師了，”PD小心觀察着虞即的臉色，得到他點頭首肯後，才讓身後的跟拍攝影師進來：“那就按照之前約定的那樣，拍一下第二周節目的單人CUT……在您經紀人不在的情況下可以直接開始嗎？”
與秦子寒約定了晚上見面，虞即心情正好，聞言點了點頭。
只是在攝影師調整角度、正式開始前，神态間多少透着漫不經心的虞即，忽然發問：“這附近有什麽隐蔽性好的餐廳嗎？”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集體一愣。
虞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在意他們詫異的神色，徑直添了句：“要氛圍好的。”
畢竟是PD，回神比在場其他人都快。
他一邊心裏顫栗于‘這恐怕是個真的驚天大料’的猜測，一邊挂上燦爛的笑：“有兩家還不錯，只是第一次去的人沒有提前兩天預約的話，一般都比較困難。虞老師肯定不方便親自出面，我那剛好有個熟人在他們那裏有點股份。如果虞老師有需要的話，跟我說一聲就行，我随時都可以給他打電話讓他幫忙插個隊。”
“謝謝。”虞即靜靜聽完，直截了當道：“那今晚就麻煩你了。”
PD：“……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大佬果真是大佬，境界已經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度……真他媽的好想跟拍！
PD靠着過硬的從業人員素質，痛苦地忍住了蠢蠢欲動的挖掘心。
而虞即在确定了今晚約會地方的細節後，也徹底滿意了。
這正因如此，即便之後PD不慎超時，厚臉皮請求着多拍了20多分鐘的素材、以便後期進行挑選和剪輯時，虞即也配合着随了他的意。
《與星共鳴》于晚8點準時開播。
這周的主題是跨界精英，将蒙面進行演唱，再通過提供線索，讓導師和助樂團對其身份進行猜測。
如果是在三條線索給出、三次猜人機會都沒有猜對的情況下，那就将進入周三開播的第二輪。
由于範圍實在太廣，為了避免讓嘉賓們毫無頭緒地一通亂猜，也為了避免讓應邀來的跨界大佬感到尴尬，節目策劃貼心地在節目開始前，于圍脖上痛快地發出了一份多達50人的名單，聲稱真正答案就在名單裏。
雖然嘉賓們不可能熟悉這些人的聲音，又将蒙着面，但至少身材和動作上能輔助做出判斷，不至于一頭霧水。
虞即随意浏覽了一遍這長長的名單，不出意外地發現80%的人他都一無所知，又意外地看到了秦子寒的名字。
沒想到子寒也被拉出來做煙霧彈了。
虞即并未多想，将名單轉給身邊的喬心語後，就努力收斂了對今晚期待的心情，認真地無視一直近距離拍他臉的鏡頭、專心地看向舞臺。
在主持人齊卲介紹完規則後，激昂熱血的背景音樂響起，五彩絢爛燈光齊放，最終聚焦于不急不慢地走上舞臺的那道西裝革履、身材修長的身影上。
與為烘托氣氛，而起哄贊嘆來人‘身材超好’的喬心語不同的是……
幾乎是那道身影剛完全呈現在視野中的那一刻起，原先坐姿放松的虞即，就緩緩睜大了眼，慢慢坐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