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旁人不清楚虞即的心思, 在安靜地等了一會兒,卻見他在簡短的兩句評價後、就沒別的話要說了,不由有些失望。
齊卲迅速救場, 笑着說:“像我這種外行人, 聽不出唱法的專業與否, 但我也觀察出了一些有趣的小細節。”
他故意頓了頓,賣了下官子, 才繼續說:“‘魚公移山’整場都沒怎麽變過姿勢, 但不管是拿話筒的手勢, 還是邁步時的步幅, 都很像臺上的某位導師。”
他這話一出, 吳秉野迅速附和:“原來不只是我這麽認為啊。的确,這位選手話筒的握法與虞老師的如出一轍。”
喬心語笑着揶揄:“看來啊,這位選手肯定沒少刷虞老師以前的live視頻。”
安戒也笑:“魚頭套、虞老師的歌和虞老師的手勢……絕對是魚粉無疑了。”
“魚粉也不能幫助縮小範圍啊, ”吳秉野故作失落地嘆了口氣:“說白了,這現場能有幾位能抵禦虞老師的才華呢, 連我那寶貝女兒都不稀罕聽我的歌,成天耳機裏都放着虞老師的作品。”
吳秉野雖名氣不抵虞即, 但出道的時常卻是虞即的近三倍,加上風格固定, 多年來也積攢下穩固的擁趸數。
聽到他為人父的‘心酸吐槽’,觀衆中頓時傳來善意的起哄聲。
齊卲飛快地看了眼一言不發、只認真盯着同樣不吭聲的‘魚公移山’看的虞即, 領會到對方沒有發言的意思,只有繼續推流程。
然而這位贊助商爸爸跟最大牌的虞即一樣, 對他不斷抛出的話頭都反應得簡潔冷淡。
齊卲嘗試幾次、都不幸受挫,決定不再掙紮,而是明智地讓導師們進入第一輪的猜評:“導師們都準備好了嗎?我們馬上就要放出第一條與‘魚公移山’身份相關的線索了。”
節目現場配合地安靜了下來, 包括導師們在內,衆人紛紛擡頭地看向大屏幕。
就在節奏愈發緊張的BGM的催促下,座位離虞即最近的喬心語,卻從餘光中發現對方的關注點根本不在大屏幕上。
而始終是落在場中靜立的那人身上的。
喬心語不禁一愣,忍不住分了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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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被攝像頭拍到後曲解為‘勾引’,她稍湊近了個幾厘米,就果斷剎住了,壓低了聲音問道:“難道那是虞老師認識的人?”
更出乎喬心語意料的是,她不過是好奇驅使下的随口一問,下一刻虞即竟點頭承認了!
哇哦!
喬心語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小聲又問:“要說嗎?”
虞即又點了點頭。
喬心語心念一轉,幹脆揚聲打斷了齊卲即将在大屏幕上投放線索的舉動:“齊帥哥,你等一等!”
齊卲雖然有些詫異,但心知身為綜藝老油條的喬心語會故意制造臨場意外,對節目通常是利大于弊的。
于是從善如流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笑着詢問:“喬老師怎麽了?”
喬心語笑嘻嘻道:“虞老師恐怕用不着你那線索,他已經認出這位選手是誰了!”
齊卲臉上的訝色更濃,鏡頭也十分識趣地全對準了一言不發的虞即:“虞老師,這是真的嗎?”
虞即的反應,果真沒讓他們失望。
他輕輕颔首,下一刻竟直接站起身來,一邊向舞臺上走,一邊笑着說:“我怎麽可能連他都認不出來?”
與之前淺淡的笑意不同的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時的虞即心情有多好。
不過十幾秒功夫,他就走到了‘魚公移山’的身前。
一直沉默不動的‘魚公移山’,在虞即剛擡起雙臂的那一刻,就默契地微躬了上身。
像是高傲的野獸,對崇敬的神靈順從地俯首。
這一幕被鏡頭清晰地捕捉下來,莫名讓目睹此景的人屏住了呼吸,不願驚擾這美好的畫面。
虞即的動作很是生疏,又透着十分的小心翼翼。
但還是堅持親手,給未來式的對象摘下了頭套。
密不透風的厚重頭套,是一張極為年輕英俊的面龐。
被發型師精心打理過的頭發,被頭套帶得稍顯淩亂,卻絲毫無損那份從容優雅。
輕抿的薄唇微微上揚,深邃的眼眸帶着幾分無奈的笑意,專注而寵溺地看向了虞即。
虞即全然不知,經歷了三天兩夜的煎熬的秦子寒,究竟是如何抱着孤注一擲、瀕臨絕望的心态來的。
他定定地與秦子寒對視着,眸底的歡喜濃烈得幾乎要蔓出來:“我喜歡你的驚喜。”
——更喜歡你。
由于虞即的‘搗亂’,一下就把贊助商爸爸的頭套給掀了,以至于接下來的節目時長裏,都成了規則三之下的內容。
但節目策劃除了感到少許遺憾外,大體還是滿意的。
連他個直男都覺得剛才那一幕掀蓋頭……啊不,摘頭套,之後相視一笑的感染力太強了,gay得牙酸,更遑論是打上濾鏡後的直播效果了。
尤其是那句引起萬千共鳴的‘不是doi勝似doi’的彈幕,刷得月亮臺的節目直播界面頓卡了至少半分鐘。
虞即與秦子寒合唱了《一塵》,又獨唱了《心有靈犀》與《榭寄生下的祈禱》,立馬就讓上一刻還狂嗑糖的cp新粉陷入狂歡。
這期直播完美收官後,虞即絲毫未顧衆人灼熱的目光,徑直牽起秦子寒的手,就将身量比他還高一些的人給拽走了。
與不少人一起目睹全程的喬心語眼睛亮晶晶的,緊緊地捂着自己的嘴。
直到虞即與秦子寒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一會兒了,她才興奮無比地拉着身邊的安戒,露出由于過度激動、而堪稱猙獰的狂喜表情:“啊啊啊啊啊啊啊————竹馬is rio!!!!”
她宣布,從今晚開始,自己就是竹馬竹馬cp粉了!
上一刻才被那gay裏gay氣的情景弄得懷疑人生的安戒,下一刻就被她的可怕表情吓得不輕,震驚道:“喂,你不至于吧??”
吳秉野則皺了皺眉,往四周看了幾眼,到底沒說什麽。
他穩打穩紮慣了,實在不适應虞即這堪稱肆無忌憚的做法,本能地就有些不安。
這裏人多眼雜,哪怕有月亮臺的保密協議,也不可能瞞得下去。
不過……
吳秉野露出極為糾結的神色。
考慮到衆人皆知的、虞即與秦子寒間長達九年多的交情,剛才那一幕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暗潮湧動來,但要硬說只是純友誼,倒也不是不行。
那虞即是清楚這一點,還是自始至終就不在乎呢?
吳秉野自覺老了,實在搞不清楚年少就已成名的虞即的心态——連吃個飯都要搞出私奔的架勢。
這時已經将秦子寒拉到自己車上,親自往那由PD幫着聯系的餐廳駛去的虞即心情正好,不知吳秉野已經替他操上心了。
他的的确确是不在乎的。
他無父無母,過去的二十六年裏,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從頭到尾就只有秦子寒一個。
只是正因為距離太近,又有着唯一性,以至于他一直未能看清楚雙方真正的心意。
而他在乎的事物,則只有音樂。
只要他能擁有秦子寒,又擁有音樂,就徹底心滿意足了。
虞即惦記着一會兒的表白大計,一路奔馳,只想早些抵達目的地,并沒有空說話。
而副駕上的秦子寒,也反常地沉默着,眼睛卻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虞即的側臉。
沒有人清楚,他今晚是懷着近乎絕望的心态而來,站在了舞臺上,唱了那首最能代表他心聲的歌。
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小魚上臺,親手為他摘下頭套。
最重要的是……
秦子寒下意識地撫了撫滾燙的胸口。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雙漂亮的眼眸裏所含的,是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真摯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