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日落之城

看着許濯他們的背影,李讓哼笑了一聲。

他踢了一腳指示牌,看向衆人的時候眼神帶了不屑:“這種鬼話你們也能信?”

“可是……還是挺像那個什麽環的。”衆人中有人小聲反駁,“你看上面畫的這些,咱們不都經歷過了?”

李讓又嗤了聲,靠在圍欄前點了根煙。

孫亮正用地上的枯樹枝,刮劃着指示牌上的髒污。

只見在指示牌下方,也就是彎折後的內面,圖案逐漸清晰起來——水滴,哭臉套娃,以及一輛列車和數字7,緊接着剩下的被完全擦去了。

“哭臉套娃不是被燒了?”孫亮問。

錢程“嗯”了一聲,盯着看了幾秒,補充說道:“上面也沒畫住宅區。”

“可能真的是巧合。”陳爽說,“我對莫比烏斯這個概念不太清楚,也沒有碰過這類的試驗場,所以不太好确定。”

其實對于許濯的推測,衆人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畢竟在圍城中,他們所習得的知識大部分比較基礎,對于科學類的知識,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習得的——很多時候,也只是從圍城外區的集市上淘點書籍,用來打發時間。

等到衆人跟上許濯時,距離一期還有幾十米遠。

這裏的小區瓷磚格外光滑平整,像是被打磨了很多次,在夕陽下反射出光線。

許濯依舊一言不發。

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繃着個臉。

“哥。”林成這會兒倒叫得愈發順口,“能問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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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濯很淡地“嗯”了一聲。

“那什麽……”林成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前在監控室,你在看什麽啊?”

之前在通風口的時候,林成就記得許濯轉頭看過屏幕,雖然幾秒時間,但能看得出許濯明顯蹙了一下眉頭。

許濯頭也不擡地說:“坐标。”

林成:“什麽?”

許濯停下了步子,瞥了他一眼。

“我就随便問問,沒別的。”林成讪笑了一下,“你不想說也沒事,我反正也聽不懂這些東西……”

“0-QZ。”許濯開口說道。

停頓幾秒,他面無表情地繼續:“N1.251.875,S1.8750.625。”

“等等等一下……”林成連忙擺手,一臉聽懵地皺眉,“這是坐标??什麽坐标能寫成這種鬼樣子?!”

許濯嗤了聲:“你問他們去。”

林成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愣是沒想出他們指的是誰。

許濯沒再看林成,徑直朝一期走去。

此時遠處的鐘樓依舊被籠罩在城市塵埃之中,在夕陽下流淌着金色的微光。

而在住宅區也是。

淡金色的光芒照過來,均勻柔和地照在每棟的窗戶上——直到這一刻,衆人終于知道為什麽會有違和感了。

面前的樓房窗戶是方正的,看似工整,但卻太過工整了。

每戶之間幾乎沒有多少空隙,全部緊貼在一起,密密麻麻,像是一張紙被劃了了很多面積相等的方塊。

入口處是普通的鐵門,上面劃滿了不明痕跡,以及坑坑窪窪的凹陷。

衆人猶豫地站停了步子。

“1-HF。”許濯蹲下身,把鐵門前地上的坐标讀出來,“N34.5,S4.51.5。”

陳爽:“又是1開頭。”

”之前那幾個,是1-F,1-QF和1-HF。”林成跟着總結,“要不就先從這幾個組合入手?”

“跟亂碼似的。”錢程搖頭說,“就一堆數字,能看出什麽?”

聽着衆人的讨論,李讓和孫亮沒說話。

“去找克萊因的眼淚不就什麽都解決了。”李讓切了一聲,“想得這麽複雜幹什麽?”

孫亮沒吭聲,就在李讓要推鐵門時候忽然開口,喊了一聲“李哥”。

“怎麽了?”

孫亮沉默良久,最後憋出兩個字:“……水滴。”

李讓的臉色一下變了。

其實對于這類巧合的東西,孫亮本身也不會相信,但不知為何,這次當他看到指示牌的時候,就鬼使神差地拿了樹枝,刮劃着想把剩下的圖畫給顯示出來。

就好像……他潛意識裏是主動的、十分迫不及待的。

就在這時,李讓拍了下他的腦袋。

“瞎想什麽。”他嚷了一聲,聲音在住宅區回蕩,“遲早被你吓死。”

一樓,住宅區一期。

無數的蒼蠅蚊蟲從牆縫裏飛出來,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難聞氣味,像是有什麽東西腐爛了,發酵後再層層疊疊積累起來的腥臭味。

在最後一個人把鐵門關上時,夕陽徹底就被擋在門外。

伴着“咯嗒”的聲響,微弱的前臺燈光亮起。昏暗的燈光下,衆人勉強分辨出門前的标識,“北座”和“南座”。

前臺的公告板上貼着很多告示,比如停電通知,洗水箱的告示等等,而那些被遮蓋的紙張,全是鮮紅的手印,一路拍打到牆上,到北座玻璃門那裏停下。

“我們去哪一個,北座還是南座?”林成問道。

許濯沒說話,從公告板上摘下洗水箱的通知,垂眸閱讀起來。

李讓看了一眼,嚷了句:“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看這個?!”

林成立馬“噓”了聲,示意安靜。

許濯的視線落在時間段上,然後他取下停電通知,煤氣檢查通知……盡管內容不同,但時間段全部詭異停在了5:15-6:30上。

除此以外,就和平常的單子沒什麽區別。

在最後的位置,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編號,x室x戶排查情況,以及各類的用戶ID。

許濯快速翻閱着,幾乎一秒一張。

林成想幫他把被看完的通知給收集起來,就聽許濯說了句“不用。”

沒再看一眼,他從前臺上收了只記號筆,然後視線越過面前的李讓,徑直朝北座走去。

衆人依舊不懂許濯的目的。

但在這種情況下,跟着冷靜果斷的人總是沒錯。

除了李讓和孫亮外,所有人都跟上了他的步伐,似乎只要許濯在場,連着這棟大樓都能敞亮起來。

就在陳爽要跟上去的那刻,錢程拉住她。

“真的不用把那些紙張收集起來嗎?”

“沒事。”陳爽這時笑了笑,看向許濯的目光中帶了一絲欽佩,“他應該都記住了吧。”

見着衆人跟着進了北座,孫亮站在原地:“李哥,咱們不跟上嗎?”

“你跟他還是跟我?”

“我……”孫亮換了一個說法,“有時候不掉隊也挺好。”

“那你就跟着他吧。”李讓抱着胳膊,往南座偏了下頭,“我一個人走那裏。”

北座的氣氛依舊死寂。

只不過和之前空無一人的不同,在錢冠一把玻璃門關上時候,不知從哪裏回蕩出陣陣哭聲。

幾乎除了許濯外,所有人的芯片都亮黃了。

“瘆人得很。”陳爽搖頭,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張雅兒,拉起她手安慰說,“別哭了,那個男生肯定也不希望你現在這樣,振作起來。”

張雅兒點了點頭。

她一邊抽泣,一邊把手腕上的鏈子往上拉:“這是……這是他送給我的。當時在圍城七區,我們通過受驗後他拿珠子給我串的。”

“所以更不能哭了。”陳爽說。

張雅兒嗯了聲,吸了吸鼻子:“我要把這串珠子帶回去,放到他的房間裏。”

聽着她們的對話,許濯面無表情地按了電梯按鍵,伴着清脆的一聲“叮”,橙黃的電梯指示燈亮起,從30層開始,數字一層層下減。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什麽聲響。

很輕的動靜。

像是有人打開了一期的大門,然後關門,逐漸朝他們靠近。

腳步聲逐漸響起。

那人似乎在前臺站停片刻,然後開門,聲音逐漸遠去——像是進了一期南座。

“叮。”

此時電梯門開啓。

衆人陸陸續續進了電梯。

許濯沒動步子,看了一眼正在催促的林成他們,說:“你們先上去。”

“啊?”

“我去個地方。”

林成聽着有點着急,對于他來說,許濯就是定心丸一樣的存在。況且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除了李讓外,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

隊伍少了主心骨,那還通什麽關?

林成一邊摁着開門鍵,一邊說道,“要不我們一起跟着你去南座?”

“不用。”許濯說,“現在是4:50,到5:15之前不會有問題。”

見着他篤定的樣子,林成只好點頭。

“我們在哪裏彙合?”

“六樓有個還沒竣工的平臺層,OCM302。”許濯說,“這是和南座唯一彙合的地方,從這裏上到五樓後,應該會有三間垃圾房,編號是5023,5045和5086,從45的窗戶那裏走,然後找到消防通道上去。”

“你以前來過?”錢程問。

“沒有。”許濯說,“剛才看到過。”

林成這才想起放在前臺上的那一沓公告,裏面夾着一本近百頁的工程手冊。

還沒回神,玻璃門的聲響傳過來,許濯走出了北座。

下午五點整。

許濯進南座電梯的時候,就聽到哭泣聲又傳過來。

相比較北座,這裏的哭泣模糊許多,像是被人捂住嘴巴那樣,斷斷續續,回蕩在走廊中。

許濯伸手按了每個電梯的上行鍵。

下一刻,橙黃的指示燈亮起,六個電梯同時從30層最高層處開始運轉。

許濯站在最前的位置,視線中,所有的電梯指示燈亮起。

他的目光平靜而又專注,清冷的眸光中倒映着這些樓層的數字,在某一瞬的時間,許濯忽然眼睫一顫,緊接着擡起眼皮——

右二12層。

間隔多了4秒。

有人在那個樓層下了電梯。

就在這時,清脆的一聲“叮——”。

沒有任何猶豫,許濯大步跨進了電梯。

又是隐隐約約的哭泣聲。

在出電梯的時候,許濯用手肘撐着電梯門,垂眸拿出記號筆。

輕輕咯得一聲,他咬着記號筆的筆蓋,在電梯的右測做了個叉的記號。

哭泣聲似乎近了。

許濯沒有在電梯裏過多停留,收起筆後,那把冰冷的利刃重新出現在手上。似乎這樣精致小型的武器,只有他才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電梯旁是垃圾房,以及配電室,往前則是一條走廊,左右均等排列着無數的房間,一眼望不到盡頭。

就在這時,有個人影閃過。

他的身上帶着微弱的光亮,轉進遠處的一個房間。

每個房間房門間隔距離緊湊,如果是初入到這條走廊,完全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熟悉,并且精準定位。

但是許濯可以。

他依舊垂着眼眸,迅速回憶着工程本上的規劃圖,在極其昏暗的光線下,僅是半擡眸子掃了一眼,目光所及範圍內的房間數量及間距就清楚了。

從電梯門那裏到定位處,需要經過八個房間。

間距從第一間開始,一共是七個等間距。

見着第九間房間的門即将關上,許濯迅速貼牆過去,在門關上的那刻,他迅速側身,手肘幹脆利落的撞擊了下邊緣,猛地頂開——

一雙驚恐的眼睛。

就見李讓貼在牆壁前,滿頭大汗,嘴唇早已毫無血色,正在不停顫動。

他的手上拿着一個奇怪形狀的瓶子,已經碎了個角,密密麻麻被啃食了一圈,留了細碎的牙痕。

許濯見狀,微蹙起眉。

——難道找錯人了嗎?

但是,的确有聲響。

許濯知道自己不可能聽錯,那一陣腳步聲,的确是從前臺去了南座。

就在這時,又有一陣細微的哭泣聲響起。

許濯剛回頭朝門口看了一眼,李讓就撲過來,他的小腿還流着血,就這麽摔在許濯面前,喘着粗氣說道:“別出去,外面有怪物,你出去會引他們過來的——”

許濯:“什麽怪物?”

像是回憶到什麽,李讓面容一下扭曲起來:“吃人,它會啃東西,看上去還想要吃人……這裏都是的,南座有,北座估計也有,都有……”

盡管李讓語無倫次,但許濯還是收集到幾個詞。

南座,啃東西,吃人。

就在這時,哭泣聲愈來愈近,它像是在排查什麽,一間間的房門被頂開。

伴着細微的聲響,它似乎進了隔壁的房間。

“它們過來了,追過來了!!”李讓往門口爬去,在地上拖了長長的血跡,“不能被它們發現,發現就完了——你幹什麽??為什麽要開門!”

許濯面無表情:“會會它。”

他貼牆站在門邊,手上的冰冷利刃泛着寒光,像是靜憩許久,等待着再次被揮動。

李讓蜷起身子:“不可能,怎麽可能辦得到……”

許濯輕嗤了一聲,殘陽點映在他淺灰的眸底,顯得愈發冷峻。

敏銳的聽覺在此時占領了感官中的一切,由遠及近,并且不斷被放大——

遠處,七點鐘方向,有水滴聲。

九點的位置,細碎啃食聲,嘩啦掉落一地的聲響。

然後。

咯吱的開門聲。

小刀在許濯手裏轉動了幾下,倏然停止——

就是現在!

許濯身影一動,迅速抽出刀刃,借着前傾的重心,他反手一撞,敏捷地锢住了對方的臂彎。

重重的落地聲。

盡管用了技巧,許濯蒼白的脖頸處還是繃起了青筋。

他單膝跪壓在對方身上,一手死死锢住手腕,另一只拿着刀,直抵在對方最脆弱的脖頸處。

聽到門外劇烈的聲響,李讓想把門徹底關上,卻一下暈了過去。

而在走廊中,許濯依舊保持這個跪壓姿勢,冷棕的發絲遮住了眸子,顯得愈發冰冷。

刀尖的距離精準到毫厘。

盡管走廊不比房間內,光線昏暗,也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不知為何,許濯在近乎黑暗的環境裏幾乎沒有障礙。

“你是誰?”他問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輕輕的一聲“啧”。

熟悉玩味的語氣,漫不經心。

此時門板忽然吱嘎一聲,略微偏了一點角度,夕陽就跟着透過來,落在對方深邃的眸底。

許濯微蹙起眉。

——顧呈晔?

他怎麽會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許濯:謝邀,并不想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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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巨龍飼養後我成了團寵[重生]》作者:未悄

季辭死在逃生游戲中,醒來後發現自己重生成了3歲的人類幼崽,還被遠古巨龍收養了。這一家子不僅是龍類中的純血貴族,化成人形後同樣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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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游哄睡覺,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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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奶聲奶氣的人類幼崽在許游眼裏除了可愛一無所有。

“寶貝兒,快來讓叔叔撸撸毛!”

成年後的季辭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放棄了對許游的複仇計劃。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對許游的依賴早已深入骨髓。

既然上輩子欠自己一條命,那他就要許游用這無垠的一生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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