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祁梧把四百九十九兩銀票和銀子都拿了出來,那兩個搶劫的人就一手拿刀上前,一手把錢都搶了過去。

還笑嘻嘻的說話:“你小子今天遇到我們兄弟倆,是走大運了!本來我們倆還沒下定決心要搶你,偏偏你自己盡往偏處走,我們不動手都是對不起你走的這條路啊……你這包袱裏,是剛剛買的新衣裳?也拿來!”

“就是!你個小白臉還穿得這麽好,我們兄弟倆都好些日子沒穿過新衣裳了!”

祁梧心裏翻了個白眼,想說給你們了你們又穿得下嗎!

還有,居然說他小白臉!

不過人家有刀,祁梧只有一個人,所以只能按下無語和生氣,将包袱都給遞了過去。努力往好處想,裏面反正有一套是髒衣服。

搶了錢,又搶了包袱,這下可以結束了吧……偏不!這兩個搶劫的繼續盯着祁梧,剛剛那個叫祁梧小白臉的人突然猥.瑣一笑:“大哥,咱們兄弟倆都好久沒有開葷了嘿……這小白臉長得還挺好看,将就着當女的用用,我覺得也可以……”

祁梧的臉色徹底拉了下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而再的真把他當泥巴了。

他上輩子就該學學拳擊,揍死這兩個垃圾玩意兒。

“哈哈哈這是生氣了,還生氣了!”被叫大哥的那個指着祁梧開始笑,又跟他猥.瑣的兄弟說,“你還別說,這生氣了看着更帶勁兒了,前兩天那個孫家的什麽玩意兒大小姐都娶了個男的回去,咱兄弟倆也來試試這男人的滋味……”

在這倆搶劫的污言穢語中,祁梧冷笑了聲:”不怕得罪戰神的話,你們就試試看。“

搶劫這兩人都不約而同停了下,不過這只是出于聽到了“戰神”這兩個字下意識的害怕,并沒有因為祁梧這句話就真信了。

“呸!你小子扯幌子也不知道扯個像樣的!剛剛不還說自己是被趕出家門的嗎,現在又說你認識戰神……你這身上是不是還藏着錢呢!大哥,我們得趕緊搜搜他!”

祁梧慢騰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點和這兩人的距離,表情篤定:“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們大可去韓府問問,也不用見到戰神本人,就讓門房的傳個話,說昨天下午登門拜訪戰神的那人想再見見他,你們端看着對方的反應就是了,看看戰神跟前有沒有我這麽號人物!”

說着,祁梧輕輕嘶了一聲:“你們不會連戰神昨天到了荔城,就住在韓府的事,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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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梧這語氣和神态篤定得讓對面的兩人都有些遲疑起來。

戰神琅王殿下商扶珩,為參加觀禮韓家嫡孫女的婚事,昨日已經到了荔城。雖然婚事一時半會兒辦不成了,但戰神人卻是住進了韓府的。韓家是首富,又是和戰神有關,現下城中沒什麽其他特別的事,所以短短時間內戰神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這兩個不務正業的人也是知道的。

不等他們說話,祁梧就繼續抛信息量:“我剛剛說我被父親繼母趕出來了,說的的确是實話,不過我說那五百兩是我母親給的壓箱底,是騙你們的。你們也不想想,我都有繼母了,生母多半是不在了的,就是在也不會還住在一塊兒……我扯這個謊,只是因為這五百兩其實是戰神給我的。”

手裏的錢如果和戰神有關,那就突然燙手了起來……泯滅人性的兩人看着手裏的銀票和錢袋,有些左右猶豫。

“至于我和戰神是什麽關系……我有個親妹妹,在三年前戰神南下巡視時與他認識了,有了一段露水情緣,戰神離開後,我妹妹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孕,但不想給戰神添麻煩,再說我們小門小戶也沒有途徑聯系上戰神,又怕人家萬一不認……所以我妹妹獨自生下孩子受了不少冷眼。”

編故事嘛,就是越編越得心應手的。

祁梧眼睛都不眨一下,語氣越發篤定:“我妹妹早早就被趕出了家門,我一直暗中接濟她,此番就是叫我繼母知道了拿了我的把柄,才唆使我那一直對我們兄妹不上心的父親将我也趕了出門。”

“但禍兮福所倚,我妹妹見我也被趕出了家門,實在沒轍了,便硬着頭皮用信物聯系了戰神。沒成想戰神還記得她,更是想要把她和孩子都接到身邊。只是我妹妹身體虛弱,孩子又太小,都不适合長途跋涉,所以和戰神約了在荔城見面後,我這個兄長才代為前來了。”

“昨日晌午剛過,戰神便到了荔城。我下午去求見,韓府府上肯定都記得有個年輕男子前去拜見過。說不準韓府附近的人也瞧見過。我若是扯的謊,哪裏能知道這麽多,他昨日下午見沒見過人,這種你們去門房打聽一下便能知道。”

在對面二人越發猶豫甚至出現後悔表情的情緒中,祁梧接着說:“戰神已經說了,現在皇後娘娘離世,他不便馬上離開荔城,但過幾日他就會和我一同南下去接了我妹妹和孩子,一齊回宓城去。至于我這個兄長,自幼保護我妹妹,這幾年也是一直盡心盡力照顧她們娘倆,戰神說會給我在軍中謀個差事……”

“剛剛你們搶東西,拿着刀,我便想息事寧人。但又不想叫戰神覺得我剛拿了五百兩怎麽就沒錢了,所以才盼着你們可以給我留一點。你們若是不留,我也只好再去跟戰神要,左右銀錢罷了,戰神不會在意。”

“但你們有本事動我,就得有那不會叫戰神抓出來的本事,不然……以戰神的脾氣,你們屆時大可試試什麽叫活着不如死了、想死也死不了。”

站在祁梧前面,按着銀票和錢袋的兩人被一波又一波信息砸過腦子,而且祁梧還說得頭頭是道,連剛剛說謊的原因都這麽靠譜……其中一個咽了咽口水,咬死了不認。

“你說你認識戰神,我們就要信?滿城的人都知道戰神就在荔城,瞎編誰還不會了……不過你這些話說得我倒胃口,爺今兒個沒心情跟你玩了,你還不快滾!”

祁梧冷笑了聲:“讓我滾?要麽今天你們倆滾,要麽你們別放過我,今天沒過完就叫戰神抓住,讓你們倆到鐵釘上滾。哦對了,你們滾的話記得給我留點錢,不然我沒錢了只能去找戰神要,他若是問我錢去哪兒了,我也只能說這荔城不太平,出門就叫人搶了。”

荔城再複雜,也沒到死了人官府都不管的地步,甚至于為了杜絕這樣的惡性.事件,荔城官府對城中的命案處理得極為嚴苛。所以這兩人本來就不敢殺人,何況又現在又信了祁梧真的和戰神有關系……

“今兒個是瞧你可憐,才給你留一百兩,這荔城水深,我們兄弟倆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揚了揚拳頭和刀,這兩人留下一張銀票,然後色令內荏的離開了。

祁梧将那張落地的銀票踩在腳下,狠狠攆了幾圈,表情冷得至極。

今天上午就當是白出來了,他回去拿了新的銀票再出來一趟便是。他祁梧就當一次不把錢放在眼裏的大戶,這被那兩人碰過的銀票,他就是不要了,拿在手裏都嫌晦氣。

離開荔城前,他非把剛剛那兩個人送進大獄裏不可。

至于用了商扶珩的名頭,還往人家身上栽了場露水情緣、送了個孩子的事……除非那兩個人不要命也要聊八卦,不然,就算商扶珩如今人在荔城,祁梧其實也不擔心被對方聽到風聲。

将銀票踩得有點撕裂了,祁梧心裏才舒坦了點,擡腳往外走。

……

此時,匆匆跑回茶樓的奉墨滿臉都是“我聽到了戰神的秘密我是不是要被滅口了”的驚慌失措,上樓時和添茶的夥計撞到,沾了半邊身子的茶水,奉墨也還是麻木得很的樣子。

他想着難怪!難怪戰神突然說要請人喝茶!原來是認識的!而且不光認識,內裏還有那麽段情!

“唉喲,這是怎麽了?”韓無霜見他狼狽的回來,有些驚訝。

奉墨看了看四周,只有韓無霜和商扶珩兩人在,他便嗷的一聲跪下了,一個勁兒涕泗橫流的求饒。

韓無霜:“……”

商扶珩也是奇了怪了,問韓無霜:“你們府上的人都是這般膽怯?不過是沒請回來人罷了,竟惶恐到犯了死罪一般……或是說,是你們府上主子管教太為嚴苛,還是本王名聲太過閻羅?”

韓無霜忙搖頭:“都不是都不是,自然都不可能。這奉墨平日裏最為貼心了,不然母親也不會指了他去聽殿下差遣……奉墨,你哭什麽你倒是說清楚啊,當真只因為沒請回來人?奉墨!”

奉墨便磕磕巴巴開始說,說自己下樓去沒見着人影,便只能挑了條行人最少的路去追。

聽到這兒,商扶珩輕輕搖頭:“看來你是吓糊塗了,這般實話你也敢直說。”

為什麽挑行人最少的去追,顯然就沒想着要追上找到人嘛。

但奉墨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所以對這樣的指責,只覺得毫無痛楚。畢竟他知道了戰神的私隐,而戰神一直以來都是一心為國為民、無心男歡女愛的禁.欲形象,若是讓人知道他在南巡的過程中與良家女子歡好、然後還把人丢下了……戰神丢臉,他奉墨這個小厮丢命啊!

奉墨繼續哭哭噠噠的說,說沒成想那位男神仙恰好走的就是那條路,他追過去竟然看到了人!只是那人當時正在被劫財、馬上要被劫色,奉墨正想要走過去亮出韓家的名號震懾幫助一番,卻意外聽到了對方那一席話。

“我……我本來想堵住耳朵不聽的……可是手腳都不聽使喚,我就聽完了……我……求主子為我求情,給我留一條全屍,不要牽連我的家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奉墨嗚嗚咽咽個不停。

韓無霜小心翼翼打量商扶珩的表情,心裏叫苦不疊……這事兒真的假的啊,昨天下午是有個年輕男子去韓府說要見琅王殿下的,可那個男子不是殿前副都指揮使柳律嗎?

那柳律現下也确實在荔城啊!

……難不成這事兒是真的,只是琅王殿下讓那大舅子上門時,用柳律大人的名號?

最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韓無霜覺得自己後半輩子也有點懸乎……

商扶珩聽得倒是饒有興致,最後點評說:“若你不是抽抽個不停,說話結結巴巴的話,想必聽着更為有趣。”

奉墨:“……哇嗚嗚!”

商扶珩便又對韓無霜說:“本王瞧着,你們府上這小厮許是眼睛有問題的,不如去治治吧。”

奉墨當即磕頭:“謝殿下恩典!謝殿下恩典!小的能活下來已經是殿下格外開恩!小的回去了便自領刑罰,這雙眼睛的确不要也罷!”

商扶珩:“……”

韓無霜也從商扶珩的态度裏品出來了,這件事顯然是假的。興許是那男神仙為了自保,所以胡謅了這麽段內情罷了。

不過顯然他們家奉墨是當了真的。

韓無霜只好苦口婆心叫停哭聲,問奉墨:“昨日下午可是有年輕男子去韓府拜見殿下?”

就是有啊,奉墨最清楚這件事不過了,所以他才更信剛剛聽到的那些。

見奉墨點了點頭,韓無霜便接着問:“你和其他小厮丫鬟當時都在殿下的院中,可見過那位大人的模樣?和剛剛那個男子可是一樣?”

奉墨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整個人愣住。

“我……見過……不一樣!不一樣!”整個人如換新生,奉墨一下子從跪姿變成跌坐在地上。

商扶珩淡淡一笑,然後翻了個白眼。

韓無霜:“……”

劫後餘生的奉墨擦了擦鼻涕眼淚:“那……那個人居然借殿下的名頭,說那些诋毀殿下名聲的話,一定要找出來!”

韓無霜更加無語:“找人家幹嘛啊,你都說了是遇到劫財劫色的人了,人家為了自保無奈之舉而已。把那兩個作惡的人找出來,送到府衙大牢裏吧……奉墨,你剛才可瞧清了那兩個惡人的模樣?”

奉墨忙不疊點頭:“我瞧清了!記得特別清楚!保準沒有記錯!”

商扶珩的扇柄輕輕拍到桌沿,他笑了一下:“那兩個作惡的人要找,如十五所說,送進大牢随便找個由頭弄死了即可。”

韓無霜咽了咽唾沫,心說他可沒說“弄死”啊,就是想叫那兩個人長長久久在牢裏待着而已。

商扶珩又繼續說:“那個遇上劫財劫色的男神仙,也要找出來。”

韓無霜愣了愣,想到對方那個文文弱弱的樣子,忍不住就想開口求情。

不過商扶珩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便再次出聲了,還是笑着說的:“本王外祖母一心盼着本王成婚,若是知道本王與人有過一段情還有個孩子,想必會非常高興。得把那男神仙找出來,叫他帶本王去見見情.人,瞧瞧本王的孩子。”

這荔城真是個好地方,才來第二天,便把他家老太君愁了多年的事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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