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衣裳

“哦, 可能還不止一瓶,得多倒幾瓶,連着嗑上三五天, 每個月如此。”祁梧又慢條斯理補充道。

商扶珩聞言笑笑:“聽上去……确實不太好過, 以你這般嬌生慣養的,讓你硬熬過去似乎有些為難你。”

祁梧表示那不是有些為難:“那是直接男風叫我去死。還有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說我嬌生慣養?分明是你自己過得太粗糙随意了,還好意思瞧不上我這好好過日子的。”

?“牙尖嘴利。”商扶珩便道。

快到倚蘭軒門口的時候,突然一陣夜風吹過來,  祁梧默默打了個寒顫,才想起來了還有件重要的事:“我沒有厚一點的衣裳,這宓城才進入十月怎麽就這麽冷了,  明天得出門買才行……所以你那邊還有藥脂能用嗎?不用新做好的,  只要還在有效期內能用的就行。”

今天在倚蘭軒安頓下來後,  祁梧對着鏡子看了自己頸後那個印記。原先的藥脂确實開始不大起作用了,  印記的紅色已經微微泛了出來,  只怕明天早上起床後再看就會更明顯了。

“很冷?”商扶珩看了看祁梧的衣着,  轉念一想也是,  祁梧這身子骨确實有些弱,  怕冷也正常。

“今日吩咐人做藥脂時,我也順便問過了,  眼下确實沒有可以用的,畢竟那玩意兒尋常當真用不上,  不是我有意诓你。不過那藥脂做着也不是很耗時,  大抵後天午後便能做好,  屆時莫說是出門買衣裳,  便是你要搬離這琅王府我也不攔你。要不,  你再捱捱凍?”

祁梧:“……”

“你就不能做個人嗎?”兩人已經走到了倚蘭軒門前,  祁梧站住沒再繼續往前,“明兒一早我叫瑤竹他們幾個幫我買去。你也別着急趕我走,我現在覺得你們府上住着還不錯,我要多住幾日,等我在這宓城買到了合心意的宅子能搬了才走。”

商扶珩便忍不住輕笑起來,道:“就你這般不見外的模樣,外祖母還擔心你在府上住得不習慣。”

“本就是你自作主張叫我來住下的,哪有你叫我來我便來,你趕我走我便走的道理。”祁梧自在得很,又說,“老太君她人很和藹啊,闵公子怎麽躲成那樣?”

“闵君潤他祖母與我外祖母年輕時便是密友,現如今闵家祖母人在文都,外祖母長居這宓城,兩位老人家之間便多有信箋往來。闵君潤為了躲清閑尋了個閑差跑到了宓城,之後闵家祖母寫信與我外祖母時便每每提及,故而每次見了闵君潤,我外祖母也多有念叨。”

說罷,商扶珩頓了頓,又笑道:“不過,今天外祖母待你這般和藹親近,也是有些不同尋常的。她有些誤會你我之間的關系,我雖然解釋了,但瞧着她不大信。”

祁梧:“……”

沉默稍許,祁梧表示:“連你外祖母都這般擔心你沒人要……我還是早日找到宅子搬出去吧,在你府上住久了我覺得有礙我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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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這名聲,輪不上我拖累。”商扶珩覺得。

祁梧懶得再搭理他,徑直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商扶珩看着他關上了院門,又聽見裏面瑤竹他們幾個在與祁梧說話。失笑着搖了搖頭,商扶珩慢條斯理朝自己的院落方向繼續走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時祁梧發現今天似乎又冷了點。

不過意料之外的是,他還沒來得及跟瑤竹他們幾個說自己需要他們幫忙買厚一點的衣裳的事,瑤竹和宜植一丫鬟一小厮便捧着幾身厚實的外袍進來了。

将放衣袍的木盤擱到櫃臺上,瑤竹笑眯眯的說:“阿霧公子,殿下說您怕冷,來宓城前也沒帶什麽行囊,便讓人從庫房裏先挑了幾身洗淨熨幹了給您送過來。雖是去年秋冬時節做的衣裳了,但都是好料子,在庫房中也一直存放得宜,委屈您先将就着穿幾日,林伯已經吩咐府上負責裁衣的柳師傅待會兒來為您量體制衣了。”

祁梧聞言一愣,倒确實有點意外。畢竟昨晚商扶珩可是叫他多捱凍兩日的,今日一早卻又派人送了衣裳過來……祁梧琢磨了下,覺得商扶珩不是這般口是心非的人,所以說不準是林伯或者其他人注意到了他衣裳輕薄,然後貼心送過來的。

反正商扶珩瞅着不像這麽貼心的。

“這幾身外袍,還有這件披風,都是去年做給殿下,但殿下沒穿過的,阿霧公子穿着可能有點寬大,也是要委屈您将就幾日了……府上只有殿下這一個男主子,眼下也只有将殿下先前的衣裳挪過來了。”

祁梧眨了下眼:“你們取用了琅王的衣裳給我,不擔心他生氣?”

瑤竹和宜植都是一笑:“阿霧公子莫擔心,自是殿下首肯了的……您快換上試試,若是有太過寬大不便的地方,待會兒柳師傅過來了正好改上一改。”

……還真是商扶珩吩咐的啊。祁梧覺得有點商扶珩這人更是奇怪了。

“不用那麽麻煩。”祁梧道,“不用叫柳師傅特意過來一趟了,有幾身能度過這兩日的厚衣裳便足夠了,我不會在府上待太久,要不了幾日便要離開的。”

瑤竹和宜植愣了愣。

祁梧換上了瑤竹他們拿過來的外袍,至于披風就不用了,冷歸冷,這天氣卻也還沒到需要披風避寒的地步。至于這衣裳之前是為誰做的,祁梧也不管,他都能穿成衣店裏買回來的衣裳了,還講究其他的做什麽。

換好衣袍,在倚蘭軒獨自用了一桌子豐盛的早膳,之後祁梧就坐在院子裏頗有些無所事事。

早晨起床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了下頸後印記的情況,藥脂的遮掩性果不其然又減了不少,紅色印記越發明顯起來,所以他幹脆披下了發。雖然瑤竹他們也沒多想多問,但祁梧現在顯然是不大适合出門的,只能待在院子裏發呆。

商扶珩過來的時候,祁梧正蹲在倚蘭軒的花圃前摧殘花花草草,這兒撥弄一下那兒摘一片花瓣一片葉子的,顯然是閑得發慌。

“你可別摧殘我府上的花了……你不是不會騎馬嗎,與我去後山馬廄看看馬吧,學會了日後你自己出門也方便。”商扶珩對祁梧道。

祁梧對學騎馬沒什麽興趣,他本身就會一點,只是懶得自己騎而已。但眼下确實又無所事事,所以衡量了下之後,他點了點頭:“行啊。不過你都不忙的嗎?”

好歹管轄着宓城這一方水土,商扶珩都離開三個月來,不是應該攢了很多政務,一回來就該讓他處理得焦頭爛額才對嗎?

“不忙。”商扶珩卻道,“我素來是不大盡責的,原先在宓城便閑得很,離開幾月也沒有差。走吧,別蹲着了,衣擺全落在地上了也不嫌麻煩。”

祁梧起身,随意拍了拍衣擺上沾到的塵土:“能怪我嗎,分明是你這衣裳太長了和你府上這花圃全是土的緣故。”

“是啊,不該把花種在土裏,該種在你身上才對。”商扶珩無言片刻後道。

祁梧跟着商扶珩出了倚蘭軒,往後山馬廄方向去的時候,途經了林伯昨天說過的那片蘭園。祁梧沒什麽文藝情懷,瞧着那麽大一片精心維護養育的蘭花,第一反應想到的是肯定得費不少人力財力。

“想過去看看?”商扶珩問。

祁梧搖了搖頭:“只是有點意外,你瞧着不像是會養花的人。”

商扶珩聞言便笑:“那你瞧着我像個什麽樣的人?”

“挺奇怪的一個人。”祁梧非常坦誠。

商扶珩問:“有多奇怪?”

祁梧想了想說:“奇怪到……你做出什麽事來我都覺得沒那麽奇怪的程度,畢竟你本身就是個古古怪怪的人,不能往你身上套尋常人的邏輯。”

“說繞口令似的。”商扶珩倒是很淡定,“既然我那麽奇怪,那我怎麽就不能在府上養花了呢。”

祁梧不置可否的微微聳了下肩。

“不過,這蘭園倒也确實與我無關,是外祖母喜歡,才着人培育養着的。”商扶珩又說。

到了後山的馬廄,商扶珩先去看了看那匹陪着他多年的老馬,然後又給祁梧挑了一匹性情溫順的白色小馬。

“它剛出生不到半年,瞧着是不是很好相處?”商扶珩還問。

祁梧看着眼前這仰起頭也只到自己肩膀的小馬,無言片刻後看着商扶珩:“你是想讓我騎着它溜圈呢,還是想讓我牽着它散步?我若是騎到它背上,不知道的瞧見了還以為我有虐待小孩的癖好。”

商扶珩莞爾:“哪有你說的這般誇張。這馬廄裏就它性格最好,其他都是烈馬,摔着你了你賴上我琅王府可怎麽辦。”

“那便算了,我不騎馬了。”祁梧放棄得很果斷,說着他往四周看了看,又道,“爬山吧,許久沒爬過山了,我想到山頂去看看。”

聞言,商扶珩順着祁梧的視線看了看後山,然後對祁梧這提議敬謝不敏:“那你自己去吧,我就在此處訓馬。若是爬不動了累倒在半山腰,你記得攢攢力氣喊一聲救命,我若是聽到了興許願意去救你下來。”

顯然是不相信祁梧的體力和意志力了。

祁梧挑了下眉:“行。”

看着祁梧獨自朝山腳走去,背影很是清冷倔強的模樣,商扶珩笑着摸了摸小馬的腦袋。

“很有趣的人,是不是?”

這琅王府的後山其實并不怎麽險峻,也不高,祁梧慢騰騰走在上山的路上,心情很是不錯,花了一個多時辰便順利來到了山頂。

從山頂往下看,琅王府的景色盡入眼簾,祁梧這才發現這座王府确實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視線角度的問題,他現在并不能看見山腳邊的馬廄,但能看到更遠的宓城景象。

天氣冷了,陽光也就不那麽烤人刺眼,祁梧獨自在山頂的緩坡上曬了會兒太陽,舒坦得昏昏欲睡。

直到被饑餓感喚醒,祁梧才生出點郁悶來。失策了,該帶點吃的上來,吃完了還能就地小睡一會兒再慢慢下山……現在得餓着肚子又走至少一個時辰的下山路了。

不過也不虧,祁梧心想。這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頭一回“遠足”。

又坐了會兒,祁梧想着自己确實該下山了,再待一會兒只怕要餓得沒力氣走下山的路了。

他正打算站起來,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了馬蹄聲,聲音由遠及近。待更近了,祁梧才看到是商扶珩騎着馬上來了。

“沒想到你竟真自己上來了,還以為你會半路放棄。”商扶珩翻身下馬,随手拍了拍棕馬,然後拎着剛剛搭在馬背上的竹籃朝祁梧走過來。

祁梧看了眼他手裏的竹籃,才回答:“你不懂,如果我是被逼着爬山,我早就不幹了,但我自己想做這件事,那就一定能做到。你拎的是什麽,吃的嗎?”

“你這鼻子倒是靈敏。”商扶珩來到他身邊,也席地而坐,順便打開了竹籃。

“林伯方才來問什麽時候用膳,說是廚房已經做好了。我想着你還沒下山,興許是餓暈在了半路,便帶着吃食上來瞧瞧。”

騎着馬上山沒那麽方便,不想摔碎了東西,所以商扶珩只帶了一個竹籃,籃子裏也沒有碗盤,只有油紙包着的吃食。

将一包綠豆糕遞給祁梧,商扶珩好奇道:“你上山花了多長時間?”

“我怎麽知道,我這麽懶的人還會估摸時辰不成。”祁梧随意說着打開油紙包,瞧見裏面綠油油的糕餅,又給商扶珩遞了回去,“換一個,我不愛吃綠豆。”

商扶珩輕啧了聲,将綠豆糕拿了過去,又換了一包杏仁酥給他,還不忘嫌棄道:“哪有你這麽挑剔的,什麽都不吃。”

“誰說我什麽都不吃了,我要什麽都不吃,那不早就餓死了。”祁梧拿起一塊杏仁酥放到唇邊,張嘴咬了一口。

不得不說商扶珩來得非常及時,他正好餓了。

吃了幾塊杏仁酥,嘴裏有些發幹,祁梧便拿過竹籃往裏看:“你帶水壺了嗎?”

“這般難伺候。”商扶珩無奈搖搖頭,起身走回棕馬身邊,拿過了挂在它身上的水壺,又走回來丢給祁梧。

祁梧接過水壺,笑得非常友善:“琅王殿下,我得收回之前對你的部分成見了,你這人偶爾還是很正常、很貼心的。”

“是嗎,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難得聽你說句中聽的話。”商扶珩挑了下眉,又遺憾表示,“很可惜,我對你依舊成見頗深。”

“無妨,我也就是客套客套。”祁梧仰頭喝了水,然後笑眯眯回道。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加更了不好意思QAQ又是被工作搞到焦慮的一天,鹹魚為什麽要工作嗷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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