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賴床【補更】

第54章 賴床【補更】

然而叫祁梧真切意外起來的是, 他就這麽随口一扯,商扶珩聽着卻是變了臉。原先商扶珩只是故意挑刺與他嗆聲,祁梧看得出來, 但變了臉之後, 商扶珩蹙着眉頗有些嚴肅:“莫要漫天胡說。”

原先商扶珩也總是叫他“說話文雅些”、“斯文些”,但都不大正經。

難得見商扶珩這般嚴肅,祁梧微微一怔,然後笑了:“你還信命理一說呢?”

“我不信, 但也不喜你這般信口胡言。”商扶珩說罷站起身,将放在床頭楠木桌上的衣袍一股腦丢給祁梧。

祁梧冷不丁被自己的衣袍蓋了一腦袋,又聽到商扶珩說:“換衣裳, 起床待客, 哪有你這般毫無待客之道的主人家, 原先還好意思埋汰我。”

祁梧:“……”

把衣袍拉下來, 祁梧瞧見商扶珩從他床尾的楠木桌上拿走了一包蜜餞, 悠悠的走出去了。

祁梧沖他背影嚷嚷:“我住在你那兒的時候, 可沒到你屋子裏擾人清夢, 你這算什麽人啊, 還拿我吃的!”

商扶珩頭也不回:“我原先又沒讓人攔着你,是你自己嫌我那院子破落, 都不曾去瞧過。”

祁梧啧了一聲,還是把人叫住了:“喂, 你先別走……你剛剛說什麽祁族人經不起凍, 然後呢?還有你看的是什麽閑書啊, 別是話本子裏随手寫的吧?”

商扶珩這才停下來, 轉過身看他:“是正經的史錄……我說看閑書那是自謙, 哪有你這般……”

“你還會自謙吶?”祁梧滿臉驚訝。

商扶珩:“……罷了, 你既不歡迎我,我還是走吧。”

“等等,你說完了再走呗。”祁梧再次把人叫住。

商扶珩便噙着笑看他:“你還想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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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梧眨眨眼:“就我剛才問的,祁族人受不得凍然後呢?凍着了會怎麽樣?還有你那書,借我看看?”

“可我這會兒不大樂意回答于你,你這般不講禮節,我們實在話不投機。”商扶珩卻說。

“話不投機那不也說了這麽久嗎。”祁梧看着他,“再說我哪裏不講禮節了?你別冤枉我,是你自己說可以直稱‘你’的。”

“我可沒說過你能直接喚‘喂’,誰是‘喂’?我是不識得的,你若是識得,與我引薦一番便是。”

祁梧:“……”

“殿下?”祁梧悠悠開口。

商扶珩還是饒有興致的盯着他,也不發話。

“琅王殿下?”

“戰神?”

“戰神殿下?”

“大哥。”祁梧有點崩了,“你想幹嘛啊你,真想讓我叫你一聲兄長是不是?”

商扶珩這才悠悠開了口,只是還是為難他:“你這聲大哥,叫得跟江湖草莽桃園結義一般,我聽着不夠真心。”

祁梧無語:“人家桃園結義還不夠真心呢?”

商扶珩笑笑,提醒他:“你前些天低熱,昏沉躺在床上動彈不了的時候,大無畏直呼過我的名字。”

祁梧愣了下,然後一樂:“叫你的名字就是大無畏?叫了又怎麽着,商扶珩?”

叫完了,祁梧琢磨了下,又說:“別說,你這名字還挺好聽。”

商扶珩又是一聲低笑:“再喚一聲。”

祁梧心想這人怎麽毛毛病病的。

“商扶珩?”

祁梧嗓音清亮,調子又慵懶,喚起人名來有種看日出日落四時輪轉的味道……商扶珩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的感覺。

“珩,佩上玉也。我父母親的定情信物是一對玉佩,便給我起了這名。爾後又覺得給我起名随意了些,及冠定字時便寫了個璟字,意為美玉之彩。”商扶珩慢條斯理說着,步子緩緩回到拔步床邊。

聞言,祁梧眨了眨眼。

聽到商扶珩說起父母,祁梧莫名有點感慨,還有點好奇。只是商扶珩父母都不在了,祁梧平時跟他嗆聲、有什麽便問什麽也不顧忌,但這事兒上總是不好提及的。

商扶珩見他這模樣,心領神會:“我父母親是皆不在了,不過他們離世前幾年我心裏便有了準備,雖也會感懷,但如今倒不多難過了。”

商扶珩難得語氣溫和,不是作假的那種:“我父親淮王是他那一輩最後一個皇子,也是他那一輩宗室裏出了名的閑散王爺,出宮立府後整日沉溺于玉石雕刻,直至遇到了我母親。我母親是端華郡主與江南首富景家的嫡女,因自幼體弱,性格又柔善得很,外祖父母怕她被欺負,故而待她的婚事很是仔細,因着母親沒遇着喜歡的,便一直将母親留在家中,日子久了,我母親便成了旁人口中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氣得我外祖母剛從沙場下來,又穿着盔甲拎着長槍去揍那嚼舌根的人。說起我外祖母,她年輕時便很是有名,大周的巾帼将軍,受封賞為端華郡主。外祖母其實是普通商戶出身,但很是有勇有謀,自幼習武,十幾歲便入軍營上沙場,那時大周雖不禁女子為兵,但實則軍營中對女子甚有不滿,外祖母一路很是艱難。”

“後來外祖母與青梅竹馬的景家公子、也就是我外祖父成親,生下我母親,卻是自幼體弱、性格也與外祖母截然相反,外祖母便更加護犢子,生怕我母親受了委屈。”

“我父親在玉石行裏與人鬥氣,那玉石行正巧是景家商號下的。我母親雖然體弱,但并非在家中嬌養着度日,她幫着外祖父管理商號,也時常會去商鋪裏看看。他們二人便這樣遇上了……後來我母親與外祖母說,她瞧上了那個纨绔的淮王,外祖母一細問,才知道他們二人都見過好些次了,這可把外祖母氣得夠嗆,深更半夜溜進淮王府就揍了我父親一頓。”

商扶珩說着笑起來:“這些年我外祖母與我說舊事,每每說到這裏便要好生仔細描述一番,說我父親那時被揍得痛哭求饒,但一聽到要他別再糾纏我母親,他便說‘那您打死我算了’……于是我外祖母便揍得更狠。”

“只是到底拗不過我母親喜歡……只會刻玉一事無成的上不了臺面淮王爺,女悍将和商戶之女的體弱老姑娘,我父母親成婚的時候,好些人看笑話。不過後來,在我母親的陪伴指點下,我父親雕刻的玉石越發有趣有靈氣,竟也漸漸成了名家,我母親雖是體弱,卻也把景家商號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看笑話的人才沒了臉。”

“只是,我十八歲那年,母親大病了一場,後來身子便每況愈下,每月總有十天半月是面色蒼白的,府中湯藥從未斷過。她一直撐着,直到我及冠之後,便再也撐不住了……我母親病逝,我父親準備好了喪儀,在母親病逝的第三日便服毒随她去了……那時我常奔走沙場,但我父親的打算,我從家書、偶爾回家之時,其實都隐約猜着了。”

聽到這裏,祁梧微微一怔。

商扶珩笑了笑:“不過我沒去求證,沒問父親,沒與母親說……于父親而言,沒遇着母親之前,玉石是他的一切,遇着母親之後,玉石也要往後挪。若沒了母親,強留他他也過不好。父親雖然閑散,但他若是打定了主意,旁人改不了。說了,除了讓那時身子本就不好的母親更加難受之外,也沒其他意思。”

說完了,商扶珩看着祁梧:“你可會覺得我這人不配為人子?”

祁梧對他笑了下,也難得不與他嗆聲:“我覺得,你父親該是很滿足有你這樣的兒子,你懂你父親的心意,你父母親泉下見着了,你母親也不會怪你沒攔下你父親,因為你母親也懂你和你父親,她想來是個極盡溫柔又堅定的人。”

聞言,商扶珩定定的看着祁梧。

半晌後,他倏然一笑:“難得聽你說句人話……這還是我頭一回同別人說這件事,連外祖母那兒我都沒與她說過。”

“讓你聽我說了這麽多,那也說說你先前問我的事罷。”商扶珩突然轉了話題,并沒有繼續沉溺于父母親的往事。

“你不是問,祁族人經不起凍嗎。那史錄上當真是這樣寫的,不過倒也沒旁的,影響不了壽長,只是……你們祁族人每月那燒熱,遇到嚴寒時容易日子不受控。”

祁梧:“……”這什麽鬼體質。

見祁梧滿臉無語,商扶珩失笑:“至于那史錄,對祁族人的記載倒也不算多,除卻這經不起凍的事之外,其他書上有的,我都聽你提起過。不過你要是想看,回頭我差人給你送過來。”

“行吧。”祁梧随手薅了薅自己的頭發,心态略崩,直接倒到了枕頭上。

商扶珩見狀莞爾:“抓緊起床。”

“不起了。”祁梧說着推開衣袍,拉上被子把整張臉都蓋住了。

“祁梧。”商扶珩喊他。

“幹嘛?”

“只有三歲小兒才賴床。”

這點激将法,完全激不起祁梧的逆反心,他随口應道:“是啊是啊我今年才兩歲。”

商扶珩:“……”

無奈搖搖頭,商扶珩道:“那我自己去你家廚房吩咐午膳了,若是他們問起你,我便說你昨夜貪耍玩雪誤了休息、這會兒還賴着不起呢。”

祁梧:“……你自己不要臉,就想拉着我一塊兒丢臉是吧?”

商扶珩噙着笑道:“逗你的,你接着睡吧,我自會招待自己。”

“喲,怎麽還是你一個人?阿霧呢?”坐在堂廳喝了好一會兒茶,闵君潤可算看到商扶珩過來了,卻沒見着祁梧,便有點意外,“你都沒把人叫起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先補一更,還差一更大概要明天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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