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放肆
第55章 放肆
闵君潤拿着“你在阿霧那兒竟也沒讨着面子”揶揄商扶珩,??商扶珩嫌他聒噪懶得搭理,只叫堂廳裏伺候茶水的富貴和芊芊去廚房吩咐準備好午膳。
富貴和芊芊也不敢多問,溫順的應聲然後一塊兒退了出去,??快步到廚房叫方吳氏和白瑾娘仔細着午膳的菜色、缺了什麽就趕緊讓人出去買回來,??畢竟戰神殿下和闵大人午間都要在這兒吃飯。
祁梧雖然說不想起,但躺在床上其實也睡不着了,所以又發了會兒呆,還是慢吞吞爬起床穿衣裳。屋子裏的炭爐已經熄了,??出了被窩後便覺得冷,祁梧就從旁邊的小間裏拿出火鉗子往裏加炭,學着昨日翠舒她們的手法點燃燒紅。
做好了,??祁梧在隔間屋門前用清水洗了手,??然後哆嗦着趕緊回到屋子裏關上門。炭火裏隐約有了點紅意,??祁梧就把涼着的茶壺擱到了炭爐邊沿上等着加熱。
回到拔步床裏,??祁梧坐在腳榻邊上拆了包蜜餞和堅果,??就這樣懶懶散散的開始吃。
吃着吃着,??祁梧突然看到了拔步床的木地板上有些微的泥鞋印……他都是把鞋靴脫在拔步床外圍地上的,??只穿襪子踩進來。
所以這個莫名其妙的泥鞋印,??肯定是商扶珩剛剛進來的時候直接踩上的!
祁梧:“……”
他自言自語的嘀咕:“嫌我沒禮數不講規矩……就沒見過你這麽糟心的人,把我的床都給踩髒了。”
吃了堅果,??喝了溫茶,祁梧坐在炭爐邊又烤了會兒火,??覺得腦子已經完全清醒了,??他才出了屋子院門,??來到院外要熱水洗漱。
天上還在下雪,??祁梧只是出了一趟屋子便淋了零星的白,??匆匆跑回屋子裏之後他拍掉身上頭發上的雪花,??來到炭爐邊又坐了坐,才起身到衣櫥裏翻找。
拿了件厚披風出來,祁梧把它放到門邊,方便待會兒出門的時候穿上。
等梁柱送來了熱水壺,祁梧洗漱過後,又吃了個果子,才慢悠悠穿上披風,連着披風上的帽子也一塊兒戴上,這才出了院子問外頭的梁柱:“琅王他們這會兒還在嗎?”
梁柱點了點頭:“就在前頭院子的堂廳裏,富貴和芊芊伺候着的。”
祁梧揣着手往堂廳去,路上琢磨着他該添置個手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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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落滿了白雪的靛藍厚披風,祁梧快步走進了堂廳。廳內放了炭爐正暖和着,富貴和芊芊見他來了便上前幫忙脫了披風、拿到一邊拍掉上頭的雪花、然後放好。
“阿霧你這可是夠偷懶的啊。”闵君潤朗聲開口道,“都這麽晚了才起,我們方才還笑話琅王呢,說你連他的面子都不給。”
“失禮失禮了。”祁梧只笑眯眯道。
闵君潤便拍了拍手邊系着綢帶的禮物盒子:“你喬遷新居,我雖是不請自來,但也給你備了點薄禮,你回頭瞧瞧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便找琅王算賬吧,左右你們倆熟絡,你找他便利些。”
祁梧挑了下眉,颔首道謝,然後又看向商扶珩。
兩手空空而來的商扶珩也瞧他一眼:“看我作甚,我未曾給你備禮,別想了。”
祁梧也是微微颔首,然後對富貴道:“去廚房吩咐一聲,府上來客,中午備上二人份的餐食即可。”
富貴一愣,正不知所措,又聽到商扶珩輕笑了聲:“你這是不打算給我吃飯了?”
“空手而來算什麽客人,何況你還大清早擾我清夢。”祁梧擡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捧在手裏慢吞吞喝着。
商扶珩故意歪曲他的意思,輕嘆一聲:“我倒是沒想到你竟這般不見外,本來我還拿自己當客人呢,你竟說我不算是客。”
祁梧冷呵了一聲。
闵君潤邊喝茶邊看戲,覺得這場面頗為有趣,難得看到堂堂琅王殿下上趕着親近人。
說是不給他飯吃,但到了午膳的時候,飯桌上還是有商扶珩的一份碗筷。
方吳氏和白瑾娘一同端着飯菜過來,這會兒都有點緊張……她們只會做家常的菜色,擺盤也算不上精致,用來招待貴客怕得罪了人。
不過顯然闵君潤和商扶珩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只是祁梧看她們倆還站着沒走,奇怪道:“你們去吃飯啊,幹站着作甚。”
方吳氏和白瑾娘這才松了口氣,退出了擺桌的暖閣。
拿起筷子吃了會兒,闵君潤才突然哎了一聲:“你府上有酒喝嗎?這天寒地凍的,燙酒來喝才是舒坦。”
祁梧搖搖頭:“沒酒,勞煩闵公子以茶代酒吧。”
商扶珩霎時輕笑。
闵君潤:“……以茶代酒,是這樣用的嗎?”
“我都說了他最是脾氣壞,你還指望他給你買酒喝不成。”商扶珩說着,目光卻落在祁梧臉上。
祁梧不置可否一挑眉,瞅了瞅商扶珩,然後對闵君潤道:“闵公子可知我為何不差人去買酒來?不是我吝啬,只是琅王殿下硬要留下吃飯,便花掉了這買酒的份例。”
聞言,闵君潤正要開口說話,卻又被商扶珩先接了話去:“不過一日不見,你竟已窮到這個份上了?”
祁梧輕啧了聲:“怎的,琅王殿下想救濟救濟?”
闵君潤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無言片刻後開口詢問:“……我是不是不該在這裏?”
祁梧霎時語氣溫和,對他笑道:“怎會,闵公子快吃菜。”
闵君潤:“……”快吃吧,吃完就走吧。
在暖閣吃完了午膳,闵君潤又坐了會兒喝了兩杯茶水,然後就表示自己要走了。
祁梧也沒客套挽留,跟他道完別,見商扶珩還穩坐着,便有點奇怪:“你還不走?”
聽到這話,正在往外走的闵君潤霎時加快腳步、走得更快了。
商扶珩輕笑了聲:“我瞧你這院子景致不錯,你不是嫌我空手而來沒帶禮嗎,我就地與你作畫一張聊表心意,如何?”
祁梧這下是真驚訝了:“你還會作畫呢?”
商扶珩很是謙虛:“略通一二罷了。”
祁梧便點了點頭:“行啊,那你畫去吧,你若是畫得好……我再留你吃頓晚飯也不是不行。”
“那你差人給我備紙墨……”商扶珩提需求,“不如我到你院子裏畫吧,一早來的時候,我瞧見你院子裏有株還沒開的梅花樹。”
“那棵樹啊?”祁梧樂了,“那樹是死的,開不了花了,我打算過兩日就把它挖走,再移植活的進去。你畫棵枯樹給我做禮,這算什麽事兒?”
商扶珩眉間輕輕一挑:“無妨,我點上梅花便是,你喜歡紅梅還是白梅?”
見他是真執着于那棵枯樹,祁梧也無所謂:“我喜歡黑的。”
“黑色晦氣,我畫靛藍的罷,正好你今日穿了件靛藍的披風。”商扶珩卻很是順暢的接過話去。
祁梧這會兒也莫名有興致陪着商扶珩瞎折騰:“就畫黑色的,左右是要送給我的,我不嫌晦氣。黑色的用尋常寫字的墨便能畫,你要其他顏色,我還得叫人現在天寒地凍的去外頭買顏料,麻煩。”
“要出門的話,不是正好能買酒回來。”商扶珩卻道,“闵君潤那厮雖是不正經,但這冬日喝點熱酒确實還不錯,你既閑着無聊,試試也無妨,頂多便是醉了癡睡一場。”
“醉?我叫你瞧瞧什麽叫千杯不醉。”祁梧挑眉自在道。
他原先在荔城,剛從驿站逃出來窩在客棧裏那會兒,也嘗過幾種酒水的滋味兒,味道淺淡得很,偶爾有嗆嗓子的,卻也只是釀酒的原料影響口感,不是容易叫人喝醉的嗆。
叫來梁柱和如雅,祁梧讓他們倆人趕馬車出去買顏料和酒回來。
吩咐完了,祁梧就穿戴好披風,往自己的院子回。商扶珩與他同行,不過商扶珩沒穿披風避雪,雪花便落了滿身。
商扶珩穿着一身白,雪落在衣服上倒是不顯眼,但落在頭發上的就很是明顯了,很快連眉毛上都染了一點白。祁梧偶爾掃過來一眼瞧見了,便笑,調子悠悠的說:“瞧我,這又是待客不周了,該給琅王殿下拿把傘擋雪才是。”
商扶珩見他這模樣便手癢,于是索性擡手将祁梧的披風帽子給拉了下來。
祁梧的腦袋冷不丁露在了雪天冷空氣裏,雖算不上受了凍,但人是很無語的,就側頭白了商扶珩一眼。
商扶珩莞爾:“淋雪甚有意境,邀你同賞。”
不等祁梧說話,商扶珩又道:“不必客氣。”
祁梧:“……算了,你畢竟有病,活着也不容易。”
商扶珩低笑,伸手拍了拍祁梧頭發上的雪花,又把帽子給他拉上戴好了。
祁梧輕啧了聲,本來想躲,但沒躲成,只能問商扶珩:“你這病多久了?怎麽動不動就神經兮兮的,莫名其妙掐我臉的賬沒與你算完,你這會兒又胡亂碰,不知道男男有別嗎?”
“病了二十五年了,沉疴舊疾,看在我比你年長的份上,你便寬容些吧。”商扶珩語氣很是愉悅道。
祁梧撇了撇嘴:“也是,殿下年邁,我還是少與你計較為好,免得被你染了腦疾。”
商扶珩只得笑着搖頭:“你今日這是……仗着這會兒在你自己府上,說話便半點不顧忌了?短短時辰便埋汰了我好些次,當真放肆得很。”
祁梧聞言奇怪:“我還以為,我埋汰你是一日十二時辰的常事。我何時斷過這事兒了?你今兒一早還咒我早夭呢。”
商扶珩盯着祁梧清亮的雙目瞧了瞧,突然直接伸出手、徑直掐上了祁梧的臉頰。
力道倒不重,但他那手冰涼得很,祁梧被凍得一哆嗦,然後趕忙往邊上退了幾步,臉上又無語又嫌棄:“你幹嘛?!”
“你太放肆了,我這是小懲大誡。”商扶珩揉撚了下指尖殘餘的觸感,很是鎮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