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離間

第67章 離間

“嘗嘗這個吧。”

第二天下午,??熱鬧的東市大街上,商扶珩撐着傘給兩人擋雪,奈何祁梧太過好動,??這傘根本沒法時時刻刻護住祁梧,??他今日出門又沒穿披風,沒一會兒他頭發上就落了不少雪花。

不過祁梧也不大在意,他在一個賣豆腐腦的攤子前停下,花了兩文錢買了一碗還在冒着熱氣的豆腐腦,??然後回過身喂了商扶珩一口。

商扶珩嘗了嘗,然後當着攤主的面點評說:“味道一般。”

攤主:“……這位爺……”

祁梧也嘗了一口,然後點點頭,??同意商扶珩的話:“是有點一般,??加點辣油可能會好一些。”

攤主:“……”

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後,??這還是祁梧頭回看到賣豆腐腦的,??而且賣相看着和現代的差不了多少,??所以點評完了,??他還是端着竹筒做的“一次性碗”繼續吃了會兒,??邊吃邊走,??時不時還要湊到賣其他東西的攤子或是街道兩邊的商鋪裏瞧瞧。

商扶珩笑着跟在他後頭,很是努力的想給他撐傘擋雪。

“之前在荔城時,??我們也一同出門逛過,那時沒見你對逛街市這般有興致。”

祁梧表示:“那時候我跟你又不熟,??再且說了,??還不準我今天心情好了?”

“好好好。”商扶珩笑道,??“只是你昨天可說了,??今日出來是要給我買東西的,??怎麽逛了這好大一會兒,??都不見你給我花錢?”

“豆腐腦你沒吃?”祁梧義正言辭,“兩文錢也是錢,吃了一口也是吃……”

商扶珩挑眉:“你是說剛剛那碗味道很是一般,攤主被我們倆說得像是想打人的豆腐花?”

“我覺得那個攤主是想打你,畢竟你這模樣瞧着就像是去砸場子的,哪像我這麽和氣。”

Advertisement

正好瞧見一個賣香囊的攤子,祁梧把商扶珩拉過去:“來,給你買,你想要哪個買哪個,都要的話也行,本公子包了。”

“最貴的也才一兩銀子,你就想這樣打發我?”商扶珩挑眉。

祁梧把他手裏的油紙傘接過手去,笑罵道:“你連一兩銀子的都沒送過我呢,還好意思嫌棄,趕緊挑。”

“好吧,阿霧公子給什麽我就要什麽,反正我府上庫房和我的私庫鑰匙可都給你了,我現在是身無分文,只能靠着你養活的。”商扶珩慢悠悠道。

被迫近距離接收這兩人親昵的姿态和話語,攤主很是不好意思。

宮牆之內,商文琎難以置信的看着回禀消息的人:“琅王和那個叫阿霧的人,當真親密無間逛了一下午的街市?”

底下跪着的人表示沒錯:“琅王殿下他們午後從端華郡主府出門,之後便一直在各街市閑逛,除了吃東西、買些零碎物件之外,旁的什麽正經事也沒做……小的從端華郡主府外開始跟,直到在青榆大街柏石巷被琅王殿下發現,才沒敢繼續跟……不過小的離開之前,還看到琅王殿下把那阿霧公子攬在懷裏……趁着四下無人,竟是在大街上有親吻之舉……”

跟蹤的這人都懷疑,自己其實早就被發現了,只是琅王殿下忙着和那個年輕公子逛大街、索性懶得管他,直到想行孟浪之事了,才嫌他礙眼起來……不過這話,他是不敢和皇帝直言的。要他說,皇帝叫他去跟蹤琅王殿下,這事兒本就不是很靠譜……

商文琎皺着眉,擡手朝外揮了揮:“下去吧。”

“是。”

殿內安靜下來,商文琎卻是越想越氣:“朕原本還有猜想,琅王此番帶了個男人回來,當着朝臣的面很是放縱不羁……說不準他只是在做戲,想讓朕對他放松警惕之心……”

這話,聽得總是藏在暗處的道士都很是不解……琅王有什麽必要忌憚你這個皇帝,忌憚到需要做這麽大的戲?

不過他是靠皇帝的寵信度日的,所以雖然忍不住腹诽,但面上一絲不露。道士緩緩現身對商文琎行了禮,然後說:“不論如何,琅王殿下心系一男子,于陛下而言并無弊端,且多有裨益。”

看到道士,商文琎就想起來自己中的毒,想起來這道士總說快了快了,結果半年過去了還是沒制出解藥來……商文琎這些日子以來本就對道士多有不滿,眼下更是毫無耐心:“朕所中之毒,道長今日可有進展了?”

拿着拂塵一臉仙風道骨的道士:“……陛下恕罪,貧道仍在殚精竭慮……”

商文琎擡手:“行了,別說了。”

這事兒不能細想,越想他越是怒火重。皇後剛離世時,他不入後宮還有得可說,多是人稱頌他與宋氏情深。可日子越來越久,過了三個月後他還是不去後宮,便有人開始無端揣測,有的後宮妃嫔甚至借着送湯水送糕點的時候言行試探……商文琎能怎麽辦,他舉不起來,只能繼續懷念亡妻、醉心政事。

再之後,商文琎聽到後宮有風言風語。畢竟他以前幾乎是夜夜都要翻後宮妃嫔的牌子,可如今妃嫔主動,他都無動于衷……可別是身體出了問題吧!商文琎被這樣的風言風語刺激得頭都大了,情緒也越來越差,人前還能掩飾,人後卻時常無端的大發雷霆。

“琅王如今倒是情場得意,他那般古怪的人,竟也有人敢接近。”良久之後,商文琎冷笑了聲,“既然琅王喜歡男人,那朕這個子侄自該為他添些喜事。堂堂大周朝的琅王殿下,身邊只有一個人怎麽夠……”

道士明白過來:“皇上是想再送個人到琅王身邊?”那樣的話,最壞的情況也能給琅王順遂的日子添些堵,說不準能直接挑撥得琅王的婚事沒了、再往他身上栽個風.流無度的壞名聲。

不過……以他這些年在商文琎身邊的所見所聞,道士覺得皇帝這是又要做無用之功了……皇帝總是想控制琅王,可明知道琅王根本就不是會忌憚皇威的人。皇帝還總是想給琅王潑髒水,可潑來潑去,又有什麽實打實的成效了?琅王往年的赫赫戰功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若是商文琎這次的盤算失敗了,人後大發雷霆時定會牽連己身,所以道士委婉勸谏:“陛下,貧道昨日在暗處打量過那位叫阿霧的年輕男子,以貧道生平所見……該是很難找着比他容貌更甚的人選。且琅王性情殘暴,尋常人見之懼怕,想必很難籠絡到琅王心意……”

然而商文琎選擇性的聽:“容貌……那阿霧的臉是很不錯,不過……朕突然想起來,這宮裏還有個祁族男子對吧?世人皆說祁族人比常人漂亮……柳律呢,來人,傳柳律。”

道士勸不動,只得安安靜靜回到了暗處待好。

柳律很快進入了大殿,跪拜行禮:“臣柳律,參見皇上。”

“起來吧。”商文琎看着他,徑直問道,“宮裏那個祁族人,現如何了?”

柳律一愣,有些意外于皇帝突然問起了祁姜。畢竟祁姜九月入宮以來,皇帝連面都不曾見過,更別說日常問候了。

祁姜的宮殿被安排在了內宮院牆的邊緣,一牆之隔便是外宮。自從來到皇宮,祁姜一直默默無聞。柳律本來和他也沒什麽交集,直到半月前意外發現祁姜身邊的宮女去禦醫那兒取藥,說是祁姜病了、在發低燒。

畢竟人是他接進宮的,柳律便禀告了商文琎一聲,商文琎才懶得搭理這種小事,讓這麽一個祁族人好吃好喝的待在皇宮裏已經很是足夠了。被柳律詢問了,商文琎索性随口吩咐他往後偶爾去瞧瞧祁姜那兒可有什麽額外的需要。

也是因着這麽一茬,如今想起來這個祁族人了,商文琎便叫來了柳律。

“祁姜公子的病已經轉好,并無大礙。”柳律回道。

雖然進了宮,住的也是後宮,但商文琎一直沒給過祁姜品階封號,所以柳律只得和以前一樣稱呼着。

商文琎點了點頭,又問:“你見過他,他長得如何?”

柳律又是一愣,然後如實回:“祁姜公子……容貌甚佳。”便是柳律,前些日子初次瞧見祁姜的模樣,也是驚豔了一瞬。

“與琅王身邊那個阿霧相比呢?”商文琎又問。

柳律蹙起了眉頭……這樣的問題,十分古怪。

“如何?”沒等到柳律的回答,商文琎又追問了句。

雖不理解商文琎為何有這樣的問題,但柳律還是只得繼續如實回答:“依臣之見,祁姜公子雖俊秀上佳,但……琅王殿下身邊的阿霧公子容貌更為驚絕。”

這個問題,這樣的比較和讨論,柳律實在是覺得奇怪,回答完了之後忍不住問:“皇上……您為何有此疑問呢?”

商文琎輕咳了一聲:“朕想着,這祁族人待在宮裏只能是虛耗年華,既然琅王喜歡男子,不如……”

柳律霎時神情嚴肅:“皇上慎言!”

商文琎見狀很是郁郁,這柳律雖是他提拔上來的,但柳律本身家世就好,個人性情也是真的清貴,是商文琎非常喜歡的忠君純臣……只是再器重,商文琎在柳律面前也得裝着。

商文琎試圖說服柳律,畢竟如果連柳律都說不服,只怕他真做了這樣的事之後,朝中會有更多不滿的聲音。屆時別說是給商扶珩潑髒水了,只怕他這個皇帝多年汲汲為營的名聲也要受挫。

“朕并未冊封那個祁族男子……”

柳律難得直接打斷了商文琎的話:“但祁姜公子以侍君之名入宮,入住內宮皓月殿至今,縱使沒有冊封品階、未曾承寵,于世人而言他也是皇上您的枕邊之人。皇上,恕臣僭越直言,琅王殿下是臣子,亦是皇叔,且他身邊已有欲成婚的心上之人,您此時賜人于琅王殿下,琅王殿下不會接旨,于皇上您的聖明也全無益處。賜人之事已是尤為不妥,更何況您意中的是祁姜公子……世人會诟病于此,忘皇上三思。”

商文琎被說得毫無招架之力。

他哪裏不知道這樣不妥,只是他剛剛心緒煩躁,想到這個念頭時還覺得能給商扶珩添堵就行……這會兒被柳律一番話說得冷靜下來,商文琎雖沒這個打算了,但心裏還是堵得慌,一想到商扶珩那般順遂他就難受。

“柳卿所言甚是,是朕一時思慮不周了,幸得有柳卿這般敢于忠言之臣輔佐在旁。”商文琎還得一臉真心實意的說。

柳律退出去之後,商文琎繼續思考給商扶珩添堵的可行性。

從商扶珩這邊無法下手,那……從那個叫阿霧的年輕男子身上呢?

商扶珩有身份有功績,仗着功高震主敢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可他身邊的人呢?那個叫阿霧的,能委身于商扶珩,不過是因着商扶珩琅王之尊罷了……

“朕有一離間之計。”商文琎說,“他琅王想要什麽便能有什麽,自然不把朕放在眼裏,朕施恩再多也無濟于事。可那個阿霧不過是平民百姓,長于宓城那般的蠻荒之地,能攀上琅王于他而言已是登天……若是朕向他示好,道長你說,他可會立即棄琅王而去?”

暗處的道士:“……陛下乃真龍天子,有天人之姿。”你開心就好,反正別人都不知道你不舉,你還是有嘗試的機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商文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