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超星娛樂，練舞室內。
琴綿仗着身高優勢，踮起腳尖，抻直了大長腿，高仰着天鵝頸，白淨的鵝蛋臉緊貼門上的小窗，硬生生擠成了扁扁的煎蛋。
“尚未發現危險人物，快開始行動！”
她秀麗的雙眸緊盯着室外長長的走廊，瞳孔不安地晃動着。練舞室位于整層樓的右下角，若想進入房間，必須經過琴綿眼前的過道，此處易守難攻，實是兵家必争之地。
“Yes，Madam！”
蹲在琴綿身後的宋盼夏同樣異常緊張，兩只手哆哆嗦嗦地解包裝袋，偏偏塑料袋系得特別緊，宋盼夏指尖都摳疼了也沒能解開。
琴綿不敢挪眼，聽着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焦急地問：“好了嗎？”
宋盼夏腦袋都冒汗了：“等、等一下。”
一旁直吞口水的烏清雅等不下去了，她撥開宋盼夏的小手，攥緊袋口用力一撕。
——嘩啦。
黑色的塑料袋光榮犧牲，淺粉色的紙盒逐漸顯露出它本來的面貌。
那是一盒巧克力味的甜甜圈！
宋盼夏雙手合十：“謝謝了，Mybrother。”
宋盼夏的親哥哥宋臨冬去年正式出道，現在鮮少出入公司了，不過他人不在江湖，江湖依舊處處留有他的傳說，特別是《偷嘗美食三十六計》、《沒有手機的日子我玩什麽游戲》、《公司探險地圖》。
烏清雅的表情更為虔誠，她雙膝跪地，向着甜甜圈高舉雙手。
“謝謝宋哥，謝謝綿綿，謝謝美食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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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綿催促道：“別弄什麽神秘儀式了，快給我吃一口。”
盡管甜圈圈經過漫長的旅行變得又冷又硬，但是它的魅力一點都不曾消減，三個女孩光是瞧着它鮮豔的色澤舌尖就泛起了甜蜜的滋味。
烏清雅已經三個月沒嘗過碳水化合物了，再也低擋不住甜甜圈所散發出來的致命誘惑，率先抓起一塊塞進嘴裏。
宋盼夏見狀，緊跟着拿起兩個甜甜圈，一邊吃一邊将另一個遞給望風的琴綿。
宋盼夏含糊不清地說：“綿綿快吃。”因為吃得太急，她差點咬到舌頭。
琴綿終于和玻璃分離，她低下頭剛張開口，将将碰到巧克力脆皮，又縮了回去。
“茂雨不吃嗎？”
三人同時停了下來，扭轉脖子，目光彙集在同一處。
那個背靠着碩大的鏡面，盤腿坐在地板上，始終安靜如斯的女孩。
一身黑衣的女孩放下手機，緩緩擡起頭，她有着一雙銳利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小巧的鼻頭，淡粉色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宛若王座上高傲的公主。
此刻，公主殿下用冷淡的口吻為她們帶來了最恐怖的消息。
“經紀人來了。”
三人集體膽顫。
茂雨加入後幾乎成了隐形隊長，經紀人有什麽安排也是先通知她，集訓期內只有她允許配備手機。
所以，茂雨的話就是聖旨！
琴綿用盡全力抵門：“一級警報，紅色警戒！”
宋盼夏手慌腳亂地抱起紙盒，原地轉圈圈：“藏哪？藏哪！”
烏清雅來不及說話了，她三口并兩口将甜甜圈囫囵咽下整塊甜甜圈，噎得拼命拍打胸口，臉更是脹得通紅。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茂雨不緊不慢地指向腳邊的雙肩包：“放這裏。”
宋盼夏二話不說，聽從領導人指揮。
茂雨接着掃過另外兩人，沉聲說道：“琴綿你把玻璃上的印子擦掉，清雅去喝口水順便把地上的塑料袋扔了。”
茂雨一出場，其餘三人安全感倍增，瞬間找到了主心骨，麻利地處理“事發現場”。
琴綿利用腿長優勢，幾個健步遠離門口退到茂雨邊上，軟綿綿地斜依着她。
“呼，吓死我了。”
茂雨不自在地想往後躲一躲，卻發現背後是鏡子根本退無可退，她細眉微擰，目光複雜地盯着琴綿的臉頰，然後伸手在柔嫩的肌膚上面戳了一戳。
“沾灰了。”
琴綿在指尖點到的地方摸了摸：“還有嗎？”
完美避開了灰漬。
茂雨屈起手指，正猶豫着要不要幫她擦掉，耳邊忽地傳來烏清雅心虛地驚呼。
“黎哥好！”
琴綿“唰”地蹦了起來，人還沒見着，先跟着喊了一句“黎哥好”。
身邊驟然失去屬于另一個人的熱量，茂雨愣了一愣，方才站起身子。
受沖擊最大的當屬烏清雅，她好不容易緩過氣，團起塑料袋塞進褲兜裏，熟料一開門就和經紀人打了個照面。
她們的經紀人黎暢帶過兩屆女團，私下裏不怒自威，工作上雷厲風行，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倒是對她們很溫和，唯一發過的火就是烏清雅重了一斤。
經紀人今天顯然心情不錯，完全沒有察覺到烏清雅的異樣，反而笑吟吟地打招呼道：“你也好，快去接水吧，我有好消息跟你們說。”
烏清雅很慫地說：“我也不是那麽渴，您先說吧。”
黎暢笑得臉上起了幾道褶：“聽到好消息，如逢甘霖是吧，知道你們小姑娘好奇心旺盛，都過來吧。”
烏清雅想附和兩句結果一開口竟打了個飽嗝，吓得她連忙捂住嘴朝宋盼夏使眼色，請求支援。
宋盼夏不敢賣隊友，颠倒黑白地混淆視聽：“這是水喝多了，清雅今天為了加快新陳代謝喝了兩大瓶礦泉水呢！”
可惜宋盼夏也是個不頂用的，越說漏洞越多，聽得烏清雅在經紀人背後不停抹脖子。
黎暢狐疑地看着她：“清雅喝了兩大瓶水還口渴？”
宋盼夏撐不住了：“綿綿，你說呢？”
琴綿默默看向茂雨：“茂雨，你說呢？”
茂雨：“……”
茂雨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中，什麽都沒說，直接跳入正題了。
“黎哥，是我們出道日期定了嗎？”
黎暢察覺到了幾人的小心思，卻也沒深究，姑且放過她們一回，接着茂雨的話頭說道：“差不離，你們的團名确定了。”
“哇！”宋盼夏激動地尖叫，“叫什麽，叫什麽，叫什麽！”
黎暢擡起手，示意她冷靜。
“這個名字還是你們提供的。”
當初征集團名，她們四個每人想了一個。
琴綿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中的狂喜，練習三年，她離出道又進一步了！
下意識地瞄向身側的茂雨，只見她一如往常地泰然自若，琴綿激蕩的心情不由平複了一些。
黎暢晃了晃食指：“你們猜是誰起的名字。”
宋盼夏毫不猶豫地說：“肯定是茂雨。”
琴綿和烏清雅表示贊同。
茂雨本人也是這麽想的，她胸有成竹地介紹自己起的團名。
“FOURST諧音FIRST，FOUR指我們四個，ST取自FIRST，意為我們四人是最優秀的。”
三個小姑娘崇拜地鼓掌，不愧是雨神，文化人。
黎暢贊許地看了茂雨一眼，然後說：“不是你的。”
茂雨聞言，眼睛一瞠，滴水不漏的表情出現了絲絲裂痕。
經紀人的手指一轉，轉到了琴綿的鼻尖上：“恭喜你，成功為團隊命名。”
宋盼夏和烏清雅的嘴巴張成了一大一小兩個“O”。
琴綿難以置信地說：“我？”
黎暢笑着點點頭。
茂雨的身子頓時僵住了，如果她沒記錯，琴綿起的名字是——
“少女季節，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四季的代名詞了。”
經紀人一錘定音，并直接宣布了她們的舞臺人設和代表顏色。
“烏清雅，你是秋天溫暖的橘色。”
“宋盼夏，你是夏天活潑的綠色。”
“琴綿，你春天是嬌嫩的粉色。”
“茂雨，你是冬天高冷的白色。”
這一決定，黎暢也是冥思苦想了許久，結合她們自身的外貌和性格而定的。
他說：“綜合考慮你們的形象，我們決定對外官宣茂雨擔當隊長，烏清雅擔當舞蹈，宋盼夏擔當藝能，琴綿你辛苦一點，協助茂雨統籌全隊。”
在茂雨進公司之前，琴綿無疑是最合适的隊長人選，黎暢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她們，說實話，他對此番決策的把握并不是百分之百。
眼前的四個女孩，從外貌到實力都無可挑剔，公司給予了厚望，她們自個兒也很争氣，次次練習生評級都是第一。
四人四色又和諧統一原本是極其難得的特點，可問題就是她們太有特點了，現今市場未必能接受她們強烈的反差。
倘若黎暢真的讓她們本色出道，那既不是少女季節也不是FOURST，而是佛死了。
黎暢長嘆了一口氣，目光幽幽地掠過每一個人的臉龐。
烏清雅，少時學過武術，鳳眸疏眉，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飒爽英氣。這麽一位當代俠女，居然是個吃貨，安靜不動時如同傲骨淩淩的雪松，然而面前但凡有一粒花生米都能瞬間化身哈士奇。
宋盼夏，下個月才滿十八歲，團裏的老幺，因為親哥哥也是公司的藝人，所以打小就愛往公司跑，前輩藝人們都把她當小妹妹帶，粉絲們愛屋及烏，聯合為她建了個應援站，等她出道。起跑線都贏了，她卻不走鋪好的直道，整天想着往諧星道路上偏，馊主意層出不窮，令人又愛又恨。
琴綿，最好帶的練習生，沒有之一，有天賦，肯努力，還聽話。就是有些小戲精，配上她那長腿蜂腰、面容嬌媚的禦姐形象，在環境複雜的娛樂圈裏很容易被誤會成心機深沉的綠茶婊。
黎暢幾乎能想象的到以後對家黑粉罵她的臺詞——“裝模作樣”，“把別人當槍使”，“花瓶女星，胸大無腦”……
所以，她決定劍走偏鋒，給琴綿套上一個可愛人設，營造出反差萌的效果，隊長的職務便順勢推到了茂雨的身上。
茂雨，創作能力一絕，性格沉穩，自律能吃苦，優點非常突出，缺點也明顯。
首先她的性格太獨了，黎暢最初是希望由她擔當可愛的，畢竟她的外貌比琴綿更甜美，只可惜黎暢觀察了一陣，不得不承認，臉長得再甜美，粉絲們日後也得面對自己心中嬌嬌軟弱的小閨女，一開口就是“DJdropthebeat”的事實。
與其後期人設崩塌，不如一開始就給她戴上創作才女的桂冠，讓她保持本色。
“每個藝人出道，都會重新包裝，”黎暢好言勸慰道，“公司這麽做不是否認你們自身的個性。”
好在四人對人設接受良好，沒有抵觸情緒。
烏清雅轉了轉手腕，盯着內側的皮膚問：“溫暖的橘色，是多橘，我現在美黑來得及嗎？”
宋盼夏一蹦一跳地說：“活潑的綠，是不是要挑染綠發呀？那我豈不是變成殺、殺、殺馬特了嗎。”
黎暢：“……倒也不需要如此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