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茂雨猛地睜開眼睛,她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抹了把腦門,汗涔涔的。
噩夢,好久沒有過了。
在琴綿綿長的呼吸聲中,茂雨花了好久才讓雙眼适應黑暗,她伸手摸向床頭,借着手機微弱的燈光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陽臺。
窗外并非全然漆黑的世界,路燈散發出溫潤的光芒,偶爾有一輛汽車駛過,引擎聲由遠及近再到消失。
遠處的住宅樓上,零星亮着幾點燈光,是和她一樣睡不了的人們。
茂雨站了一會兒,在客廳随便找了一件外套穿上,不算寬松,應該是宋盼夏的衣服。
未來一個月的行程都排滿了,她不能感冒,不能生病。
重新回到陽臺,關上陽臺門,茂雨點開手機通訊錄,撥通了代表家人的號碼。
嘟聲響到第二下,便被接起了。
“你還沒睡?”
“這句話應該是我的臺詞吧。”
茂雨指尖摳住窗沿:“睡不着。”
電話那頭的女聲輕笑了一下,說:“我昨天去看了詩柳,她已經能自己下樓買東西了。”
茂雨喉口一哽,好半晌才說:“柳姐姐一向很堅強。”
茂雲淡淡道:“堅強的孩子會幾年都走不出同一個陰影嗎?”
茂雨說不出話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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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雲嘆了口氣道:“你的節目我看了,不像你。”
茂雨沉默了一瞬,說:“像我是當不了偶像的。”
“哈,說得也是。”茂雲說,“有為難的地方告訴我或者爸爸,我們幫你找律師。”
茂雨嗤笑:“找律師有什麽用。”
茂雲斬釘截鐵道:“有用。”
“……”
“爸爸當初找過律師,”茂雲的聲音低了下來,“我們是有機會拒絕的,經紀人從中調和,叫我們試一下,如果實在接受不了,公司絕不強求。”
都是騙人的鬼話,茂雨攥緊了拳頭,結果還不是那樣。
“我們的簽名會規模越縮越小,商業演出的座位永遠坐不滿,最後索性連活動都取消了。轉型的初期,我們确實很痛苦,很掙紮,但是……”
茂雨心一驚:“不要說了。”
茂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但是我們太享受舞臺了,太喜歡被人注視的感覺了,沒有觀衆的演出真的好寂寞。盡管不想承認,可是我們內心深處的某一個地方,認同了公司的決策,即使是虛假的、廉價的,我們也好希望有人為我們的歌聲應援啊。”
茂雨身上冒起了冷意,她拽緊了衣領,不能感冒,她該挂電話回去睡覺了。
然而她的腳沒動,茂雲的聲音沒有停止。
“詩柳真正走不出去的原因,是她覺得我們半推半就地走了捷徑,忘記了初心,所以才會遭到懲罰。”
“不是的,”茂雨急切道,“她只是受害者。”
“是的,她只是受害者,可是我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我……”
“你知道的吧,”茂雲的聲音幽幽飄過耳畔,“如果你們大火了,我身為你的姐姐必定會被重新擺到公衆面前,我們的事也會再一次被剖開來。”
“我知道。”茂雨的指尖因為太過有力耳泛起了白色。
“不要讓詩柳再一次受到傷害。”
茂雲說完這句,直接切斷了電話。
茂雨一個人浸潤在漫長的黑夜中,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她愣神之際,一聲尖叫将她拉回了現實。
這就是淩晨三點,宋盼夏驚魂記的始末。
“怎麽回事,”茂雨皺眉,“又有飛蟲?”
“不、不、不,”宋盼夏顫聲指向烏清雅的方位,“清雅她、她、她……”
琴綿快步走過去,彎下腰抱住那一團可疑的凸起,擔憂地問:“不舒服嗎?”
烏清雅跪坐在床上,紅着臉探出腦袋,手裏拿着一樣電子産品,像是半夜偷玩手機被家長抓包的中學生。
她局促地撓了撓頭:“我沒想到夏夏睡眠那麽淺。”
琴綿定睛一看,感到詫異:“電子詞典?”
茂雨站在門口,一下便看穿了烏清雅的意圖:“你在背單詞?”
烏清雅撓頭,聲音越來越低:“學些成語歇後語,有備無患嘛。”
宋盼夏簡直沒聽過比這更魔幻的發言了,看書就頭疼的烏清雅竟然偷偷念書,一定是她覺沒睡醒。
宋盼夏倒回床上,拉起被子,自我催眠:“我還在夢裏。”
茂雨說:“電子詞典是小夏哥給你的?”
烏清雅點點頭。
琴綿用手幫她梳了梳在被子裏拱亂的頭發:“你可以去客廳看書呀,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
烏清雅屈指搔了搔發熱的臉頰,低語:“我不是不好意思嘛。”
“以後不用不好意思了,”茂雨說,“去吧。”
烏清雅嘿嘿兩聲,下了床。
琴綿和茂雨回了房間,琴綿關掉燈,輾轉反側。
茂雨說:“問吧。”
琴綿:“她是不是今天直播……”
茂雨:“嗯。”
琴綿仰躺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嘆了口氣,最後說:“睡吧。”
茂雨道:“晚安。”
琴綿:“晚安。”
至于第二天,宋盼夏透過烏清雅的黑眼圈,确定了昨夜的一切不是夢。她受到激勵,決心要和烏清雅共同進步,互幫互助。
小夏很為少女們的上進和堅韌所感動,當天就買了最新的電子詞典送給宋盼夏。
宋盼夏同樣感動,拿到電子詞典後認真背單詞、練發音,并于十分鐘以後玩起了俄羅斯方塊,半小時後被茂雨發現,予以沒收。
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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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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