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酸菜魚不辣
馬上要過國慶節了，可是唐頌這個眼睛，是注定沒辦法過一個游山玩水的國慶了。所以唐頌打算很閑魚地躺着，在上海吃吃喝喝，等到國慶完了之後再去複查。
宿舍三個人回家的回家，集訓的集訓，李銘瑄這個沒良心的直接和女朋友去青島逛去了。
唐頌其實并不在乎一個人過節——他蠻享受一個人的感覺。可是這個假期讓他無法放縱看劇看電影，所以他突然多出來了大片空白時間。
好在宋醫生開的藥真的很有效，左眼視野越來越清晰了，唐頌去眼鏡店簡單修了下鏡架，便将眼鏡再次架上了鼻梁。
“終于不瞎了。還是戴上眼鏡看着順眼啊。”
重獲光明的唐頌照了照鏡子，發現眼鏡框剛好将眼眶的傷遮了大部分，外人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唐頌的臉有什麽異常的。
于是，在國慶假期的第五天，已經喝了多天青菜粥的唐頌決定給自己開個葷，去吃個有辣味的東西。可畢竟醫囑裏讓唐頌忌辛辣，所以唐頌折了個中，決定去吃酸菜魚手工粉。
嗯，其實他本來想吃螺蛳粉的，但面對醫囑還是有點慫。
在國慶假期去商圈吃飯，按照飯點去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等到下午三點鐘，唐頌覺得再不去吃飯自己很有可能被餓到在吃完酸菜魚後再去搞一碗螺蛳粉，這才慢悠悠往商業區走。
這片商業區很大，周邊學校也多，所以即使是下午三四點，也依然人來人往。
唐頌經常去那家店吃手工粉，所以輕車熟路就到了店中。
店裏只有幾張四人桌還沒有人坐，唐頌也并不覺得在這個時候他坐一張四人桌有什麽不妥。
在聞到冒着熱氣的酸菜魚手工粉的香味時，唐頌覺得這幾天自己的行屍走肉狀态終于有所緩解。正當他拿着筷子準備夾起第一塊魚片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上方響起：“好巧，我能坐這裏嗎？”
在擡頭的瞬間，唐頌的眼鏡蒙上了一層酸菜魚粉的霧氣，雖然看不太清，但是從聲音和輪廓，唐頌還是認出了這是章楓聿醫生。
“啊，章醫生好，可以啊，快坐吧。”
說完，唐頌突然一陣心虛：“這個酸菜魚不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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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坐穩的章楓聿直接笑出了聲：“我沒說你不能吃啊。看樣子你恢複得還不錯。下次去複查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眼鏡上的霧氣差不多消了，唐頌終于看到了沒有口罩不穿白大褂的章醫生。
唐頌有一種章楓聿的鼻子和嘴巴是為他那标志性的狗狗眼和挺立的眉峰量身定做的感覺，他在看到章楓聿的臉時，就覺得他的鼻子和嘴巴應該長成那個樣子，挺挺的，很立體，嘴巴看上去軟軟的。
另唐頌比較氣憤的是，章楓聿點了一份看上去就很辣很香的麻辣粉。
“……你點的這也太饞我了。”唐頌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能吃辣啊？上海見到能吃辣的不多啊。”
“我是北方人啊，吃飯口味本來就比較重，這幾天忌辛辣忌油鹽的太辛苦了。”
“等你去複查完應該就可以吃辣了
。”章楓聿攪了攪粉，讓辣油均勻了一些，頓了一下，“剛剛差點沒認出來你，你帶上眼鏡風格還挺不一樣的。”
“奧，是不是顯得衣冠禽獸了啊？”唐頌挑了挑眉。
“不，顯得更……嗯……不像個大學生了，單看臉挺像個高中生。”
……
唐頌決定換一個話題：“對了章醫生，你是住在這附近嗎？為什麽會在這邊吃飯？”
“嗯，我自己租房，住這附近，今天沒給我排班，我睡到中午才起來的。你不會也是吧？”章楓聿話中有點揶揄的口氣。
這可就大大冤枉唐頌了：“我作息很陽間的，早上八點前都會起。”
“哦，作息陽間，但是吃飯不規律嗎？怎麽餓到現在才吃飯？”章楓聿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小表情。
“……”唐頌發現章楓聿這人其實挺會打趣的，但是度掌握得很好，并不會讓唐頌感覺到被冒犯，相反，還能讓唐頌心情放松。
“這不是為了避開人嗎，我不喜歡排隊。對了，章醫生你規培第幾年了？”唐頌又轉移話題了。
“好巧，我也不喜歡人多。我才第一年規培呢，但是我已經考到醫師證了，也算是半個醫生了吧。你下次去複查應該就見不到我了，我要換到骨科去了。”
“啊，這樣啊……”唐頌心裏其實還覺得蠻可惜的。章楓聿身上有他憧憬卻得不到的那種對醫學事業的純粹感情，這很吸引唐頌。他見過很多一上來就抱怨自己專業又苦又累的醫生，章楓聿卻給他一種，醫生這個職業和其他職業差不多，又苦又累，但是我喜歡的感覺。
“你之前提到了你想學醫？可最後為什麽入學商科了呢？”
一提到這個話題，唐頌就感覺自己身邊的氣壓低了很多：“我第二志願報的是醫學院。一般第一志願不是要沖一下嗎，所以報了現在的學校，專業也是随便填的，結果那年在我們省，我們學校的分數線突然降了，剛好把我錄進去了。”
“這樣啊……你為什麽想學醫呢？”章楓聿緩緩問道。
“嗯……說起來你可能不信，12年有一部電視劇叫《心術》，我就是看完那個劇才想學醫的。在那以後，我覺得我們也拍不出能超過《心術》的醫療劇了。”唐頌越說越沒底氣。
章楓聿又笑了，聽起來一點都不意外：“有什麽不信的啊。我最近正在看《心術》，确實是很好的劇。”
“嗯……啊？你也在看？”唐頌開始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在聽到章楓聿也在看《心術》後，內心卻瘋狂跳起來。他發現章楓聿仿佛就是一直藏在他心底的那個，他永遠也成為不了，卻瘋狂向往的，被他臆想出來的醫生。
“很驚訝嗎？我們學校很多老教授都會給我們推薦這部劇，特別是神外科的教授。我雖然工作忙，但是抽空看個劇的時間還是有的。”章楓聿看着唐頌變化不斷的表情，将他的心情盡收眼底。
“那真是好巧啊。”唐頌終于緩過來了，很認真地看着章楓聿的眼睛，“我相信你會是個好醫生。”
章楓聿同樣用自己的目光去回敬唐頌：“我會努力的。我也相信你可以在你所學習的領域有所建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唐頌看着章楓聿，感覺自己被什麽力量禁锢在了座位上。直到章楓聿提醒他：“你筷子上的酸菜魚汁要流到你的手上了。”
唐頌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他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燙，所以通過大口吃了幾口粉掩蓋一下。
臉紅的原因并不僅僅因為章楓聿像極了他心中的那個醫生。唐頌承認，章楓聿對他的吸引力太強了，但是他明白，這吸引力的一大部分可能是由于章楓聿是個醫生，是個帥氣的，有理想的，熱愛學醫的年輕醫生。還有一部分，是因為章楓聿表達出了對自己的信任。雖然他不知道唐頌的學習情況，但是從語氣中，唐頌可以聽出來，章楓聿是真心地信任唐頌即使學不了醫，也是可以在自己的專業站穩腳跟的。
“謝謝。”唐頌大口吞咽之後，強忍住想要發酸的眼睛，對章楓聿真誠地說道。
章楓聿笑着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麽。
這頓飯的後半程很安靜，兩個人都在好好嗦粉。
最後走出商鋪時，唐頌問了問章楓聿家的方向，在得知二人方向剛好相反時，唐頌率先告別：“再次謝謝章醫生。那就再見了！”
章楓聿笑着揮了揮手：“再見。”
在唐頌已經轉身向前邁步時，他突然聽到章楓聿說：“下次再見面，我們加個微信吧。”
唐頌愣了一下，再次轉過身，卻看到章楓聿笑着向反方向轉過了身：“再見啊。”
唐頌那聲“好”愣是被堵在了喉嚨裏。
他又開始發揮自己善于胡思亂想的能力，開始想章楓聿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覺得章楓聿對他印象應該挺深的，而且絕對不差。章楓聿也絕對能看出，唐頌對他印象很好。如果章楓聿想要留一個聯系方式的話，完全可以剛剛吃完飯後就加微信。
……百般思索得出幾十個結論的唐頌，決定放過自己。
于是他登錄了“心術”公衆號。
“《雜想1》
今天這篇文無關缺點和優點。權當是我一個人的碎碎念。
因為眼睛受傷的原因，我認識了一個醫生，他應該算是我的朋友吧？
他作為醫生，幾乎就是我幻想中的那個醫生了。而且他看過《心術》。
我可能有點心動。我不知道這份心動是因為他是醫生還是什麽。
我覺得他不反感我，但好像在擔心什麽，所以目前在拉開和我的距離？
……
以上都是我自己随随便便沒有邏輯的胡謅。我也告訴自己別較真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