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啧啧感覺有點暧昧啊
樂寧本以為唐無影定會将這件事徹底藏好,她甚至想好了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這件事,卻不曾想第二天一大早,唐無影竟然把人給派來了——
冷月孤鷹表情都極為抱歉:“見過樂寧公主,您派來的使節暴斃而亡,”冷月頓了頓說下去:“為此我們特意問過了京城四大仵作,現下都在門外,說是中了西域的蠱毒?”
樂寧心底這個苦啊,她實在沒想到唐無影會是這樣的反應。
老實說,兩人的交易既然已經談攏,她說什麽都想不到唐無影會突如其來搞了這麽一出。
良久,樂寧點了點頭,戲都懶得演了:“帶進來吧。”
“是。”冷月孤鷹将那屍首放下,卻是轉頭去了曲霂祁的所在。
曲霂祁回去的時候,眼巴巴地等着看唐無影,沒成想碰上了冷月孤鷹,心底忍不住有點小失望:“怎麽?”
“皇上,”冷月孤鷹不敢怠慢,連忙俯身跪下:“唐大人讓我帶來一樣東西。”
“哦?”曲霂祁看過去,那是一包藥粉。
昨天兩人最後說起怎麽對付樂寧說得高興,竟然将這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曲霂祁無奈,伸手接過。
冷月孤鷹一出門,曲霂祁立刻屏退了身邊人細心研究起來。
這藥粉乍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不過是幾味極為常見的中草藥配比而出,而現下曲霂祁想要找到這幾味草藥無疑沒什麽難度,難的是……
這解藥真的靠譜嗎?
樂寧是不是看透了他們的計劃,故意用假解藥來欺瞞延誤時機?
曲霂祁不怎麽擅長用最大的惡意揣度旁人,然而樂寧的舉動讓他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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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這樣的解藥推斷出毒藥配比的可能性有多大?饒是精通藥理的曲霂祁也不得不嘆一口氣,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樣的草藥太過常見,連配比都……
等等,配比?
曲霂祁眼睛一亮,差點忘了他現在不是獨行俠,而是坐擁天下的皇上。
想到這裏,曲霂祁立刻喚人召來了太醫院的幾位元老。
這回曲霂祁拿來的可不僅僅是這一味解藥,也有之前那條樂寧給唐無影的絲帶,還有後來仵作的說法盡數給這幾位太醫一說。
別說,人多力量大這話還真沒說錯,裏頭就有一個太醫摸着下巴開口了:“皇上,這個老臣似是見過。”
“是西域的草藥?”曲霂祁問道。
那老太醫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搖搖頭:“記不起來了,不過有個人一定知道。”
片刻之後,曲霂祁等來了這個肯定知道的人。
這是一個少年,看起來愣頭愣腦的,進來的時候甚至傻站了一會兒不知道給皇上問安。
好在曲霂祁也不在意,倒是那老太醫表情有些無奈:“別愣着,給皇上問安。”
那孩子這才俯身跪地,認認真真地給曲霂祁磕了三個響頭。
這下屋裏人都愣了。
當然也包括曲霂祁。
好在片刻曲霂祁就先反應過來,伸手示意道:“起來吧。”
那少年看向老太醫,老太醫無奈,只好點了點頭對曲霂祁抱歉地解釋道:“這孩子是我之前去西域采藥時撿來的,打小跟着我,除了藥理什麽都不懂。有點笨,還請皇上恕罪。”
說話的功夫,少年已經自顧自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那藥材便是“啊”了一聲。
“血蓮花啊。”少年眼底透出幾分了然:“這東西無色無味,用來配藥害人真是太好了。”
……
老太醫驚得汗都下來了:“休得胡言!這是在害中原朝廷,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少年便閉了嘴,可憐兮兮地看向老太醫。
倒是曲霂祁忽然想起了什麽,血蓮花……這個他其實也是熟悉得很,之前也曾在給戚少商的藥方裏面提過那麽一句,沒成想竟然在這裏看到了。
“這是做什麽的?”老太醫問道。
少年眼底流動着興奮的光芒,顯然是問到了他擅長的領域:“這東西本身是無毒的,可是有了這幾味藥引子就不一樣了,會麻痹人的意識,而且很容易就會讓人産生幻覺,最可怕的是會增加人的攻擊欲。”
“難怪……”曲霂祁了然。
難怪要放到擺擂上去,那裏人們本就容易殺紅了眼,如果再加上這些東西,釀出災禍簡直是必然的事。
“皇上,這個也要看嗎?”老太醫看向那條絲帶。
曲霂祁颔首,看向少年的目光已經有些期待。
少年也沒辜負曲霂祁的期望,然而這一次得出的結論卻讓曲霂祁的臉色驟然黑了:“是調和過的春藥,蓋住了本身的味道,可是只是用來助興的。”
……
氣氛陡然凝滞。
幾位太醫面面相觑,皇上反應太激烈我們承受不住啊!
所以到底是誰送這麽個龌蹉玩意啊簡直是太不擅長體查聖意了!
太醫心底叫苦,卻只能盡量垂下頭去減輕存在感。
良久,曲霂祁目光和善地看向少年:“确定?”
少年渾然未覺,又掂量了幾下絲帶:“确定!”
聲如洪鐘什麽的簡直阻擋不了!
老太醫都快哭了,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曲霂祁也沒為難幾人,點點頭便請他們出去了,叮囑了幾個太醫連夜趕制解藥,然後另外給那少年派了個差事——
把太醫院所有藥材整理歸類都交給他了。
不懂的人當是刁難,老太醫卻是一臉欣慰:“從此以後,你就有事做了。”
他知道這是皇上在培養新人,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本就是必然,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能夠得到皇上的賞識,這位老太醫心底還是高興得很。
“嗯!”少年聽了也是興高采烈。
曲霂祁在屋裏悶悶不樂地走了幾圈。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唐無影身邊的莺莺燕燕,以後肯定不少。
別說他錦衣衛的身份了,就算是那沉默寡言又極為靠譜的性格,上趕着撲上去的姑娘就不會少吧?
說起來,好像還真不僅僅是姑娘,冷月孤鷹什麽的朕都看在眼裏啊!
曲霂祁越想越氣,在原地團團轉幾圈頓時驚了。
嗯……唐無影如果真的要找個好姑娘,自己應該為他高興才對吧?
為啥感覺有人搶了自己的人一樣!
這尼瑪劇本不對啊!
曲霂祁撓完頭發撓雙生蛇,最後甚至将魔爪伸向了小影。
老實說小影這機關小豬真有點像是唐無影的傑作,它總是悶悶的,被鬧騰多了甚至會遞給曲霂祁一個無奈的眼神,特別地悶騷!
曲霂祁摸了幾把小影倒是也消了氣,他對待感情的态度始終都很簡單粗暴。
喜歡就上麽,有什麽了不起!
現下他好像确認了自己的心情,又好像沒确認,對于唐無影,喜歡就上的觀念是不可行的。
萬一吓跑了不陪自己玩了怎麽辦?
說起來好像從最開始唐無影就有點嫌棄自己啊?
曲霂祁糾結了。
想到這裏,曲霂祁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尼瑪思來想去好像完全是自己單相思的樣子啊!
想想就十分不幸福有沒有!
只能捧着小影什麽的簡直凄慘。
想到這裏,曲霂祁毫不猶豫地召喚出攪基蛇,這一次拽都懶得拽直接獻祭掉。
哼哼哼還敢在我面前秀恩愛!
簡直是不知死活!
說起來如果要追人……最簡單的辦法好像就是英雄救美吧?
曲霂祁有點洩氣,想要救一下唐無影也不容易啊。
所以說到底要怎樣啊?總不能用最原始樸素的辦法直接搶人吧?
曲霂祁在腦海中稍微幻想了那麽一下,比如自己把唐無影搶來然後這樣那樣……咳。
太少兒不宜了。
曲霂祁狠狠鄙視了自己一下。
算了算了,曲霂祁憤怒地拽了一把小影的耳朵,成功地把自己硌得生疼。
不管怎麽樣,反正不能總處于被保護的角色!
曲霂祁打定主意,甚至想要親自去一趟太醫院叮囑一下解藥的研制進度。
不得不說,有了西域的那個少年,解藥的研制變得尤為順利起來,尤其是當曲霂祁得知那少年被撿回來時不過是個襁褓之中的嬰兒就更加放心了。
嬰兒麽,自然也不會是受誰唆使的。
誠然,曲霂祁是挺不喜歡現下的狀态的。
天天都要謹防別人的暗地打擊,這與他的本性是完全相悖的。
曲霂祁這人,骨子裏頭還是江湖習氣,喜歡真刀真槍大刀闊斧地打架,不喜歡背地裏頭那些龌蹉手段。
不管怎樣,那些太醫院的老骨頭費勁了力氣,到底也是連夜将解藥配制出來了。
曲霂祁拿到東西的時候心底也是滿意至極,唐無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自不必說。
此時,樂寧本打算忙一下第二天的部署,不曾想皇上連夜要召請。
樂寧心底憋屈,沒辦法人在人家的地盤上,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氣照辦。
曲霂祁坐在禦花園裏,面前擺了一張精美的紅木桌案。
“樂寧公主,”曲霂祁擺出熱情好客的模樣:“坐。”
樂寧無奈,只好問了安坐下。
“皇上如此急召樂寧,不知為何何事?”樂寧按捺下心底的急切,努力平靜地問道。
曲霂祁看起來卻是一點都不急,此時正在慢條斯理地飲茶,良久方才擡頭看了樂寧一眼:“樂寧公主沒忘記進京是為了什麽吧?”
他的問話語聲平靜至極,聽不出半點炮火的意思。
樂寧也就放下心來,跟着飲了一口茶,茶裏沒有東西,她再次确認。
這才擡頭笑了笑:“自然,是為了迎娶明珠公主,父王多次叮囑,讓樂寧好生照料明珠公主。”
她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曲霂祁也微微笑了笑:“明日正是劃定的黃道吉日,不妨就明日何如?”
這回樂寧可是真傻了,她這些日子心思哪在這上頭,以至于曲霂祁一句話敲定了個日子,她連查證的心思都沒了。
那一瞬間,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連神色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帶了點意外的欣喜:“皇上,這……可會太草率了些?”
“怎會,”曲霂祁更是情真意切:“讓樂寧公主在中原耽擱這麽久,朕心底也過意不去。”
被看穿了嗎?
樂寧忍不住去看曲霂祁的神色,這一瞬間她心底兜兜轉轉千萬個念頭,直接把曲霂祁幹掉都想進去了。
不能沖動……樂寧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掌心,又換回了自己平素的溫婉模樣:“樂寧倒是喜歡極了這中原的風土人情,這……”其實樂寧喜歡個屁啊,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找個借口趕回去把這些事交代下去,皇上這一句話說得像是真的似的,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在防着你啊。
本來樂寧是覺得自己身為外族去觀錦衣衛的擂臺禮就有點說不出去了,現下曲霂祁這番話實在是沒什麽毛病。
黃道吉日一個月也就那麽幾個,曲霂祁竟然能說出口,自然是做了準備的,而自己這一次在中原……着實耽擱地有點久了。
“哦對了。”聽了樂寧的話,曲霂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拍手示意侍衛上來。
這下樂寧是真傻了。
這尼瑪都是啥?
一衆侍衛林林總總捧來了一堆點心盒子,刷拉一聲往桌上那麽一擺,差點擺不下。
曲霂祁示意旁邊一個禦膳房模樣的人介紹着,這是熱騰騰剛出爐的驢打滾,那個是豌豆黃,嗯至于那個……那個是芋泥燒,你看酥酥的特別好吃。
樂寧覺得自己就要氣炸了。
曲霂祁一副平靜的模樣,指點着丫鬟給樂寧端盤子倒茶的,真像是在閑話家常一樣。
這樣的氣氛太好,如果樂寧突然掀桌,她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也正是因此,樂寧還要被迫地跟着其樂融融,這真是太欺負人了,樂寧在心底恨恨地想着。
她本來就不怎麽想來這裏和曲霂祁扯淡,沒想到而今還要被逼無奈在這裏呆上這麽久,最關鍵的是這對對方不僅沒有半點牽制作用,反而自己的計劃被攪合地一團糟。
等等……
如果是這樣的話,唐無影和面前這個看起來樂呵呵沒什麽心機的皇帝,是不是早就摻和到一起了?
樂寧反應過來得實在是太晚,她現下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解藥無懈可擊,卻不曾想得益于歪打正着的西域少年,竟然連這玩意都被破解了。
樂寧現下人是在禦花園吃吃喝喝,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連着曲霂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都懶得搭理。
“不過說起來,擺擂這種事啊,朕還真沒多大興趣看。”曲霂祁的一句話将樂寧徹底拉回了現實。
她差點拍案而起了,你沒興趣看?
你怎麽能沒興趣看呢!
天下皆知這位皇上尚武,和江湖人士也有不淺的交情,就算是唐無影……那也是皇上的掌中寶啊天下人都知道。
你懂不懂什麽叫做聚民心啊?樂寧差點直接開口教育上了。
她立刻覺出失态,掩飾似的喝了口茶:“皇上的意思是……”
“與蠻王聯姻是大事,朕自然要在這邊。”曲霂祁擺出一副萬分關切的态度。
樂寧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大事你妹啊。
敢情這是要看死自己啊?
不過話說回來,錦衣衛隊伍都在那邊忙活着擺擂,你這個皇上倒是真敢大搖大擺随着西域一行人送明珠公主麽?
想到這裏,樂寧心底又是一喜。
左右自己的任務就是控制住這位皇上,在哪裏控制住根本不重要,倒是錦繡的任務……拿到江湖令,她還做得到嗎?
樂寧沒再多想,只覺這位年輕的皇上實在是有夠想一出是一出,心底事情一放下,自然樂呵呵地跟着吃茶。
曲霂祁哪能看不明白,局本就是他設的,此時自然樂得見樂寧誤會。
這一出鴻門宴散去,別說是樂寧,就算是曲霂祁也是疲憊萬分。
照例要往禦書房走,曲霂祁腳步卻是一頓,生生朝着寝宮拐去。
自己的決定實在是太險,而今身邊除了近衛,竟是一個錦衣衛都剩不下,今天看樂寧的架勢,明天自是少不了一番惡戰。曲霂祁一邊吩咐着調來皇宮裏頭的禁衛軍備着,一邊盤算着明天的行動。
唐無影那邊有了解藥自然不必擔心,那邊本就是樂寧把錦繡給賣了,自己這邊呢?
想要拖住樂寧一晚上當然是不可能的,這不合禮數,剩下的半夜足夠樂寧打算出一套新方案了吧?
曲霂祁心下早就拿定主意,他現下的身份不适合搞個人英雄主義,最好的辦法還是只要樂寧和錦繡一露出馬腳,立刻就将她們二人拿下。之後如若想要出兵西域,也算是出師有名。
曲霂祁心事重重地回了寝宮,剛一進門便是一怔,立刻回身屏退了近衛,眼底已是露出一分笑意:“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那案前坐着的人不是唐無影又是誰?
這人是怎麽逃過重重近衛的眼溜進來的,連曲霂祁也不得而知。
此時唐無影卻是眉心微蹙:“真晚。”
曲霂祁怔了怔,先行坦白:“我沒去後宮,就是去見了一下樂寧。”
“我知道。”唐無影眉間舒展開來,伸手拉了曲霂祁一把:“我來也是為了這件事,聽說你明天要嫁明珠公主?”
“這不過是個幌子,說起來你是怎麽知道的?”曲霂祁意外。
唐無影無奈:“你的近衛實在是不怎麽靠譜,我離得那麽近都沒發現。”
啊啊啊?
敢情這人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曲霂祁頓時無限懊惱,自己也沒發現啊……
“你在忙別的麽,沒發現我很正常。”唐無影給曲霂祁找個臺階下,順手捋了捋曲霂祁的發梢。
曲霂祁卻驀地心猿意馬起來……
這人的動作,實在是有點暧昧啊。
之前總往兄弟義氣那方面想,從來沒想過唐無影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表達,好像從來都沒适用過兄弟二字才對。
想明白這一點的曲霂祁,臉上立刻有了火燒的感覺:“嗯,”他連忙假正經地咳嗽一聲拉回思緒:“我會好好處理他們的!”
特別外強中幹。
“要不有空你幫我訓練一下?”曲霂祁眨眨眼睛,表情特別無辜又期待。
唐無影失笑:“我不是錦衣衛的人麽?”
錦衣衛還要踏足禁衛軍,這是要鬧哪樣啊?
那些老臣會瘋的吧。
曲霂祁卻是炸毛了:“什麽錦衣衛的人,你是我的人!”
唐無影沉默片刻,竟然也沒反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