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峙
沈崇山瘦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跑車太累了,整個人都感覺要脫相了。
他風塵仆仆,手裏還提着一個手提包, 随手放在了地上。
沈念也沒想到沈崇山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意外有,但也很快的恢複了平靜,淡然的叫了聲:“爸。”
“唉。”沈崇山應了一聲便看向了顧執, 上上下下的打量似乎是在确定他好不好, 眼神裏帶着誰都忽略不了的期待, 似乎期待顧執能看看他,或者再像之前一樣, 親昵的喊他一聲‘沈叔叔’。
連沈念都能看得出來沈崇山的期待,顧執自然也可以,但他視而不見, 根本不看沈崇山。
老實說, 沈念有一絲快感, 現在的沈崇山和之前的自己一樣, 自己也曾這麽期待的看過他,可是沈崇山或許沒有發現,或許發現了也沒有給予回應, 但無論如何那些曾經只有自己感受過的失望,現在輪到了沈崇山。
原來沈念也很壞,也希望那些給予自己的傷害,有一天可以如數奉還。
“小執。”等不到顧執的主動開口, 沈崇山率先出了聲:“什麽時候回來的?之前那段時間去哪兒了, 吃了不少苦吧?看着好像瘦了些。”
顧執像是聽不到他的話, 回頭看向沈念:
“念念, 早上喝粥,我再給你做個甘藍好不好?”
沈念看了一眼沈崇山,點了點頭:“好。”
顧執走了,從沈崇山的身邊走過,經過他帶回來的那個手提包的時候還嫌礙事的踢了一腳,沈崇山沒說什麽,一直看着顧執。沈念也看着沈崇山,看着他一直等到顧執進了西屋看不到為止才回過頭來看自己。
或許是沈念的目光太坦蕩了,以至于沈崇山和這個目光撞上的時候才顯得有些心虛,卻還是笑了笑:
“小執現在和你關系挺好。”
“嗯。”沈念淡淡應了一聲:“還不錯。”
“挺好的。”沈崇山笑着:“我還一直擔心你們處不來呢,現在看到你們這樣,爸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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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不知道他是真的開心,還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的笑看起來實在有些勉強,沈念也搞不清自己是什麽心理,但有些話他就是很想說,幾乎就要壓抑不住,所以他沒忍耐,就那麽開了口,看着沈崇山:
“爸,顧執就是一個誰對他好,他也會對誰好的人,你要是不去跑車了,他還能像從前一樣的。”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安慰沈崇山,語氣也沒有什麽問題,可大概只有沈念自己知道,他是抱着有點看熱鬧的心思的。
顧執不可能再對沈崇山像從前一樣,就算自己和他的約定都作廢不作數了,他寧可離開一個人生活,也絕對不會回頭,去讨好一個曾經抛棄他的人。
他私心裏甚至希望沈崇山去試試,試試再對顧執好,然後碰壁。
他心裏住了個惡魔,在此刻蠢蠢欲動。
可沈崇山拒絕了,笑了笑:“我待兩天就走,你們好好的就行。”
沈念心裏的惡魔停止了張揚舞爪,漸漸覺得無趣,又縮回了那個輕易破不了的蛋殼裏昏昏欲睡。
既然如此,沈念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和沈崇山原本就沒什麽話說,淡淡應了一聲,說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準備回房間了,但沈崇山卻在這個時候叫住了他,看着他的臉,詫異開口:
“你臉怎麽了?”
進屋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說話也說了一陣兒了,沈念起水痘雖然說已經大部分結痂了,但臉上的痕跡還是很明顯,應該第一時間就看到的,可偏偏沈崇山還是在最後的最後才發現了他。
有一種忽視是習慣。
沈念就是沈崇山的這種習慣,年頭太久了,久到已經不可能再改變。
“沒事兒。”沈念說:“水痘,已經快好了。”
“水痘?”沈崇山詫異的連聲音都提高了,沈念都錯愕了一瞬,下意識的想要解釋已經好了,快沒事了,不用這麽擔心,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沈崇山打斷了,也幸好是打斷了,不然沈念會覺得自己像一場笑話。
因為他聽到沈崇山的下一句話是:“起了水痘怎麽還能和小執在一起住呢?萬一傳染給小執了怎麽辦?”
沈念看着沈崇山,将到了嘴邊的話如數嚼碎了,咽了回去。
他該說什麽呢?說自己阻止不了顧執,還是說,自己發燒發到不省人事?有意義嗎?沒有吧,前者大概會被安上一個不懂事的帽子,後者或許會得到一兩句的關心,但最後的最後還是會被說,那也不該和顧執離這麽近吧?
可沈念無話可說,顧執卻有。
他是不想見到沈崇山,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關系,可沈念和他的關系割斷不了,那麽他們也只能住在這裏,面對他。
沈崇山給過沈念多少委屈,顧執是看得到的,即便沒有自己,那幾乎刻在骨子裏的忽視也夠讓人覺得委屈,顧執以前是幫兇,也是主謀,曾讓沈念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但現在他和沈念同一陣營。
他給不了沈念太多,但卻至少能護着他。
誰都不能再讓他受委屈。所以在沈崇山提高音量的第一時間顧執就回來了。
“沈崇山。”顧執站在北屋門口,臉色冷的和外面的溫度一樣:“你不覺得作為一個父親,在得知自己的兒子起了水痘生病的時候,應該先關心一下他怎麽樣了嗎?”
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崇山雖然對沈念的關心不夠,但他沒有對沈念徹底放任不管,偶爾也還是很像一個父親的,所以對于顧執的指責也一陣心虛臉紅,看着沈念的眼神都開始閃躲:
“我……我着急忘了,沒事兒了吧?”
“現在沒什麽事兒了。”顧執的眼神像是藏着刀:“可剛起水痘的那個晚上,高燒到快40度,一個人躺在床上都不省人事了,你說在這樣爹不在娘不愛的情況下,我管不管啊?還是說,我就該坐視不理,管他死不死,保全自己不被傳染更重要?”
沈崇山被臊的臉熱,但還是沒離開,看着沈念:
“這麽嚴重呢?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讓醫生看過了嗎?”
“跟你說有用嗎?回得來嗎?”顧執冷笑一聲看着沈崇山:“這只是我告訴你的在你沒在的時候念念經歷了什麽,我沒說的呢?念念也沒說的呢?你問過嗎?”
“顧執。”沈念輕聲喊了一句,顧執其餘到了嘴邊的話就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沈念,那一瞬間的轉變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快,總之冷漠的眼神從沈崇山的身上轉到沈念身上的時候,就柔軟的像狗狗眼了。
顧執沒說話,只是看着沈念,但那眼神裏傳遞的信息卻很明确:你說,我聽。
“去做飯。”沈念說:“我餓了。”
顧執笑了起來,轉身走了,連個眼神都沒有再給沈崇山。
沈崇山不知道是震驚于顧執剛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還是說驚訝于顧執竟然已經這麽聽沈念的話了,在顧執離開後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最後還是沈念出聲打破了這糟糕透頂的氛圍:
“爸剛回來,先回房間休息吧。”
沈崇山似是得了一個臺階,順着下來了,點了點頭:“好。”
沈念轉身回房間,可是還沒有邁開腳步,沈崇山就在身後叫住了他:
“小念。”
沈念回頭看他,沒說話。
“這些年受委屈了。”沈崇山臉色不太好:“小執的話是對的,我既然當初把你留在身邊了,就應該好好做個父親的,我沒做到,對你的關心一直都不夠,是我做錯了。”
這話沈念似乎以前聽過,縱然說的不太一樣,但大抵是一個意思,沈念已經忘了第一次,和之前的每一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感受,但他清楚的知道現在,他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他已經在一次又一次希望的失望中看透了本質。
有些話只是說說,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沒什麽,我習慣了。”沈念說:“我還是很感謝你當初把我留下來。”
說完這句話沈念就回了房間,順手關上了門,也把外面的冷空氣一并關上了。
雖說昨天晚上睡的比較晚,但睡的其實挺足的,沈念清醒了這麽一會兒也不困了,可還是什麽都不想做,身體也乏累的很,他重新躺回床上,盯着窗外發呆,腦子裏有點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思緒飄去了哪裏。
等到回神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張笑盈盈的臉,是顧執。
“怎麽又躺下了?困?”顧執蹲在床邊,雙手趴在床邊看着他問。
距離太近了,沈念稍稍往後退了一點:“沒有,不太想起。”
“那我把飯菜端到床上吃,你躺着也行,我喂你。”顧執笑着說。
沈念想了想那個畫面覺得有些恐怖,起身坐了起來:“我又不是癱了。”
“你癱了我也能照顧你。”顧執說。
沈念笑了笑,掀開被子下了床去洗手間洗漱,等回來的時候書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顧執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一雙筷子晃晃悠悠的看着窗外在等他,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頭看過來對他笑:
“快吃快吃,該涼了。”
自從沈念起水痘之後,顧執就再也沒讓沈念去西屋餐廳吃過飯,都是做好了端過來,他擔心外面的冷再讓沈念發燒,沈念自己本身也想快點好,期末考試沒多久了,他總不能缺席,加上顧執固執起來他也沒辦法,所以就一直在房間內吃了。
如今沈崇山回來,顧執依舊陪着他吃這沒什麽,因為沈念知道顧執不可能再給沈崇山任何好臉色,但沈念還是問了句:
“沒做他的?”
顧執給沈念夾了一些甘藍絲到他的碗裏:“嗯,不做。”
沈念沒說話,吃了顧執夾過來的菜,但顧執卻有些沒底的看着沈念:“念念想讓我做嗎?”
“看你自己。”沈念說:“凡事沒必要委屈自己成全別人,開心自在最重要。”
“那我就只做我倆的。”顧執笑起來:“念念現在喜歡什麽我大概知道了,以後我就只做你喜歡的。”
這些日子顧執做了不少的菜,雖然說作為被照顧的沈念并不挑食,顧執做什麽都會給出一個‘好吃’的認可,但顧執還是發現了,發現了哪些菜沈念會吃的多一些,哪些菜他只要不餓了就不會再吃,哪些菜會一點不剩,哪些菜說‘下頓再吃吧’。
沈念人生第一次被這般妥善認真對待,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眼裏只有自己是什麽滋味兒。
他一直以為可望不可及的原來這般美好。沒讓他白白等了十幾年。
顧執有時候的确很混蛋,可他不混蛋起來,卻可以滿足沈念對渴望的所有期盼。
他們快吃完的時候客廳裏傳來了一些動靜,聽着聲音沈崇山好像在收拾房間,顧執一臉如常:
“念念吃完再去睡會兒吧,昨晚我吵你了,補個覺。”
“不困。”
“那就看書。”顧執說:“我陪你,我還有題不會做,等你教我呢。”
沈念明白顧執不願意讓自己出去面對沈崇山,不想自己受委屈也好,或者不願意讓沈崇山和自己有任何接觸也好,都不是什麽大事情,沈念也願意縱容:
“好。”
可沈念和顧執不出去,沈崇山總也能進來的,飯後沒多久,沈念正在糾正顧執一道物理題,沈崇山就敲了敲門進來了,顧執頭也不擡,像是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來,沈念倒是看了過去,和從前一樣的态度,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爸,有事兒?”
“爸難得回來一次。”沈崇山還是有些不自然,卻還是笑着,絲毫不遮掩自己對他們的讨好:“就想問問你們,中午想吃什麽,爸帶你們去下館子。”
“念念不能見風。”顧執還是那個姿勢,但說出口的話一點也不客氣:“快要期末考試了,他得快點好起來回學校。”
顧執今天的話總是能往沈崇山最不自在的一點戳過去,能瞬間讓沈崇山的不自在更加不自在,有那麽一瞬間沈念甚至覺得沈崇山才像是一個孩子,還被顧執說的無法反駁。
“不用了。”沈念說:“就在家裏吃吧。”
沈崇山局促的笑了起來:“那我去買點菜,中午我下廚。”
“好。”沈念說了句。
這句話之後氣氛又恢複成了詭異的尴尬,沈崇山便沒有多留,目光在顧執身上停留了幾秒才轉身離開了,雖然他沒有說,但沈念看得出來,沈崇山對于顧執和他關系疏離是很不願意的,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竟然也不想再挽回什麽了。
顧執還在做題,在演算紙上寫寫畫畫,很認真,完全沒被沈崇山的出現影響了心情,沈念卻有些看不下去書了,靠坐在椅背上看着顧執,思緒有點飄遠。
等到眼前有東西晃來晃去的時候沈念才回過神,看到了顧執正單手撐着額頭看自己的模樣,沈念被顧執手中的筆晃的有些眼暈,擡手按下了:“做出來了?”
“嗯。”顧執看着沈念,眉眼都是笑:“你教的方式很簡單,學會了。”
沈念探身拿過了卷子看了看顧執列在上面的解題步驟,的确是做完了,答案也對,便笑了笑放下了:“挺好的。”
說完這一句,沈念又開始發呆了,顧執也沒有繼續做題,就那麽保持着看着沈念的姿勢,直到沈念想到了什麽去看顧執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不由愣了一瞬:
“看我做什麽?”
“好看。”顧執說。
這話不是顧執第一次說了,沈念都快免疫了,淡然的揚了一下嘴角。
“念念在想什麽?”顧執問。
沈念大多數發呆都是放空的狀态什麽都沒想,但這一次他卻難得的是真的在想事情,想沈崇山,想顧執,也想顧執的家人,可這些又關自己什麽事情呢,就算知道了也僅僅是知道了,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的。
“發呆。”沈念說。
“念念在撒謊。”顧執看着他笑:“你發呆的時候眼神是沒有焦距,臉上也沒什麽表情的,可你要是想事情的時候,你會忍不住的咬嘴唇,你剛才就咬了,現在上面還有咬痕。”
沈念詫異的看着顧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小動作。
顧執迎視着他的視線,慢慢靠近他:
“念念想的事情不想說就不說,我不問。”
“做題了。”沈念推開他漸漸靠近的腦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書本上,顧執笑了下也沒說什麽,開始看下一道題。
臨近中午的時候西屋廚房開始傳來聲音,顧執聽到了,悄悄從書本裏看一眼沈念,問:
“想吃什麽?我單獨做給你吃。”
“不用。”沈念淡淡笑着:“你也做了這麽多天了,不累嗎?休息一天吧。”
“不累。”顧執說:“為你我願意呀。”
沈念相信顧執願意,沒有摻雜一星半點的勉強,可願意是一回事,沈念不想和沈崇山鬧的太僵是另一回事,他就算再怎麽對沈崇山不抱有期待,可他養了自己這麽多年不為回報是事實,自己未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依然需要靠着沈崇山來完成學業也是事實。
而且,沈念也沒打算因為沈崇山對自己的忽視就忽略他這麽多年養着自己的恩情,他永遠都是父親,這句話也不是說說而已的。
既然往後還有那麽長的時間要相處,有些事情總要面子上過得去。
顧執是嫉惡如仇的性子,沈念不勉強他和自己一樣淡然,但總是劍拔弩張的總不是一回事兒。
“将就吃吧。”沈念說:“以前你不是也很喜歡他做的飯?”
顧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看着沈念:“念念在翻舊賬嗎?”
“沒有。”沈念說:“懶得翻,太多了。”
這話顧執反駁不了,求饒的看着沈念,想讓他放過自己一馬,可話到了嘴邊到底沒說,因為他想來想去還是不放過自己的好,他的念念因為自己受了那麽多的委屈,要是因為自己對他好幾天就輕易放過了,也實在太好欺負了。
有點小脾氣,挺好的。
沈崇山做好飯來叫他們的時候,顧執下意識的起身想說我端過來,可他看到沈念應了一聲‘好’跟着起身的時候便将話咽了回去,他在某些方面是理解沈念的,理解他沒有辦法完全脫離沈崇山,所以即便失望到了極致,不會對這個男人的行為再有任何波瀾,卻還是會要一個粉飾太平。
既然是沈念想要的,那麽他配合就是了。
飯桌上很尴尬,沈崇山一直在努力的活躍氣氛,可沈念向來冷冷淡淡不愛說話,以前會配合他的顧執也一句話也不說,除了偶爾會給沈念夾菜之外,連頭都很少擡起來。
沈崇山看到顧執把沈念碗裏的姜絲挑出來放在了桌面上,看了幾秒,笑着說:
“小執現在知道你小念哥哥好了?”
沈崇山先前也問過顧執幾個問題,都被他無視了,這個問題原本也做好了不會被回應的準備,但意外的顧執卻回答了,雖然沒看他,語氣也很不好,可他回答了,說:
“知道的太晚了,我應該進到這個家的第一時間就找念念的,白白跟你浪費了這麽多時間。”
顧執的這句話讓原本就尴尬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沈念一口菜剛放在嘴裏就停下了,沈崇山給顧執夾菜的動作也僵住了,唯有投下這顆炸/彈的人像是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麽話,依然自顧自的吃着,還順便夾了一塊肉到沈念的碗裏,說:
“念念吃這個。”
沈念靜默了幾秒,咽下了嘴巴裏的菜,試圖想說什麽來打破這個局面,可本就不會說話的他在這個時候更是一句話也想不出來,所以也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沈崇山倒是反應過來,尴尬的笑了笑,原本準備給顧執夾的菜也夾不出去了,默默的收了回來:
“離開家裏的這幾個月,去哪兒了?你哥怎麽把你找到的?”
“和你沒關系。”顧執邊說便擡起了頭,看着沈崇山:“好好吃飯別說話了行嗎?你再問下去,我就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沈崇山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不再說話了,但也沒有繼續吃飯,放下碗筷說了句‘你們先吃’就離開了廚房。
沈念坐在位置上沒有動,靜默了幾秒後才拿起筷子将顧執放在自己的肉夾起來吃掉了,顧執從沈崇山離開之後一直看着沈念,從外表看來,沈念沒什麽變化,可顧執卻多少有些後悔了。
“我以後盡量控制一下。”顧執說。
沈念聞言有些意外的轉過頭來看着顧執,此時的他完全沒有剛才面對沈崇山時候的鋒芒,他就像只刺猬,面對沈崇山的時候豎起全身的刺,轉過身看着自己的時候,卻只露出軟肚皮。
“為什麽要控制?”沈念問。
“我知道你不會管我和沈崇山之間到底怎麽樣,認為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可我如果一直和他這樣的話,也會影響到你。”顧執看着沈念:“我不想念念受到影響,心情也不行。”
沈念看着估計,幾秒後嘆出一口氣。
“顧執,我沒經歷過你的那些傷害,不知道被丢下對你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所以你怎麽對他都是沒問題的,我不會幹涉,也沒權利。”沈念說:“但你也沒說錯,我的确不喜歡剛才的氛圍,尴尬也壓抑,想想要是以後長時間都生活在這種氣氛中,有點恐怖。”
顧執沒說話,眼神也有點飄,不知道在想什麽,沈念沒有出聲叫回他,倒是看到了他嘴角的一點痕跡。
剛才可能是吃的太急了,顧執的嘴角有一點醬汁,沈念抽出一張紙伸手過去幫他擦拭,顧執的失焦的眼神開始慢慢跟着沈念的手在移動,或許是喜歡沈念這樣的動作,他的目光變得很軟,然後他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口問沈念的,說:
“念念想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嗎?像個瘋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