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長大

吃過午飯沈念帶顧執去了澡堂。

他們生活在城中村的人, 夏天的時候人人都在自己家裏洗,買個大號的熱水袋,或者太陽能就能有熱水,但冬天就很少可以在自己家裏洗, 氣溫太低, 就算是太陽能也沒辦法在冬天還能有熱水, 所以大部分人都去澡堂裏洗。

沈念在學校的時候去學校澡堂裏洗, 顧執在家裏都用熱水擦, 也好久沒正經洗過澡了,還有幾天就要過年, 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也确實應該。

顧執沒來過澡堂,剛一掀開厚厚的門簾就感覺像是進了什麽西游記裏的蟠桃園,到處都是熱氣,白茫茫的仙氣一樣, 連呼吸都有點費力。有剛洗完澡的兩個人正在大廳整面牆的落地鏡前用吹風機吹頭發,這吹風機大概年頭兒有點久了, 聲音大的聽人說話都得聚精會神。

沈念去了前臺, 顧執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大廳也跟了過去, 剛好聽到沈念跟老板娘說:“一個單間。”

“15。”老板娘說。

沈念付了錢, 老板娘便喊了一聲後面打掃的人:“來客了!單間!”

沈念帶着顧執往裏走, 顧執好奇的來回看, 沈念見到他的樣子, 問他:“沒來過?”

“沒有。”顧執搖搖頭,又想到什麽,拉住了沈念的手:“念念, 你該不會和別人一起經常來吧?”

“沒有, 這裏只有入冬了才會開。”

顧執應了一聲, 像是松了一口氣。

服務生從一間房裏出來看到他們:“單間的吧?這屋。”

說着又進了屋,沈念和顧執走進去,正看到服務生将一次性的保鮮膜鋪到浴缸裏,然後打開了水龍頭放水:“這熱水會調吧?右邊熱的,左邊涼的,你們自己調吧,差不多滿了關上就行。”

走到門口關門的時候又提醒他們:

“下午人多,別洗太長時間啊,不然還得催你們。”

說完便帶上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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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小,除了浴缸就只有一張浴床,但打掃的很幹淨,也沒什麽味道,只有蒸騰的熱氣,沈念把帶來的洗漱用品放在了旁邊的浴床上,對還在打量整個房間的顧執說:“把門鎖上。”

“哦。”顧執應了一聲,走過去把門後的插銷插上了。

回頭的時候沈念已經脫了棉服,正站在浴缸前伸手試水溫,水溫大概可以,沈念沒有調,把手抽了出來就脫下了毛衣,上身只剩下一件黑色的T恤,他看着還站在那裏的顧執:

“不熱嗎?”

房間裏挺熱的,暖氣熱,水溫也熱,只有一個排風沒有窗戶,悶的讓人不太舒服,沈念想早點洗完早點回家。

顧執反應過來也脫了衣服,沈念看着他:

“怎麽來到這裏就變傻了太熱了?”

顧執笑了笑沒說話,幾下就把自己扒光了,光溜溜的站在沈念面前:“現在能進去嗎?”

“可以。”沈念錯開視線脫了T恤,疊好放在棉服上,囑咐了他一句:“小心燙,別滑倒。”

“好。”

顧執興奮的進了浴缸,小心翼翼的坐下,水也才剛放到他的腰部,可能是剛進來的緣故,感覺有點燙,但并非不能忍受,熱熱的讓人覺得舒服,顧執看着還站在外面的沈念,他不是沒見過沈念脫掉上衣的樣子,但此刻見到還是忍不住想說:“念念,你怎麽會這麽白啊?”

沈念愣了一瞬回頭看他,沒回這句話,顧執笑笑:“快進來,好舒服啊。”

沈念把洗漱用品拿出來在在浴缸邊上,脫了剩下的衣服,卻沒要進去和他泡在一起的打算:

“你泡吧,我沖個澡就好。”

說着沈念便走向了旁邊的花灑,花灑還沒打開呢,身後顧執不滿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叫了一聲:

“念念!”

沈念聞聲回頭,看到了顧執繃着一張臉的模樣,剛才的興奮和雀躍都不見了,什麽都沒剩下。

幾秒過後,沈念妥協了,也邁步進入了浴缸,卻是個背對着顧執坐在他面前的姿勢,顧執好轉的心情又有點郁悶:

“念念怎麽背對着我坐?”

沈念其實沒有故意背對着顧執,都是男生也沒什麽可害羞的,可他到底是第一次跟人泡澡,就算是昨天跟梁秋泡溫泉下半身也是穿着衣服的,況且溫泉可比這裏大多了。兩個人擠在一個浴缸裏實在是讓沈念有些不習慣,這樣坐會比較自在一點。

但沈念還沒來得及跟顧執說什麽,就感覺到身後的顧執起了身,邁步出了浴缸,然後在沈念的視線之下又邁步進來,這一次他坐在了沈念的面前,是面對面的姿勢了。

沈念有些無奈,卻也沒有阻止:

“快洗吧。”

他只想快點洗完離開。

“水都還沒有放滿呢。”顧執笑着說:“我還想多泡一會兒,好舒服啊。”

從來都沒有和沈念這麽待在一起過,顧執很雀躍,沈念卻沒理會他,徑自洗了起來,直到他察覺到顧執許久沒動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顧執正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看,視線是往下的。

“顧執!”沈念叫了他一聲。

顧執聞聲擡頭看着沈念,幾秒後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

沈念:“……”

“你的顏色也很淺……”

沈念的臉不知道是熱氣蒸的還是害羞了,紅紅的像水蜜桃,顧執看到了下意識的身手要去摸,卻被沈念攔下了:

“別鬧。”

順便還用毛巾擋住了自己,顧執瞧出沈念不是在開玩笑也沒再說什麽,開開心心的也開始洗了。

——

沈念還是帶顧執一起和梁秋吃了一頓飯。

幾天後梁秋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因為打不通電話又不放心沈念,所以回家的路上拐到了蒹葭巷,像上次那樣去了鄰居家的屋頂,本想着撿幾顆小石子再悄悄投擲引起沈念注意的,卻沒想到剛站在房檐邊上,就和坐在北屋臺階上背書的顧執打了個照面。

梁秋是帶着善意來的,就算對顧執依然有着不好的看法,可他如今到底是跟沈念一起生活了,且改變不了,為了沈念好,梁秋也不會對顧執怎麽樣,最起碼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所以最初幾秒的尴尬過後,梁秋主動擺了擺手:

“hi,小……弟弟。”

從梁秋出現的那一刻開始,顧執的視線就一直在看着他了,表情說不上什麽惡意,但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笑意就已經讓梁秋不太舒服了,就好像是被什麽毒物盯上的感覺。

這小孩兒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喜歡。

梁秋既然被發現了也就沒有再藏着掖着,直接想要出聲喊沈念,但要喊的那一刻,顧執卻搶先一步出了聲,視線卻依舊停在梁秋的臉上:

“念念,梁秋哥哥來了呢。”

梁秋看着顧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顧執搶這麽一步只是不想從自己嘴裏聽到沈念的名字,他不喜歡。

占有欲都到這個份上了嗎?梁秋覺得有些恐怖,但也很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梁秋沒再想這件事兒,但還有另一個發現,這小變态居然叫沈念‘念念’,這什麽稱呼?他和沈念這麽多年的交情,也不過是一聲‘小念’,他怎麽叫‘念念’,聽起來怎麽那麽黏黏糊糊的?

梁秋有點不爽。

沈念就是這個時候從北屋裏走出來的,擡頭看到梁秋蹲在房檐邊上:“你怎麽每次來都這麽出場?”

“沒辦法啊。”梁秋看向顧執,咬了咬後槽牙:“誰讓你家裏有個小……”

“小變态呢。”顧執搶了他的話,笑看着他:“是吧?”

梁秋:“……”

果真是個變态!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顧執同意,時間也還早,梁秋就沒有再另找時間,畢竟再有四五天就過年了,他有沒有時間出來都是問題。

沈念無所謂今天或明天,看向了顧執,顧執察覺到沈念的目光轉頭迎上他的視線,笑着說:

“我聽念念的。”

梁秋蹲在房檐上将小變态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連他也不能否認,小變态轉頭看向沈念的時候已經不是變态了,變成了一條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的……狗。

梁秋因為自己的形容納悶了一瞬,怎麽顧執這個人在自己的眼裏不是變态就是狗呢?但随即也就淡然了,反正這不是個正常人就對了。

三個人一起往公交車站走,梁秋習慣性的要摟沈念的肩膀,但手還沒放上去,就被顧執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腕,梁秋看過去,啧了一聲:

“我打人很疼的。”

“我打人也不輕,試試?”

沈念知道兩人一定會不對付,但沒想到這才剛出了家門就杠上了,他轉過身無奈的看着兩人:“這飯……要不別吃了吧。”

顧執松開了梁秋的手,笑眯眯的看着沈念,還是剛才的那句話:“我聽念念的。”

梁秋也笑:“不至于,我讓着弟弟就是了,是吧?”

“我可沒你這樣的親戚,梁秋哥哥。”顧執陰陽怪氣的回了句。

“你能不能別這麽喊我?”梁秋抖了一下:“怪恐怖的。”

顧執輕哼了一聲沒理他,站在了沈念的左側,生生隔在了兩人之間,沈念察覺到了顧執的意思,回頭看了一眼梁秋,梁秋其實可以繼續讓顧執不爽的,畢竟他能護得住沈念一邊,卻護不住另一邊,但梁秋沒有這麽做。

再繼續逗下去,這頓飯真的不用吃了。

臨近過年,去市區的人很多,雖然時間不算晚,但公交車上也是人滿為患,沈念和上次一樣,被顧執硬生生的隔出一方小天地給他,梁秋差不多已經被擠的不成人形了,可他還是會時不時往這邊看一眼。

沒有看沈念,他更多的是在看顧執,是探究也是審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僞裝的痕跡,然後告訴沈念,這小變态就是裝的,你被他騙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僞裝的太好了,又或者是真的變了性,梁秋一直沒找到任何的破綻。

吃飯的時候也一樣,整頓飯下來梁秋一直盯着顧執看,沈念提醒了兩次讓他吃飯他也沒理,反倒是顧執,似乎知道這頓飯是什麽意義一樣,大大方方的讓梁秋看,任梁秋查,他像是感覺不到梁秋看着他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念身上,會注意他哪道菜吃的多,會注意到水杯裏的水是不是要添,會注意到他什麽時候需要餐巾紙。

某一瞬間,梁秋似乎明白了沈念告訴他的那句話:我想要的,我媽給不了,我爸給不了,你也給不了,只有顧執可以。

初聽這句話的時候梁秋還有些不服不忿,畢竟他和沈念多少年的感情了,顧執才和他相處多久?沈念想要的,他就算沒有也會盡力去給,顧執又能給他什麽呢?那種眼裏只有他,只為他的專注,又怎麽可能有呢?

誰會這輩子只看一個人呢?

梁秋會那麽想,沒有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直到這一刻他看到了顧執看着沈念的模樣,曾經堅信的也開始慢慢動搖。

一頓飯而已,他就好像被顧執說服了,他真的做到了只看着沈念,只想着沈念,只為沈念。

梁秋忽然明白了,他一直沒有發現沈念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是因為他和沈念再親近也不是同一類人,他父母恩愛,家庭和睦,是在衆人關愛中長大的孩子,他可以理解沈念的苦楚,卻終究不能做到真的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這個詞兒本身就是虛的,沒有經歷對方經歷的,就永遠不可能真的體會。

和刀子捅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是一個道理。

想要知道沈念真正想要什麽,首先他們得是同一類人,有着相似的經歷,梁秋和沈念關系不是同一類人,也沒經歷過沈念經歷的,但顧執和沈念是。

他們是同類,有着相似的經歷。

顧執很清楚沈念的所求所需。

這表面看起來的确是一件好事兒,可是梁秋卻并不樂觀,他不是吃醋有一個人比自己更了解沈念,而是他想到了沈念的以後,這樣的一個人或許能給沈念想要的,但同樣也會讓沈念失去很多,甚至可能包括自由。

他連自己碰一下沈念都不允許了,那以後呢?沈念要結了婚呢?顧執難道還不讓沈念老婆碰麽?

太離譜了。

沈念去廁所的時候,梁秋沒再看顧執了,他矛盾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整個腦子都是亂的,懶得跟顧執放什麽狠話,囑咐他什麽。

但梁秋沒說,顧執卻主動開口了,問他:

“梁秋哥哥,你在擔心什麽啊?”

梁秋回頭看他,看到顧執臉上依舊是讓人不舒服的似笑非笑,也懶得說什麽,只是告訴他:“顧執,沈念不是你一個人的。”

顧執聞言笑了起來:“那他還是誰的呢?他媽媽?沈崇山?還是你啊?梁秋哥哥,前兩個人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不可能,至于你,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已經去上海了,一年也就能見他幾次面,就算沒有去,你也不止念念一個朋友啊。”

“話不是這麽說的……”

“可念念是這麽想的。”顧執笑看着他:“你知道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離開的時候他從來都不說什麽,也不鬧嗎?因為從一開始,念念就沒有讓自己屬于你們,他心裏很明白,你們這些人總有一天還是要離開他的,沒有人會真的永遠陪他。”

“但我會。”顧執說:“我會永遠陪着他。”

“那你呢?”梁秋問:“你想要沈念像你對他一樣,似乎不太可能,我認識的沈念,也不會這麽做。”

“現在的确是這樣,我承認,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顧執笑看着梁秋:“你說是吧?梁秋哥哥。”

沈念回來的時候他們沒有再說什麽,吃完飯結了賬就離開了,梁秋送他們到公交車站,看着顧執上車之後梁秋拉住了沈念的手想要單獨說兩句什麽,可開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也并不知道要說什麽,悵然的笑了下:

“沒事,回去吧,過幾天去找你玩兒。”

梁秋沒說的話,沈念卻明白,淡淡一笑:“梁秋,我會好起來,也會讓顧執好起來的。”

這句話讓梁秋心裏的不安緩釋了一些:“好。”

剛過中午,公交車上的人還不是很多,沈念和顧執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顧執照例讓沈念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牽起了梁秋剛才牽過的那只手,輕輕柔柔的用手擦了擦,沈念垂眸看着他的動作,由着他。

兩天後,沈崇山回來了,雖然沒有什麽和樂融融的氛圍,但同樣也沒有上一次歸來的劍拔弩張,他們就像正常家庭裏不怎麽溝通的父子一樣,一起置辦年貨,一起包餃子,一起過年。

臘月二十九,沈崇山買了新電視,裝了新電話。

這一年的春晚是三個人一起看的,伴随着外面時不時傳來的煙花爆竹聲倒也稱得上是阖家歡樂,顧執拿了一個蒲團坐在了沈念的腿邊,悄無聲息的給他磕了半小碗兒的瓜子仁,獻寶一樣的遞到沈念的面前:“念念吃瓜子。”

沈念一直看電視了,倒沒注意他做了這些,有些驚喜的接了過來,顧執笑笑又拿了幾個砂糖橘去剝,沈念想起旁邊坐着的沈崇山,擡頭看過去,才發現沈崇山沒有在看春晚,倒是一直瞧着顧執,那樣的眼神讓沈念覺得他是在透過顧執看着另外一個人。

誰呢?

顧執把砂糖橘遞過來的時候,沈念沒接,給了他一個眼神,顧執笑着的臉瞬間有點淡下來,但幾秒之後還是妥協了,将那一小碗的砂糖橘遞到了沈崇山的面前:

“沈叔,吃橘子。”

沈崇山大概也沒想到顧執會把剝好的橘子給自己,整個人都怔住了,眼睛裏全是驚喜,但或許是太驚喜了,竟遲遲沒有伸手去接,直到沈念出聲提醒了他一句:

“爸,吃橘子了。”

“哎。”沈崇山這才反應過來,雙手接過了顧執遞過來的小碗:“謝謝小執。”

只是幾個砂糖橘而已,沈崇山卻險些紅了眼睛,顧執有些不明白,疑惑的回頭去看沈念,沈念卻笑笑不說話,往他的嘴裏塞了一把瓜子仁,顧執手忙腳亂的張嘴吃下,笑看着沈念:

“給念念的,念念吃。”

春晚快結束的時候,顧執趴在沈念的腿上已經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沈崇山看了一眼兩人,起身離開拿了兩個紅包走過來遞到沈念面前:

“新的一年,祝我兒子學業有成,萬事無憂。”

沈崇山每年都會給沈念紅包,但每年都是給了,從來沒說過什麽祝福,這還是沈念第一次聽到沈崇山對自己祝福,以至于他怔了一下才接過了紅包:

“謝謝爸。”

他們的對話吵醒了顧執,沈崇山見他醒了也把他的那份紅包給他:“祝小執開開心心,得償所願。”

顧執有點懵,卻很快反應過來,看着眼前的紅包沒說話,也沒伸手接。

有那麽一瞬間沈念以為顧執會拒絕,畢竟之前沈崇山給他買的兩套新衣都還在櫃子裏放着一次也沒穿過,就在沈念想晃晃腿提醒他收下的時候,顧執卻先一步擡手接了過來,說:

“謝謝沈叔。”

沈崇山笑了起來,是發自肺腑的那種笑:“不謝不謝,你們好好的就好。”

零點鐘聲敲響,電視機裏的春晚也唱起了歡樂今宵,沈念跟沈崇山道過新年快樂之後便各自回房間休息,顧執剛才睡了一會兒一點都不困,坐在沈念的下鋪把紅包裏的錢拿了出來,嶄新的十元面值,一共18張,180塊錢。

挺大的了。

沈念也不困,坐在書桌前看着窗外,時不時的能看到在夜空中炸響的煙花,腦子裏又空又亂,不知道在想什麽,但他确定自己喜歡眼前的這份安穩,喜歡這個大年三十兒。

顧執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過來的,站在他旁邊趴在書桌上看他,笑眯眯的,沈念察覺到他的視線回頭看他:“看我做什麽?看煙花啊。”

“煙花哪有念念好看?”

沈念被逗笑,從椅子上起了身:“時間不早了,睡吧。”

“今晚跟念念睡,好不好?”顧執牽住了沈念的手,輕輕的晃了晃,和之前一樣。

“顧執,你14歲了。”

“那也比你小兩歲。”顧執撒嬌。

到底還是應了他,讓顧執從上鋪把被子拿了下來,兩個人就躺在床上伴随着窗外時不時傳來的爆竹聲培養睡意。

顧執還是不困,卻也并不無聊,一直在看沈念,沈念差不多快睡着的時候翻了身調整了一下姿勢,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顧執還在看他,困意讓他很快閉上眼睛,卻強撐着理智輕聲問他:

“不困?”

“念念。”顧執笑着說:“新年快樂啊。”

沈念睜開眼睛看他,笑了笑,幾秒後從被窩裏把手拿出來摸了摸他的頭發,說:

“新年快樂,顧執要好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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