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
你知道嗎?
血色的第二夜,少年消失在了倫敦
在那漆黑的惡魔離去之後
他來到一個地方,這裏的“人們”審核過無數死亡
手持鋒利的鐮刀,在死亡的背後露出詭異的笑
綠色的眸子倒映出不同的劇場
卑微的,無聊的,黑暗的,幸福的……
無論是被絕望浸染的,還是被和平的歲月所帶走的
他們和那肮髒的惡魔一樣
能看到你那陷入深淵的靈魂
告訴我,你的悲傷,你的歡樂,你的絕望,你的憎恨
告訴我,那份最深刻的情感後面,唯一的那個人
夜晚冷厲的風從正面襲來,衣着單薄的少年不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原本暴露出的一紅一藍的異色瞳孔,血紅的右眼不知何時再次被黑色眼罩所覆蓋,看到的,只有那如大海般深邃的藍眸。混合着那月光的清冷。
“冷嗎?”寂靜的夜空被劃破,聞聲望去,身下毛絨絨的家夥正用那雙琥珀色的瞳孔望着你,隐約的可以從它身上感受到絲絲暖意,通過指尖逐漸蔓延到全身。原本冰冷的身體像是得到緩解一般,緊蹙的雙眉舒展開來。
“別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速度再快點。”低聲命令道,雖然嘴上這麽說,可下一秒的動作便出賣了他,受傷的身子經不起冷風的考驗,下意識的将嬌小的身體貼近白狼那溫暖的後背。面對此舉動,蒼威和亞撒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在那之後,三人沒再說話,沉默中度過了将近十幾分鐘的時間,終于到達了夏爾所說的地方。一眼望去,是風格十分嚴謹,簡潔的建築,“人們”來來往往,但令人好奇的是,他們全都戴着眼鏡。且瞳孔均為綠色。
原本平靜的場面突然間變得騷動起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停下腳步,全都朝一個方向望去,像是感應到了某種與他們自身完全不同的氣息。只見一只載着二人的白狼從空中降落在地,坐在上面的是一位單眼藍眸的少年以及一位折斷雙翼的天使。
夏爾面無表情的望着一臉警惕的“人們”,随後,不知是誰,在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人的叫喊聲,聲音十分刺耳:
“天使和惡魔闖進來了!外加一只魔物!快點準備戰……”很突然的尖叫,卻又很突然的收尾了。話未說完,便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裏。圍觀的人們統統散開,為方才發言的人讓出一條路。
哦,不對。
應該是為阻止那人繼續出口狂言的人讓出一條路。
映入眼簾的是,是一位有着鮮紅色長發,身着紅色大衣,帶着一副紅色鏡框眼鏡的男子。同樣的,男子的瞳孔,自然也是綠色,但跟亞撒的綠色大為不同。透着陣陣詭異。咧開的嘴揚起一抹笑,排排尖尖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帶着幾絲女性味道的聲音在那人的耳邊響起:
“稍微安靜一點哦,這位先生。對面的那位男孩可是很重要的客人,怎麽能随便對客人說出如此失禮的話呢,嗯?~”
仔細看的話,男人的嘴唇像是塗了大紅色唇膏一般的豔麗,或者說,抹上了鮮紅的血更為合适。單手拿着一把電鋸抵在方才大吼大叫的人的喉嚨處,惹得對方心生一陣恐懼。
“格雷爾,你警告的太過火了。”就在這時,一個沉着冷靜的聲音落入衆人的耳畔,聞聲望去,是一位身着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帶着黑色眼鏡,一頭黑色短發,打理的十分整齊的男子。西服将男子腰部美好的曲線勾勒出來。手上還拿着一個園藝剪。
被喚作格雷爾的男人,在見到說話者的那一刻,衆目睽睽之下,竟擺出了一副少女模樣。也不管自身形象問題,撒開手直接撲向對面的黑發男子,一個輕躍,嘴裏還甜膩膩的朝對方喊道:
“威——廉——”于是,不辜負衆人所望,格雷爾被名為威廉的男子狠狠的踩在了腳下,速度快的驚人。而且是臉朝地面,穿着高級皮鞋的腳死死的在對方的頭上旋轉着踩。清晰的聽見某人的眼鏡和心就這樣破碎了。
直接無視眼前打扮過分華麗的人,威廉一個淩厲的眼神掃到那位無禮的男子身上,随即,又望向現場的所有“人”。面色嚴肅,冷聲道:
“這位是那位大人邀請過來的,随時都可以來這,不準有任何異議。”說罷,果然沒“人”敢再吭聲,幾乎都小跑着散開了。因為他們都明白,不遠處的夏爾是那位大人的客人。自然是沒他們這些雜碎摻和的份。
很快,整間大廳只剩下夏爾三人,和對面的威廉以及格雷爾。上下打量了下藍眸少年,見夏爾一身重傷,威廉蹙了蹙眉,神色不悅道:
“真是,沒想到你這半個惡魔居然還會過來。這次找我們死神又有什麽事?”
聽到死神二字時,蒼威和亞撒暗自心裏一驚,略顯詫異的望向夏爾。
只聽夏爾平淡的聲音響起,毫無情感起伏,如同死寂的湖水:“惡魔的血分子又開始躁動了,還請二位像上次那樣,幫我抑制住。”
聽完少年的話,一旁的格雷爾頂着一張被摧殘的稀巴爛的臉,不爽道:“喂,我說小鬼,你當死神是什麽啊,使喚來使喚去的,十年了真是一點沒變,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塞巴斯醬那裏嗎?說什麽要殺他。”
“閉嘴,格雷爾。”紅發男子很不情願的閉上了嘴,威廉瞥了一眼夏爾,向他擺了擺手,“過來吧,和你身後的人一起。”
錯亂混雜在一起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內回蕩着,跟着眼前的二位死神。誰都沒有說話。但威廉的心中從剛才開始到現在,始終抱着對夏爾的一些疑問。那位大人說過,要好好照顧這位曾立足于黑暗世界的伯爵。聽說他變成半魔半人時,即使是再冷靜不過的他,也深深地震驚住了。
“有什麽要問的?”敏銳的洞察力讓夏爾很快便發現了男人的疑問,很幹脆的開口問道。
‘真是可怕的人。’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後,威廉也不再拐彎抹角,“為什麽要來這裏而不是去死神界的總部?那裏的話,設備會更加齊全。像這裏這種小地方,要不是今天有不得不處理的事,我們還不會過來,到時候就算你來了也只是一場空。”
夏爾笑了笑,眼裏是無盡的冰冷,“我與塞巴斯立了血契,這麽說你懂了嗎?”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住了,兩位死神統統停下了腳步,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後的少年,懷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要麽是自己耳朵有問題,要麽就是對方的頭腦有問題。
僵持了近五分鐘的時間,二人這才回過神,有些尴尬的轉過身,繼續帶着夏爾往前走。他們什麽都沒問,但心裏比什麽都清楚,當然,除了亞撒。亞撒見他們的反應如此誇張,眼裏滿是不解。要知道,在協會天使閱讀有關惡魔的書籍是禁止的,大部分都被安德烈夫禁了。何況是一開始就身為局外人的他,更沒資格去了解。
“到了,就是這裏。”停在一扇銀質的大門前,上面雕刻着各式各樣精致的花紋,并非過分華麗,但也不是很樸素。威廉單手推開沉重的門,意識着身後跟着的人進去。等他們進到屋子裏面後,輕聲囑咐道:
“我和格雷爾去拿必備的材料與工具,你們在這裏等着。記住,這個房間裏的東西不能随便亂碰。”說罷,便匆匆離開了。
确定死神們走遠了,亞撒瞟了一眼毫無表情的夏爾,剛想開口問,便被對方的聲音打斷了。
“想問我血契和來這裏的有什麽聯系?”語氣很是肯定,亞撒不由得有些吃驚。
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看着亞撒的表現,夏爾輕聲嘆了口氣,眼裏沒有想隐藏的意思,因為早晚都會知道,也就對對方說了。
“你所謂的血契,不過是以交換對方的心血為前提,用彼此的性命做賭注,從而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我之所以選擇這麽近的地方,也是為了不讓塞巴斯有所察覺。交換的心髒裏的血液,就像一條無形的鎖鏈,若是隔得太遠,我會因心髒破裂而死。而我死後,那家夥會知道目前我做的所有事。根本就是前功盡棄,還會被狠狠的嘲諷一番。”
聽完夏爾的話,亞撒碧綠色的瞳孔頓時布滿了詫異,雙手開始微微顫抖。
隔得太遠,就會死……
為何要折磨自己到這種地步!?非要弄得半死不活,才甘心?
那麽,亞撒,問問你自己,你不也是一樣嗎?為了滅掉協會不惜斷掉雙翼,協助夏爾這特殊的存在,身為半個惡魔的少年。為了你那愚蠢的複仇,在這個醜陋而美麗的世界。
深刻在靈魂上的憎恨,是永遠也抹不去的。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下一世,跟随着那被絕望浸染的靈魂,直到完成複仇,消除憎恨的那一刻。
在黑暗中不停徘徊,成了你逃離不了的宿命。
“喂,小鬼,快點過來。都準備好了。”突然間,門被猛的推開,打破了如此詭異的氣氛。格雷爾朝着夏爾大喊道,讓對方跟着自己過來。
在這個房間內,有一個銀色的平臺,紅發男子讓少年平躺在上面,緊接着,威廉拿着各式各樣的儀器和材料,擺在了平臺的旁邊。蒼威和亞撒靜靜的目睹着接下來所發生的事,不禁屏住了呼吸。
可到下一秒,除了上面的三人,亞撒和白狼徹底的怔住了,瞳孔劇縮,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格雷爾拿着一把銀色的死神鐮刀,上面是一個骷髅頭,全銀質。在那詭異的笑容下,狠狠地,毫不留情的,雙手将鐮刀高高舉起,又快速落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腹部被殘忍的劃出一大道口子。
頓時,鮮血飛濺,在地面上開出多多眼裏而詭秘的血花,好似曼珠沙華一般華麗凄冷。而躺在上面的藍眸少年的表情,竟依然平靜如水。宛如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當疼痛麻痹之時,即可成為你面對敵人最好的武器。同時,你也不會明白,自己究竟是生是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