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5)
你知道嗎?
那一夜,在倫敦,死神們開始躁動了
這是一場舞會,以惡魔血液為主題的舞會
藍眸的少年與死神舞動,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邁向死亡
銀色的死神鐮刀,上面鑲嵌着的骷髅究竟是誰死去的頭顱?
異色的雙眸被蒙蔽,看不清方向
銀色的長發滑落在少年蒼白的臉龐,不斷輕撫着
你是那位大人重要的客人
狠狠切開你的,是那位大人的所有物
無論是那位惡魔,還是那位大人
無論是十年之久,還是更久的時間
他們一眼便能認出你,因為——
仇恨,塑造了你
暗紅的血液飛濺,混合着那鮮紅的血液,兩種不同的顏色相互交錯,碰撞,伴随着深深的欲望,恨不得吞噬對方,使自己不再是一半,而是一個整體,一個完整的存在。
怔住了,徹底的怔住了。
心跳的瘋狂加速,血液的沸騰倒流,急促的呼吸近乎使自己窒息。望着眼前難以置信的血腥場面。少年那受了重傷的嬌小身軀突然間被站在上面的兩位死神狠狠切開,銀色的鐮刀沾染上了絲絲鮮血。紅發和黑發的死神則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繼續着在旁人看來不可理喻的行為,但對他們而言,普通的簡直不能再普通。
少年的表情始終平靜如水,像是習慣了,又像是麻痹了。可不論是哪一種,都讓人心生畏懼。
“喂!你們瘋了!在做什麽!?”見到此番血紅的景象,實在不能坐視不管。亞撒不禁嘶吼出聲,下一秒立刻拔出了随身攜帶的銀劍。同時,一旁的白狼也開始幻化成比平時要大很多倍的魔獸姿态。
兩人正想發起攻擊,卻被猛的制止了。方才湧上來了力量頓時憑空消失,仿佛人間蒸發一般。只覺得渾身無力,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突襲而來。
順着感覺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金發的死神,手上拿着一本厚重的書。男人沖着亞撒他們笑了笑,眼底竟是讓人不明的情緒。
“喂,那邊的兩位……”男人大喊一聲,語氣中透露出幾絲警告的意味,“給我稍微安靜一點。”
話音剛落,金發綠眸的男子便将手中的書本随便翻到某一頁,裏面立刻蹦出了大量的走馬燈,快速的朝亞撒和蒼威襲來。由于來不及做出反應,硬生生的被這些走馬燈死死纏繞住,動彈不得。毫無疑問,是人死去後,死神審核過的死亡劇場。宛如劇本一樣整整齊齊的排成了一本書。
“羅納德。”威廉瞥了一眼被束縛住的二人,輕聲道:“看好了,別讓他們搗亂。”說罷,便繼續專注着手上的事,濃濃的血腥味萦繞在鼻尖,略顯難受的蹙了蹙眉。
“是——”刻意拉長音調,叫做羅納德的男人看似十分敷衍的回應着上司下達的命令。随即将視線落在了亞撒和蒼威身上,像是從中發現了什麽,意味深長的說道:
“哼——嗯”綠色的眸子裏流露出一絲好奇,走上前去,“魔獸嗎?真難得一見啊,整個歐洲都不見得會有一只。還有斷掉羽翼的天使,失去雙翼力量竟然還能這麽強。”
眼底閃過一絲煩躁,懶得理會眼前的死神,亞撒忍不住呵斥道:“夠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就是抑制惡魔血分子的方法!?你們想殺了他嗎!?”
“啊啊……吵死了,小聲點說話啊。”羅納德嫌煩的用雙手捂住耳朵,看着面前憤懑的亞撒,再看看白狼那溢滿殺氣的琥珀色瞳孔,感到有些無奈。
明白了不給一個恰當的交代,這兩只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搞不好結束時松開他們的那一剎那,被殺死也說不定。于是很不情願的解釋道:
“冷靜點行不?我們這是在整理那人的走馬燈。”
“整理?”蒼威皺了皺眉,它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之前在協會也有着少數的死神,但從未聽過這樣的事。
“是啊。”羅納德看了一眼身後的夏爾,以及用剪刀裁剪着走馬燈的威廉和格雷爾,繼續道:
“如你們所見,之所以用死神鐮刀切開他的身體,是為了引出他的走馬燈。因為他身體內血液關系,不得不這麽做。一半是夏爾身為人類最原本的血,另一半則是強加上去的不屬于他的惡魔血液。”
“強加上去?”聽出了話中意味不明的地方,二人同時眉目緊蹙,要知道,關于夏爾身上的謎團實在是太多了。既然這部分血液不屬于他自身,那麽又是誰強加上去的?難道是……
“不是他哦。”看出了他們的想法,羅納德好心提醒道。接着毫不意外的收到對面傳來的詫異目光,以及一臉的疑惑。
“不是那個惡魔,你們別誤會了,這一半的血液,是憑空誕生的。據檢察結果來看,跟誰都沒關系,連絲毫的牽扯都談不上。至于為什麽要整理走馬燈,我想答案應該很明了了。兩份血液,在一個軀殼裏互相争奪這個身體的使用權,相當于塑造了兩個夏爾。一個是身為人類的他,另一個則是身為惡魔的他。只是恰巧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兩人融為一體罷了。”
稍微瞥了一眼,見二人還是一臉不明的樣子,羅納德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還是不知道?那麽再提示一點,如果說血液随記憶流動,随記憶的向前和逐漸清晰變得力量強大起來,自然可以抑制住另外一方。說白了,夏爾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多年,而人類的記憶只停留在十三歲以前。之後都是與惡魔接觸,外界的力量幹擾着他,惡魔的記憶變得愈加清晰深刻,血分子的躁動就更加強烈。”
這時,蒼威琥珀色的瞳孔裏閃過一絲明了,瞬間恍然大悟,立刻順着羅納德話繼續往下說。
“所謂的整理死亡劇場,就是将夏爾塵封在底的人類記憶往前推,這樣人類血液的血分子同樣也會躁動,從而抗衡另外一半的血液?”
“對,就是這個意思。”打了個響指,羅納德笑着說。亞撒微愣的聽着白狼和金發死神解釋,心裏卻受到驚吓了。還能這麽做嗎?究竟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承受住這劇烈的疼痛啊……
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亞撒望了一眼羅納德,開口問道:“那,被死神鐮刀切到的傷口怎麽辦?要是那惡魔發現的話肯定會起疑心。”
“放心,我們可是死神啊,哪有那麽弱的。早就準備好了特殊材料了,不到十分鐘切口便會愈合的,完全看不出來有裂開過的痕跡。”解決了亞撒的疑問後,像是注意到了什麽似的不知為何,金發的死神上前了幾步,走到亞撒跟前,凝視着對方的面容。
碧綠色的雙眸十分幹淨,宛如翡翠一般。淡金色的短發隐約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精致的五官,白色的西裝将身體美好的曲線完美的勾勒出來,描繪出男子略微瘦弱的身子,漂亮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羅納德看着看着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壞笑。
被盯着感到渾身不自在的亞撒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目光對上對方泛着笑意的綠色眸子,頓生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結果,那個預感真的實現了,并且超出了他的思考範圍。
只見羅納德撩起亞撒的劉海,露出潔白的額頭,在上面印下一吻。瞪大了雙眸,愣愣的注視着男人的言行舉止,早就不知該如何反應。随後,對方又用十分暧昧的姿勢,在耳邊故意用低沉的嗓音,悄悄說着:
“吶,下次有機會再過來吧,我很樂意奉陪。”
“什——!”臉頰透出淡淡的粉色,是個人都能聽出這話的意思,但比起被調侃的害羞,更多的是身為一個男人被如此對待的恥辱和憤怒,要不是現在不能動,他真想一拳把這張欠扁的臉揍得稀巴爛。
相反的,一旁的蒼威則是無語的看着二人的一舉一動,感覺像是看到了什麽新奇的景象一樣,而且是那種活了幾百年都未聞未見的。
“看樣子玩的很開心啊?”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落入三人的耳畔。聞聲望去,夏爾嬌小的身影落入視野中。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拭幹淨,不久前的切口處也愈合了,看不出任何裂痕。除了白襯衫上的一大道口子和血外,看不出任何異樣。
“切,真掃興。”羅納德不滿的撇了撇嘴,小聲抱怨道。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了,比以前可是要快很多。将手中的書本合上,束縛住亞撒和蒼威的走馬燈也随着消失了。身體上得到自由後,不顧三七二十一,拿着銀劍直直的朝羅納德揮過去。
有些突然,下意識的往後躲,但還是被劍劃傷了臉龐,傷口不淺不深,絲絲痛楚蔓延開來,血順着臉部的曲線滑落。可金發的男子卻不怒反笑。
“夠了,不準在這個房間裏動手,傷到任意物品的話,上級是不會放過你們的。”見二人的無理取鬧,威廉蹙了蹙眉,厲聲警告道。
“……回去吧。”蒼白的臉色顯示着主人身體的不适,夏爾輕聲命令道。白狼和亞撒聽後,也跟随在少年的身後,注視着前方看似弱小,卻十分強大,頑固的背影。不禁在心中想道——
如果現在的你是身為人類的你,那麽另一個身為惡魔的你又是怎樣的呢?
是比現在帶着一絲溫柔的你更加溫柔的存在?還是比溫柔的你殘酷百倍,冷血的存在?
不過無論是哪個,都有着同一個相等的地方,那就是——
為了心中的仇恨,不惜一切代價。
那個漆黑的惡魔,是你改變的根本原因,也是仇恨的源頭。而仇恨,則是你曾經信任他的最好證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