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曹尋之死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悶熱還是因為姜遲不在身邊,這一夜楚淩總是睡不踏實,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心裏隐隐有股不安,總感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姜遲去蕭家祠堂打探消息還沒有回來,也不知情況如何,會不會被發現。楚淩有些後悔方才沒有跟着姜遲一起去,雖然自己幫不上什麽忙,但望風還是會的,兩個人多少還有個照應。

但轉念一想,如果真的需要動手,就自己會的那兩下子怕是要拖姜遲的後腿了,于是又有些慶幸自己沒有跟着一起。

越想越多,越想越亂。楚淩抱着薄被翻了幾個身後時間已經到了快四更,他覺得自己今晚可能要失眠了,至少在姜遲平安回來之前鐵定是睡不着了,失眠的時候躺着還不如坐着好受,他索性掀了被子下床要找點事做。

“吱嘎——”

在楚淩起身到一半的時候,門輕微響了一聲,他猛地擡頭,正看到姜遲輕手輕腳地在關門。那一刻,楚淩心裏莫名有一種重重松了口氣的感覺,他跳下床赤腳跑上前,道:“你回來了,阿遲!”

“噓——”姜遲轉身做了個噤聲地動作,注意到楚淩雙目清明不像剛睡醒的樣子,不由愣了一下,視線下移,就看到了對方光着的兩只腳。

楚淩尚未意識到自己沒有穿鞋就那麽跑過來了,直到姜遲盯着他看,他才随着對方的視線注意到了自己的腳。“那個…”右腳踩上自己左腳的腳背,楚淩低着頭局促不安地搓着,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聲細如蚊道:“情況如何…”

“雖說現在天氣熱,但地面還是很涼,回床上說吧。”姜遲淡淡道,說着就将楚淩打橫抱了起來,不過他倒沒有借此調侃楚淩,甚至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楚淩明顯是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才到現在都沒有睡,看到這些姜遲本來是應該高興的,但現在他卻突然有些心煩意亂。楚淩從來沒有開口對他說過一次“愛”字,甚至還有些畏懼他,姜遲一直都知道二人之間有一層隔膜在,但他卻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這種隔膜。

原本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楚淩看起來似乎已經放下了諸多芥蒂,不但會安慰他,更是為他下廚做飯,所以姜遲以為那層隔膜已經不存在了。

直到今晚在去蕭家祠堂前,楚淩的沉默不語終于将姜遲狠狠拉回了現實。楚淩還是原來的楚淩,對方從來沒有真心的接受過他。或者說,是楚淩逼着自己不去接受他,那層隔膜依然将長長久久地存在于楚淩的心裏。

楚淩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有些過于敏感了,他總覺得抱着自己的姜遲突然變得有些陰郁,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在生氣,于是試探着叫了一下他的名字,道:“阿遲,你怎麽了?”

“沒怎麽。”姜遲搖了下頭,把之前的煩躁壓下去一些,心想自己也許是自己心急了,不該逼人太緊。把楚淩放回床上,他解下自己的夜行衣,把衣服收好之後才挑暗了燈芯回到床邊躺下,道:“我去看了,祠堂裏果然沒有蕭同的靈位。”

“這麽說真的是曹尋一開始撒了謊?”楚淩趴在姜遲身邊,單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是…他為什麽要撒謊呢,而且蕭惘也一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樣子…”

“這一點就把你難住了?”姜遲瞥了眼楚淩犯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道:“如果我告訴你,今天晚上我在祠堂看到了王安之,你是不是要把腦袋想破了?”說着還伸出一個指頭戳了下楚淩的腦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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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疼了一下,楚淩咧咧嘴,揉着腦袋瞪了姜遲一眼,本想以牙還牙戳回去,可聽到姜遲說王安之出現在蕭府後,理智戰勝了沖動。他暫時忍下怨氣,癟着嘴有些不開心地道:“王安之來蕭府是來搜刮民脂民膏撈油水的嗎?”

“的确是來找蕭惘拿東西的。”姜遲正色道:“不過與你說的恰恰相反,他們之間的關系看起來絕不是單純的商賈和官員。按理說王安之把蕭同關進大牢,蕭惘應該對他抱有敵意才對,可是我聽到的卻是二人之間有合作,王安之甚至把什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了蕭惘保管,就藏在祠堂裏。”

“什麽,祠堂?”楚淩訝異,道:“祠堂這種地方除了祭祀的時候平日都只有家主和族長才能進,蕭惘把東西藏裏面明擺着不可告人。”

“可告人就不叫藏了。”姜遲淡淡道:“為了防止外人進入,蕭惘甚至在燈臺上做了手腳,為此我險些被發現。”

“你沒事吧。”聽到姜遲說差點兒被發現,楚淩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上下打量着姜遲生怕對方受了什麽傷。

“……”默然片刻,姜遲活動了下胳膊,挑眉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楚淩笑了笑,翻了個身側躺下來,望着姜遲棱角分明的側臉,道:“阿遲,不知怎麽…我總感覺今晚不會就這麽平靜的過去,你說…曹尋來喝酒時對你說蕭同沒死,究竟是他酒後吐真言還是他根本沒醉,故意為之啊?”

“白天剛進蕭府時,李管家對曹尋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姜遲道。

楚淩問:“哪句話?”

“李管家提醒曹尋不要在蕭惘面前提起蕭同,以免他傷心。現在想來,蕭同的靈位有沒有送進祠堂,就算府裏的其他下人不知道,身為管家,他也是應該知道的。可他當着我們的面叮囑曹尋,就好像…”

“就好像他要故意說給我們聽似的。”楚淩接口道:“不僅是李管家,還有蕭惘,白天我們見他時看他已經病入膏肓,晚上接風宴時病卻好了大半。”

“怕不是病好了大半,而是壓根兒沒病。”經楚淩提醒,想到在祠堂時蕭惘的聲音中氣十足根本不像有病的樣子,姜遲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坐起身,皺眉看着楚淩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起來收拾一下,天一亮你就去悅來客棧找裘索。”

“嗯?”楚淩爬起來,問道:“那你呢?”

“我……”姜遲剛要說什麽,這時屋外一陣騷動,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夜空,透過薄如蟬翼的窗紙映了過來。

有人大喊:“不好了,出人命了!”

楚淩心裏“咯噔”一聲,擡頭向姜遲看去,卻見在窗外跳躍着的火光映照下,表情竟然有些陰裔。

“晚了,看來我們誰也走不掉了。”姜遲對楚淩他了口氣,臉上卻帶着冰冷且殘忍的笑容。

怔怔望着此刻的姜遲,楚淩久久不能平複內心的波瀾。他知道,曾經的姜遲,又回來了。雖然這次不是針對自己,但他還是打心底畏懼。

察覺楚淩的臉色有些蒼白,姜遲握住了他的手牢牢相扣,眼中的冰冷褪去了幾分,柔聲道:“沒事,有我在。”

楚淩本能地顫了一下,剛想甩開姜遲的手,對上姜遲帶着溫柔與安撫的視線,便生生用理性把那股念頭克制住了。方才自己是怎麽了,為何竟忘記眼前的姜遲不是曾經那個只會淩虐自己的人了,還想着掙脫。如果自己真的那樣做了,對方會傷心的吧。回握住了姜遲的手,楚淩點點頭,道:“嗯!”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人喊着屍體已經被擡出來了。姜遲與楚淩下了床,拉開門,看到死者不是別人,正是曹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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