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葉空亂寫完無聊了一會兒,然後把試卷交給夏辭,“我睡一會兒,等下交試卷的時候幫我交一下。”

過了兩秒他又笑着說,“你可以拿去借鑒一下,我運氣不錯,萬一拿個四十分你就賺了。”說罷,換了姿勢閉上眼睡覺。

夏辭拿着葉空的試卷從第一題看下來,看到最後一道題的時候,夏辭的眉尖輕輕抽動了一下,開始打心底的佩服這張試卷的主人,他是怎麽做到避開所有正确答案的?

下課鈴一響,老姚端着保溫杯站在講臺上指點江山:“都停筆了啊......快把試卷交上來!別抄!抄了也不是自己的,都給我實事求是!”

底下的同學叫苦連天,哭訴這簡直不是人寫的題,夏辭在最後一道大題上落筆,算出a的取值範圍為0到1。

他起身拿上葉空的試卷走上講臺,學習委員郝成繼正站在老姚旁邊讨論最後一題。

老姚拿着試卷,對着保溫杯吹了吹,“這道題做不出來其實也沒關系,高考不會考這麽難得題目,你算出一半已經可以了,你是忽略了另外一種情況,正确答案......我記得是0到1,你結合單調性再回去思考一下,明天我會着重講講這題的。”

郝成繼不甘心地點點頭,這是他放棄前面所有題,耗費兩節課才得出來的答案,竟然還是錯了一半,他決定明天周六一整天都要待在教室裏,跟這道題死磕下去。

雙休日沒課,也沒老師坐班,是回家還是留在教室自習全由自己決定,高一高二的教學樓裏空了一大半,只有高三這邊教室裏坐的滿滿當當。

夏辭今天到醫院拆線,在等候廳裏,他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拿出手機撥了沈卿容的號碼。

電話通了許久,少年的眸光随着時間一點點暗下去,正準備挂斷的時候,電話那頭終于響起:“喂?”

夏辭微愣,面對這麽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有些手足無措,“......媽。”

“讓小劉把文件審核一遍再複印給我,産品那邊找人去問了嗎?”

“文件已經在審核,産品那邊也有人去了。”

......

電話那頭不停地傳來對話,還有高跟鞋來回走動的踢踏聲,沈女士忙了一陣,才想起正在跟自己的兒子通話,“你有什麽事嗎?媽媽這邊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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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辭拿着手機的手微微收緊,“沒、沒什麽事,我到學校有一周了。”

沈女士:“嗯,有一周——廣告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是市中心的巨幕......”

夏辭:“......”

沈女士:“還有事嗎?是不是錢不夠用了?”

夏辭喉結上下動了動,“夠用,今天我要去醫院拆線。”

“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沈女士那邊公司的産品忙着上市,辦公室十分鐘就有好幾趟人進出,“小辭啊,我晚一點回你電話,媽媽先去開會了。”

夏辭問:“晚一點是什麽......”

話還沒說完,那頭傳來一聲“嘟——”。

電話挂斷之後,夏辭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發愣,直到有護士喊他的名字,才稍稍緩過神來。

孟越也沒去自習,他和趙研博兩個人貓在葉空的寝室裏上分,戰況十分激烈。

贏下一局排位之後,葉空一邊把手機拿去充電,一邊嫌棄道:“你倆太菜了,帶起來賊費勁。”

“太久沒玩手生了嘛,”孟越摸了摸脖子,“主要是另外兩個隊友太坑。”

葉空點頭,“是坑了一點,要是夏辭來輔助,對面早就六分投了。”

“老夏去拆線了,”孟越說,“估計要等傍晚才會回來。”

葉空劃着屏幕看上回和夏辭雙排的戰績,随口問了一句,“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孟越掰着手指算了算,“有十五年了吧,我倆兩歲就玩在一起,他之前是我鄰居,初中的時候搬去A市了。”

葉空又問了一句:“他原來就這麽冷酷無情?”

“說不上冷酷無情,他只是比較慢熱,熟了以後也會跟着我們一起叨逼叨的,”孟越想了想,接着說,“之前他在C市的時候還挺開朗的,跟着他爸媽去了A市之後整個人就有點變了。”

“具體因為啥我也不敢直接問,但多少能猜到一點,”孟越說,“老夏一個人獨來獨往太久,性格有些冷,但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人是真的好的沒話說。”

葉空似有所領悟的點點頭,“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背後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孟越又跟葉空講了一段關于夏辭的故事,趙研博在旁邊一心一意的上分,突然感覺寝室裏越來越熱,頭上的汗不斷地冒出來。

“空哥開個空調吹吹,”趙研博擦了一把汗,“手機燙的都可以煎雞蛋了。”

“就你事兒多,空調我從昨天回來就沒關過。”葉空擡頭看了一眼,發現空調停止運行了。

他拿起遙控器對着空調滴了一下,等了一會兒,扇葉還沒有打開啓動。

“操!不會壞了吧!”

葉空爬上床,把牆上的插座拔下再重新插回去,又摁了一遍遙控器,空調運行了兩秒之後,發出“滋滋”的聲響,從扇葉裏面流出一條水柱,随後徹底的停了。

三個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孟越嘆了口氣,“空哥節哀。”

趙研博雙手合十,“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持續高溫,空哥保重。”

“操了,什麽蛇皮空調,我去樓下找嬷嬷,”葉空換好鞋,罵罵咧咧地出了門。

嬷嬷是負責C棟的宿管阿姨,體型稍矮微胖,說話聲音尖細尖細的,極具穿透力。C棟是男生宿舍,正值青春難服管教,背地裏總喜歡給人取外號,再加上嬷嬷這個外號确實有點形象,久而久之就這麽叫開了。

十分鐘後,葉空一臉不善的回到宿舍,手上拎着一個粉紅色的小型電風扇,因為來回爬樓,他額頭上的碎發汗濕了一半。

“嬷嬷怎麽說?”博哥問,“電工大叔會不會來修?”

“還排着隊呢,嬷嬷說報修的人太多,”葉空把電風扇插上,開關擰到最大一檔,“最快也得等明天早上,她讓我拿這個将就一晚。”

孟越把頭湊過去,挨着吹才能感覺有風打在臉上,“這個電風扇你得抱着吹。”

“......”

趙研博最受不了熱,沒一會兒後背就濕出了一張中國地圖,他實在忍不了,提議道:“要不咱們去網吧嗨一下?”

這麽一說,孟越的手也有點癢,“走走走,去完這一次就金盆洗手,高考之前我再去就不是人。”

“你不是人是狗都多少回了,”博哥笑笑,開始收拾東西,“空哥去不去?”

葉空:“你倆去,我進去洗個澡。”

葉空有輕微的潔癖,食堂吃飯的筷子都得高溫燙一遍的人,對學校旁邊煙霧缭繞的網吧很是排斥。

孟越和博哥知道他的尿性,也沒多說,“那咱走了,熱的受不了了你就去教室歇着。”

兩人走後,葉空沖了個冷水澡,出來對着電風扇吹了半天,并不能消除悶熱的躁意。他索性搬了條凳子坐在外面陽臺的陰涼處。

傍晚的微風帶着一點微弱的涼意,能讓他一顆煩躁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夏辭拆完線回到學校已是傍晚五點,太陽沒有下山,外面的天色還很亮,回寝室的林蔭路上沒有多少人走動,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活躍在食堂和籃球場上。

夏辭加快了點步伐回宿舍,上到三樓時,忽然聽見有一段吉他的弦音,再往上爬一層就聽見有人在唱歌,聲音不大,聽起來很溫柔。

到了五樓,歌詞漸漸清晰,唱的是庾澄慶的情非得已,夏辭尋着聲音走到陽臺,看見葉空正背對着陽光坐着,抱着一把吉他,輕輕地哼着小調。

太陽的餘晖散落在他的臉上,給他精致的輪廓渡上一層金邊,即耀眼又柔和。

一首歌唱完,葉空回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讓他眨了下眼睛,等看清楚前面的人之後才笑起來,“你回來了啊!”

夏辭輕輕嗯了一聲,走過去說,“看不出來你還會唱歌。”

“看不出來正常,”葉空笑着說,“我總不能讓我的才華跟我的帥氣一樣外露吧,不然讓別人怎麽活,我得低調一點。”

夏辭:“......”

葉空往夏辭的額頭上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的時候忽然發現,夏辭的眼睛和眼角都有些紅,很像哭過的樣子。

“拆線疼麽?”葉空問。

夏辭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別過臉咳了一聲,“你可以去試試。”

“我這可是關心同學,關心同桌,”葉空起身準備搬凳子,“誠心誠意且十分友善地發問。”

夏辭頓了頓,“不疼,沒什麽感覺。”

那就是疼了,還是疼哭了的那種,葉空心想,按照他對夏辭的了解,走高冷路線的人,向來都是口是心非。

嘴上大灰狼,心裏卻是小綿羊。

作者有話要說:  葉秀兒總能把辭哥的內心剖析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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