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三的晚自習分為兩大節，要上到晚上十點半，夏辭先是睡了半節課，清醒之後實在無聊，拿出紙筆開始做理綜卷的最後一道物理大題。
葉空見他終于醒了，準備湊過去說話，結果看到夏辭拿着筆在草稿紙上龍飛鳳舞，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
學渣竟然在做試卷？！
葉空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太參與同學們的八卦會，對大家津津樂道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一個學期來上兩節課也是趴着睡覺，所以他對夏辭在一中的事情一無所知。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夏辭就挂彩嚴重，打架老練的不行，再加上他上課罰站又睡覺，葉空一直以為他跟自己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
學渣就該有學渣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做試卷是怎麽回事？
說好一起渣白頭，你卻偷偷去焗油。
“你看的懂這題目的意思麽？”葉空問，“來，你告訴我，這N代表什麽意思。”
夏辭沒搭理他，繼續做題。
“你為啥要在這些長方形上畫這麽多箭頭？”
“草稿寫的還挺快，你是不是看答案了？”
“......”
夏辭不怎麽想搭理他，從校服口袋裏掏了顆孟越給的大白兔奶糖，遞到葉空手裏。
葉空莞爾：“請我吃糖？”
夏辭：“堵住你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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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下課，坐在夏辭前面的胡成傑拿着一本試卷回頭，不好意思地撓頭道：“辭哥能不能教我道題？”
夏辭放下筆，往前坐了一點，“什麽題？”
胡成傑有些意外，趕緊指了指題目，“兩個小滑塊疊一塊的受力分析，老師說的我不太懂。”
夏辭拿過試卷，在上面畫了幾筆，然後開始一步一步給胡成傑分析。
葉空上完廁所回來，看見夏辭和前桌湊在一起讨論東西，他走到位置上，“你們在看什麽？”
空氣安靜了兩秒，胡成傑硬着頭皮打破尴尬，“辭哥在教我題目。”
葉空：“？！”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學渣讨論問題，一個敢教一個敢聽？
題目不難，夏辭用最簡單易懂的方法給胡成傑講解，三言兩語就把他說通了。
葉空在旁邊聽的雲裏霧裏，“我沒聽懂，你再給我講一遍呗。”
夏辭：“滾蛋。”
“......”胡成傑轉過身去，已是大汗淋漓。
安靜了沒兩分鐘，突然一個小紙團丢在夏辭的桌上，夏辭打開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兩個字：在嗎？
“......”
紙團丢回去，葉空打開一看：不在。
“別呀，來下五子棋，”葉空說，“緊張學習完之後要放松一下。”
夏辭沒忍住說：“你緊張學習了？”
“剛剛不是聽你講題了嗎，”葉空把作文本退到夏辭眼前，“來來來，你先下。”
夏辭挑了個空格打叉，葉空則畫了朵櫻花，五片花瓣，裏面還要畫花蕊的那種。
騷的不行。
夏辭：“你他媽下不下？”
“下下下！”葉空老實畫圈。
五分鐘後，作文本上的戰況激烈，難分上下。
葉空斟酌許久之後，終于落了筆。
夏辭笑了一聲，“确定？你要輸了。”
話音剛落，葉空發現有一處活棋沒堵，語速極快地說：“不确定不确定！二號玩家申請悔棋一步，一號玩家是否同意？”
夏辭輕笑：“一號玩家不同意，Game over。”
“......”
十點半一到，後面的同學就按耐不住了，踩着下課鈴沖出教室，夏辭不願擠着人流回宿舍，就坐在座位上玩了會手機。
葉空剛開了一局吃雞戰場，屏住呼吸盯着屏幕一動不動。
班長熊帆回頭望了一眼，瞧見兩個目标還沒走，擇日不如撞日，老姬交代下來的任務不能拖。
他走到夏辭旁邊，先自我介紹了一下，“那個......我叫熊帆，是咱們班的班長。”
夏辭擡頭，“班長有事麽？”
熊帆說，“沒大事......就是班上有個企鵝群，有時候班主任會在裏面通知事情，希望你能加進來。”
說着就遞出了企鵝群的二維碼。
夏辭很配合，二話不說就掃碼進群。
旁邊順利吃雞的葉空此時心情很不錯，笑湊過來笑着問，“什麽群？我也要進！”
熊帆沒有想到任務可以進行的那麽順利，他忽然覺得，夏辭好像沒有一中傳的那麽孤傲，葉空也沒有外面傳的那麽暴力，兩個人意外的好說話。
回到宿舍，夏辭洗完澡再洗完衣服，就已經十一點半了。
剛攤開化學試卷準備刷會兒題，突然隔壁傳出一陣音樂，除了吉他還有架子鼓。
夏辭凝神繼續看題，盡可能的不受影響。
隔壁的音量逐漸升高，架子鼓由一下兩下變得近乎瘋狂......
夏辭看不下去，只能大聲念題：“已知有機物A和C互為同分異構體，且均為芳香族化合物！苯環在......”
隔壁開始嚎了：“我滴熱情好像一把火！”
夏辭：“......”苯環個吊。
夏辭敲了敲隔壁的門，大約是音樂的聲音太大，裏面的人壓根聽不到敲門聲。
夏辭改用踹的，音樂很快戛然而止，門啪嗒一聲打開。葉空穿着睡衣，身上挂着吉他，站在夏辭的眼前。
“......”見鬼。
“打擾了，”夏辭伸手想把房門關上。
葉空卻一把攔住，嘻嘻哈哈地驚喜道：“你也住五樓？住我隔壁？緣分啊bro！”
這段孽緣讓夏辭覺得腦仁疼，疲倦感席卷而來，他撐着門框渾身低氣壓地警告：“聲音小一點，再吵我就揍你了。”
“......”
回去之後，隔壁的聲音收斂了很多，狂躁的重金屬變成了一段極其舒緩的純音樂。
在這裏的第一個夜晚，夏辭睡了三年以來最安穩的覺。
轉眼離開學過去了快一個禮拜。
按照過去的一年裏，葉空來上課的次數不超過一雙手，這一周竟天天到場，連兩節晚自習都沒落下。
雖然葉空坐在教室裏也沒看進什麽書，基本上是打完游戲再睡覺，醒來之後就開始間歇性的騷擾夏辭。但老姬對于他鐵樹開花般的醒悟很是感動，多次在全班面前表揚鼓勵他。
早上的二三節課之間有三十分鐘休息時間，本來是拿來跑操的，但高二和高一的跑操場地還沒規劃好，所以這事就暫且擱置，大家也閉口不提。
孟越和博哥最愛用這點時間來串班，靠在夏辭的座位上就不願意走了。
“聽說運動會之後要搞個籃球賽，”孟越說，“大頭明令禁止高三不能參加，高三怎麽了？高三就不用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了？”
博哥也說：“大頭就是事兒逼，他連食堂阿姨和門衛大叔談戀愛都要管，家住太平洋管的賊寬。”
夏辭在等葉空落子，随口問了一句，“大頭是誰？”
“大頭就是咱們年級主任，早上在樓梯口守着的那個，瘋狗一樣逮誰咬誰，”孟越深情并茂的描述，“你別看他個子小，但他頭大啊，最喜歡背着手到處巡視了，你們坐後面的要小心。”
葉空敲了一下桌子，竊喜道：“我下好了，這步我走的險招，你肯定看不出來。”
夏辭看出了葉空的套路，嘴角挂上笑意，“是挺險的，但我比你快一步，你又輸了。”
葉空盯着那一條五個叉，當即摔了筆，“賴皮！你四子了怎麽不打報告！”
夏辭：“？？？”
趙研博沒看過這個樣子的葉空，趴在旁邊笑彎了腰，“空哥你以為下象棋吶，将軍還帶打報告的。”
葉空翻開另一頁紙，很不服氣，都是一個班的學渣，憑啥你老贏，“不行，再來一把。”
孟越憋着笑，心疼葉空幹嘛要和學神在智力上過不去。
這一局，夏辭讓葉空贏了，讓的不着痕跡。
葉空終于心滿意足地收起了本子。
“你們吃薯片嗎？還有小面包。”胡成傑和同桌王卓力剛去了趟小賣部，抱着一堆零食滿載而歸。
王卓力坐在葉空前面，是個有噸位的小胖子，他個子不高，完全橫向發展。但他在班上的女生緣很好，經常有女生給他送各種水果，并關心說讓他對零食節制一點。
然而他心寬體胖，無所畏懼，課桌第二層抽屜裏永遠塞滿零食，其中他最鐘愛的就是奧利奧和樂事。
“我早上沒吃，兄弟你真是雪中送炭吶，”葉空接過一個小面包，先遞給夏辭，“你早上吃了？”
夏辭：“吃了。”
葉空瞪大眼睛：“你吃了？不夠意思啊，住隔壁你都不叫我一起去。”
“......”
周五下午有兩節數學課，一般這樣的連堂課，老姚都讓大家做一張周測試卷，考察一下大家最近的學習和複習情況。
夏辭把試卷對折，從第一道選擇題看下來，發現和平時做的題目都大同小異，就最後一道大題值得研究一下。
葉空拿到試卷的第一步，就在空白的地方，華麗地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翻到第二頁，在三道大題下面寫上“解”字。
老姚曾經說過，“解”字屬于書面規範，考試的時候會給一分。
葉空把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裏，三分他已經拿下，剩下的一百四十七分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會做？”葉空不太敢相信夏辭看得懂題，好心提醒一句，“老姚說了，不會做可以空着等他以後講解，你這樣亂寫是會被罰抄的。”
夏辭邊算邊說：“他說交白卷也要罰抄。”
“我操！真的假的？這麽狗？”葉空又認命的把試卷攤開，“行吧，我來看看題。”
第一道題，不會。
第二道題，不會。
第三道題，不會。
......
“媽的，都不會，寫個雞兒。”
葉空想，夏辭亂寫會被罰抄，他交白卷也會被罰抄，為什麽不找前面小胖子的抄一下？
夏辭高冷臉皮薄肯定不好意思借，沒關系，他來。
葉空用筆戳了戳王卓力的虎背，“小胖你平時數學多少分？”
王卓力側過頭，小聲回答，“九十出點頭。”
“......操！”那麽高誰敢抄？！
葉空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夏辭，深深的嘆了口氣，接着就在自己的試卷上ABCD一通亂填。
然後拍了拍夏辭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別怕，我會陪你一起亂寫然後被罰抄的。
別問為什麽。
若你真要問，我會說，這大約就是義字當頭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這不是義字當頭！！是愛！【瘋狂捂住自己的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