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比試
朱鑒聞言趕至,他打量了一圈翠玉館的房舍,“好端端的,誰讓你搬來這裏!”
柳氏垂低了頭,若非朱鑒多次刻意授意,可以盡情揉搓朱思卉,她絕不至于苛責原配之女。此番,她摸不準朱鑒的脾氣,到底是有意緩和父女關系,還是無端發怒。若是前者,這筆賬将會算在自己頭上,當下,她兩股戰戰。
“我多次夢見母親,便搬來此處,想與她神交一二。”
“無稽之談,你一個嫡長女,住這種陋室,傳出去,別人還說我苛待你!”
朱思卉感覺到一陣唾沫星子飛到自己臉上。她擡頭與朱鑒對視,朱鑒挪開眼神。她又去看柳氏,柳氏垂低了頭。其他幾房姬妾有的驚訝,有的漠然。她又去看房中的婢女,除了雪梅之外,一個個都驚嘆于朱鑒的舐犢情深,無一不對自己充滿了羨慕。
朱思卉道:“別人喜歡搬弄是非,随他們說去。”她目光殷殷地看着朱鑒,眼中飽含孺慕之情,仿佛在說,“我知道父親待我好,就行了。”
朱鑒轉身對着房中衆人道:“府中正值多事之秋,你們誰添亂,誰就滾出去,管你是姨娘,還是姑娘。”說完,他對朱思卉道:“你看你,沒事找事,招惹了此處的蟲蟻,弄得大家不得安生,你是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樣子。”
朱思卉言語悲戚,“父親,我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搬回去吧。”朱鑒居高臨下地說道。
“知道了,我明天就搬。”
“現在。”朱鑒留下兩個字,便拂袖而去。
姬妾們神色複雜地看了朱思卉一眼,也先後離去。只有一個薷姨娘慢了步子,回頭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臨出門前,又望了一眼床榻,最後轉身離去。
錦心道:“怎麽辦?天都快黑了,怎麽搬?”
這時,一個仆婦在門外說道:“大姑娘,老爺囑咐奴婢在此等候,你們搬完之後,我給翠玉館上鎖。”
朱思卉神色淡然。連投毒的事都做了,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錦心,想開點,至少望熹庵是幹淨的。”
錦心擡手拭去眼淚,“姑娘,難怪你天天讓人灑掃望熹庵,是早就知道自己會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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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那是我的家,我只希望它幾榻清明,随時可以入住,無論是誰住進去。”
醫婦跟着朱鑒來到望熹閣時,下人正搬着東西進進出出。
朱鑒道:“犬女頑劣,搬到多年不住人的邊院居住,長出一身水疱來。這才半夜驚擾大夫,煩請幫小女檢查一番。”
醫婦道:“大人言重了。”
待醫婦從內室出來,寫了方子,交給朱鑒。朱鑒轉交給貼身小厮雙虹,讓他趕緊去抓藥。
朱鑒囑咐道:“此乃閨中私事,大夫切莫往外聲張,全當給小女留些顏面。”
醫婦道:“應該的,應該的。這水疱沒有半個月消除不了,姑娘安心在房中養病,按時吃藥。”
朱鑒問道:“嚴重嗎?容貌事小,可千萬影響她身體康健。”
“不會的,她中毒不深,多多注意飲食,幾日便能調養過來。”
第二日,渭南王又下了請帖,這次是校場。從前,朱思卉想活得潇灑恣意,詩酒人生,現在,她只想活下去。盡管渭南王并非良配,但只要他心地不壞,她就願意賭一賭。
朱思卉下車後,一眼看見渭南王和那日的孩童在場上厮殺,渭南王手持狼牙棒,孩童手舞碎星錘。兩人瞥見朱思卉,俱都回撤一步。
解安岚道:“單挑無趣,不如我們還是兩兩組隊進行比拼。”
孩童道:“這次我跟朱姑娘一組。”
明城歡道向朱思卉,“我并未告訴他你姓朱。”
孩童得寸進尺,“用得着你來告訴我蓁蓁的姓氏嗎?”
這下,明城歡與朱思卉俱是一驚。
明城歡道:“小孩,你偷聽牆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偷聽?我光明正大地站在院子裏聽。只怪你明月莊裏的守衛都是飯桶,還有,那個什麽白胡子也是飯桶。”
朱思卉心想,這孩童如此冒犯他,他也沒有表現出憤怒,也不知這小孩是何來歷。她從一旁的蘭锜上拾了一把潇湘劍,揮了幾下,“劍是這麽拿的嗎?”
“這是劍,不是刀。”孩童奪過她手中的劍,舞了幾下,“娘們兒使的繡花劍,拿着跟棉花一樣。”
解安岚道:“小妹妹,你口氣不小啊。”
朱思卉聽出她口氣中的揶揄,笑着看向孩童,看他如何應對。
那孩童暴跳如雷,從蘭锜上拿起一個狼牙棒耍了十幾招,“看清楚了嗎?我是爺們!”
“怎麽可能,”解安岚佯裝皺眉,“你這聲音可不就是個小女娃嗎?”
“第一,我不是女的,第二,我不是娃娃,我比你們小不了幾歲!”
衆人皆是一笑。
解安岚又道:“你長得這麽醜嗎?怎麽總是戴個面罩?”
孩童氣得用狼牙棒去捶她,“你才長得醜!”
“那就摘了面罩,咱們比一比。”
“你說看就看?憑什麽?”孩童轉向朱思卉,“你想看嗎?”
朱思卉聽他這話,分明就是想露臉,但為何要這麽麻煩,讓自己去勸他呢?“你想摘就摘。”
“你如果不想看,我是不會摘的。”
朱思卉勉為其難地道:“想……看,你摘吧。”
“哼,你說得這樣不情願,分明就沒那麽想知道我的樣子,我不摘。”
解安岚道:“別理他,我們來比試吧!”
孩童道:“等等,容我先教教她。”
接下來,便是孩童的個人武術表演,他先後把蘭锜上的兵器耍了個遍。盡管朱思卉不谙武藝,也能看出孩童的一招一式,俱存賣弄之嫌。
等孩童表演得差不多了,朱思卉道:“行了,反正我也看不會,不如讓我和解姑娘見識一下你們的真本事。”
四人就位,號角一響,正要上前交鋒。孩童忽然出聲,“郡王,你不能打蓁蓁,你是個男人的話,就只管打我。”
明城歡沒好氣地道:“還要你教。”
孩童道向朱思卉:“你若是打不過,就躲我後面。”接着又道向明城歡,“我今天便讓你們領教一下,狼牙棒是怎麽用的。”
朱思卉手持潇湘劍試着往前刺,解安岚見狀,一個閃身便讓朱思卉撲了個空,接着,她輕巧一個轉身,朝朱思卉的手腕踢去,又趁着越女劍尚未落地,閃身上前接住,扔給朱思卉。
朱思卉漲了記性,不再大意,她原地練習了一下,雖做不到收放自如,好歹不會像剛才一樣,讓人鑽了空子。接下來,她有意聲東擊西,先往解安岚左側虛晃了一下,然後迅速往右刺出一劍。但是解安岚沒有上當,她輕輕巧巧推出一掌,向朱思卉手腕劈去。朱思卉掌心一松,被解安岚奪走了劍。接着,解安岚在朱思卉胸口一點,白衫上便挂了一處彩。
趁着朱思卉放松,解安岚去幫明城歡,兩人雙雙攻向孩童,朱思卉見狀不好,正要圍魏救趙。豈料,孩童靈巧地從明城歡身側繞了過去,反身讓兩人中了彩。動作之快,令人瞠目。他朝朱思卉道:“你不用管我,只管再旁邊看着我打,我一打二沒在怕的。”
方才,朱思卉見他頻頻望向自己,就算他仗着身形靈活,如此分心也不可能取勝,“你小心些。”
“我小心?哼!該小心的是他們!”他的狼牙棒如雨點一樣,密集地攻向明城歡,明城歡的反應稍遜一籌,瞬間,身上添了許多彩。
“別再說話了,用心打。”
“你放心,我從來沒慫過。”
明城歡見他身姿敏捷,再防守下去,自己的力氣就将被耗盡,于是轉守為攻,去消耗孩童的氣力。
孩童見他改變戰術,“你欺負我吃飯沒你多,耐力沒你好,想耗死我,來吧,看誰耗死誰!”
朱思卉怕孩童再分心,讓這場比試不夠盡興,于是便靜默下來。
孩童聽不到朱思卉的聲音,扭頭看過來,“你怎麽不說話了?”
朱思卉仍舊不敢開口。
孩童開始走出鬼魅一般的步伐,時而飄忽,時而盤旋,形同鬼魅,又好似喝醉了酒。
朱思卉見狀,“你好好走路。”
孩童得意地道:“我就是想讓你們見識一下王者的步伐。”
過了一會,孩童急得時不時往這邊看來,“你怎麽了?為何忽然沉默?你說句話呀!”就在這時,明城歡瞅準他破綻,一擊而中,孩童大怒,“你偷襲我,不是好漢!”
明城歡才不和他理論。
孩童又道:“我告訴你,若不是你比我高大,我能十個回合就能擊敗你。”當下,他不再分心,左閃右避,上翻下滑,沒幾個回合,明城歡徹底敗下陣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使用一鍵感謝,因為有個小可愛給我投了1瓶營養液,我想知道小可愛的身份,就在後臺查看,顯示的卻是【讀者“”】。既然阿晉不告訴是誰,我只好啓用這個功能~
“朱”姓真的用慣了,昨天修舊文,偶然發現有個出場一次的路人甲也姓朱。
取名廢啊,不僅姓氏單調,名字也很單調。上一篇的主角朱碧玉,她姐姐朱碧華,真的敲喜歡“華”、“清”、“明”、“慧”這些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