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香

“怎麽樣?服不服氣?不服氣就再來?”

明城歡自知不是對手,他将彩頭奉上,“是在下輸了。”

孩童氣喘籲籲地拿着彩頭走向朱思卉,“給你。”

朱思卉道:“這是你硬來的,何故要給我?”

“蓁蓁,我叫你拿着就拿着。”

“你這孩子,對我大呼小喚。”

“什麽孩子,你能比我大幾歲?別人能喊你蓁蓁,我就喊不得?”

朱思卉道:“我不喜歡玉石,你自己收着吧。”

“那蓁蓁喜歡什麽?”

解安岚上前解圍,“喜歡安靜的美少年。”

孩童不管解安岚,只看朱思卉,“你真的想知道我的樣子嗎?”緊接着,他低下頭,“我怕你看了會後悔。”

朱思卉想,這孩子臉上莫不是有瑕疵,當下不知如何答話。

孩童面對朱思卉一人站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揭開面罩,只見他生得粉雕玉琢,頭頂兩個小圓髻,像民間求子用的金童一般,準确來說,應該更像玉女。他羞澀一笑,又飛快地戴回面罩,“京城之中,只有你見過我的樣子。”

朱思卉嘴唇一彎,笑容逐漸在她臉上漾開。這時,孩童翻身上馬,“時候不早了,回得晚會被爹娘訓斥,我下次再來找你。”

過了兩日,錦心驚詫于朱思卉身上的水疱已經淡化。

“怪了,翟先生說漆樹之毒很難解,只叮囑我飲食用心,他說,我身上的水疱可能需要半月才能消除。郡王身邊的神醫,總不至于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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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思卉伸手拿了個梨。

“姑娘,你光吃梨,身體怎麽撐得下去呢?不如盡早去找沐大人。”錦心一邊說着,一邊朝果籃看去,緊接着吓了一跳,“怪了,籃子裏怎麽多了一個梨?”

朱思卉知道,錦心最是細心,她說多了一個,那就準沒錯。

“走,我們去翠玉館看看。”

兩人到了梨樹林,只見草叢之中,不時便有一個梨。錦心一邊撿梨,一邊嘀咕,“這就見鬼了,這些梨好好的,不可能自己掉下來,定是有人搗鬼。”

朱思卉撿起一個梨,仔細觀察它的梨梗,見鮮翠欲滴。她心下疑惑,會是誰呢?郡王如果要幫忙,不可能想出這樣的奇招。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個不知來歷的孩童。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倘若有朝一日,孩童被家丁抓住,将免不了有一場紛争,到時自己就會卷入其中。“去告訴太太,我明日去慈安寺上香。”

眼尖的蛐蛐一眼看見朱思卉,“太太,朱姑娘又來上香呢。”

楊氏道:“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蛐蛐道:“如今她境遇不比從前了,太太還要去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将來的事,誰說得清楚?”楊氏加快了步子,朝朱思卉走去,“看來我們緣分不淺,又見面了。”

朱思卉颔首道:“夫人蕙質蘭心,巧手如春,這支珠釵我喜歡得緊。”

“你不嫌棄就好。”楊氏頓了一頓,轉移話題道,“姑娘有何心事,總往廟裏跑?”

朱思卉将楊氏引至石桌處坐下。“先母亡逝,我來此拜祭她。夫人呢?”

“你看我這歲數,能來幹啥?不過是祈禱夫君平安,家宅和睦。”

“夫人面如皎月,一看便知夫君敬重,妾婢融洽。若非如此,鮮少有面色光潔者。”

“姑娘深居閨中,竟知道這些?”

“家母在世時,家父敬重有加,家中上下,一團和氣,她的面貌,便有如夫人一般。”

“令堂有你這樣的貼心棉襖,我卻沒有。”

朱思卉緩緩抽出手來,搭在楊氏的脈搏上。楊氏連日來聽從了朱思卉的叮囑,改變飲食,腸胃果然暢通。此刻,她凝神屏氣,靜待診斷。

“夫人的身子,再穩健不過,并無任何不妥。”朱思卉道。

“城中所有的大夫都這麽說,可我已有十三位庶出子女。”

朱思卉低頭作沉思狀。按理,楊氏出身富賈,家中不乏名醫,她的身子定然沒有大問題,飲食作息也定會十分小心。除非是疑難雜症,又或者是人為陷害。

如果是前者,連名醫都束手無策,她就更無能為力了。但如果是後者,那便不同了。

楊氏見她陷入沉思,顯然在憂心自己的問題,便道:“算了,凡事都講究緣分,可能我機緣未到。”

朱思卉起身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楊氏起身相送,“有緣再會。”

朱思卉走後,蛐蛐道:“太太跟她才有一面之緣,怎麽對她這麽坦誠?”

楊氏道:“她若有心,随便一問,便知我是何府主母,膝下無出。若是無心,就當我心中煩悶,随便找個人傾訴。”

“她到底不是跟太太一個陣營的。”

“她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麽陣營。說起他父親朱鑒,那可真是個識時務的俊傑。”

馬車行至半路,突然停了下來,朱思卉掀開車簾,映入眼簾的不是車夫,而是那個戴面罩的孩童。她并沒有被這張突如其來的面罩臉驚吓到,反而溫和地問道:“小娃娃,你又想怎樣?”

“第一,我不比你小幾天。第二,你加個‘又’字,我不開心。”

朱思卉見車夫一動也不動,心下了然,“你冒犯我的車夫,還不快快向他賠禮?”

“可我從來沒向人道過歉,當然,我可以為你破例,不過讓我向區區一個車夫賠禮,這是不可能的。”

“你先給他解開穴道。”

“那你說句好聽的。”

朱思卉面色一沉,不再說話。孩童見狀,急得往車夫胸口一點,“你怎麽說變臉就變臉。”

“你說我為何變臉?你三番四次翻我家的牆,好好一個少年,做什麽梁上君子?”

“哪有?我就吃了你一個梨,後來還了你十來個,做賊有做成我這樣的嗎?”

朱思卉正色道:“下次別來了。”

小孩難過地低下頭,他背過身去,“你都什麽時候出門?”

“我一般不出門。”

“那不行,你不出門,我就去翻你家的牆。”

朱思卉終于生氣了,“沒有人教過你,不能随便出入別人的院子嗎?”

小孩嘴角抽動了幾下,“沒有。不過既然你教我了,我便記下了。”

“孺子可教,很好!”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找你?”

朱思卉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她原以為這個小孩只是一時頑皮,如今看來,似乎不止如此。被人牽挂總是好的,無論對方是誰。“男女有別,你怎可随意找我?”

孩童不滿地嘟囔道:“長安城怎麽這麽多規矩!”

“你快回家吧,我得走了。”

孩童見她要走,急得追上前兩步,“蓁蓁喜歡越女劍嗎?我看你的手法,似乎練過。”

“随便跟人學了幾招,這是我唯一會的兵器。”

“好吧,我去買把秦人劍,不出半月,我就可以用秦人劍跟渭南王單挑了。”孩童不自覺垂下了眸子,伸手扶了扶面罩。

朱思卉見他小小年紀,竟然出口戲弄,只好佯作不知,“你真是練武奇才,小小年紀,什麽兵器都會,将來必成我大景的良将。”

“你不懂就算了。”孩童話音剛落,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評論了,好開心!回複就不回複了,因為要保持高冷的人設~~直接加更作為回複吧!

存稿十分充足,看到評論我就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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