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無需妥協
昏暗不明的視野裏，祝炀慢慢動了，傾身手指在桌上筆記本觸屏裏輕輕滑動。
冷調的光降在他的輪廓上。
眉是山河眼如湖泊，裴煥不由得縮緊手指。
投影忽的滅下來。
黑暗裏聲音輕柔帶着淡淡笑意，在耳畔。
——“還差了點。”
裴煥微愣，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右側肩膀被輕碰，微涼的東西觸碰到他的手背，祝炀靠着他，輕輕摩挲着他的尾指。
“只是名字同框。”
視野失效的漆黑，裴煥看不清任何東西，只知道祝炀盯着他。
視線專注熾熱。
“我想要的遠不止于此。”
裴煥臉微微發熱，兩人的距離近到呼吸交纏，心跳得很快，生怕祝炀能聽見，他身子往後靠了靠。
“我明天要趕通告。”
祝炀道：“通告？”
裴煥道：“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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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炀道：“什麽通告非去不可？”
裴煥噎了下，“不是，就普通的選秀節目。”
“通告，比我重要？”
忽然鼻尖嗅到淡淡的雪松味道，祝炀撐着地板淡淡道，裴煥忽然有些緊張，“當然不是，答應就必須去不是嗎？”
祝炀不出聲。
裴煥拉住他的衣袖晃動，“祝炀，你不會這樣就生氣了吧？”
輕輕的笑聲落在耳邊，聽起來還有幾分玩味，裴煥心裏一松又有些惱怒，“祝炀你這個騙子！”雙手把人往外推擁。…
低低的笑聲，裴煥曲着地雙膝下穿過有力的手，整個人忽然騰空。
“啊！”
裴煥驚呼一聲，抱緊祝炀的脖頸，緊貼的胸膛結實可靠，裴煥餘驚之後鎮定下來，“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在生氣！”
“繼續說，我聽着。”祝炀道。
裴煥沒意思地撇撇嘴，“要不是看你長得帥，我早揍你了。”
“你打不過我。”
祝炀雲淡風輕道，單手抱着裴煥，另只手扭開房門，打開燈。
“又沒打過你怎麽知道？”
祝炀忽然停下腳步，輕輕挑了下眉，“是嗎？那是誰在床上又哭又——”
裴煥伸手捂住他，“閉嘴！”耳朵悄然紅透，“不準說！這是意外！有種、有種不在床上打啊，我一中校霸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
裴煥道：“你、你怎麽不吭聲？”
祝炀無奈垂下眼皮，眼神示意他的手，裴煥像是被熱水燙到手忙腳亂地收回手。
“笨蛋。”祝炀把人放在床邊，一副不想和他計較的樣子，“去洗澡吧，明天還要趕通告。”
裴煥感覺被冒犯了，“你不相信？”
祝炀打開衣櫃，取出睡衣，雙手抱胸，“不是。”他神色淡淡，“我對不在床上的打架都沒興趣。”
裴煥臉頓時爆紅。
“你想得美！”他搶過祝炀手裏的睡衣沖進浴室，砰的關上門。
然後傳來哐啷的東西倒地聲。
祝炀提高聲音，“沒事吧？”
“沒、沒事！”裴煥扶起被撞倒的沐浴露，打開水龍頭望自己臉上糊水，水滴順着下巴滑下來。
這個人怎麽可以一本正經地開車！
這時浴室的門“咚咚”被敲響兩聲，裴煥轉過頭，“我真沒事。”
隔着厚實的木門，祝炀偏冷的聲音不急不緩傳進來，“我知道。但你內/褲沒拿，我是想來問問你還要不要？”
裴煥：“……”
浴室的門咔噠打開，伸出一只細白的手，把那塊布料飛速偷過來。
乓地又關上門。
丢人！太丢人了！
隔着門，裴煥聽見刻意壓低的笑聲。
他炸毛地踹了腳門，“啊——你煩死了！！！”
祝炀靠着門，“抱歉，憋不住。”
—
“你們說三公，裴老師真的會來嗎？”
練習生們圍着一圈聊天，“真的好期待他來啊，我就想成為他這樣的愛豆。”
“他人氣真的好強。”練習生捅了下隔壁，“俊傑你覺得呢？”
宇文俊傑摸着後腦勺，要是他能來真的是太好了，“休息夠久了，我、我們還是快點訓練吧。”
淩旭和陸知意走進訓練室，練習生們絲毫沒有發覺，在聊天嬉鬧。
淩旭臭着臉開口，“隊長呢？”
所有練習生一個激靈，紛紛站起來排成一排恭敬道：“淩旭導師，陸導師。”
宇文俊傑站出來，“淩旭導師，我是本組的隊長。”
淩旭眼神閃動了兩下，随後板着臉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就是這樣做隊長的？”
“淩旭老師對不起！”宇文俊傑九十度鞠躬，語氣誠懇，“是我沒做好隊長，辜負大家的信任。”
“行了起來。搞得我欺負你一樣。”
淩旭眼神掃過衆練習生，所有人瑟縮脖子，他輕蔑地哼了聲，“明天就公演了，你們自己都練得很好了是嗎？”
“誰認為自己連得很棒了就站出來，讓大家看看。”
一片寂靜。
淩旭語氣淩厲不減，“就這态度還想着出道？做夢呢？”
陸知意在旁邊碰了碰他，“都還是一群十幾二十出頭的弟弟，差不多可以了。”
淩旭不屑，“小煥剛進公司的時候也就17歲，不比他們這裏面哪個都努力。”
陸知意贊同地點點頭。
淩旭一臉可惜地補充道：“就是沒啥天賦，老給誤會劃水。”
“最後一句就不用加了！”
淩旭倏地眼睛亮起來，他幾乎和陸知意同時轉過身。
一身黑衣的少年倚在門口，鴨舌帽下露出漂亮的桃花眼，笑意盈盈，“隊長，狗旭。”
“我去！”
淩旭一改臭臉，興奮地沖上去給了他一拳，“錄着呢你就亂喊，消音警告。”
裴煥沒躲，反手給淩旭後腦勺來了一下，“你還知道錄着呢，說誰沒啥天賦呢？”
“我的發型！”淩旭咬牙切齒，“裴煥你完了！”說着就去搶裴煥的鴨舌帽，“要醜一起醜！”
裴煥拔腿就跑，“來啊來啊。”
衆練習生：“？”
這還是他們的臭臉rap導師嗎？
“……”陸知意扶額，但兩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勁頭，“你們幼不幼稚啊？”
淩旭從面前跑過，給陸知意拉住，“你別欺負他。”
“我欺負他？”淩旭道：“隊長你不公平，明明是他——”
裴煥在陸知意身後悄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氣得淩旭又要去扒拉人。
“他怎麽了？你不知道要讓着弟弟嗎？”陸知意直言不諱，“而且，你就算把他帽子摘了，醜得從來只有你自己。”
淩旭：“？？？”隊長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裴煥笑着把帽子摘了，“狗旭別哭，哥哥愛你。”
“……”淩旭道：“給爺滾。”
“還沒告訴我們，你怎麽突然過來了？”陸知意轉頭問。
裴煥看了眼鏡頭，“你們身上別着麥。”
淩旭動手拆麥，對攝像說，“別跟着，我們去廁所。”
攝像一臉為難看向陸知意，後者挪開眼神，表示默許。
“怎麽了？愛豆就不能內急啊？”
淩旭拉着裴煥往外走，對終于想起來的練習生說，“你們自己練着先。”
等三人消失在門口，衆練習生松了口氣，頓覺口幹舌燥扭開礦泉水瓶喝水。
宇文俊傑紅光滿面道：“大家，我們來練習吧！”
身邊練習生碰了下他的臉，“你沒事吧？”
“沒事！”宇文俊傑看着方才的門口，久久才收回視線，“我們必須好好表演，不能讓導師們失望不是嗎？”
“……”
“我去，公司這招也太損了吧！”
三個大男人擠在隔間裏，幸好這廁所沒啥異味還夠大。
裴煥道：“其實也是我考慮不周全，我出櫃确實對組合有影響。”
“所以公司拿這個威脅你？”淩旭道：“我話撂這了，你盡管和影帝秀恩愛，老子第一個送祝福！”
裴煥：“……”
敢情他白擔心了。
“小煥。”陸知意緩緩道：“我不怕會有什麽負面影響，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嗎？你才十九。”
是啊……
他才十九，祝炀就湊不要臉來撩撥他。
但是。
裴煥斜斜靠着牆，眼中含笑，“可是用‘餘生還長’來放棄眼前人又能保證是正确的嗎？”
陸知意沉默。
“我們都沒法保證自己是正确的。”裴煥道：“我只是跟着我的心，就算是錯誤的，最後也不至于後悔。”
他擡起頭，“況且啊，人這一生，遇見遠遠比想象中少。”
一輩子或許就這一次。
為什麽不拼盡全力？
沉默了瞬息之後。
“白/癡！”淩旭道：“這樣故弄玄虛的話根本不适合你的文盲人設，哪有這麽多選擇，喜歡就上啊！”
裴煥翻了個白眼，“爺這叫有感而發！”
“好了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陸知意打斷兩個小學生的對噴，走在前面，輕輕扔過來一句：“你記得，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個團隊。”
裴煥腳步頓了頓，輕笑，“好的隊長！”
淩旭雙手放在腦後，吊兒郎當從身側走過去，“唉這麽快就要解散演唱會了，兒子都談戀愛了，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凄凄慘慘。”
“狗旭。”裴煥走快兩步，“還沒拿下那練習生啊？”
淩旭道：“別提他了。”
木頭一個怎麽敲都不響。
私底下就會導師老師換着喊，動不動就道歉害羞一條龍，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初哥。
淩旭越想越氣，“你說他是不是腦子少根筋，情商負數啊！”
他話音剛落，裴煥推開訓練室的門。“可能人家就是害羞腼腆的性格呢。”
“裴、裴煥老師。”
裴煥轉過頭，看在自己眼前拘謹的男生，“是你啊。”
“老師你還記得我，我真是太高興了！”宇文俊傑紅着臉告白，“我很喜歡您，您能幫我簽個名嗎？”
淩旭的臉頓時拉下來。
裴煥手上拿着筆，“簽哪裏？”
“簽帽子上吧。”宇文俊傑抱歉一笑，“麻煩老師了。”
“不會。”
裴煥拔開筆蓋正要簽，淩旭便撞過來，從他手裏搶過記號筆，“他字醜，我幫他簽。”
“……”
裴煥哭笑不得，這操作太騷了，他捂着嘴小聲道：“狗旭你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廢什麽話，”淩旭蓋上筆，“你第一天認識我？”
宇文俊傑看着自己的帽子，眼裏寫着茫然和不解。
“有問題嗎？”淩旭底氣十足，“不好看？”
宇文俊傑搖搖頭，他望向裴煥欲言又止，“可是……”
淩旭輕輕挑眉，把筆扔給宇文俊傑，“沒問題還杵這幹嘛？當路标？”
宇文俊傑肩一抖，“對、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那還不去訓練，要我拿轎子擡你嗎？”淩旭道。
“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裴煥：腦子裏缺根筋，情商負數的似乎另有其人吧……
淩旭：T.T？
宇文俊傑：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