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在約會
室內的冷氣開得很足，但裴煥手心裏還是發汗，渾身的注意力都從屏幕移到兩人相牽的手上。
——兩個大男人幹嘛這麽黏糊。
劇情看得亂七八糟，直到祝炀捏了捏他的食指指尖，輕道：“出來了。”
什麽……
裴煥擡頭，熒屏鏡頭朦胧的煙霧環繞，華麗繁複的青衣戲服挂在身後的衣杆上。而梳妝臺前，模糊的鏡子裏影影綽綽映出男子昳麗的長相，鬓邊戴花極致綻放。
身邊人滿是羨慕的語氣，“鳶師兄，這些都是四爺送的吧？”
男子輕輕擡起下巴，眼神是淡的，掃過妝臺上光華璀璨的禮物，嘴角卻牽起幾分風流的弧度，“淨會送些俗物。”
小師弟盯着珠釵，“好漂亮，亮閃閃的……”
“喜歡便贈你吧。”
小師弟還來不及說出感謝，師兄便被衆人像星星般簇擁着走遠，煙霧缥缈在幾乎模糊的距離中，他看到一鳶師兄的眼底始終是清澈，涼薄。
在場觀衆無不倒吸一口氣。
簡直絕美，演技收放恰到好處，兩個鏡頭就把人物的層次建立起來。
“記得沒錯的話……這個鏡頭是你演的。”
裴煥記憶很深刻，這場戲他們互換了身體，等于是他占了祝炀的便宜。
“重點不是這場。”祝炀道：“看後面。”
裴煥心道他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心裏還是有秤，直到清脆的男聲唱破戲臺，水袖一起，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裴煥沉默地看完整部電影，直到電影播完掌聲雷動，周圍的人都陸陸續續走光之後他才回過神來。
輕輕松了口氣。
——總算沒給整部電影拉垮。
“恭喜你，這是你塑造的第一個角色。”祝炀淡淡開口。
裴煥道：“我以前也演過電影。”
“那部差點評上金掃帚的網大質感，片名是？”語氣很淡，說的也是事實，但裴煥依舊覺得欠揍。
“《失落的光》”裴煥強調，“我演男一。”
祝炀斂下眼皮，“和戲份的多少沒關系，演員的天職是塑造角色，就算是配角，也同樣可以鮮活靈動，真實有趣。”
“你所塑造的江一鳶做到了這一點。”
莫名又被順了一把毛，裴煥撇開頭，“當然。我說過，我會是後浪。”
“後浪……”這個詞從祝炀嘴裏輕輕滾過一遍，低低道：“确實是後浪。”
從影院出來，裴煥把手機靜音取消，順帶瞥了眼微信群聊。
他向來有屏蔽群聊的習慣。
《戲臺》劇組群裏鮮紅的提示——主演和導演@他。
煥點開從沒開過的群聊。
導演：首映反響很好！路演效果也不錯，感謝各位演員、工作人員的辛苦付出……
太長不看。
裴煥動手指往下滑。
編劇：我臨時加的角色江一鳶居然爆了，終于有代表作能跻身一流編劇，現在心情有點激動，都要感謝@祝。監制的給修的臺詞。
蕭悅：我剛剛開微博，我居然上熱搜10了！我上部做女主演的劇都沒上過呢！當然恭喜我們煥煥@裴煥喜提熱搜榜一！！
導演：票房破億了[激動][捶桌]
導演：[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導演：發個紅包沾沾喜氣！
導演：上限兩百……這，我多發幾個吧，你們就麻煩多點幾次。
裴煥條件反射點開其中一個紅包，搶了24塊錢，倒也不好意思再不吭聲。
他單手打字。
裴煥：謝謝導演的紅包。[可愛]
手機嗡嗡地震動，導演問他有沒有時間參加後天的慶功會。
手上這部劇已經拍攝到尾聲，攝制大部分已經完成，行程排的不滿。
裴煥轉頭問，“後天晚上有戲嗎？”
祝炀道：“沒有。”
裴煥低頭打了會兒字，然後又擡頭問，“群裏在聊慶功會，問你去不去？”
祝炀道：“我随你。”
口袋的手機震了又震，祝炀拿出來看了眼99＋的群聊。
清除消息。
下一秒便蹦出新消息。
裴煥：我剛問了，他說會準時到的。
導演：這麽快？
裴煥：嗯，他在我旁邊。
安靜了兩秒，瞬間蹦出一堆的“？？？”“是我想的那樣嗎？？”如炮彈般轟炸過來。
導演：瞎猜什麽呢。是還在搭檔拍戲吧，真是辛苦了！
并沒有。
裴煥還沒來得及打字，便看到屏幕上多了一行字。
祝炀：在約會。
裴煥轉頭看向祝炀，對方已經把手機扔進兜裏，任由手機瘋狂的震動。
裴煥勾起嘴角。
有樣學樣地把手機塞口袋裏，徒留群裏刷屏的“？？？”，朝着停車場走去。
慶功會當天。
裴煥穿着休閑服，依舊戴着帽子和口罩，剛走到包間的門口便聽見裏面傳來的歌聲和聊天聲音。
“祝炀裴煥在談戀愛，賠率200有誰還要下注的？”
裴煥推門：“我。”
編劇迅速回過頭，“歡迎歡迎。”
“等你們好久了。既然兩人一起過來，來點首歌吧，我們都很期待。”
衆人跟着起哄。
裴煥本來就是愛豆出身，唱跳都不在話下，他轉頭問：“可以嗎？”
祝炀點點頭。
麥克風瞬間被塞到手裏，裴煥被衆星捧月般請到點歌機前，他舔了下唇，在點歌屏前站了好久。
“選這歌用這麽久？”祝炀站走到他身後。
“嗯，因為我在猶豫唱‘祝福你’還是‘難忘今宵’。”裴煥道，“可惜我粵語一般般。”
祝炀道：“我也不怎麽會。”
“那就這首。”裴煥嘿嘿笑，“總算有我會你不會的東西了。”
祝炀：“……”
裴煥祝炀點完歌走回來，恰好兩人今天都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乍一看像是情侶裝。
“該不會要情歌對唱吧？”
“我是在做夢吧，祝炀和裴煥站在我面前唱歌，簡直就是偶像劇。”
前奏響起。
在場的人愣了兩秒，原唱大氣的聲音響起，刻在DNA的記憶迅速被喚醒。
春節必備曲《祝福你》！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只是點來鬧的，沒想到裴煥頂着一張愛豆的臉，端着麥克風認真在唱（雖然有些發言不标準）。
口哨和掌聲齊飛。
“給跪了裴爺！”
“給春晚節目組打電話！立刻！”
“開口就是老人民藝術家了。”
祝炀拿起麥克風，開口标準的白話，從音發音甚至是儀态全面碾壓裴煥，掌聲一浪比一浪高。
“祝影帝專業的！”
“粵語講得好蘇啊，我的取向狙擊！！”
間奏的時候，裴煥笑着靠近祝炀，伸手摸上他的麥克風把開關給摁了，“大騙子。”
裴煥獨自solo，沒唱兩句從肩上伸過來一只手，把着他的手搶唱。現場一陣起哄聲，看起來像是祝炀把他圈進懷裏，挨得很近。
裴煥把麥克風往下拉，嘗試無果後只能墊着腳尖保持高度勉強唱。
長得高了不起啊。
他借着黑暗，悄悄掐了一把祝炀的腰。
裴煥對上他的眼神——把麥換我。
祝炀擡手，近在咫尺的麥瞬間變得遙遠，嘴角噙着笑意，用粵語道：“你拿。”
拿不到似的。
裴煥用力一躍抓住麥克風，掉下來的時候踩到祝炀的腳背沒站穩。
後腰被穩穩接住。
“不鬧了。”祝炀把麥克風主動遞上去，“給你。”
裴煥沒接：“不唱了。”他轉身走下臺。
“還愣着呢？給人騰倆連座啊！”
裴煥板着臉坐下來，祝炀跟着坐在他旁邊，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渴不渴？”
“裴老師恭喜，碰一杯吧。”
裴煥伸手要接。
“喝這個。”祝炀伸手把自己手上的啤酒遞了給他，自己則接過那人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
“ohhh好酒量！！”
“看不出監制酒量這麽好，那可是白酒。”
“來玩骰子吧。”
“裴老師一起來玩吧。”
裴煥道：“我沒玩過。”
大家都在片場相處了一段時間，談笑間随意熱鬧，“沒關系我們教你，簡單來說就是報點數，輸的人喝酒……”
簡單講解之後，裴煥搖完盅報點，“五個1。”
“這麽兇啊。”
“我不信。”
“我也不信，你開吧。”
——“喔噢四個1，還差點點，第一把就算試的，要不懲罰就算了。”
裴煥道：“沒事願賭服輸。”
他還沒夠着酒杯，祝炀就拿起來喝光。
裴煥終于裝不下去生氣，他搶過祝炀手裏的酒杯，“我能喝酒。”
祝炀拿了杯牛奶，抽開吸管打開推過去，“你喝這個。”
“……”裴煥臊熱低聲道：“我不要。”
“沒關系啦我們玩兩人一組，輸了兩人喝一杯就好。”
裴煥大概是非洲來的，連着輸了七八局，祝炀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煩躁地撓撓頭，摁住骰盅道：“再來，我就不信了。”
“等等。”祝炀的手點在骰盅上輕輕一晃。
裴煥慢悠悠跟着打開，瞬間眼睛一亮。
“裴老師先叫吧。”
裴煥直起腰，“五個1。”
“又來？”
“不信不信。”
“開你，酒我先幫你倒好了啊。”
裴煥輕笑着揭開骰盅，所有人倒吸一口氣，“我去還真的是！”
“這酒你們就自己喝吧。”裴煥拿起桌上的牛奶吸了口，扭過頭道：“我祝影帝真的歐。”
接下來局勢驟轉，裴煥翹着腿坐在旁邊看祝炀淡定贏過所有人。
“祝影帝您澳門來的吧。”
“賭神求放過。”
裴煥笑着道：“都別賴，這才到哪。”
祝炀沒要手軟的樣子，于是他拍拍祝炀的肩，“血虐他們，我先上廁所。”
裴煥從廁所出來，按了兩泵洗手液，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裴煥你最近很得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