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氣了
趙歸的眼神比以往更冷厲了些,看向兩人,冷聲問:“孫老板有事?”
來人正是西街鐵鋪的,孫老大和孫老四兩兄弟,胖的是孫老大,瘦些的則是孫老四。
孫老四道:“不是看你可憐,給你送錢來的麽,你怎麽也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趙歸不欲與他們多費口舌,只是攔在門前,顯然沒有請人進屋的意思。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怕吓到屋裏膽小的小婦人。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圍在趙家門前看熱鬧。
孫老四故意大聲說給大夥聽:“我看你家鋪子就要關門了,你家肯定還有些鐵料存着,放着也是浪費,不若賣給我得了,我們兄弟是老實人,絕不占你便宜,就按鐵料進價買你的怎麽樣?”
孫老四這麽一說,有幾個在西街鐵鋪沾過實惠的人便附和起來。
言語中少不了帶着些酸溜溜的質疑,大抵就是說趙歸的鋪子打鐵比西街鋪子貴,懷疑他貪心多收錢。
自然也有替趙歸說話的,這些人多是知曉外面的打鐵鋪子開的價錢多高。對比之下,趙歸的鋪子已算是相當劃算了。
趙歸掃了眼議論的人,臉上無甚表情。
随後對孫家兄弟道:“比成本價多兩番,買不買?”
多兩番?!
也就是說趙歸一兩銀子進的鐵料,要三兩銀子賣給孫家兄弟。
衆人都驚了,場面安靜了一瞬,有人開始譴責趙歸當真是貪心。
周梨花在屋裏,隔着一個院子聽不清外面的人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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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她聽到胖子身邊的瘦子喊道:“趙歸,你想錢想瘋了吧!兩番!你怎麽不去搶?”
趙歸陰沉着臉看着孫四:“你可以不買。”
孫四咬咬牙,道:“一番,最多一番!”
趙歸卻絲毫不通融:“不賣。”
孫四怒道:“你鋪子都要關門了,留那麽多廢鐵有何用?”
孫四沒想到趙歸軟硬不吃,聽他語氣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孫四倒是不想吃這個虧,但是不買顯然不行。
他前期投入了不少錢進去,就是為了跟趙歸搶客源,好不容易等到趙歸的鋪子已經開不下去,就差臨門一腳。
但偏偏最關鍵的時候他屯的鐵料用完了。
鐵料難買,貴倒是其次,關鍵是各類手續批文很是麻煩,他剛開始做生意,許多關系都還沒走通。
這時候若是他不買鐵料,就得歇業,好不容易才搶來的客源又得回到趙歸那去,而趙歸手上還有鐵料,他仍舊能繼續開門迎客。
孫四原本計劃等把趙歸的鋪子整垮,整個息羅縣便只剩他一家獨大,到時候開出什麽價格都得由他說的算,必然能賺的盆滿缽滿。
孫四是個聰明的,還讀過兩年書,自然有些瞧不上趙歸這種粗人,覺得自己稍微玩點心眼就能将對方套進去。
事實證明趙歸的确上鈎了,不然怎麽願意将鐵料賣給他。
但這人蠢歸蠢,卻是個貪心的,張口就要多兩番,當真是獅子大開口無疑。
孫四心裏氣不過,但為了心中的算盤,只能将這口氣咽下。
便恨恨道:“買!”
于是三人便去了鋪子,有好熱鬧的跟在三人後面。
趙歸存的鐵料還挺多,足足有小半麻袋,約莫上百斤的邊角雜料,進價大約三十二兩銀子。
孫四花了九十六兩銀子買下全部鐵料。
而另一邊,周梨花眼見着趙歸和那兩人離開,心裏很是擔憂,但是趙歸臨走前叫她在家待着。
她便站在門口等,幾個街鄰在她面前數落趙歸,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趙歸往日貪了他們錢。
她又氣的回家關上大門,将幾個碎嘴的街鄰擋在門外。
過了會兒外面人都散了,她才又開門站在門口繼續等。
期間小劉氏出來倒是安慰了她兩句,叫她莫要将別人的話放在心上,并說有些人就是不識好歹。
她勉強笑了笑,跟小劉氏說自己無事。
可是又怎能真的無事。
趙歸都要把鐵料賣了,往後她家怕是當真要不開打鐵鋪子了,那以後又該如何是好?
除了擔憂,還有些氣。
氣趙歸做什麽決定也不提前與她商量商量,平白的給她炸了一記驚雷。
天已經十分晚了,月亮亮堂堂地挂在天上,巷口有些人朝這邊走來,邊走邊閑談。
這些人便是跟着趙歸與孫四三人去瞧熱鬧的。
他們既然已經回轉,想必趙歸也要回來了。
周梨花将唇咬的泛白,轉身進了屋,又将門關了起來。
不過卻沒插上門闩,她雖生氣,卻也不會把趙歸關在門外,如今的天兒夜裏涼的很,趙歸今日穿的衣衫有些薄,若是凍病了又得花錢買藥。
随後又去廚房熱了些晚飯,是晌午剩下的米飯,晌午特意做多了些,晚上兌了水熬成兩碗粥,再弄些鹹菜出來。
前些天趙歸還讓她買些肉,她本打算明日去買的。
說起做飯,旁人家炒菜用的都是木鏟木勺,唯有她家用的是都是鐵鏟鐵勺,先前她還很不習慣,總覺着鐵鏟重了些,慢慢地卻體會到用鐵鏟的好來,便是洗起來比木鏟更易清洗,且洗的更幹淨。
不過往後家裏不開打鐵鋪子了,就也得用回木鏟,往後家裏的鐵器該收的都得收起來,以備往後補鍋或是菜刀用,也省得再買。
周梨花做好了飯,将桌子擺在竈前,再擺上碗碟。
這些時日晚飯都吃的早,偶爾晚些若是天黑了,便将桌子搬到廚房竈前,因着竈中還有些溫水用的火苗,可以用來照亮,便能省下些燈油。
做好這些,她便出去叫趙歸吃飯。
堂屋裏有亮光。
她走到門口,便見某個敗家的爺們正坐在桌前,點着油燈,她眯了眯眼睛,仔細看了兩眼,下一刻便瞪大了雙眼。
足足四個大銀錠!
周梨花長這般大,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銀錠。
回過神來,她連忙快步走過去,瞪着桌子上的銀錢,不敢置信地詢問神情仍舊淡定的趙歸:“……這些,這些都是賣鐵料得的?”
趙歸看着她,道:“共給了八十兩,還有一十六兩欠着。”
周梨花恍若置身夢中,直到趙歸将銀錢推到她面前,她才回過神來:“咱家,這是要發財了?”
趙歸道:“家裏這些時日存了多少?”
周梨花道:“三十二兩多。”
趙歸沉吟片刻,道:“将那些散碎銀子拿出來,我需将鋪子重新修建一番。”
周梨花恍惚地應了,然後抱着幾個沉甸甸的大銀錠子回屋。
前段時間眼見着家裏積蓄越來越多,都藏在枕頭裏實在硌得慌,她便讓趙歸将床下的地磚撬了一塊兒出來,然後将下面挖出個洞,将銀子全藏進去,再把地磚放回原處。
這可是她思考許久後想出來的藏錢的法子,自覺萬無一失,便是家裏真遭了盜賊,還能當真把她家這一畝三分地翻個底朝天不成?
吃了晚飯,洗了澡,兩人躺在床上。
周梨花背對着趙歸,任由他将自己摟在懷裏,這些時日,她早已習慣了每晚他的不安分。
趙歸将臉埋在柔嫩的頸窩裏,呼吸越來越深重,嗓音低的像井水般,卻不冷,反而灼熱地燃氣一片紅霞:“這些時日,可适應了?“
周梨花搖頭:“還沒。”
趙歸微楞,顯然沒想到她拒絕地這般直白。
這時周梨花又問:“你說要重新修建鋪子,卻又為何将鐵料賣了?”
趙歸捏了捏她身上的軟肉,難得有耐心解釋:“既要重修鋪子,一時半會兒自然開不了張,鐵料存着也是存着,不如高價賣出去。”
周梨花呆了會兒,忍不住轉過身盯着趙歸那張黑臉看。
這張沒什麽表情的黑臉,雖然看着很兇,但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坑人的。
但偏偏他就不聲不響地将孫家兄弟給坑了,估計孫家兄弟倆現在還以為趙歸當真要關門大吉。
不只是孫家兄弟,這整個巷子的街鄰,誰不知道趙歸的打鐵鋪子要關門?
想了想,她又有些緊張的問:“那客源已經都被西街打鐵搶了去,咱們若是繼續做下去會不會虧本?”
趙歸道:“我心中有盤算,你只需将心放到肚子裏,家裏生計無需你來操心。”
他十七歲便開始做打鐵生意,吃了不少虧才漸漸摸索出其中門道,又怎會讓別人輕易将生意搶了去。
但這事解釋起來太複雜,他懶得詳說。
周梨花聞言沉默,心中稍稍安心了些。
她想着,便是當真虧本又如何,他們家現在有錢,一百三十兩的家産,便是當真虧了,窮了,又能窮到哪兒去?
且趙歸是個勤快的,有謀算的,她信他。
再說如今的日子,比以往她身無分文,随時都會被孫家賣掉時強得多,而這樣的日子時趙歸給她的。
就在這時,趙歸忽然捏着她的腰,将他舉到自己身上。
突如其來的動作叫她慌了一瞬,雙手撐在趙歸胸前,看着身下的男人,有些氣地嗔怪道:“你這是做什麽?”
趙歸卻道:“氣消了?”
她嗯了聲,下一瞬回過神來,又搖頭否認:“我可沒生氣。”
說着便要滑下去。
一只灼熱的大手按在她的臀部,叫她動彈不得。
周梨花吓得雙手一軟,整個人便結結實實地趴在趙歸身上,下一瞬她滿面通紅地掙紮着,但奈何趙歸的手重,壓的她動彈不得。
她羞恥萬分,手在趙歸結實的胸膛上拍打了兩下,氣道:“你到底要做什麽?可否将我放開?”
趙歸輕捏她的後腦,再次問:“你可适應了?”
周梨花:“……”
她自然明白趙歸這沒頭沒腦的話作何意思,畢竟這些日子趙歸幾乎每晚都要問一問。
她深知今日怕是躲不過去了,便咬咬牙,微微點了點頭。
反正這事早晚也躲不過的,再說別的女子都能忍過去,她應當也能。
周梨花只感覺自己身上一涼。
趙歸的動作有些大,冷風見縫插針地往被窩裏鑽。
但是下一刻,她又被趙歸身上的溫熱包裹,感覺不到半分涼意。
她感覺那只手緩緩下移,粗糙的手讓她覺得有些癢,忍不住地戰栗着,那只手所過之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忽然,她僵了僵。
那只手竟……竟伸進她的……
她緊緊咬着下唇,一動也不敢動,整個人的身子繃得緊緊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感覺時間十分的漫長,甚至覺着天是不是馬上就要亮了。
趙歸卻停住了動作。
周梨花小心翼翼地擡頭朝趙歸看去,卻見那張黑臉青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然後暗沉地問道:“你來月事了?”
她輕輕點了下頭,含糊不清地‘嗯’了聲。
這種私密之事自然不好說與外人聽,更何況是身為男子的趙歸。
趙歸的聲音極為隐忍:“為何不早說?”
她咬了咬唇,然後道:“我、我想着忍一忍便是……”
這次趙歸沉默了許久,才問:“還有幾日結束?”
她抿唇,實在不想繼續與趙歸提起這事兒。
畢竟女子來月事髒污且晦氣重,這世上除了親生母親,哪有人願意這般仔細查問?
她總覺着與趙歸說這事兒實在不好。
然而奈何趙歸沒聽到她回應卻不罷休,大手在她臀上一拍:“幾日。”
她身子一抖,有些委屈地小聲道:“今日剛來,還得七日。”
趙歸将臉埋在周梨花頸窩裏,深深吸了口氣,用堅硬的牙齒磨了磨那又香又嫩的軟肉,兩只手在她身上狠狠揉了兩把。
壓抑着躁動,啞聲問道:“七日便能幹淨?”
周梨花搖頭:“有時得八日才能幹淨的徹底。”
趙歸将她從自己身上放下來:“睡吧。”
黑暗中,周梨花有些遲疑的眨了眨雙眼。
這便……完了麽?
天色已很晚了,周梨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将要睡過去時,聽到旁邊人起了床,不一會院子裏好似傳來隐隐約約的水聲。
第二日醒來,她想起半夢半醒之間聽到的響動,在看了眼仍閉着眼睛睡着的趙歸,心想大概是自己做了個怪夢。
說起做夢,她又開始有些不安起來。
難不成昨日見到的那幾個大銀錠子也是做夢不成?
越想越不安,她便小心越過趙歸下了床,整個人趴到床底下摸索着打開地磚。
地磚下面放着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她将盒子拿出來,又從枕頭未封嚴實的縫裏,摸索出鑰匙打開。
木盒裏正放着幾個小孩拳頭大小的銀錠。
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木盒裏的銀子,周梨花只覺得自己胸口像是揣了個兔子般,跳的厲害。
她從小到大,聽都沒聽說過這麽多銀子。
好一會兒,她沉下心來,将盒子鎖上,又藏了回去。
從床底爬出來時,正巧跟剛睜眼的趙歸對上眼。
趙歸道:“若實在不放心,就養條看家狗。”
周梨花聞言便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卻又變了:“那便養一條吧,這段時間我注意些瞧瞧哪家有生狗崽子的。”
現下天快冷了,正好是狗下崽子的時節。
若是以往,她自是不會養狗的,因為心疼養狗喂的糧食,但如今家裏條件好些,也不怕養條狗,且狗還能看家護院,省的家裏遭了賊。
昨日那麽多人圍觀,今日定然整條街都知曉她家掙了大錢,保不準會不會有那生了賊心的。
若養了狗,便是小狗,見到生人亦會叫喚,誰還敢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