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頗有天賦(第二更)

不進門去也好,知道大嫂不在,回屋去的念頭也不是那麽強烈了,沒的還要去瞧玉翠的刻薄臉兒。

眼見時候還早,如意便把菜簍子擱田埂子上,幫着二哥一塊給地裏下肥,忙活一下午,等日頭下山才往東莊村兒走。

如意走後,晚間李氏回來,聽趙祥說起如意來送菜,對玉翠不給開門這事兒,提都沒提,晚飯時當着關氏面,也就囫囵謝了下,說了幾句關全的好話兒。

關氏還沒搭腔,玉翠便撇了嘴,“我看阿如這一走,高興的很,往後若住的久了,只怕要把自個兒當成關家的大小姐哩!”

“關家哪來的大小姐?”關氏笑眯眯瞧她,“再說,大嫂走時給你妹妹交代了活計,從早到晚,忙碌的很,哪有閑做個大小姐?”

玉翠一臉不高興地聽着,用筷子一下下戳着碗裏的糊糊,扁着嘴說:“得讓她像在咱屋時候那樣幹活兒才行。”

關氏夾了一筷子茄子給她,玉翠見她方才沒應聲自己,扭着身子喊:“我不要!”

李氏一伸筷子從她碗裏夾走,佯作打她兩下的樣子,“你不要娘要!”

說起如意來,趙啓財也就咳了一下,擡眼問關氏:“走了也有大半個月了吧?我瞧着怪麻煩你兄弟,不行過幾天就給娃兒接回來。”

話音剛落,李氏馬上瞪他,“她不是恨我嗎?只管叫她在外頭住着,屋裏也甭叫她回了。”

趙啓財嘆了口氣,“阿翠說的調皮話兒你也信?咱阿如不是那樣不明事理的娃兒。”

李氏就冷笑一聲,“她回來?成,那我跟老四馬上娘家去!看這個家是要她還是要我跟我閨女兒。”

趙啓財一張臉兒繃的緊緊的。撫着眉眼嘆了一會兒,心裏頭說不出的憋悶,李氏瞧不得他這副樣子,刨了幾口飯就放下碗,冷着臉子往屋裏走,打定主意跟他杠上。

關氏便小聲勸趙啓財。“爹放心。如意在我娘家受不了苦。”

趙啓財嘆了一下,“這個不用說,就是讓你大哥費心了。”

如意一回屋,才想起今個忘了一件事。這幾天她按着大嫂跟二哥的尺碼納了兩雙鞋墊子,等進了院子,才猛然想起。鞋墊子忘了交給二哥。

自個做活的事兒因為瞞着爹娘,便先沒給她爹做。

這一段時間,她充分利用了手頭的碎布頭練習。納出的鞋墊子比前頭給宏弟做的那雙密實不少,可瞧着眼下的成品,她仍有些不滿意。

她是真心喜愛這個,也願意努力去學,可對于做繡活兒,總覺着不是努力十分就能做好的,這幾日。她便碰上了不少難題。

前頭她只看過幾回娘跟姐姐們做針線活,都是簡單納個鞋墊。縫個紐扣打個補丁,所以她也就只掌握了這些個入門,簡單的縫縫補補。

想想每回上集市上去,攤子上賣的繡着花樣的鞋墊子,帕子,不但漂亮,還比純布料的樣式賣的貴。

眼下,時間是真的多了,手頭的方法卻明顯不夠用,棘手的問題也就逐漸顯現出來。

有時靈機一動,腦子裏就迸出個花樣子來,可等她嘗試着在布頭上繡出來時,才傻了眼,腦子裏構思出的花鳥魚蟲,到了布頭上,就繡成了歪歪扭扭,亂七八糟,任她拆拆縫縫的,就是尋不出半點兒訣竅。

娘不願意教她,大嫂又不會做繡活,想想也就只好得空見大嬸子時向她取取經。

關全進門來,見如意傻愣愣站在院子裏,呵呵笑着上前抱起她轉了幾圈,一眼瞧見如意手裏拿着的鞋墊子,眼睛便直了,像是看見啥稀罕物件一樣,左看看右瞧瞧的,“這是你縫的?”

如意紅着個臉點了頭,“這兩雙一雙給大嫂,一雙給二哥,趕明兒還要給關大哥縫,就是沒人教,縫的不精巧,關大哥別嫌難看。”

關全見她臉上不歡氣,伸出粗糙的大手捏起如意的小手,“給針戳痛了沒有?”

如意搖了搖頭,後退了一小步,難為情地抽了手往背後放,“沒痛。”

關全便笑了:“沒人教還能縫成這樣,那說明咱阿如對這個有天賦,比你大嫂強,你大嫂,啥女活兒都不會哩!”

如意這下是真的相信大嫂一點也不會做繡活兒了,見關全臉上有些遺憾,便搖搖他袖口,仰着臉兒說:“讀書寫字可比作繡活難得多,大嫂會寫字兒!”

關全笑着摸摸她腦袋,“你大嫂就愛折騰那些個東西,會那幾個字,還是原先在南邊的私塾外頭偷摸學來的。”

想起大嫂也有偷偷摸摸的時候,如意便笑了,“大嫂喜歡寫字念書,就像我喜歡做繡活一樣。”

關全聞言,‘嘶’的一聲,揚了揚手裏的鞋墊子,笑吟吟問:“如意愛好這個?”

如意重重點了點頭,就見關大哥背着手在院子裏轉開了圈圈,也不知心頭在尋思啥,半晌的都沒吭氣。

晚飯過後,他又急匆匆出了門,說是上西頭朱寡婦家一趟。

走了沒一會兒,又急急忙忙折返了回來,站在院子裏喊了如意一聲,“把你那鞋墊子給大哥,有用哩!”

如意拿着鞋墊子往外走,好奇問他:“關大哥拿鞋墊子做啥去?”

關全笑道:“你不是愛做針線活嗎,我瞧你也有幾分天賦,可大哥屋裏也沒個女人,幹脆就上朱寡婦那頭問問,外頭都傳她是好手藝,能成的話,你往後就着跟她學。”話畢,又兀自點了點頭,“我看行,沒得你白天在屋裏也怪沒趣兒,女娃子多學學這東西是好事,你大嫂那時候——”說起這個,他嘴巴便抿成一條線,氣呼呼地說:“咋勸她就是不肯學,倔的像頭牛。”

話音未落盡,人已經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心頭想着,朱氏雖說上了年紀,可寡婦門前是非多,得趕天黑前兒上她屋去,腳步也就加快了。

朱氏是個寡婦,住的也就遠,屋在村子西南邊偏僻的一帶,穿過一個樹林子,挨着小河邊兒,等關全巴巴趕到時,朱氏正跟兒子趙宣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吃晚飯。

娘倆兒面對面坐着,卻半句話不說,安安靜靜吃着,關全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只能聽着一絲絲細微的咀嚼聲傳來,也就納悶了,這朱氏也是個怪人,吃個飯靜悄悄的,別說跟娃兒聊幾句的,半點碗筷聲兒也不出,整的院子裏一點生氣也沒有。

難怪朱家住的這樣偏遠,村民們一說起朱寡婦,那都是擺個手,一問三不知。他對朱寡婦也沒有太多的了解,除了聽說她繡活做的精致,每個月都拿到縣裏賣一回,別的事想多打聽點,還真打聽不出。

想想這朱寡婦也是個有本事的,屋裏只一畝地,沒了丈夫吧,硬是不改嫁,就靠着一手繡活兒供着娃娃在學堂裏念書。

關全心裏打着算盤,也就高興起來了,小如意要能拜上朱氏這麽個師父,将來準能學個一手的好繡活兒!

他是個急性子,見母子倆只管細嚼慢咽,一頓飯要了他兩頓飯的功夫還沒完,等了一陣子,見天色有些暗就急了,嘿嘿笑着敲了敲竹籬笆圍着的簡陋院牆,揚起聲兒喊:“大姐,吃飯着呢?”她沒了丈夫,也就沒叫大嫂子。

話音落下,朱氏才放了筷,起身朝籬笆門處看了一眼,見是個魁梧小夥子,愣了一下,問:“有事兒?”

面上沒半絲熱情,聲音也透着一股子冷漠。

關全撓了撓頭,想把如意納的鞋墊拿進去給朱氏瞧,便笑問:“大姐,還真有點事情你幫忙,能進院子說話不?”

朱氏緩緩坐了下來,背對着關全說:“不必了,有啥事,就在外頭說吧。”

對她這态度,關全心說這怕是寡婦的講究,也不在意,笑呵呵問:“我聽村民都說大姐繡活做的好,我有個妹子,愛好做繡活,可我屋裏也沒個女人,沒人教她。”頓了頓,笑道:“我這妹子聽話,乖,人也聰明,大姐要是得空了,能教教她不?”

朱氏思量了一下,搖了搖頭,“村裏會做繡活的不止我一個,你到別處去問問吧。”

關全不死心,又問:“大姐是不是怕我妹子麻煩你?不怕,我妹子隔幾天就來一回,成不?”

朱氏還沒回話,關全又說:“要是大姐這手藝不外傳,我就叫我妹子拜在你門下還不成?大姐膝下沒閨女,總不能叫男娃兒繼承那些個縫縫補補的吧?”

這話也就是關全随口一說,卻誤打誤撞說到了朱氏的心坎上,再沒急着拒絕,卻嘆了一下,說:“倒不是不外傳,也不是嫌麻煩,我這門手藝,農村閨女學不了。”

關全愣了一下,連眉頭也蹙了起來,“農村閨女咋就學不了?”

朱氏聽出關全不高興,冷哼一聲,聲音也大了幾分:“并不是我瞧不起農村閨女,農村閨女做個尋常針線活兒也就罷了,偏我朱家這一門手藝,那是繡花刺字兒出了名兒的,農村姑娘,大字兒都不識得半個,照貓畫虎的,終究缺了底蘊,也就沒那靈性。”

她講話文绉绉的,可關全愣是全聽懂了,朱寡婦是說,不會認字兒的閨女學不來!心裏也就覺着朱寡婦來歷不簡單,想想閨女在農村識字的能有幾個?念過書的,也就是城裏那些個大戶人家,書香門第。

一時也就為難起來,這時候,朱氏跟前兒那個男娃兒開了口,“娘,你若心裏不願,也別用這個來打發人,姑娘家哪裏有讀書習字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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