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腐朽

“你是希望我不要回?”陳焱語氣輕松,臉上還帶着笑,但是不知為何,在場衆人只覺得他的聲音格外冰冷。

陳泰安覺得自從這個兒子出了一次車禍,整個人好像就變得有些不太一樣起來。原本陳焱對他也算不上熱情,但是從偶爾透露出的眼神中,他還可以看到一點孺慕之情,而現在……

陳泰安甚至不敢直視這個兒子。

“小焱啊,不是大姑媽說你,你這孩子也太不知禮數了,怎麽能和你爸爸這麽講話?”陳焱的大姑媽看熱鬧不嫌事大,頗有些煽風點火地說道。

陳焱毫不意外地在陳泰安臉上看到了憤怒的表情。

“這麽大個人了,居然還是這麽容易被煽動,真是白活了這把年紀。”陳焱在心中有些不屑地想。

“不知禮,無以立也。你們看我現在不是站得好好的嗎?”陳焱最近陪着段小樓,時間久了,段小樓正在學習的東西他多少也學到了點。

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

不知道禮數,就不能立身處世。

而陳焱用這句話反駁,同時也将這句話送給了在場“坐着”地幾位。

在座諸人也不是傻子,除了陳泰安反應慢了半拍,其他人聽完他的話立刻惱羞成怒,不過還沒等他們“拍案而起”,就被人制止了。

“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裏幹什麽呢?”陳老爺子從昏暗的樓梯角裏走了出來,也不知道在一旁偷聽了多久。

“爸,你怎麽還不睡?”陳焱的二姑媽立刻起身攙扶住老爺子,态度關切到近乎谄媚。

“你們這吵吵來吵吵去的,我哪睡得着。”陳老爺子十分不客氣地說道。

在場的幾個子女卻不敢做聲,過了半晌,還是最受老爺子疼愛的陳泰安出聲道:“爸,您趕緊去睡吧,我們也準備睡了。”

一場看似陣容浩大的審問就這樣消失于無形,陳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率先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可不會因為老頭子給他解了圍就湊上前去,原身當了這麽多年的賢孫,雖說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卻不曾對老爺子有一絲一毫的不尊敬,可是最後呢?

家裏唯一能夠指望的長輩,卻對他所處的境況視而不見,放任不管,最終導致了這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倉促地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他不是原身,不會因為所謂的血脈就對這群人特殊對待,而孺慕這種感情,更是從未出現在他的字典之中。

幾句好話,幾次解圍,就想将他像原身一樣牢牢地握在手中。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陳焱姿态潇灑地上樓,徒留一群人在後面幹瞪眼。

關上厚重的房門,隔絕了各懷鬼胎的視線以及門外的是與非,陳焱舒展地躺倒在床上。

還是段家的氛圍好,不像在這裏,就連空氣都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第二天,陳焱起了個大早,不過等他來到飯廳的時候,其他人或吃完或閑聊,顯然已經起來很久了。

這是陳家的傳統,老爺子過去習慣了早起,因此也要求兒女們像他一樣。而那群無時無刻想要讨好他的“孝子賢孫”向來将他的話奉為聖旨,自然會一絲不茍的去完成。

就連原身,雖然在外面一副纨绔模樣,在家裏,卻也恪守每天早睡早起的優良傳統。

其實“早睡早起”是很好的習慣,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陳家。陳家的人一絲不茍地執行着許多諸如此類的“慣例”,沒有通融與理解,更沒有人情味兒,就好像封建大家在和他的封建家庭一樣。

見陳焱過來,餐廳裏的氛圍冷凝了片刻。

陳老爺子坐在上座,他面前的餐盤已經空了,但是盤底還留有一點殘渣,說明他已經享用完了自己的早餐。

而他的便宜父親此時正吃着黃油面包,見他看過來,施恩般地指着最末的位置說道:“趕緊坐下吃吧。”

陳焱笑着走到末位卻沒有坐下,而是從擺放好的餐盤裏拿出了兩片面包和一瓶牛奶說道:“我還有事,你們慢慢吃。”

陳焱說完還用拿着面包的手揮了揮,這才轉身離開。

陳泰安似乎不滿陳焱不恭敬的态度以及他那沒有禮數的樣子,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老爺子的一個手勢給止住了。

陳老爺子看着陳焱潇灑離開的背影,面色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陳焱開車去了段家,與陳家凝重的氛圍完全相反,段家顯得格外輕松熱鬧。

因為今天是周末,如非必要段媽媽是不會特意喊孩子們早起的。不過段意卿習慣了早起,段安然今天和同學有約,也沒有賴床,只剩下段小樓,直到陳焱去的時候才剛剛被喚醒。

陳焱去的時候,段小樓正好将一只胳膊伸出了被子,他似乎低估了被子外面的溫度,手還沒有抓到床邊的衣服就縮了回去。

大概是瞌睡加上被子裏的溫暖讓他分外留戀,段小樓翻了個身,閉上了眯縫着的眼睛,又睡了過去。

陳焱有些好笑的去衛生間拿了一條毛巾,又用熱水打濕、擰幹,這才回到床邊撈出藏在被子裏的腦袋,給段小樓囫囵地擦了個臉。

臉一沾上毛巾,段小樓就清醒了,他打了個哈欠卻不想動,任由陳焱一件一件給他套衣服,最多伸個胳膊配合一下,讓進來查看“進度”的段媽媽哭笑不得。

“小焱啊,你也別太慣着小樓了。”段媽媽有些看不過去地說道。

雖然她自己就是寵溺段小樓的中堅份子,但是慈母式的說教兩句還是有的。在不打擊孩子的情況下,偶爾的批評教育兩句——這大概就是段家明明很寵孩子,卻沒有一個孩子長歪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雖然陳焱在來前已經吃過早餐了,但是在段媽媽問他要不要再吃點的時候,陳·大胃王·焱還是很不客氣地點了點頭,表示以段媽媽的好手藝,自己可以再吃十份不是問題。

段小樓白了他一眼,見段媽媽因為陳焱的話樂哈哈大笑,到底是沒有說什麽拆臺的話。

他可不像段媽媽那麽天真的以為陳焱是在開玩笑。

這家夥雖然披着人皮,可本質還是天火啊。雖然現在受困于小小的血肉之軀,不像作為純粹的紅蓮業火時那麽強大,但是在火焰逐步的淬煉下,他的身體可不像普通人類那樣脆弱。

而且随着淬煉時間的增長,陳焱的肉身還會越來越強悍,最終能走到什麽地步,連段小樓都無法想象。

不過以這個世界目前的靈氣來看,那應該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說不定他等不到那個時候就已經壽終正寝了……

段小樓解決完自己的早餐,陳焱也已經以一種優雅卻又快速方式消滅了兩人份的早餐。他那明顯非常享受的模樣,惹得段媽媽哈哈直樂——像段媽媽這樣單純的主婦,能遇到一個欣賞自己廚藝的小輩,無疑是一件十分快樂的事情。

陳焱和段小樓吃完早餐,就和段小樓一起關進了專門為段小樓準備的實驗室。

與那些科技感十足的實驗室不同,這裏僅有桌面上的一些燒杯、試管等器皿,勉強能讓人看出實驗室的影子。

這些東西是段爸爸托人買回來的。

知道段小樓喜歡研究一些奇怪的東西,段爸爸十分體貼的買來了這些。他也不知道段小樓用不用得上,反正只要是能夠勉強幫得上忙的,他都願意去做。

段爸爸将東西買回來的第一天,段小樓就将自己分門別類收歸好的東西,一個一個的裝進了玻璃容器中。

玻璃容器自然沒有他過去使用的玉瓶儲存效果好,但是卻更廉價、便利。用得久了,段小樓還挺喜歡這些器皿的。尤其是能夠透過玻璃清楚地看到裏面裝的東西這一點,比他過去使用的玉瓶要方便許多。

段小樓開始清點自己的實驗器材以及實驗原料,陳焱則自顧自的找了張椅子以一種十分悠閑、舒适的姿勢坐了下來。

段小樓已經習慣了他在一旁看着,倒也不覺得打擾。

每次段小樓做實驗,陳焱就在一旁自己找點樂子度過,這仿佛形成了某種模式一般,互不幹擾,卻又異常和諧。

當然,有時候陳焱也會“自作主張”地打斷一下。不過他每次都會在段小樓一個步驟剛剛結束另一個階段還沒開始的時候打斷,時間點卡的剛剛好,讓段小樓完全沒辦法發脾氣。

“你這是準備做些什麽?”陳焱看着試驗臺上掃帚模樣的器具,有些疑惑地問道。

段小樓剛剛安裝完“掃帚”的柄,被打斷也沒有特別生氣,但是懊惱肯定是有的,因此回答得十分不客氣:“這麽明顯,你不會自己看嗎?”

當然,段小樓會這麽說也不純粹是因為心情不好,他是真心覺得這東西外觀做得如此“質樸”,只要不是眼瞎都應該看得出來。

陳焱:“……”

雖然我看這玩意兒就像掃帚,但是我不敢說呀!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過了十二點,但是這個是12號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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