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九月中旬，氣溫還是炎熱的很，天上沒下過一滴雨，秦家寨的人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中秋節後，整理好土地，開始種小麥了。
小麥種下地後不久，六月裏種下的紅薯也到了要收獲的時候。
有了上次的經驗，大家挖壞的紅薯少了一些。但是夏收的紅薯都還沒吃完，這裏又收獲了許多，實在存放不下。清出來的紅薯地又種了一季土豆，秦家寨又開始了辛苦做紅薯粉的日子。
有了多的糧食，小孩子們在家鬧着大人做烤紅薯、油炸紅薯丸子、拔絲地瓜等等，各種做法都來一遍。
有了紅薯藤和做紅薯粉剩下的紅薯渣，家裏的豬夥食質量看漲，肉眼可見的就圓溜了。
族裏的小孩兒每天又多了一個事情，去豬圈看看豬今天長肥沒有。
幾個小孩兒蹲在豬圈外頭，“小豬豬，你多吃一點喲，吃的胖胖的哦。”
“是的喲，奶奶說現在好多人餓的連紅薯渣都沒得吃，你們多幸福呀～”
“今天想吃紅薯藤還是紅薯渣呀？還是想吃青草？”
豬：“……”居心叵測的人類幼崽！
地裏豐收後，山上的各色堅果們也到了豐收的時候。
山上的板栗、核桃、松子這些已經在枝頭成熟了。最近上山，經常能看到小動物勤勞的儲存過冬糧食，有小孩兒偷偷看了，這小小動物們真聰明，挑選的果子都是又大又圓的。
秦家寨的男女老少吆喝着上山，山上機敏的動物們，遠遠地聽到動靜，三兩下竄進深山裏不見了。
今天秦清也可以上山，今年她身高長了一些，不問年齡，看身高，她已經像個五六歲的孩子了。
秦森抱女兒抱習慣了，下意識就要抱女兒出門，秦清全身上下都在拒絕。
“我可以自己走。”
Advertisement
“你不可以，山路多難走啊！”
“我長大了，我可以。”
“你不可以。”
“我真的可以。”
“我說你不可以，你就不可以。”
“……”
小胳膊還是沒扭過大腿，秦清被傻爸抱上了山。
路上遇到一群比她還小的孩子，成群結隊地往山上爬，身上挎着一個空布包，樂呵呵地朝她打招呼，甜蜜蜜地喊着少族長。
秦清很想捂住自己的臉，真是臉都不要了！
秦清被爸爸放在一棵栗子樹旁邊，“清清就站在這兒，不要靠近，等會要打栗子，別砸着你。”
她的左右護法胡愛華和秦瀾也來了，她一句話沒說，兩大護法都跟秦森保證：“伯伯，我們會照看好族長的。”
“哈哈，辛苦你們了。”
秦清心想，她也辛苦，心裏辛苦！
秦清往前邁一步，踩到青岡樹掉落的樹葉子上，腳下一滑，小身子團成一團，直接圓潤地滾了下去。
“少族長！”
“清清！”
秦清一路往下滾了二十幾米，一直滾到一個稍微平緩地帶的樹葉堆裏才停下來！
周圍的人連忙跑過去，秦森跑的最快，兩手把一臉懵的女兒從樹葉堆裏撈出來。
“乖寶，身上哪兒疼？告訴爸爸。”
秦清臉上一紅，啊！好丢臉！她國師的面子往哪裏放？
小孩子身體軟，團成一團滾一滾，不會受什麽傷，秦家的小孩兒都沒少做。秦森檢查過後，松了一口氣，周圍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偷笑。
秦清板着臉，不說話。
秦森把女兒頭上的樹葉摘掉，又開始唠叨，“讓你別動你不聽，這下摔疼了吧！”
秦清推開爸爸的手，“你走，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背着一背篼松子走過來的夏月，看到大家都圍在這裏，不明所以，“怎麽了？”
秦森顧及女兒的小面子，沒說，“清清要跟着你，你看着她一些，我們去山裏面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打到好東西。”
“好，清清我看着，你走吧，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秦清鬧的這個小插曲，還是被夏月知道了。夏月笑道，“這有什麽，小孩子就是這樣的，摔摔打打才會健康長大。”
秦清假裝沒聽到媽媽的話，帶着秦瀾幫她去旁邊挖藥材。
夏月大聲道，“別走遠了。”
秦清郁悶地應了一聲，“哦。”
左峰山、右峰山面積大，山高林密，山上的堅果樹多，秦家人想全部收回來那肯定是做不到的，也不用這樣做。
他們在山上忙活了兩天，就不再弄了，樹上的堅果都留給山裏的小動物們。
秋收後，時間慢慢進入十一月，山裏的氣溫降得很快。夏月這幾天都沒出門，在家忙活着給閨女做新棉襖，去年的已經不能穿了。
秦奶奶手裏也在忙活，她正在做一個小巧的棉布鞋，看大小也是給秦清的。
婆媳倆都是和氣人，這麽些年沒鬧過什麽矛盾，兩人感情越處越好，有些婆媳之間比較敏感的話，她們都可以拿出來說。
秦奶奶：“咱們清清翻年就五歲了吧，你和秦森不考慮再生一個？”
這個事兒他們夫妻還真商量過，但是現在這個年月不太好過，他們商量着還是等這段時間過去再考慮生二胎的事。
“你們考慮的也對，反正你們還年輕，過幾年生孩子也沒關系。不是我重男輕女，咱們就清清一個孩子，咱們家四個老人，她以後負擔重，再生一個孩子，無論男女，以後遇到事兒了，她也能有個人商量。”
夏月拿剪子剪掉多餘的線頭，抖一抖棉衣，聽到這話，笑着對婆婆道，“娘，咱們婆媳倆用不着說這些客氣話，我心裏都有數。”
秦奶奶也笑了，揭過這個話題，兩人又聊過年的事兒。
年前秦家寨的人去了一趟雙峰鎮，這次鎮上的人精神氣兒一看就差了不少，這邊幹旱減産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
夏月在鎮上遇到朱紅，這次她沒有找她換糖票，兩人打了個招呼就各忙各的去了。
兩夫妻去供銷社買了醬油、醋、鹽巴這些家常日用的雜貨，夫妻倆走了一趟黑市。
黑市上難得有賣肉的，只是價格高，原來七八毛一斤的豬肉這裏都賣一塊五六，大肥肉還能再貴一些。
“今年糧食什麽價兒？我這豬都是糧食喂出來的，一點不容易啊！鄉親們，家裏有孩子老人的，都來買個一斤半兩回去補補身體……不想買肉，骨頭也行，骨頭裏也有油水。”
夏月路過肉攤子沒買，他們家的豬現在已經養到一百多斤了，再努力喂一喂，年前有希望能長到兩三百斤。現在沒豬肉吃不要緊，十天半個月打到一只野雞或者野兔子吃也能行。
他們家不缺肉，這次來還是來買酒的。老頭兒這次拿來五十斤二十年份的老酒，價格不貴，夏月全部包了。
老頭兒問，“我家有更好的酒你們要不要？”
“多少年份的？”
“三十年的，這個不是我家的，是我一個親戚家的。他不要錢，想換糧食。”
夏月挑眉，“怎麽換？”
“一斤酒十斤糧食。”
夏月一句話沒說，轉頭就走。
“哎，你等等，不要細糧，粗糧就可以。”
“甭管什麽糧食，你糊弄誰呢？最多三斤糧食能釀一斤酒，你一斤酒要十斤糧食，就是粗糧也太多分了吧，我看你就不是誠心的。”
夏月轉身就走，現在的糧食多珍貴，誰腦子有坑用這麽多糧食來換酒？
“別走啊！”
老頭兒就認識他們一個大客戶，他親戚家人口多，今年分的糧食還不夠吃到夏收。老頭兒不再獅子大張口，那還可以聊一聊。
兩人你來我往的砍價，最後以一百二十斤紅薯成交了三十斤酒，定好兩天後來這個地方交易。
第二天晚上他們回到寨子裏，隔天秦森着堂兄們幫忙，送一百二十斤紅薯去鎮上，捧回三十斤老酒。
秦森給兩個堂兄一人分了兩斤。
家裏得了好酒，秦清又開始折騰藥酒，這麽好的酒可不能浪費了，她不僅泡藥酒，還用盡量剔除酒裏面的雜質，這樣一弄，這藥酒瞬間就不一樣了。
秦清這一忙活，時間就晃蕩進入臘月了！
臘月初三一早，秦家寨到處都響起年豬的慘叫聲，秦清起床的時候，年豬已經進入到燒水褪毛的階段了。
山寨裏的孩子們樂開了花，望着白花花的豬肉，腦子裏想象着黃豆炖豬蹄、排骨燒土豆、鹹燒白、甜燒白、肉圓子、香腸、臘肉……
天啦嚕，不得了了，現在就恨不得沖上去啃一口豬腿！
“讓開讓開，小孩兒站遠一點。”
大人大聲趕人，一群小孩兒跟着往後面退了兩步。
秦清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兩輩子第一次看到殺豬，她既然沒覺得髒污，還覺得刮掉豬毛的肥豬白白胖胖的，她也是奇奇怪怪的。
一個小孩兒看到她連忙跑來，“少族長，我們家今天殺豬哦，我奶奶說今天要做殺豬菜，可好吃啦！”
“那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吃。”
事實上，今天秦家寨那二十三頭豬都要被宰，每家出一些豬肉或者豬下水，族裏年前一起慶祝一次，一起做殺豬菜吃。
秦清回家一趟，她家後院的豬被趕走了，在寨子裏繞了兩圈，她才找到爸媽，以及他們家白白胖胖的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