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唐懷野在秦家吃過早飯, 想進去書房，卻被秦潤叫住，“站住, 你想幹什麽？”
他低頭看那個小不點兒，“進去找你姐姐。”
“不行，只有我能進去。”秦潤推了唐懷野一把，大搖大擺地走進書房。
唐懷野在門口聽到一個淡淡的聲音說，“開始吧！”
然後, 剛才還對他兇巴巴的小孩兒, 現在正站在書桌前，背着小手, 乖乖地背古詩。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
秦清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唐懷野, 示意他進來。
唐懷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等秦潤背完了, 他才進來。
“姐姐, 我背得好不好呀？”
“嗯, 很好，出去玩吧。”
“哈哈, 走啰哦。”
唐懷野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他還沒說話, 又有人進來了。
秦瀾過來問，“少族長，後山那個迷蹤陣還要不要重新布置上？”
“等會兒我就去。”
下午，能拍板兒的人應該要來了, 既然是談判, 讓對手見識一下自己的實力是必需的。
秦瀾沒走, 就在屋裏等着，有其他人在，唐懷野也不好和秦清敘舊。而且，他有感覺，秦瀾在防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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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忙完手裏的事兒，站起來，“走吧。”
秦清去後山，到處跑着玩兒的秦潤，帶着小夥伴們都跑過來，最喜歡看姐姐弄那個神奇的東西了。
迷蹤陣布置好後，秦潤問了一句，“好了嗎？”
“好了！”
秦潤舉起小手，大喊一聲，“沖呀！”
頓時，十幾個兩三歲的小孩兒跌跌撞撞地從唐懷野身邊跑過去，沖進迷蹤陣裏，消失不見了。
“人呢？”
“在裏面呢，等他們自己玩兒，秦瀾在這裏看着。”
“是！”
秦瀾留下，唐懷野和秦清回山上，兩人終于有了獨處的時間。
上午炙熱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變成明亮柔和的光斑，灑落一地，也灑在她的側臉上。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變幻的光影灑落林間，她的側臉在明暗交雜的光影裏穿行，美得驚心動魄。
唐懷野上前一步，擺動的小手臂挨到了她的衣角，他問她，“我媽說，我爸送我來你家，是來當上門女婿的。”
爬山的路走起來有點累，秦清輕輕喘了口氣，停下來，笑着扭頭看他，“你想當我家的上門女婿嗎？”
被她看一眼，向來穩得住的唐懷野，從脖子紅到耳朵，他看着她的眼睛，沒有回避，認真說道，“我想。”
秦清有點驚訝，原來以為這只是随便的聊天，原來他是想對她表白嗎？
要換以前，無數的美男子從她面前走過，她都不會擡一下眼睛，也沒人敢這樣跟她表達愛慕。
她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也沒見別人是怎麽表白的，一時之間，她有點愣住。
唐懷野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不願意，又說，“我知道你現在年紀小，只是，我現在好不容易有見到你的機會，我想提前告訴你，如果你長大了，想處對象了，你可以考慮一下我。”
秦清搖搖頭，“不是年紀小的原因，我只是有點驚訝，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唐懷野紅着臉扭頭，不看她，“古人不是說了嗎，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秦清哈哈大笑，覺得這個人扭扭捏捏的樣子可真有意思。
笑完後，秦清認真想了想，她還是有些喜歡唐懷野的，在他身上，她看到了他的志氣，他的努力，還有他的擔當。
更重要的事，他能毫無芥蒂地說出上門女婿的這種話，不管在以前還是現在，都會讓她多看他一眼。
“你知道我是秦家的少族長，只要秦家沒有對不起我，我就不會放棄秦家，換言之，秦家是我的責任。再有，上門女婿不是說笑的，以後我的孩子真的會跟我姓。”
“我知道。”從他有了這個心思開始，他就在考慮這些問題。
秦清笑着看他，“你都接受嗎？”
“我都接受。”
他想，就這樣站在你身邊，看着你朝我笑，我就覺得特別好。
世間所有的美好，都比不過我們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時候。
秦清覺得，人家都這麽坦誠了，她不能太渣，她走過去，墊着腳尖，拍拍唐懷野的肩膀，“行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秦家少族長的未婚夫了。”
“小心！”
秦清腳腕拐了一下，差點摔倒，唐懷野下意識摟住她的細腰。
他感覺手裏輕飄飄的，就像摟住了一縷風。仿佛閉上眼睛，她就能帶着他，在林間徜徉，沐浴着林間灑落的陽光，繞着大樹飛翔。
秦清撐着他的胸口，穩住身體，“哎呀，你好高呀。”
她目測，他應該有一米八五左右。
唐懷野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腰，“你多吃點，再過幾年，你會再長高一點。”
秦清比了一下他和她的身高差距，“我這麽小，你就跟我表白，會不會不太好？”
唐懷野嚴肅地糾正她，“你今年十六歲了，再過兩年就十八了，國家規定十八歲就可以結婚，我只是讓你提前考慮一下，沒什麽不好。”
“好吧，我會努力不挑食，多吃點，長高一點。”她靠近他，和他肩并肩。
兩人繼續往山上走，和之前一樣，随便聊一聊日常的生活，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更加融洽了。
回到家，秦森不在，夏月正坐在院子裏的樹下做布鞋，看到他們倆回來，就問，“你們去哪裏逛了？”
“去了後山。”
唐懷野去屋裏端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在樹下，秦清理所當然地坐下，他又回屋拿。
夏月瞪了一眼女兒，“阿野是客人，怎麽讓阿野搬椅子。”
秦清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搖了搖頭，“不是客人，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未來的女婿。”
“什麽？”夏月差點沒被女兒這句話砸暈了。
夏月站起來，大聲吼了一句，“你再說一遍。”
秦清還是那副淡定的樣子，“再說一遍也是一樣，他今天跟我表白，我同意了。如果沒有意外，他就是你未來的女婿了。對了，倒插門兒的那種。”
剛才還被女兒丢下的這個大消息，吓得要暴走的老母親，聽到倒插門兒這句，她就像個被戳了一針的氣球，瞬間漏氣了。
夏月機警地回頭瞅了一眼，唐懷野還沒出來，小聲問女兒，“他答應倒插門兒？”
“他答應了，以後孩子跟我姓。”
夏月馬上又問，“結婚了也住在我們家？”
秦清想了想，“他是當兵的，他以後住在家裏的時間可能不多。”
一秒鐘之前還很心動的夏月，馬上又不同意了，“那不行，你不在家，我和你爸會擔心的。”
“上個月你和奶奶還在說，肯當上門女婿的都選不出幾個能看的，要不是人品不行，就是家裏爹媽偏心以後結婚了也麻煩，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優秀的送上門，您還挑起來了。”
夏月笑了，拍了閨女一巴掌，“小沒良心的，我這是為了誰。”
秦清微微一笑，“我現在年紀也不大，先看看吧。”
“那就再等等？”
“嗯。”
偷摸躲在門背後偷聽的唐懷野，聽到母女倆結束這個話題，又說其他的事兒後，他才走出去。
剛才聽到未來丈母娘嫌棄他不能在家常住時，他的心都提起來了。好在，清清沒有跟着反對。
唐懷野在秦清身邊坐下，秦清笑着瞥了他一眼，他以為他藏的好，她剛才早就發現他了。
夏月這時候看唐懷野就是未來丈母娘的眼光了，這孩子從小就認識，後來還出國留學，也沒少給清清送東西。看得出來，這孩子是個靠譜的，對清清也有心。
夏月忙着手裏的事兒，和唐懷野聊起了家裏的事兒，“我記得你奶奶說過，你有個哥哥叫唐懷山？”
“對，我哥比我大四歲，前兩年結婚了，去年生了一個兒子，快一歲了。”
“哎喲，你哥都結婚了呀，你家裏對你的婚事是不是也很着急？”
“不着急，不着急，我才二十出頭，我還可以再等幾年，現在主要忙工作。”
夏月滿意地點點頭，又問，“聽說部隊裏有文工團啊，還有女軍醫，護士什麽的，學歷又高，人也漂亮的很，你覺得怎麽樣？”
唐懷野被未來丈母娘這一句吓的冷汗都快下來了，生怕剛争取到未婚夫的身份，就這麽飛了，他想了又想，才說“我沒注意過，不清楚。”
夏月問的正來勁兒，秦清看唐懷野那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是決定救他一把。
“媽，中午我想吃豆角稀飯。”
“想吃豆角稀飯啊，時間不早了，現在就得去地裏摘。”
“我還想吃涼拌茄子。”
“那行，我去地裏，你把我的針線簍子放回屋去。”夏月意猶未盡地站起來，在院子裏找了一個竹籃子就要出門，走之前還跟唐懷野說，回來再聊。
唐懷野那麽大塊兒頭坐在那裏，秦清愣是從他身上看出弱小無助、瑟瑟發抖的樣子。秦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媽是不是有點可怕？”
唐懷野老實地點點頭。
“那是你還沒見過我爸爸，對了，還有爺爺和奶奶。”
唐懷野咬牙，這次必須把他的名分定下來，要不等他下次有空過來，說不定秦家人都給她找了新的對象人選。
中午秦家的午飯吃的很清淡，秦清帶着唐懷野去爺爺奶奶家，叫爺爺奶奶過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秦家擺了一個方桌子，唐懷野一個人獨自坐在下首，秦爸爸和秦爺爺坐在上首，秦清和奶奶坐在左邊，夏月和秦潤坐在右邊。
飯前，唐懷野找秦清要了一瓶酒，上桌後，唐懷野拿來幾個小酒杯，給秦家幾位長輩都滿上，一杯酒下肚，唐懷野才說出他和秦清處對象的事兒。
桌上的人，除了知情人秦清和夏月，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潤這個小不點兒在內，銳利的眼光全都射向他，特別是秦森，恨不得用目光把他捅一個對穿。
秦森扭頭看向閨女，“乖寶，他說的是真的？”
秦清點點頭，“我想過了，唐懷野人還不錯，唐爺爺和唐奶奶，還有唐爸爸你們都見過吧，看起來都還挺好相處的，再說他樂意當上門女婿，我覺得不錯。”
秦森一肚子話被閨女堵了回去，最後才憋出一句，“唐家人有錢有勢，以後你受欺負了怎麽辦？”
秦清淡淡一笑，“我要不願意，我看誰敢欺負我，這麽有本事的人，我也想見見。”
清清這個語氣，意思是和這個小子的事兒已經定下來了？
秦森委屈，“你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可是你爸。”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要對我表白啊！”
都是這小子的錯！秦森狠狠瞪了唐懷野一眼，從小就看出他不是個好人，哪有男娃整天往女娃家跑的？
相對于秦森的氣憤，秦爺爺和秦奶奶就溫和多了，這個溫和的原因，不是因為相信唐懷野，而是他們相信孫女，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秦爺爺朝唐懷野舉了一下空酒杯，“來，小夥子，給我滿上。”
“好。”
唐懷野恭敬地給秦爺爺斟酒。
秦森拍了一下桌子，“我也要。”
唐懷野又給未來老丈人滿上，又給兩位女士續上杯。
秦潤學着爸爸拍桌子，“來，小子，給我也滿上。”
隔着桌子，秦清瞪了小不點兒一眼，秦潤默默地把小手手從桌子上挪下來，藏在桌子底下。
這天中午，秦森又喝醉，唐懷野把他扶進卧室，秦森還在大着舌頭叨叨，敢欺負我女兒，我弄死你！
唐懷野認真回了一句，“我不會欺負她。”
回應他的是秦森有節奏的打鼾聲。
唐懷野笑了，搖搖頭出去。
同樣被塞上床午睡的，還有秦潤這個小不點。
可是，今天中午他可沒有心情午睡。
他機靈地裝睡騙過媽媽，等媽媽走後，他從後院跑出去，去找他的小夥伴們。
他的姐姐被搶走了，大家和他一起去把那個傻大個打一頓啊。
于是，沒到兩點鐘，秦家寨的人都知道少族長有未婚夫了。
下午，唐懷野知道方簡在這裏，特意上門看他。
兩人見面，方簡的第一句話就問，“你要上秦家做上門女婿？你爸媽爺爺奶奶都知道？”
“嗯，都知道。”
方簡不是個古板的人，他想了想，“秦清那個小丫頭不錯，只是性子沒那麽好，你要做好準備。”
“舅爺，我從小認識她，她是什麽樣的人，我知道。”
唐懷野從方簡家出來，秦家寨的人都看着他，無論他去哪裏，總有人好奇地跟着他，直到他回到秦家，這些人才走了。
等秦潤帶着小夥伴們殺回來時，唐懷野進了書房，秦潤不敢造次，只能在院子裏等着。
等着呀，等着呀，有人過來通知秦清，外面來人了，現在正困在迷蹤陣裏。
“讓秦瀾帶她們上來。”
秦清教過秦瀾，拿掉其中一個陣腳，迷蹤陣就破壞掉了。
這次來了三個人，程副司令、鐘前進，還有一個北京來的特派人員。
兩方人馬坐下，唐懷野直接坐在秦清身邊，這邊的三個人都朝唐懷野看去，唐懷野垂下眼眸，假裝沒看到。
秦清直入正題，“我的條件，想必唐師長回去已經跟你們說過了，現在我想聽你們的回答。”
程副司令也是個直接的人，“第一條我們答應，至于第二條，如果你真有那個本事，這兩個山頭三百年內都是你們秦家的，如果你沒有這個本事，這話你就當我沒說過。”
秦清勾唇一笑，“成交！”
她獅子大開口，就是留給他們還價的餘地。三百年也在她的心理預期之內。
她也能明白他們的考慮。如果她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她現在還這樣年輕，再教出兩個能接她位置的人輕而易舉，這樣有特殊能力的人，個個都是珍寶。
如此，用兩座山頭和它們建立交情，他們也算不吃虧。
程副司令站起來，“既然我們達成共識，明天一早就出發，沒問題吧。”
秦清接過秦瀾遞過來的兩張契約書，遞到程副司令面前，“沒問題，不過我這個人喜歡把事情落實在紙上，咱們簽一個契約書吧。”
程副司令拿起來看了一眼，遞給北京來的特派員，特派員接過契約書，看過後，從皮包裏拿出一個印章，程副司令簽字後他再蓋章。
秦清确認過後，一張契約書回遞給程副司令，另一張交給秦瀾收着。
秦清微微一笑，“咱們合作愉快！”
程副司令深深看了她一眼，“希望你說到做到。”
